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点江山
就算外面有人怀疑什么,多少会有损护国公主母宽容贤惠的名声,也好过如今这般被人拿捏,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云氏越是越是心慌,无法再睡,索性披衣起身走了出去。
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下人们要伺候主子,起得早,院子里已经有人静悄悄忙碌了起来。
云氏抬手招来贴身嬷嬷:“大少爷回来了没有?”
嬷嬷摇头:“还没。”
云氏闻言越发心焦,转头看向护国公:“晏凌风这段时间已经换了白天当值,昨晚为什么一夜未回?”
事出反常必有妖。
护国公似乎也意识到宫里发生了什么,面色凝重:“难道宫里真出了事?”
话音刚落,前院响起一个声音:“大少爷回来了!”
因为晏姝下令让晏凌风接任掌家之权,下人们不敢怠慢,每次晏凌风从外面回来,都像迎接圣驾一样,护国公夫妇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国公大人,夫人。”外面一个小厮急匆匆进来,“大少爷回来了!”
护国公和云氏换了衣服走出去,脚步有些急,带着几许焦灼和不安,正好在前院遇见刚回来的晏凌风。
“凌风。”护国公摆出父亲的威严,沉着脸,语气带着些许质问,“为什么在宫里这么久才回来?就算你是皇后兄长,她也不能如此不顾及你的身体——”
“父亲误会了。”晏凌风停下脚步,看着神色不安的两人,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恶意,“昨晚宫里发生了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所以我才回来得晚了些。”
“什么事?”
“皇上私会晏才人,为了避开众人耳目,身边只带了一个公公,导致半路遇袭,被人蒙头打成了重伤。”晏凌风语气平静,“林公公失职被皇后下令杖毙,晏才人祸乱宫闱,在闭门思过期间擅自引诱皇上,导致皇上受伤,罪无可恕,亦是被皇后下旨杖毙。”
丢下最后一句话,他举步离去。
护国公夫妇如遭雷击,脸色刷白。
“晏凌风!”云氏发了狂似的追上去,“你胡说八道!雪儿怎么会私会皇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是不是晏姝故意栽赃陷害,就是为了编造一个罪名把她处死?你告诉我,你——”
晏凌风头也不回地往南院而去。
云氏一个踉跄,整个人瘫软在地:“雪儿!雪儿!”
护国公神色阴沉冰冷,不发一语地盯着晏凌风的背影,复负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攥紧。
僵硬地站了不知多久,他沉怒说道:“来人!拿我的朝服!”
“老爷?”云氏转头看他。
“我现在就进宫,看看她这个皇后到底想干什么!”护国公气得脸色铁青,转身往屋里走去,“她真以为失去了家里的庇护,她还能在宫里呼风唤雨?!”
简直是做梦!
杖杀自己的妹妹,跟自己的父亲为敌?
他倒要看看,一个不孝的皇后,天下人会怎么看她,文武百官会怎么看她!
……
晏姝一夜未眠。
上朝时辰将至,严嬷嬷带着宫人进来伺候更衣:“娘娘昨晚一夜未眠,今日可要按时早朝?”
“自然要去。”晏姝起身洗漱,语调自带清冷威仪,“皇上懒政,本宫不能跟他学,否则早晚天下大乱。”
“是。”
洗漱、更衣、梳妆,摆驾上朝。
晏姝坐上凤辇,眉眼妆容精致,尽无丝毫半夜没睡的憔悴疲态。
太极殿上文武大臣齐聚一堂,乌压压地跪行参拜大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晏姝站在高高的殿阶上,遥望大殿上群臣:“皇上昨晚遇袭,受伤颇重,太医建议皇上卧床静养两个月,以后早朝本宫暂代。”
“皇上遇袭?”满朝文武皆惊,“这是怎么回事?”
晏姝冷笑:“本宫的好妹妹,深更半夜蛊惑皇上与她私会,皇上也真是有出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似的,仅带着林英一个人就去了。”
“这……”南丞相满脸痛心疾首之色,“皇上荒唐啊。”
顾御史愤慨:“是啊,皇上行事怎能如此荒唐?简直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谁知道半夜遇到了什么人,竟连皇上都敢暴打。”晏姝语气冷冷,眉眼布满寒霜,“待本宫查出是谁,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群臣面面相觑,眼底不约而同地浮现惊疑之色,宫中竟真有人敢暴打皇上?
而且还蒙着皇上的头,是担心被皇上认出来?
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凤王和景王悄悄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认定,此事跟武王脱不了关系。
第91章 查抄沈尚书府
前几日武王刚被杖责,难保没有怀恨在心。
而且他一直以来就厌恶夜容煊,动辄提过来暴打一顿,就算夜容煊已经做了皇帝,他依然想骂就骂,贬低讽刺不在话下。
因为记恨在心而派人把皇上暴打一顿,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如此说来,岂不是御林军失职?”户部尚书沈瀚文沉声开口,“御林军的职责是保护皇上,昨晚竟然让皇上在宫里遇袭——”
“御林军不得进入后宫之地。”晏姝打断了他的话,嗓音沉冷,“除非有特殊情况。”
沈瀚文噎了噎,随即皱眉:“后宫何人有此胆量?”
“皇上太不小心了。”吏部林尚书叹气,语气沉痛,“身为一国之君,身边应该随时随地有人护驾,怎么就……怎么就……”
“对啊,皇上想要临幸谁,正大光明去就是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沈尚书抬眼看向晏姝,“皇后娘娘,皇上到底是一国之君,临幸自己的妃子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晏姝神色微冷:“沈尚书的意思是本宫争风吃醋,不让皇上临幸其他妃子?”
“臣不是这个意思。”
“沈大人记性是不是不太好?”晏姝冷笑,“晏才人作风不检点,进宫之前肚子里就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本宫念在她是本宫妹妹的份上,罚她去了清秋殿抄经反省,她却在反省期间蛊惑皇上,导致皇上被偷袭暴打,这难道还是本宫的错?”
沈瀚文无言以对,连忙跪下:“臣失言,臣万万不是这个意思,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晏雪这般行为不检点的女子,倘若有了身孕,你们谁敢担保她怀的一定是皇上的孩子?”晏姝声音沉厉,眉眼冰冷无情,“混淆皇室血脉的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沈尚书脸色骤变:“臣——”
“沈大人替皇上打抱不平倒是有一手。”晏姝冷笑,“本宫为皇上选了几个妃子,他宠幸谁不好,偏偏对一个不贞的女子念念不忘,如此行为难道还值得歌颂不成?”
沈尚书连连请罪,心里却不以为然地反驳,宠幸谁不好?
皇后倒是愿意让皇上去临幸其他妃子才行。
林尚书的女儿之前被皇上宠幸过一次,皇后不还灌了她避子汤吗?
真以为这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大殿上渐渐安静下来,大臣们对皇上突然遇袭一事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评论这件事。
只觉得先皇选的这位皇帝实在有点拿不出手,不但临幸嫔妃无法自主,还屡屡被皇后压制,这个朝堂到底由谁说了算?
晏姝沉默地拂了拂袍服,转身在凤椅上坐了下来,语调冷漠威严:“有事奏来。”
沈瀚文还跪在地上,恭敬而激昂地开口:“皇后娘娘,皇上既然龙体欠安,臣等可以去崇明殿与皇上禀报议事。”
“嗯?”晏姝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沈大人这句话什么意思?”
沈尚书道:“皇后虽已与皇上一起临朝听政,但越俎代庖总归是失了分寸,还望皇后娘娘三思。”
“三思?”晏姝眉眼浮现讽刺意味,“本宫是该三思。”
“皇后圣明——”
“本宫该思考的是,沈大人这些年贪了多少银子,购置了多少田产商铺,养了多少美妾外室!”晏姝声音一沉,“沈大人是不是需要先解释解释?”
沈瀚文脸色大变:“皇后娘娘,您岂可血口喷人!臣清清白白——”
“南歌。”晏姝声音平静,“把沈大人这些年所行所为的证据都拿过来,给他看看。”
沈瀚文震惊抬头,果然见到南家嫡孙女南歌站在晏姝身旁,手里抱着一摞账册和名册。
有几本看着还分外眼熟。
沈瀚文瞳眸骤缩,心里霎时浮现不祥预感。
“这本账册是沈大人这些年收受贿赂的证据。”南歌拿出其中一本,环顾在场的大人,“包括借自己和夫人寿诞之名大肆敛财,以及利用职务之便从各州各城送过来的‘孝敬”,还有所谓的门生交给沈大人的学费,共贪污三百余万两。”
满朝文武皆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
他们不是震惊沈大人贪污,而是皇后刚上位两个月,就拿到了沈大人违法乱纪的证据,且如此毫不手软的,一点顾忌都没有,就打算处置了他?
她不是应该好好笼络朝臣吗?
皇上帝位还没坐稳呢。
“臣冤枉!”沈瀚文慌乱之下,急声高喊,“皇后娘娘,臣冤枉,臣从来没有——”
“这本是沈大人十年间从军饷中克扣下来的银子。”南歌拿出另外一本,“其中太连边境南家军的军饷被克扣得最多。”
沈瀚文脸色煞白,连声喊着:“臣冤枉,臣是冤枉的!这些都是假的,有人栽赃陷害,都是假的……”
“因为连年征战,南家军所需粮草和军队装备消耗最快,沈大人每每以国库空虚为由驳回他们的要求,或者把本来应该拨出的数额偷偷减半。”南歌抬眸看向沈瀚文,“但禀报到先皇面前时,一笔笔账目却全按照南家军的要求上账,沈大人欺上瞒下,把大笔大笔的军饷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这些年吃得脑满肠肥,真以为谁都不知道?”
晏姝接过南歌手里的账册,抬手扔给沈瀚文。
账册在空气乱飞,最终落到大殿上。
“谁若觉得这些罪证是造假,可以站出来替沈大人辩解。”晏姝声音冰冷,“本宫会好好查一查他在这些罪证中起了什么作用,跟沈瀚文关系如何!”
满朝文武齐齐噤若寒蝉。
谁敢站出来?
站出来就意味着跟沈瀚文关系密切,想不死都不行。
“来人!”
一个身躯高大挺拔面容刚正的男子走了进来,单膝跪下:“卑职齐安澈,参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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