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云间竹雨
昭瓷这才看他眼,不说话。
【难道应该我去找吗?】
薛忱笑了笑,起身,慢条斯理地顺着小溪往下走。
有那么刹那,昭瓷真的很想再把他踹回去。
但她到底没这么干,等薛忱走后,一直撑脸,盯着烧尽的柴火发呆。
没过多久,那朵长相怪异的花突然又飘了回来。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它怒气冲冲。
“因为不想。”昭瓷看它眼,又转头,继续发呆。
《百植谱》说石罂花可以吃诶。
石罂花从未受过如此对待,气急了,拿叶片往她脸上拍去。
“蠢女人。”它边挥叶子,边怒道,“你这是不知好歹,你知道我有多厉害吗——不是战斗型的那种厉害。”
昭瓷起初不想搭理它的。
但它蹦跶得越来越欢,那湿漉漉、黏答答的叶片不停朝她脸上招呼。
“你得经过我的九九八十一道试炼,才有资格和我结契。”石罂花大呼小叫,“过往千百年,获得我认可的人寥寥无几!”
又躲过一击,昭瓷终于难以忍受。
“我会揪光你叶片的。”她板起脸,拽住它作乱的叶子,竖起手指认认真真数道,“然后把你的花芯揪下来作羹,花瓣可以弄糕点,根茎拿去油炸。”
石罂花愣住,盯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看过半晌,遗憾发现她好像是认真的。
它开始奋力挣扎。
昭瓷松手,石罂花以为她要扯秃它。
明明没有人的五官,它却分明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屈辱道:“你不会拥有我的心的!”
一阵刺目的白光。
手背隐隐发烫,昭瓷垂眼,看见上边有个像花朵纹身的东西,模样同石罂花相同。
石罂花好像累虚脱了,徐缓飘落,重新扎根地底。
“好了,现在我是你的契约灵植了。”它有气无力道,“你要揪秃我这么漂亮朵花,我就自残,然后你就会修为大退!”
书里写了,灵植为主动方强迫结契时,双方地位便不再平等。
结契后修士地位将凌驾于灵植,还可以同其他灵植结契,灵植的死也不会对修士产生影响。更重要的是,这种强制性的契约非死不可解。
那段话的意思就是,没有哪个傻的灵植会这么干。
“你知道,这是不平等契约吗?”昭瓷试探着问。
“啊?”石罂花比她还懵。
它像是想起什么,用力揪下自己的叶片,难以置信地问道:“痛吗?”
昭瓷摇头,视野里丑丑的花立刻瘫软在地,嘴里嘟嘟囔囔“我真傻,真的”。
半晌后,昭瓷睨眼身侧玩得不亦乐乎的石罂花,心道它恢复得可真快。
“刚才和你一道的那个剑修,”石罂花边玩着枯枝,边大发善心提醒,“他杀过很多人,浑身不详气息,和他待一块很危险的。”
“哦。”昭瓷慢吞吞应道,起身将炭火收拾干净,又丢了好几个洁净术,没在草地留痕。
“你有听见我讲话吗?”石罂花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类,上前就想扯她耳朵,又骤然收叶片,讷讷道,“我在提醒你,他是个坏人!要赶紧跑!听见吗?”
“听见了。”昭瓷反应还是很平淡,想了想,很认真地教育,“别说他坏话了。”
背后不说人闲话嘛。
“可是……”石罂花挥着叶片,还想接着说。
昭瓷睨它一眼,做了个揪东西的姿势:“你想变秃吗?”
秃了不一定变强,但一定变丑。
石罂花火速闭嘴。
过了会,它没忍住,还很生气。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石罂花暴起,猛然扯下她一根头发,赶在昭瓷动手前,梗着茎秆怒道,“铁证如山!”
“他给你下咒,你还在这维护他?”它将那根变成银色的头发伸到她眼皮底下,恨铁不成钢。
昭瓷拽它的动作微滞,盯着那缕银线,陡然愣住。
/
小溪对岸层叠枝叶间,少年的身形隐隐绰绰。
昭瓷手里动作微顿,收回目光时晚了一步。他撩起眼皮,隔着数十里地,漫不经心地同她对视。
再晚一点,她可就已经走了。
昭瓷遗憾地想。
人家算计她,她管人家死活。
不是脑瘫是什么?
但反正他回来了,拿过发带她就润。
几个呼吸间,薛忱就来到她眼皮底。
手里攥根银白,赫然是她的发带。
从他主动去找发带开始,好像就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
薛忱平静盯着青衣少女看了好一会儿,摊开手心,露出那条崭新如故的银白发带。
“你之前说,两清,”他顿了顿,尾指勾着她的发带,漫不经心道,“那就两清吧。分道扬镳?”
“好的。”昭瓷应得相当爽快。
话音刚落,又立刻严肃补充:“没问题。”
她接过发带,指尖划过他的手心,是截然不同的温热细腻触感。
空中袅袅云雾徐缓飘散。
薛忱垂眸,不知怎地临阵变了卦,骤然收手,抓住那根快要溜走的纤指。
第023章
“两清、分道扬镳,你方才自己说的。”
昭瓷试图挣扎,但攥着她手指的力度很大,像是要将她连骨头生生碾碎、混进血肉里。
“嗯。”薛忱低应一声,拇指在她掌心打着转,轻笑着道,“你也说了,是方才。”
他的嗓音里有着莫名其妙的愉悦。
就是说又不想让她走了?
看这架势,大反派还想将她留下来。
“你反悔!”昭瓷怒目圆睁,用眼神愤怒谴责。
“如你所见。”薛忱笑得坦坦荡荡。
对视刹那,他突然松手,退后半步,六合靴后跟落在如蛇般蜿蜒前行的赤红血雾上,微一用力,碾了个粉碎。
面前的姑娘家可能气坏了,心里话语速都是平时数倍。
【之前下毒,现在下咒,你是真有在进步呢大反派。】
【我是不是该给你发朵小红花?】
【好烦啊啊,我要打得过你,现在被扣住的就是你了。】
“你知道了。”薛忱定定望着她好一会儿,突然展眉,笑着说句不明不白的话。
知道什么?
还能知道什么!
昭瓷用力点头,拽着银白发带缓步后退。
吵架不是她擅长的,她干脆就不说话,瞪起圆溜乌黑的双目,底下卧蚕堆叠,恼火望着他,试图以眼神杀人。
“你冷静点。”石罂花在她脑子里尖叫,“那是剑修!剑修!你一个药修,我一朵娇花,我两加在一起都不够他根手指头。”
昭瓷抿抿唇,哼了一声做回应。
反正在秘境里,最坏不过回归现实。
谁怕谁嘛。
大反派要真打算折磨她,她就给自己投毒,直接退出秘境——虽然里边的花花草草看不见有点亏。
两人对视良久。
薛忱率先错开眼,轻声问:“你会生气吗?”
他的目光落在昭瓷另只手背上的花样印记,眸色转深。
昭瓷微扬下颌,不语。
【废话!】
薛忱抿抿唇,低垂乌睫,指尖轻轻一勾,那条昭瓷摘下又很快长出来的银发便到了他手中。
“咒解了。不要生气,”他将银线捏碎,微微停顿后,抬眸,很认真地问道,“可以吗?”
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眸除了落有星子与光尘,还落着一个她。
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时,大反派确实挺正常的。
昭瓷立时心软了——
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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