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斯文天许
“笨手笨脚。”他蹙起眉头,觑着地上的小女佣,“哭什么?我又没凶你,起开。”
穿着统一制式保姆裙的女孩站起来,委屈地红了眼,退到罗马柱跟前。
司宴西蹲下去,瘦削白皙的手捡了几片瓶身碎片,被锋利的玻璃割伤了拇指。
血线冒了出来,他垂头看了看,扭头望向温絮。
司宴西的表情仿佛一点儿都不是故意的:“温小姐,我受伤了。”
温小姐不太想懂:“所以?”
司宴西:“帮我包扎。”
温絮从沙发上起身,笑了:“说你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巨婴还真没说错。”
司宴西抬着手朝她靠近:“谁说的?”
“我走了,明天有约。”温絮看了眼时间,朝门口方向走。
司宴西轻笑:“拦住她。”
两个保镖朝她走过来,虚虚伸手一拦。
温絮:“……”
她抓着手机,提醒司宴西:“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是犯法的,大总裁。”
司宴西面容苍白俊美,忽然朝她伸出手,掌心固定住温絮的脑袋,拇指压上她的唇缝。
指腹上的血,抹红了她的嘴唇。
他的动作毫无预兆,温絮扭过脸,手背蹭着嘴唇:“你发什么疯。”
司宴西捻了捻指腹,领带松松系着,眉目俊雅,像个衣衫不整的禽兽:“这样就像她了。”
门铃响了起来。
岗亭的保安通知李管家:“谢易书先生来拜访。”
温絮正考虑要不要报个警,司宴西看了看指腹上的伤:“送温小姐回去。”
管家接了通电话,走到司宴西身侧:“司先生,谢潮少爷在外面。”
“他怎么也来了?”
听到情敌的名字,司宴西蹙起眉头。
如果被他撞见温絮在他家里,谢潮说不定会把他找替身的事告诉温瓷。
姐妹俩长得相似,谢潮不难猜到他的意图。
得把温絮藏起来。
脑子里的念头刚形成,司宴西眼前人影一晃,温絮已然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谢潮插着兜,高大的身子挡着月色,左眼写着不耐烦,右眼写着不情愿,懒洋洋跟在他爸身后。
他眼皮微动,垂下头,看着堪堪到他下巴的女生。
“哟,潮哥。”温絮没事人一样,熟稔地和他打招呼。
谢潮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温絮,一言不发,拎小鸡仔似的,把擦肩而过的小学妹拽回自己胸前。
“哟你个头,给我过来。”
谢潮掀起眼皮,看一眼门后的司宴西,冷笑了声:“这么巧,你也瞎了?”
第16章
金灿灿的室内, 司宴西?面色冷峻,目光在谢潮和温絮之间逡巡。
看到他俩不算生疏的互动,大总裁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们认识?”司宴西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呵。
看来谢潮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 他就没什么可担心。
谢潮握着少女纤弱的手腕,侧了侧头, 眼?神带着几?分嘲讽, 扫过?室内衣衫不整的司宴西?。
“松开, 我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温絮瞪着下手没轻没重的谢潮。
谢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垂眸看她,勾起唇角:“别装了, 你有那么娇弱?”
温絮:“……”
“我发现你业务范围还挺广啊。”谢潮抓着她的手腕没松, 生怕她和兔子一样跑了似的, 把人往胸前方向扯了扯。
温絮被他牵着,整个人朝谢潮怀里扑过?去?,踉跄了下,直起腰, 站得稳稳当当:“好好说话, 别耍流氓。”
谢潮目光幽深,唇角一弯。
他看一眼?室内的男人, 低头,毫不避讳问她:“知道司宴西?是什么烂人吗?你就敢一个人来他家?里?”
司宴西?挑起一边浓黑的眉毛, 悠悠笑了:“当着我的面,就敢说我坏话。谢潮,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轻飘飘看一眼?手上的血:“不过?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祖, 离开你爸, 你什么都?不是。”
旁边的前首富谢易书还没说什么,谢潮松开温絮, 几?步上前,攥住了司宴西?白衬衫的领口。
司宴西?盯着谢潮的眼?睛,笑容有点疯。
眼?看两个男人要打起来,李管家?哆哆嗦嗦又要掏速效救心丸。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几?岁了还干架,幼不幼稚?”温絮象征性?劝了两句,轻声细语说,“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谢潮撇头看她一眼?,舌尖用力抵了抵嘴角。
司宴西?的眼?尾泛红,不顾死活发笑的样子,有种别样的疯野。
“她说的没错。”司宴西?神经?质地抬起双手,捧着谢潮英俊瘦窄的脸庞,手上的血抹脏了他的脸,嘴角上扬表情愉悦,“你大可以?告诉温瓷,大家?一起死。”
谢潮眼?神狠戾,用力推开他。
司宴西?慢慢后退两步,嘴角一直弯着。
少顷,似是这才想起忽略了重要的客人,他随意擦了擦手,朝尴尬的谢易书点头:“谢总,见笑了。”
谢易书本来要说点寒暄的场面话,这会儿也哑了,脸色不太?好。
他就谢潮这一个独子,儿子是贪玩了点,被司宴西?骂得一无是处,不是在打他的老脸么?
在客厅里坐了不到十分钟,谢董事长茶也没喝,合作也没谈,让助理把备好的见面礼放下就走。
连号的劳斯莱斯内,谢易书面色冷沉。
他透过?后座车窗,看向草地上和那位漂亮小姑娘说话的混账败家?子。
“走吧,不用等他。”谢易书沉吟片刻,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颔首:“好的,董事长。”
豪墅内,两个女佣展开谢易书带来的见面礼。
两米长的名家?字画,出?自清代大师之手的真迹,价值无可估量。
司宴西?喝了一口凉透的蓝田玉叶,神情冷漠,毫无留恋地泼了上去?。
古朴的金粟山藏经?纸被打湿。
李管家?看着被茶水毁掉的真迹,惋惜地叹口气:“唉。”
在司宴西?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老管家?已经?习惯了,越是贵重的礼物,司先生越喜欢糟蹋。
司宴西?把玩着碧绿的瓷杯,欣赏一会儿字画,心情不错地吩咐:“挂起来吧。”
李管家?:“司先生,您想挂在什么地方?”
司宴西?修长的手指合拢,把瓷杯收在掌心,无所?谓地说:“随便,书房,卫生间,地下室,哪里都?可以?。”
李管家?立即领悟:“明?白了。”
复古留声机里播放着巴赫的小提琴曲,悠扬的音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内回荡。
司宴西?扭头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天际寒星点点,夜色渐深,谢潮居然还没走。
情敌正抄着兜,吊儿郎当歪站着,低着眉眼?笑得痞坏,和温絮说着什么。
似乎被她气到,他抬手,揉了把她的头顶,表情无语地说了俩字。
温絮抵触地拨开他的手,谢潮故意和她对着干,借着身高优势,手掌再度摁住她的脑袋。
下一秒就被踹了。
司宴西?对温絮没什么感觉。
在他心里,那个漂亮的女孩仅仅是心上人的妹妹。
但窗外这一幕对司宴西?来说无比刺眼?。
他骨子里偏执的占有欲在作祟。
即便是温瓷的替身,司宴西?也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奢侈的灯光照在大总裁颀长的身躯,咔嚓一声脆响,掌心的刺痛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血顺着手滴落,司宴西?看了看被瓷杯碎片扎破的手心,不太?在意,吩咐保姆去?拿医药箱。
室外,谢潮低头,看一眼?裤子上淡淡的鞋印。
“我有洁癖,”他抬头望着温絮,勾着唇问她,“裤子脏了,怎么办吧。” 温絮慢悠悠后退两步,双手抱胸:“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我哪儿碰你了?”谢潮觉得冤。
温絮盯着他茫然的眼?睛:“谢潮,你这人怎么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谢潮沉默少顷,“情不自禁。”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