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弦珂
裴牧曜漆眸微深,不冷不热的眼神掠过卧阁内件件珍品,环着茶盏的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盏壁纹路,“只有一人在你身边伺候……”
“可以的。”宋絮清接过他的话,心中知晓他在忧虑些什么,道:“茗玥手脚伶俐,一人就足够了。”
直到张嬷嬷前来请他们前往侯府正厅时,裴牧曜都没有给她回复,但她心意已决,就算他不答应,心思也不会受动摇。
参与此次归宁宴的也仅有宋家众人,并未有其他人参加,是以也仅仅是一同吃了道午膳,小谈几句后宋老夫人有些累了,在嬷嬷的搀扶下回院中休息。
送走宋老夫人之后,二房的人也不多做停留,宋絮清又被徐氏叫走,只留下裴牧曜和宋祎两人在正厅中手谈。
直至夜幕低垂时分,宋絮清才从徐氏的院中出来,往侯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裴牧曜和宋祎两人不知何时起已在大门外等着,余光瞥见她们走出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们。
跨过侯府大门门槛之后,宋絮清松开挽着徐氏的手,对跟在身后的两个丫鬟道:“你们二人这段时间就留在府中等我回来,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时日,我院中的果子若是熟透了,记得摘下给云光送去。”
两个丫鬟眼眸中满是红丝,适才哭过的嗓子紧了几分,有些说不出话来。
裴牧曜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眉心蹙了蹙。
宋絮清对着双亲福了福身,转过身就对上他看似温和无波的神色,可是如此她却觉得那双淡然的眼眸下蕴含着的深意。
裴牧曜静静地看着眼前人,黑幕映衬之下,她的双眸闪烁着点点光亮,大有一副他若是不答应那便不走的意思。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宋絮清澄亮的眼眸,拿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宋絮清是想和他解释的,可现下爹娘都在这儿就不好说,只能是先让他应下。
瞥见他无奈之余又拿她没办法的眼神,便知这也算是答应的意思。
入了车舆宋絮清探头出窗柩,颔首听着徐氏的叮嘱,马车驶离侯府长街看不清双亲的身影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头收进来。
宋絮清收身进来的瞬间,马车车轮不知辗过了什么,车舆颤动了下,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头顶撞到的并非是坚硬的车舆壁横,而是道冰凉的掌心。
裴牧曜的掌心抵着她的头顶,另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不紧不慢地将她带了进来,嗓音深沉如墨:“小心些。”
宋絮清‘嗯’了声,小心翼翼地收身入舆,待她坐直身的刹那间,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松开,收了回去。
她心中怔愣少顷,对他骤然收回去的手不知为何会有些不习惯。
宋絮清薄唇微微抿起,抬眸看向双手垂落在膝上的裴牧曜,他修长的指节叩着膝,神情紧抿,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似乎并未看到她望来的视线。
“我再派……”
裴牧曜言语顿住,垂眸睨着那双捏着他衣袖摇晃的手,女子白皙娇嫩的指节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坠入他的眸中,带着些许俏皮的意味。
他的视线顺着她的手臂一寸一寸地往上移,凝着宋絮清佯装无辜的眼眸,嗓音跟适才相比,沉了几分:“我再调派几人到你身边伺候。”
宋絮清摇了摇头,她又不是出门游玩的,况且,“我会一直都跟在你身边。”
顿了顿,眼眸微闪,道:“有你在,不会有事的。”
闻言,裴牧曜神情微变。
他长臂一伸,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稍稍使了点劲儿。
宋絮清身子凌空的瞬间,她瞳仁倏地放大,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冰凉的大掌捂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下一秒,她径直地撞入裴牧曜深邃的眼眸中,漆黑的眸子如同诱人心魄的迷雾,一声不响地将她吸入其中。
捂着她唇部的大掌分明带着凉意,落在腰间的掌心却滚烫无比,她的心口都被烫得发麻。
宋絮清侧坐在裴牧曜的腿上,两人靠地极其近,只要她稍稍往前挪一点点,就会撞上他的鼻尖,他身上特有的荀令香丝丝缕缕地往她鼻中钻着,钻到了她心口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
她身子微动,想要从他身上下来,然而在她动的一瞬间,箍着细腰的掌心紧了紧,他的呼吸重了几分。
裴牧曜眼眸紧紧地锁着她,一寸也不曾挪开过,他嗓音喑哑:“别动。”
炽热的鼻息落在宋絮清的耳垂,烫得耳垂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恍惚间似乎也听见了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捶着她的心口,和她的心跳声紧紧地交织缠绕在一起,久久都没有散开。
大婚那晚的男狐狸精,似乎又在她眼前出没了。
宋絮清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她要是动了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是以她听话的没有动,呼吸都放缓了,嗓音轻轻柔柔:“我这样坐着不舒服,膝盖硌得慌。”
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瞧见裴牧曜眉梢挑了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正当宋絮清以为得以离开时,她身子空了一刹那,本就靠近的脸庞愈发的近,鼻尖之间只留下一丝丝缝隙,稍稍动一下就会碰到一起。
裴牧曜掌心松开时指腹有意无意地滑过她的唇瓣,低低地笑了声,问:“这样呢,舒服吗?”
宋絮清呼吸微滞,只觉得要呼吸不过来了。
实话说,是比刚刚舒服了不少。
可是这话她说不出口。
但她不知的是,裴牧曜已经从她的眸中读懂了她的意思,“清儿。”
宋絮清抿紧唇瓣,“嗯?”
“你真的太单纯了,单纯到所有的情绪都在眼中了。”
裴牧曜勾着她鬓间的发丝,不疾不徐地说着。
明明前世都经历过一场婚姻,却单纯地如同从未经历过的人。
宋絮清捏着他衣角的手紧了紧,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准备问。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危险,若是问出些不该问的……
裴牧曜凝着她轻颤的长睫,指腹似有似无地滑过她的脸颊。
宋絮清瞳孔颤动着,顿时抬起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隔着手掌悄悄地轻喘着气。
可是她忘记了,他们现下离得很近,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脯前后移动着,只剩下喘息声的车舆内满是暧昧的气息,晚风透过帐幔缝隙吹拂而来,也无法吹散舆内的气息。
裴牧曜眼眸紧了几分,喑哑的嗓音沉沉,唤着她的小名:“清儿。”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狠狠地撩拨她的心弦,世人都道色授予魂,现下她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人是故意的!是有意地在勾引撩拨她!
“你好了没……”
话音说出口后,宋絮清才发觉自己的嗓音甚是嘶哑。
裴牧曜闻言轻笑了声,“没有。”
他的身影随着笑声而颤动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压在了某些不可言喻之处。
宋絮清:“……”
她轻咳了声。
眼瞧着她要侧开脸,裴牧曜空着的手漫不经心地扣住她捂着脸的手腕处,缓缓地将她带了回来,“逃什么,害怕了?”
宋絮清喉咙微紧,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明知他是激将法可她还是掉落了坑,硬着头皮道:“夜色似乎不错,我只是想看看。”
裴牧曜意味深长地颔了颔首。
可他一动,他的身影也会随之动。
撞上坚硬无比的胸膛那一瞬,宋絮清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捏紧,指尖蜷缩在一起,颤得她心慌意乱,“你别动!”
裴牧曜挑了挑眉,扬唇一笑,如她所愿般道:“好。”
可饶是如此,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就是呼吸都能碰撞到一起。
趁着裴牧曜不注意时,悄悄地往后仰了仰,鼻尖顿时传入新鲜的空气。
可不过紧紧是一瞬间的新鲜罢了,下一秒她又被人稍稍一拉,一颗心被吊在胸口处,不上不下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宋絮清眼看着裴牧曜的脸庞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下意识地往后仰着,直到退无可退,只能等着他靠近。
温热的唇瓣落在她手背的刹那,宋絮清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她眼眸怔怔地垂下,凝视亲吻着她手背的男子,唇瓣的气息透过指缝慢条斯理地传到她的唇边,心跳骤然间一顿。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隔着唇瓣的手心就像是不存在那般。
良久,裴牧曜微微抬起眸,唇瓣离开了她的手背。
他喉头滚了滚,嗓音嘶哑性感:“清儿,感受到了吗?”
宋絮清的脑袋如同浆糊那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感受到什么?
心颤吗?
她垂眸睨了眼手背,白皙的手背上印着点点印迹,微红的颜色点缀在手背上,很是显眼。
这时候,疾驰的马车忽然停下,宋絮清呼吸微顿,想要定神听外边的声响,可身前的男子就像是摄人心魄的妖怪那般,引诱着她。
悬挂于壁横的铃铛被摇响,帐幔被掀开的前一刹那,她倏地推了下裴牧曜的胸膛,腰间的手松开的瞬间当即转身探身出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府中跑去。
裴牧曜指尖挑开窗柩帐幔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
她跑入王府后,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裳,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神色淡淡地瞥了眼适才驾马车的祈安,进了府去。
落在后头的祈安如同丈二长的和尚那样,摸不着头脑。
走在他身边的泽川见他傻傻的神情,嗤笑了下,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去陉州的路上,马车能走多慢就走多慢。"
祈安拧眉,疑惑问:“为什么,不是赶路吗?”
泽川无言以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啧了声:“你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启程
(我知那味药并非你的意思……)
朝阳余晖斜斜挂于上空, 洋洋洒洒地扫过阴暗之处,破碎的朝阳余晖层层叠叠地漫过,撕破悠长街道上昏沉的黑夜。
随处可闻的鸡鸣音伴随着沉闷钟声掠过王府上空, 正门外丫鬟侍卫们步履匆匆来往于内院和大门外, 远行的车马早已备好候在外头,俊俏的马匹时不时地踢着砖块, 漾起清脆的声响。
裴牧曜负手伫立于骏马身侧, 掌心拂过略微有些焦躁不安的马匹,听着祈安收到的前方探路侍卫传来的消息。
垂头搬运着行囊的侍卫们余光睨见内院若影若现的影子,身影纷纷顿在原地垂头请安。
上一篇:重生后偏执女主想开了
下一篇:穿越七零,未婚椒妻有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