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色与酒
为了更多的人而抹杀一个人,似乎就成了理所应当的正义。
可……这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卡斯诺尔动摇了。
当夕雾面色平静无悲无喜地消失在火焰中时,卡斯诺尔醒来了。
他还记得,她说过,她只是想活下去。
她不是“魔女”,为什么要面对死亡?
夕雾那天的“忏悔”和梦中她消逝于烈火中的场景,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交织、闪回。
他的内心备受煎熬——他为什么会放任她赴死?他为什么没有救她?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
卡斯诺尔看见,夕雾在看到他时,嘴角很明显地勾起了一抹笑。
好像无论是什么场景,只要是见到他,都足以让她欢欣雀跃。
她知道……这次来见他有可能会决定她的命运吗?
也许她知道。
但她还是为着能够见到他而感到满足。
卡斯诺尔闭上了眼睛,压下了内心深处的悸动。
“大主教,这位就是塞缪尔公爵夫人了。”韦特公爵的声音意味深长,“还请您以神明使者的身份,为帝国做出正确的判断。”
正确的判断吗?
卡斯诺尔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背后长长的银发堪堪及地,一袭白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他站在巨大的十字架前,圣洁又肃穆。
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夕雾。
而夕雾也坦然地与他对视。她的眸子里没有祈求与期盼,只有一片纯澈的欢喜。
在这种时候,她也不会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就像梦境里,尽管忍受着火焰炙烤之痛,她也未曾哭喊。
卡斯诺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开口说道:“夕雾,她不是‘魔女’。”
大概是私心作祟,他并不想喊她“塞缪尔公爵夫人”。
“哼,还不快把这个‘魔女’押下去……”韦特公爵嚣张的话语十分突兀地戛然而止,“什、什么?!大主教您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他几乎是瞠目结舌,连忙再次说道:“大主教,您再好好看看。国王陛下他也在等待着结果。”
韦特公爵只能再次提起国王,想借此来施加压力。
只是卡斯诺尔完全不为所动,他冷冷淡淡地看了韦特公爵一眼,语气平静却又不容置喙:“你在质疑我、质疑神明吗?”
“不、不是,我、我没有啊,我只是……”韦特公爵有些语无伦次,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多重恩威并施的情况下,卡斯诺尔仍旧没有按照他写好的剧本行动。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兰斯特直接打断了。
“既然大主教都说夕雾不是‘魔女’了,那么,以后若是有谁再敢多嘴一句……”他并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很明显。
兰斯特的声音很冷,“韦特公爵,造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塞缪尔公爵,是、是国王陛下他……”韦特公爵急忙开口辩解。
但是他话音未落,就被兰斯特一脚踹倒在地,韦特公爵的侍卫们想上前帮忙,却被兰斯特阴狠的眼神吓得呆愣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一片混乱之中,夕雾毫不在意外界的嘈杂,她径自上前几步,来到卡斯诺尔的面前。
她抬眸,轻轻地笑了笑,“谢谢您,大主教。”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卡斯诺尔微微垂眸看向她。
“我就知道,您会站在我身边的。”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她便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少女柔软甜腻的嗓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耳边。
卡斯诺尔抿了抿唇。
……
后面的事情夕雾也不太清楚,兰斯特并没有告诉她。
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他倒是非要凑到她的耳边逼问她:“你跟大主教说什么了?”
说着,他还报复性地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我向他道了谢。”夕雾如实说道。
“那也没必要离他那么近。”兰斯特微微敛眸,“不乖的小猫,要接受惩罚才行。”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晚春碳海”灌溉的5瓶营养液!爱你哦!
第20章 觊觎我,迷恋我【20】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在夕雾被兰斯特紧紧地拥抱着,被他吻到面色潮红之时,她还能够分出心思和玖酒交流。
“国王之所以下令想要除掉你,是因为世界意识的干涉。它想纠正这个剧本,让剧情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而你,一个早早就应该被烧死的‘魔女’,不应当存活。
你的存在,本来只是为了衬托。”玖酒的声音很平静。
尽管玖酒能够看见此刻夕雾和兰斯特的亲密动作,但他视若无睹,仍旧一本正经地与夕雾讨论着她现在的处境。
“那么,世界意识这次算是失败了吗?小酒。”夕雾开口问道,她的声音里还带了些勾人的尾音。
尤其是在喊“小酒”这两个字时,倒是真的带了些微醺的质感。
玖酒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是。”
“但它还会卷土重来,对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你干涉了男女主角之间感情的发展,导致剧情被改变得面目全非。依照这个剧本中‘既定轨迹’的处事风格来看,世界意识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这样吗?”夕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
兰斯特微微低下头,看着被他抱在怀中的夕雾,他爱怜地替她挽起了耳边滑落的发丝。
“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胡说八道了。”兰斯特温柔地笑了笑。在夕雾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中划过了一抹狠厉。
————
“夕雾。”在黑暗的长廊中,拉斐里开口喊住了夕雾。
他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过什么塞缪尔公爵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
他就自然而然地溃不成军。
一开始,他觉得她有罪。
她害死了很多人。
后来,他觉得那些事情似乎与她无关。
他现在其实有些迷惘。
他总觉得,夕雾是“魔女”,他栽在她身上,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尽管夕雾是兰斯特的人,但——她是“魔女”。
他的越界、他的出格,都可以用“被‘魔女’所惑”来粉饰太平,仿佛这样子就可以自我麻痹。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但在潜移默化中,他在她的面前就自然而然地落败,溃不成军。
那些再正常不过的接触,都在一点一滴地侵蚀着他。
可大主教说,夕雾她不是“魔女”。
所以,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的问题。
也许,他之前真的做错了。
那些人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情难自抑,所以才会做出那些事情。
可是……不管怎样,好像都是与她无关的。
包括迪文纳公爵。
拉斐里微微垂眸,轻声道:“抱歉。”
他在为自己之前的武断而道歉。尽管他知道这于事无补,但他还是想向她道歉。
夕雾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咬了咬唇,道:“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放过我吗?”
拉斐里挑了挑眉。在阴影下,他的神情有些莫测,看得并不分明,但却没由来地有些寒意。
他开口说道:“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拉斐里上前一步,将夕雾逼至墙边。
“很可惜,我没有退路了。”他这样说道。
唯有这件事情,他不可能放手。
夕雾脖颈上斑斑驳驳的红痕,像火一般,灼烧着他的眼睛。
这些痕迹,在她去教堂之前分明是没有的。
所以,就是在回来的路上……
拉斐里闭了闭眼睛。他果然还是,忍耐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