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色与酒
夕雾的举动太过突然。
宿寒的呼吸不由地错乱了一瞬间,他下意识地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而等他反应过来不对劲时,再睁眼看去,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夕雾的身影。
他心下微沉,赶忙从暗处现身去找。
哪知这时,一只玉白的小手忽然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头。
“阁下终于舍得现身了。”夕雾娇笑着说道。
宿寒却不管她说了些什么,他几乎是立刻就扣住了夕雾的手腕。
但是当宿寒准备转过身去钳制住她时,他突然极其突兀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他皱了皱眉头,面上划过了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请长公主自重。”他冷冷地开口说道。
夕雾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这人怎么倒打一耙?
明明是他先擅闯公主府的,此刻却反而成了她的不是。
宿寒似乎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便赶忙将手上的力道松开了几分。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两声,极为勉强地开口说道:“我无意冒犯,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夕雾眨了眨眼睛,随口道:“那你转过来。”
宿寒的身体一僵,他抗拒着推辞道:“长公主殿下,我……实在不敢冒犯殿下千金之躯,恕难从命。”
“又或者,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这里?”她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语气中暗含威胁之意。
宿寒眼底微沉,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回答道:“谨遵长公主之命。”
说着,他便转过身去。
而长公主此时正裹着一袭深红绸纱,笑吟吟地看着他。
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香艳场景,宿寒不自觉地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好在宁昭长公主还没有荒唐到那个地步。
与此同时,夕雾也在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只见他黑衣如墨,胸口处染着点点血痕,看起来似乎是受了伤。他的脸上带着墨金色的金属面具,将他的相貌遮掩得严严实实。
宿寒被她的视线打量得浑身不自在,他朝着她抱了抱拳,便打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长公主殿下,多有得罪。”
“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不怕外面那些追兵吗?”夕雾一把拽住了宿寒的领口,制止住了他的脚步。
她的动作牵动了宿寒胸前的伤口,带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但他面不改色。
“莫非长公主殿下愿意包庇我?”宿寒挑了挑眉,开口反问道。
“本宫也不是不可以收留你一个晚上。”夕雾猛地靠近了宿寒,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轻声细语,“但是,作为交换,本宫想看看你的脸。”
她伸出手,慢慢地抚上了宿寒脸上带着的面具。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夕雾的指尖微微颤动着。
尽管面具并不薄,可宿寒依然能隐约间感觉到夕雾指尖的动作。
长公主刚刚沐浴过后的身子还泛着湿漉漉的、热腾腾的水汽,她仅仅裹着一身绸纱,堪堪靠在自己怀里。
“滴答”。
她鸦黑的长发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在此时安静的屋子里尤为明显。
宿寒很想一把推开长公主,但在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心底的暴躁与烦闷。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暗暗告诫自己。
“恕难从命。”宿寒硬邦邦地拒绝着夕雾的无理要求。
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得知自己的身份?
“不解风情。”夕雾嫣红的指尖顺着金属面具的纹路,慢慢地往下移动着。
忽然,宿寒的瞳孔骤然间放大了。
因为夕雾纤长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他胸前的伤口上。
她慢慢地加重了力道,有深红色的鲜血不断地往外渗透着,将夕雾的指尖染得愈发鲜艳。
宿寒一声不吭。他一动也不动地任她动作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他在赌。
赌长公主不会杀了自己。
……
他赌赢了。
长公主收回了自己的手,放过了他。
“既然你如此执着,本宫便不再勉强了。”
夕雾摆了摆手,她退而求其次地开口问道:“那本宫该如何称呼你?”
“凌。”宿寒随口编了一个称呼,他现在只想快点应付完这个任性又大胆的长公主。
夕雾眯了眯眼睛,开口重复了一遍:“凌。”她的声音婉转悦耳,尾音微扬。
仅仅只有一个字的称呼,在夕雾念来,却莫名多了些缱绻缠绵的意味。
“本宫一诺千金,从不食言。”夕雾笑了笑,“今夜,本宫护你周全。”
“多谢长公主殿下。”宿寒开口道谢。
看来宁昭长公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恶毒。
只是……有些过于容易轻信他人了。
若是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真正的刺客,那么……
不过,她似乎都没有过问一句自己的来历。
宿寒垂着眸子,心底颇有不解。
“你的伤口……不需要包扎吗?”夕雾歪了歪头,好心地提醒道。
宿寒看了一眼夕雾,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我怕脏了长公主殿下的眼睛。”
“无妨。本宫不治你的罪。”夕雾很是大度。
宿寒抿了抿唇。自己胸前的伤口确实需要好好包扎一番,若是长公主不介意的话,那他便没有理由拖延了。
他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夕雾,开始宽衣解带。
他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像长公主那样离经叛道,基本的男女大防他还是会稍微注意一下的。
此次他误闯长公主沐浴之所,纯粹是一场意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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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心悦,臣服【05】 ◇
◎“可真是……让本宫心寒啊。”◎
宿寒闯进长公主的府邸之中这件事本身就是无奈之举。当时, 他在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躲进长公主府中暂避风头。
至于一不小心撞见长公主沐浴的场景,则更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尽管他对长公主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他也不屑于去做那等窃玉偷香之事。
宿寒并不想冒犯长公主。他本打算悄悄离开, 谁知道却被长公主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只能被迫从暗处现身。
好在他一直带着面具,还不至于在长公主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宁昭长公主此人“声名显赫”, 就连常年在外征战的他都对她的骄奢淫逸、离经叛道有所耳闻。
宿寒刚刚倒是切身体会到了长公主其人到底有多荒唐——明知道有人躲藏在暗处, 她居然一点也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羞怯, 甚至还主动言语挑衅他……
宿寒收回了散漫的思绪。他垂着眸子,随手将上衣解了开来, 露出大片伤痕累累的、白皙的胸膛。
虽说他常年征战沙场, 可肤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 在他十几岁时还为此苦恼过一阵子。不过,现在的他倒是不大在意了。
宿寒低下头,只见鲜血胡乱地凝固在他的伤口附近, 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瓶子,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之后,就准备将瓶中装着的金疮药涂抹上去。
那道伤口又深又长, 几乎可以从中看到森森白骨。但宿寒面不改色地将金疮药倒在手中,毫不犹豫地直接敷了上去。
见药涂抹得差不多了, 宿寒便准备随手从自己的衣摆处撕下一截布料来包扎伤口。
还没等他动手, 一只柔软的手便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制止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宿寒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抬眸看去,只见长公主正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她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条长长的绸缎。柔软的绯红绸缎轻飘飘地搭在她玉白纤长的指间, 看起来像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邀请。
宿寒愣了一下。
而夕雾已经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绸缎覆在了他健壮的胸膛之上。
长公主的指尖温热柔软, 手中绸缎光滑细腻。她动作温柔地替他包扎着伤口, 分明仅仅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单纯的包扎动作,此时却仿佛是额外为他涂上了疗效极佳的止痛药,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他伤口处的剧烈疼痛。
宿寒垂着眸子,并没有拒绝夕雾的好意。
而等到她神色自若地包扎完毕之后,宿寒才反应过来,长公主她……怎么一点也不害臊?甚至还……
当真是,离经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