作者:青青子金
吃过饭,大房两口子下地干活。
安思宁被张喜凤拉着话家常,同时商量俩孩子结婚摆酒席的细节。
宁慕安坐在旁边拿着笔,她俩敲定一条,就在本本上记上一条。
宁家贤听说牛棚里出了个英雄少年,所以要求跟着宁宛去牛棚看看。
他想的通透,别人对那边避之不及,他却有着自己的纯粹想法。
而且上面的风向变了,现在也没有过去那般严苛。再者,他要去看望英雄,理由绝对站得住脚。
最后剩下一个闷闷不乐的宁辉,他眼看着爷爷跟妹妹有说有笑地越过他,走向大门口。
哎,爷爷肯定忘了是谁带他来这里的。妹妹也肯定忘了昨天是谁把她男人带城里去的。他俩肯定都忘了昨天是谁开车拉大家回来的。
宁辉郁闷,不主动地开口叫前面的祖孙等自己,是他最后的倔强。
哼哼,他自己有腿完全可以自己出去逛逛。到时候认不清楚路,鼻子下张着嘴,可以问这里的老乡呀!
这么一想,宁辉故意选择了一条跟宁宛他们俩相反的路,边走边欣赏起了十方院村的风景。
别说,宁辉刚进文工团那会儿,经常跟着团里的人去下乡慰问演出。
他去过的村庄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但是感觉都没有十方院村好。
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明明都是那种草木混杂着泥土的气息,但就觉得这里让他向往。
于是,文工团百灵鸟宁辉同学忽然来了兴趣,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在,一边走着竟然一边唱起了《我爱祖国的蓝天》:
“我爱祖国的蓝天”
“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白云为我铺大道”
“东风送我飞向前”
正唱的起劲儿,忽然间,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嘹亮动听且英气十足:
“金色的朝霞在我身边飞舞”
“脚下是一片锦绣河山”
“啊!啊!水兵爱大海,骑兵爱草原,要问飞行员爱什么?”
原本被惊讶到停下来的宁辉惊喜地接一句:“我爱祖国的蓝天,蓝天。”
一段终了,宁辉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唱歌的人。
很快他就看见,隔着空旷的土地一梳着两条长麻花辫的姑娘也正在看他。
那姑娘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小麦色的皮肤,双眸很大且黑如浓墨,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眉宇间隐隐泛着一抹英气。整个人看上去朴实又有着一种别样气质。
宁辉一讶,心中忍不住感慨了句:好一个容貌俊秀英姿飒爽的姑娘!
在文工团里,宁辉也算是见过不少姑娘的,但他觉得那些人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好。
如果非得问哪里好,他只能说眼缘好,具体的讲不出来。
郑招娣抿抿唇,原本想着自己打断了人家唱歌,想来赔礼道歉,结果她站这里半天了,眼前这小白脸却一直贼溜溜盯着自己看,郑招娣就有些不乐意了。
“喂,你哪儿来的?偷看人家姑娘,不害臊!”
宁辉一愣,往身后瞧了瞧,有点儿傻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同志,你在说我?”
“不说你说谁?这儿就咱俩。”郑招娣白了他一眼,原本被他歌喉吸引的那点儿好感,这会儿都败尽了。
丢下这话,郑招娣转身就走。之前想好的那些词儿,这会儿都被气没了。
宁辉懵逼了:啥人啊这是?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这十方院的女同志,咋这与众不同?
与此同时,宁宛跟宁家贤已经到了牛棚。
要说牛棚的爷爷奶奶们是真的厉害,昨儿一天加上夜里加班,直接将外墙给弄好了。
这会儿看上去虽说最外层的泥土没干,不过天儿热,相信一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而且,虽说外层没干,不过不影响在里面活动。
爷爷奶奶们还觉得,现在这样就比之前强了一百倍,他们不求太多。
何绪瞧着宁宛带着个陌生人过来,虽说诧异,但并没有多问。
宁宛这几次来,他是看出来了,同姓相惜,姓宁的跟姓宁的更谈得来,亲近些。
所以何绪立即上前打了招呼,就把人请进了宁知渔所在的房间。
外墙有了保温层,窗子那边也做了修整,虽说屋里还没床,不过叶绍行前段时间给送来了木板隔湿气。
现在的生活条件,可是改善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大家都心中了然,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宁宛。
私下里已经商量过,让宁知渔先做代表表示感谢感谢,他们之后再找机会给宁宛言谢。
此时宁知渔正背倚着墙壁坐在草席上,宁简舟也因为受伤在他旁边躺着。
宁知渔瞧见宁宛来,他立即露出慈善的笑,“婉婉。”
这句话刚喊出声,走在宁宛身后的宁家贤忽然停下脚步,面露震撼之色,继而嘴里喃喃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第84章 貌似我也没题名道姓啊
正要跟宁宛叙旧的宁知渔的表情也僵住了。
他的眼睛经过治疗还没有彻底痊愈,看熟人的时候还能分得清谁是谁。
但面对不熟悉的人,尤其宁家贤站的还有些偏远的位置,所以宁知渔并没有在之前认出对方。
可这人说的话,他小时候的一个跟屁虫可是尝尝挂嘴边,而且他还会较真儿似的纠正: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宁知渔出声,语气沉重且声音有些沙哑,激动之情也隐含其中。
宁宛跟宁简舟都愣住,两人几乎同时有了个大胆猜想。
两位长辈这是……故交?
不等他们再开口,宁简舟爬起来,随后主动走向房门外守着。
宁宛原本也打算来点儿自觉性,奈何她的八卦心太沉,压得她迈不开腿。
两位长辈倒是没有让她避嫌的意思。
宁家贤此时已经走到了宁知渔的草席边上,蹲下来,目光灼灼,像是小时候一样喊了一声:“哥哥。”
宁宛:!!!
“菜古玉,这咋回事?多了个旁系祖宗?之前不是说,原主的宁家跟我们那宁家不是一回事吗?”
菜古玉:小宛儿别着急,我反馈啦,老祖宗们还没回话。
宁宛:……
此时,宁知渔含泪微笑,顿了顿才叫出来对方的名字:“栾家贤,跟屁虫,哈哈哈哈!”
宁宛双眸瞪大,栾?不是宁?!
宁家贤坐下来,跟宁知渔想对着。俩人似乎都不避讳,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但暮年花甲,即便是骗得过内心也骗不过眼睛。
“老哥哥。”宁家贤喊了一句,此刻心中五味杂谈,这么多年来,他每年都会祭奠的人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面前。
呵呵,喜大于忧,挺好。
“老哥哥啊,现在已经没有栾家了。”
宁家贤语气沉重地说出这句话,他的名字,在他还没成年时候,就被父亲更改了姓氏,父亲也是。
当年,宁知渔的父亲宁严将军救了栾家贤的父亲性命,后收留了栾家贤父子二人。
栾家贤年纪小,为了让他学点儿有用的东西,宁严让他跟着宁知渔一起读书习字。
于是宁知渔就有了陪伴自己八年之久的跟屁虫。
可惜,在他们两人还没成年时,社会动乱,宁严领兵出征,因军中出了叛徒,加上军需不足以及其余各类因素影响,四千兵将无一生还。
栾家贤的父亲栾遇原本也是宁严手下的兵,但因为宁严派他送重要文件,堪堪躲过了那一场战役,捡了条命。
栾遇为了报恩,准备领养宁知渔。可等那边尘埃落定后,再回来后发现,宁家被烧杀掠夺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宁知渔跟栾家贤被好心人救走,可惜又是阴差阳错,路途之中遭遇流匪,宁知渔跟栾家贤在逃跑途中分散,那次之后,俩人再也没见过。
后来机缘巧合,栾遇找到了栾家贤,但宁知渔再也没了任何音讯。
栾遇以为宁家没了后,便更改了自家姓氏,随了宁家。
听栾家贤长话短说之后,宁知渔久久不语,满满感动。
宁宛也是没想到,他们家跟原主的娘家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而且还有一件事她想不通,刚刚她可是听家贤爷爷说了,之前每年都会祭奠宁家祖先。
为什么老祖宗们还表示没有收到过后辈儿烧的纸钱?
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问了菜古玉,脑海里这回倒是立即有了回应:“小宛儿,老祖宗们去查了,这老小子烧纸的时候一直喊哥哥,也不提名不道姓的,老祖宗们当初的身份没现在高,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茬儿。”
宁宛:……“貌似我也没题名道姓啊。”
菜古玉:“哦,这个好解释,同脉相传,灵魂互通。”
宁宛抿抿唇:行吧,只想说作者真能扯,编的我无话可说。
两位爷爷并没有注意此时宁宛的心思,他们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多小时。
外面传来声响,是宁简舟一瘸一瘸地走了进来,“爷爷,村长跟大队长来了,说是市里来了人,要表彰宁婉婉同志。”
说起这个,宁简舟看向宁宛的时候,眸光里还闪烁着感激。
不管这姑娘的脾气如何,救了他是事实,这辈子他得好好回报。
宁宛站起来,又赶紧去搀扶宁家贤,“爷爷,村长他们来了,这里就不能一直待着。你想渔爷爷的话,我们等晚上来,或者找个别的机会多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