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庭 第18章

作者:弦珂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宋絮清起身道:“要是殿下没事,我想去顺道找季大家指点指点。”

  不等裴牧曜开口,动作极快地福了福身推开门扉离去,好似身后有豺狼虎豹追赶。

  匆匆下楼后宋絮清回眸看了眼,并未瞧见裴牧曜的身影后她才松了口气。

  等候在楼下的采桃一瞧见自家小姐的身影立即迎了上去,左看看右看看,“小姐,你没事吧?”

  宋絮清捏了捏她的手心,“没事,陪我去找一趟季大家。”

  季大家的演出时间多在戌时,白天则是一整天都没有时间安排,若不是临时有事出门也多会在院舍钻研技艺。

  此时见宋絮清过来,他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听闻她的来意后就进院舍内搬出了古筝。

  宋絮清自幼时起所学的课业同京内世家贵女并无不同,虽不喜音律但也请来了先生教导,不过也正是因此这些年她琴音相比其他贵女而言,只能用不精二字来形容。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季大家身侧,听他慢条斯理地讲授着速学小技巧。

  若此时宋絮清稍稍抬首,就会瞧见站在窗前的裴牧曜。

  “派出的暗卫来报,如同宋姑娘所言,他们在韶州发现了李锦生活过的痕迹,只是这段时日他似乎遇到了点事情,在暗卫抵达韶州的半个月前去了江南一代,他的家当都还在韶州,据说不日后就会回来。”

  祈安如实地禀报着暗卫所查到的消息,同时也惊讶于宋絮清所言竟然是真的。

  只是他说完后,久久都没有听到主子的声音,思忖须臾又喊了声:“主子。”

  楼下的季大家不知是说了些什么,隔得老远裴牧曜都能够听到宋絮清清脆的掌声。

  他淡淡地收回眸,“知道了。”

  祈安闻言怔愣片刻,“需要伺机将其绑回吗?”

  “不用。”裴牧曜走到茶桌前坐下,“跟着就好。”

  人虽找到了,但证据还不足。

  若是此刻将李锦绑回,势必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祈安应声离去,与进门的泽川擦身而过。

  泽川合拢门,“主子,宫内来了消息,午后宫内就会传消息到侯府和太傅府,命二位小姐于下月初十入国子监陪同公主完成课业。”

  裴牧曜倚靠着椅背闭目眼神,“皇兄可有说什么。”

  “太子殿下看到名单后并未作何表示,只是叮嘱公主往后要多多用功,不要再像以往那般贪玩。”泽川顿了顿,拧眉道:“主子,宫里还传来消息,皇上对您似乎有所安排。”

  裴牧曜睁开眼,“怎么说。”

  泽川垂头道:“皇上有意册封您,宣太子殿下午后入宫商讨此事。”

  裴牧曜闻言神色淡淡地‘嗯’了声,又闭上眼眸。

  寝院内的琴音顺着风悠悠扬扬地飘在空中,直到裴牧曜离去时琴音都未曾停下。

  季大家的讲授不似他人那般故作高深,也不讲究曲高和寡,反倒是用通俗易懂的言语讲解,饶是宋絮清这个外行人都能够听得精精有味的。

  直到炽烈的阳光透过树梢刺着后背,宋絮清才感觉到有些许的不适。

  季大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停下拨动古筝的动作,抬眸望了眼天色,“午时日头毒晒得人不舒服,姑娘若是不着急,往后来寻我也行。”

  宋絮清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时候确实不早了,起身和季大家道谢后便往外走。

  采桃推开院舍门扉的刹那,差点儿撞上门外作势要敲门的画屏。

  画屏是暖玉阁最为稳重的,此刻面上都带着点焦急,宋絮清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小姐,侯爷和夫人命您速速回府。”画屏气喘吁吁地说着,刻意压低声音道:“宫内来了消息,长宁宫首领太监宁保公公会在一刻钟后送到府上,马车已经在侧门等着。”

  天音阁回到侯府,将将一刻钟的时间。

  宋絮清听闻后也顾不上姿态,快步流星地往侧门的方向去,俩个丫鬟跟在她身后径直离去。

  临近侯府街道时,宋絮清掀开帐幔撇了眼,并没有瞧见宫中的马匹,而是瞥见了以父亲宋祎为首的侯府众人,听闻马车辗过道路发出的吱哑声,本围在一起讨论的众人翘首望来。

  看清马车上印着的侯府印记时,徐氏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马车将将停稳,宋絮清也等不及车夫取来杌凳,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跳了下来,对此众人也见怪不怪。

  宋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前挪了小步,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宋絮清拎起裙摆小跑过去,撒娇般地挽住她的手,“祖母,您怎的也出来了。”

  “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祖母怎么会不出来。”宋老夫人笑道,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给她擦去头上的碎汗。

  宋絮清接过帕子自行擦拭着,眼眸对上婶婶李氏身后二房的众位妹妹们,对她们挑了挑眉。

  三位妹妹中仅有宋思年的年岁和宋絮清相仿,其余两位妹妹年岁尚小,不过也是经常黏着她。

  在宋絮清未落水前,姐妹三人也时常会来侯府陪她一同玩耍,后来二房也怕她们出事便将几人拘在家中,算起来也是姐妹几人也是有段时日未见。

  宋思年嘴角微启之际,忽然听闻阵阵马蹄声顿时止住了嘴。

  策马扬鞭而来的几人未及侯府门前便勒绳下马,以宁保为首快步走来同宋祎打了招呼,而后眼眸一转,径直落在宋絮清身上。

  长宁宫众人早在各府名册递入宫时,便对各家小姐过了眼,因此宁保也认得宋絮清,心中不由得暗道,侯府寻的画师似乎并不怎样,画册之上的姑娘与眼前人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可这话是说不得的,宁保敛了敛心绪,“劳驾侯爷携侯府众人等待,崇苑殿和尚书堂那边奴才都已打点妥当,还要请宋姑娘于十日后带上行李前往尚书堂入学陪侍。”

  宋絮清颔颔首,并未多言。

  上一世时她曾和宁保打过几次交道,他这人处事心思巧妙八面玲珑,只要不涉及到主子的事情都是比较好说话的。

  宁保见她如此冷静,喜怒不形于色倒也是适合陪在公主身侧,故而扯起嘴角笑了笑,轻飘飘地说:“奴才还带来皇后娘娘的口谕,娘娘命姑娘本月初十独自入宫一趟。”

  宋絮清闻言,侧眸和徐氏对视了一眼。

  本月初十不就是三日后?

  当朝世家未婚贵女入宫多是陪同娘亲前往,就算是后宫妃嫔本家姑娘入宫,也势必是要人陪同的,然而此次皇后召见宋絮清,特地命她独自一人入宫,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送走宁保公公等人后,徐氏撇了眼眉梢微拧的女儿,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娘娘为人和善,不会为难你的。”

  这点宋絮清自是知道的,她并非担心这一点,只是这次名义上是给裴徽澜选伴读实则是为裴翊琛选妃。

  若此次入宫见到裴翊琛……

  宋絮清思及此心下一凛,略带浅笑的眼眸渐渐被清冷取缔。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烟火

  (从未见过的场景倏地钻进眼中。)

  傍晚斜阳低垂,漫天映衬着粉嫩余晖,碎云跟在后头躲躲藏藏。

  云光挥开垂挂的珠帘走入时,铺天盖地的紧绷扑面而来,好友的眸色中闪过一缕恰似话本子中所言的寂廖。

  采桃听闻声响侧过身,看到云光后福了福身,“郡主。”

  闻言,宋絮清骤然回过神来,掀起眼眸看向云光,淡淡道:“你来啦。”

  云光狐疑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宋絮清摇头,敛去心下的烦闷,道:“皇后娘娘命我三日后独自入宫,我在想娘娘是要和我说些什么呢。”

  云光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抿了口甜茶安抚道:“应该就是找你闲话一番,别想太多了,我出入宫宴时见过娘娘几次,她还挺喜欢小辈和她聊聊宫外的时兴玩意儿的,这点公主倒是和娘娘相似。”

  说着她顿了顿,撇了撇嘴:“倒是三殿下,阴晴不定。”

  宋絮清捏着吃食的动作微怔,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好友,“我记得你之前对三殿下的评价还算不错。”

  与其他世家贵女不同,云光因是享有封号的异姓郡主之故,与众皇子公主同在尚书堂学习,与他们也还算得上是熟悉。

  约莫是两年前,云光初次碰见裴牧曜,回来后直言说裴牧曜同其他殿下尤为不同,就差把能想到的赞美之词都用在他的身上,怎的如今倒是说起了阴晴不定。

  云光霎时间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眼眸转了圈,饶有兴致地盯着好友,“你那日去南涧寺,是寻三殿下去的?”

  宋絮清不会同她说谎,“嗯,和他做了笔生意。”

  “做什么?”云光听到了骇人惊闻的话,瞪大眼眸看着对面的人,“宋絮清你出息了,都跟皇子做起生意来了。”

  宋絮清不愿多说,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你呢,那日我进去后你被送回府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云光就想起上个休沐期都在家中难熬的日子,十个手指头都掰扯不清楚。

  云光环视了下四周,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愤愤不平地控诉:“侍卫送我回府就算了,竟然同我爹说我性子过分活泼好动,需好好约束约束,你知道我爹的性子,圣上破例封我为郡主,家中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他本就希望我安安静静地活着,结果我转头就引来了三殿下的注意,还要他好生约束我,我爹一听顿时觉得有大事发生,当晚就把我院落的院门上了锁!”

  “这就算了,结果第二日他那侍卫又来了,说是昨夜冤枉了我,来同我说声抱歉。”云光喝了口茶水润喉,重重地放下茶杯,“你说他不是阴晴不定是什么!?”

  宋絮清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事情,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是顺着云光的话暗暗琢磨片刻,隐约意识到些什么。

  那天夜里裴牧曜似乎对她爬墙而入的事情并未多言,就连那很快就寻来的云梯也像是为了她准备的,颇有守株待兔之意。

  现下想来他应该是在爬墙的前几日就听到了她们在外的对话,误以为她是被云光怂恿而上的。

  但不论如何说,云光都是被她所连累的。

  宋絮清沉默了下,道:“抱歉,他兴许认为爬墙这事是你怂恿我的。”

  “啊?”云光溜圆的眼眸快速地转了几圈,“说是我怂恿也没错,可是关他何事?”

  顿了顿,忽而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自以为抓住了重点,“难不成是害怕你从墙上摔下来!?”

  宋絮清笑得无奈,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收回你乱飞的思绪,你别忘了,我爬的是人家的墙。”

  云光听她这么说顿时觉得没意思了,往后一靠倚着榻背,了无生趣:“行吧,是我误会了。”

  “听说宫里今天分别去了宣武侯府和太傅府,伴读的事情应当是有定论了。”

  “嗯,在我的意料之中。”

  稍稍耳熟的嗓音忽远忽近顺着晚风飘来,宋絮清听出是谢子衿和沈知鸢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

  云光在听清对话中涉及的事情后和她对视了刹那,默契地止住了声。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不递名帖,以你的才识不至于落选。”

  “那位性子活泼,行事作风和我不是一处人,我若是进宫与她相处久了,怕是会让她不喜,何必呢。”

  沈知鸢笑了笑,“是怕那位不喜,还是你本身就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谢子衿沉默了会儿,“你清楚我的。”

  对话声愈发靠近,隔间的珠帘碰撞发出清脆声,随即而来的是落座发出的点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