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涵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当初我们小队来这里，是为了一个救人的任务。那时候队里几乎所有人都是王境级别以上的高手。大家仗着实力不弱，本以为这次任务很简单。计划着先找到人，带着他安全离开就可以了。却不想人是找到了，可他却成了城主的儿子，而且完全乐不思蜀。终日里都在幻影中享乐。还说，他永远都不走了，人类的未来本来跟他没有半点关系。是那老头子逼着他下地窟的，只会做一些面子工程。其实，我们接的任务还挺不堪的。后来，城主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大家把这个蠢货留下来，她就可以放所有人离开。当时，所有人都拒绝了。
“然后悲剧就开始了，所有人同一时间进入到不同的幻境之中，根本无法挣脱。我也梦到了现实世界，以为我已经到家了。咱们一家人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后来，念念长大了，带着她丈夫回家了，我们和好了。那种美梦实在很容易让人上瘾。
“我曾经在梦里，跟你妈走过了一生，直到我们两鬓斑白，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爷爷奶奶。摆上家宴，子子孙孙围坐在一起，整间房子都暖呼呼的。后来，地窟里的魔兽都被杀光了，所有地窟都关上了。你妈再也不用看守青竹山了。再后来，我们家的小呲铁，小食铁兽也不用被丢进蛮荒牛群里，在生死之中苦苦挣扎了。我们可以抱着他，哄着他，让他自由自在的长大。梦境实在太美了，让人沉迷。
“可我们食铁兽种族天赋技能钢铁熊心，使得我们根本不可能被幻境困住太久。在我醒来时，就发现我的队友们全部迷失了。变成了这座城的一部分，他们在这座倒立的塔里生活。然后某一天，也会配合着城主的喜好，开始演戏，诱骗着外人。我开始拼命想尽办法离开，使用了很多办法。城主的幻境对我无效，却以看我的挣扎为笑话。到了最后，她告诉我，我是她见过最有意思的家伙。”
到现在，辛铁还记得那一日城主站在倒立的通天塔上，对他说的话。
“本宫想同你打一个赌。我曾虔诚的求佛，拜神，建立了通天宝塔，只为上天听见我的心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能听见塔上传来的风铃声。通天塔曾是我的全部信仰。只可惜，在我危难之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信仰什么都全无用处。在我死的时候，正好天降雷劫，把通天塔劈断。有一半深埋于地里，从此它便倒立。你若是想从倒立的塔中逃离，唯一的办法就是亲手打造一个通天塔出来。这正好是你的种族技能，用铁来打造，肯定比我的木塔更加长久。你觉得如何？”
辛玖此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连忙拉住父亲的手说道：“这怎么可能？那是塔呀，就算把您全身炼化了，也不能可能有这么多铁吧？您为什么要答应城主这个赌约？她根本就是迷惑人心的魔物吧，因为幻境奈何不了您，便用花言巧语来蒙骗您？”
反倒是辛铁淡定地拍了拍辛玖的后背，无奈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了打造通天铁塔我根本没有其他办法。我也曾担心，直到我死了，都无法完成这座塔。后来城主便把她的一部分能力转借给我。我身体始终保持在当初进城的状态。此地的时间也被禁锢了。我如今已经在这里打了107年的铁，你却告诉我刚过了五年。玖呀，别再磨蹭了，如今这108层的通天塔还差最后一层。你助我完成通天塔，咱们爷俩也好尽快带你姐姐回家。”
辛玖听了这话，满脸震惊，他用力握住父亲的手说道：“爸，您是怎么坚持107年的，还完成了这么多铁？”这对于呲铁兽来说，穷极一生，恐怕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辛铁淡淡地说道：“还能怎么坚持，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醒了继续干活。虽然枯燥乏味，真本事却练出来了。你别看这里是鬼城，想找到一些魔兽还是可以的。而且，多少也能找到一些粮食作物。一开始我只是随便烤了吃，简单做一下。可一个人呆的太久了，便又想方设法琢磨出点新东西来。这不是，我就用粮食酿了酒吗？我自己做的设备，用火蒸馏过，这酒味道很纯。不过你这亚成体的崽子就别喝了，会醉的。”
再次见面之后，辛玖发现父亲变成了话唠。从前他也爱说话，可大多数时候都是喜欢逗辛玖玩，会做一些恶作剧。如今可到好，大概是被关了上百年的缘故，辛铁变得爱一个人絮絮叨叨了。
他也不单单只是絮叨，还不忘催促辛玖赶紧干活，别总想着偷懒。
“你可别以为这是苦差事，能打完最后一层塔，对你小子本身也大有好处，说不定你还能进境呢。”
辛玖忍不住说道：“刚刚您还没告诉我呢，这么多的铁到底是哪来的？该不会是您从城主府侍卫那里偷来的吧？”辛玖觉得父亲一定不是第一次干那种当街抢盾牌的事情了。现在回想起来，多少还有点尴尬。
辛铁却只是斜了他一眼，又抓起酒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你懂啥，这塔上所有铁都是我的。我如今是大圆满境界，每天都会有很多铁。开始时铁块我是用不完的，只能存着。后来打铁速度上来了，自身的铁不够用了，我又不想闲下来，干等着。只能出去想想其他办法。你别看那些鬼战士，各个七扭八歪，都是牵线木偶。他手里拿的盾可是难得的好货。这不是快够一块墙了吗。而且，我跑去拿点东西回来，城主是不会在意的。”
辛玖仍是有些无法理解，他又问道：“爸，什么叫大圆满境界？”
“就是皇境之上。”辛铁已经挥起锤子开始干活了。
“……”辛玖目瞪口呆。
在熊爸爸失踪的五年里，在鬼城锤了107年的铁，如今已经皇境之上了？这话说出来，谁能相信呀？
这时辛铁又骂道：“臭小子又在发什么呆呀？还不赶紧干活？我才几年没在你身边，看你都弱成什么样了？一定是你姐好吃好喝喂着你。说不定，每次下地窟，她都大包小包给你带好吃的吧？说不定，就连你上大学的功课都提前帮你准备好了吧？”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熊爸爸几乎把辛玖身上发生的每件事都给猜中了。弄的辛玖实在有些心虚。只能提醒道：
“爸，其实我也很强的。至少比您年轻时还要强吧？说不定等我到了您这岁数，也能大圆满呢”
辛铁听了这话，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又说道：“你王境SS级，还不是你姐用特殊办法帮你灌出来的吗？你知道普通呲铁进一级有多难吗？你爹我可是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实打实的一点一点的练出来的。你还别不服气。说不定，这次就是你最难得的机缘了。臭小子赶紧干活。”
说完，他还伸出大长腿，踹了辛玖屁股一下。铜皮铁骨的孩子倒也不觉得疼。
可辛玖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父亲其实很喜欢把他往天上抛。偏偏辛玖也是个调皮胆大的，竟也很喜欢玩这种游戏。每次父子二人撒欢的时候，别人总在一旁指指点点。
其实那时候辛铁也是新手父亲，根本不知道带崽。辛玖又是呲铁幼崽，皮实的很，也不爱哭。就这样，父亲走到哪里，就把孩子带到哪里。下地窟时，再拖给可靠的人。上地面在接回来。
辛玖可以说，是辛铁在做任务的旅途中养大的。
很快，父子俩开始工作了。
火墙两侧，一个手长脚长身体结实，肌肉内敛的高挑壮汉，手中挥着巨大的铁锤，一下一下有力地敲打着一块墙壁。另一边则是无论身高，还是胖瘦，都跟他如出一辙，却比他小一号的男孩子，手里同样拿着小一号的大铁锤，也在不断地发动炼铁技能，敲击着墙壁。
两人的身体都烧的通红，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美，又仿佛变成了漂亮的人间兵器。
可以说一大一小，父子俩几乎是完全同步的。
第180章
辛玖打着打着铁突然间发现, 他这边的墙壁上的火焰，跟父亲那边的墙壁火焰，完全不一样。
父亲那边每次挥下锤子, 在电光火石之间，居然卷起了雷电。雷电冲入火中，与火交融, 形成了蓝紫色的火花, 而且不断暴涨，裹挟着一股雷霆万钧之势。
这便是大圆满境界的本源火吗？
那一锤子如果不是砸在火墙之上，而是用来对付六角蝾螈皇，简直无法想象。现在想来, 当初他们几人联手，杨爷爷破釜沉舟。当时如果不是辛念的特殊辅助技能，他们差点被团灭。如果那时候父亲在的话，只需要一锤子就能把六角蝾螈皇砸扁。根本不用辛念为了救妈妈, 去想着自曝脑核。
再看自己这边的火墙，当真只有稀稀疏疏的小火苗。因为带着淡淡的紫色雷元素，辛玖不动的时候，火苗几乎是顺从的融在铁墙上。根本没有伤害过辛玖。
果然爸爸总是喜欢说狠话吓唬他, 可实际上一直在压抑自身能力, 配合他修炼。
辛玖忍不住想着, 境界差的太多了。
他也不想在休息了，于是连忙运用起炼铁技能, 学着父亲的样子，一下一下砸着墙壁, 果然火势随着他的动作，越烧越大。
可火势大了之后, 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辛玖原本是有钢铁之躯的，按理说应该无坚不摧，不惧火焰。况且辛玖一直在运用本命技能抵抗。
可还没干多一会儿，辛玖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居然被烤的蜕皮了，就连半兽化的熊掌上，也出现了水泡。仿佛就连他的身体都要烧化了似的。最终都要融入到这火墙里。
这种感觉实在让辛玖感到很震惊，别到时候，铁没打成人没了。他连忙叫了一声：“爸，你快看看，我怎么蜕皮了？”
辛铁仍是在另一边一下一下敲着火墙，偶尔还拿起旁边的烈酒喝上一口，然后喷在铁墙之上。似乎是嫌弃火苗不够热，他还要再加一把火。
听到儿子叫他，辛铁回过头来略带嫌弃的说道：“看看你这身熊皮，都弱成什么样了？合着你从来都没有冶炼过钢铁之躯？呲铁兽，呲铁兽，想炼武器先得学会练自身。你这可倒好？岔路都歪到哪去了？”
辛玖听了这话，虎躯一震。他本以为自己这些年已经足够拼命努力了，到现在才发现，好像把力气用错地方了。
辛铁手里的活并没有停下，仍是继续打着铁。他嘴里却絮絮叨叨的说道：“还是你姐太纵容你们这帮小崽子了。天天好吃好喝好招待的，直接把你养成黑白花皮猪。用本命火烤你的五花肉，你都不合格。哎，等老子回去，有你们这群崽子受的。别废话，赶紧打铁。”
“可，可是，我已经快烤化了。”辛玖无错地说道。
辛铁仍是没有回头看他，继续说道：“你不会用冰雪异能顶上？合着呲铁本命技能，你连用都不会用。这个傻儿子。”
“……”辛玖已然有些欲哭无泪了。
他以前真的不知道，原来冰雪技能是要这么用的？妈妈只是说过，冰雪技能对于食铁兽很少见，也不是没有。可那是因为她本身是食铁兽，只吃铁，根本不炼铁呀，有些事情自己也不明白。
原来呲铁兽是要用本命火和冰雪技能，炼制全身的？辛玖之前还一直把冰雪技能当做纯辅助技能呢。偶尔拿出来使一下，打个突袭。根本没用心练过。
整理好思绪，辛玖便配合着打铁技能，运转体内的冰雪之力。果然就觉得舒服了许多，身体也不再那么烤得慌了。
就仿佛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容器，形成了一个冷热交替的循环系统。这种感觉格外美妙。
只可惜辛玖的冰雪技能并不熟练。炼铁技能倒是勉强可以在爸爸的本命火墙下暂时支撑，冰雪技能却坚持不了太久。很快，就停掉了，他又开始在被烤熟的边缘，眼看着就要变成“五花肉”了。
辛玖不得不拼命蓄力，努力维持冰雪技能，找到一个最平衡最省力的状态，一点异能都不敢浪费。尽量让平衡维持的更长久些。
同时，他也在重复着挥舞着铁锤，永远停歇，永不疲倦。
明明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事情，工作环境也糟糕的要命。可辛玖却疯魔了一般，咬着牙，拼命坚持下去。根本不想停下来。
只是他又忍不住想着，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把爹找了回来。看来以后他的好日子是到头了。即便这样，他也觉得很好。
再也不想看见笨姐姐选择去死了。也不想看着妈妈，弟弟妹妹绝望的样子。
所以，让他快点变得更强吧。变成真正的呲铁神兽，和爸爸一样强大，然后一起守护他们的家。
辛玖很快就发现，原来在这座塔里，真的就是一成不变的打铁。
饿了就去找东西吃，渴了就去喝点地下泉水，也可以自己打个水壶烧着喝。累了就去睡一个大觉。其他的时间都是在打铁，打铁，一直不断的打铁，燃烧着本命之火，运用冰雪天赋，把所有的潜能都发挥到极致。
辛玖能感觉到，随着铁锤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击在火墙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精炼的铁，不断敲打出杂质，变得越发精纯起来。就连力量和火焰掌控度，也在不断上涨。
偶尔他也会问父亲：“万一咱们打好了108层，我姐在外面已经被害了，那要怎么办？”
辛铁淡定地说：“不要紧，城主跟我打了赌，不会伤害我家人的。你带来那些人也没事的。而且，在这座塔里时间几乎是凝固的。你感觉好像打了一个月的铁，出门一看说不定刚过去一小时。”
“哈，这是什么异能？”辛玖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这时，辛铁已经拿起了之前被他抢来的那块儿盾牌，不断地抚摸，脸上还露出了痴迷的神色。嘴里还说道：“好东西，材质是顶级的。只可惜那帮家伙不会用，不然谁用它做盾牌呀。做铠甲的话，手艺只要足够好，就能把它打磨的薄如蝉翼，甚至还能绣花呢。”
辛玖突然想起了蓝珀的机械身体。蓝珀浑身烧伤的很严重，后来就用稀有金属打造了一层机械“皮肤”，防止伤口被污染。现在似乎已经愈合了。
以辛玖现在的眼光来看，自然也能看出这个盾牌似乎比蓝珀身上的铁还要更好些。当日下地窟，他可是亲眼见证了蓝珀的铜皮能有多抗揍。那么这块盾牌应该也有同样的效果。
想到这里，辛玖连忙就想说，要不咱们把它留下来，给我姐做套衣服，顺便在来一顶小帽子和口罩吧？反正辛念个头小，省材料。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却见父亲已经挥起锤子，一顿叮呤当啷，把盾直接砸烂了。
他连忙上前阻拦，“别砸了，别砸了，爸，留下这玩意儿给我姐姐做套防具吧。她弱的不行，食铁兽拥有的战斗能力，她什么都没有。现在兽形还是幼崽呢，都没有心心个头大。”
辛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想用这玩意儿做？还不如用你的本命铁呢。这玩意儿也没有灵性呀。光有防御效果不好。”
“可是，可是……”他的本命铁那么大一块，要攒到牛年马月呀。
辛铁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心思，不满地说道：“想要本命铁，你倒是玩命炼呀？别一天到晚，竟想那些歪心思，好好干活去。”
“……”辛玖被怼得哑口无言。
偏偏辛铁又继续问道：“对了，你姐喜欢什么样的花纹来着？”
此时的辛玖只觉得很累心，随口便说了一句：“还能喜欢什么？她喜欢熊猫和小竹笋，把全家人都画成卡通版的兽形漫画，发布在网上还火了。她还出版了童话书，但是稿费全都捐给战争孤儿了。”
辛铁一边这话，只觉得自己闺女干什么都好。一边又燃起本命火，开始砸那块盾牌。时不时还问一句，“咱们家现在收养了一个名叫红翎的孩子，她父亲是火烈鸟吗？”
辛玖一边打铁，一边介绍了红翎的情况：“红翎跟着她外婆长大的。天火技能特别好。除此之外，那孩子有一身奇奇怪怪的本领。之前她总担心我姐会活不长久，经常会弄出一些古代符文，让妈妈绣在姐姐的衣服上，还要带铃铛。当初，她读了很多巫女书籍，如今跟亚亚一样，都是学霸。对了，红翎的梦想是想当神棍，还想带着我姐一起去赚钱。十有八九，这买卖是干不成了。我姐其实蔫坏，特别会管她。红翎还发现不了。”
辛铁听了这话，微微扬起嘴角，又问道：“那小心心呢？”
“就叫辛鑫，您的外孙，青山镇地窟暴动之后，我姐想起之前的记忆了，然后就收养了心心作女儿。那孩子就是个小年糕，很喜欢黏人，总是跟着桃桃红翎。她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我姐只要求她每门功课考到六十分，就会给她送礼物。心心是没法说话的，除非变成兽形，能说熊猫语。”
辛铁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继续干活。一开始辛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父亲想了解家里的情况。
后来他干活累了，打算先喝点水，回头一看，父亲竟把那面盾炼成了雕花窗户。窗上还爬满了熊猫，两只大熊猫，带着五只大小不同的熊猫崽，其中体型最小的那只，头顶还站着一只小鸟。
每只熊猫都活灵活现，以各种姿势呆在竹林里。
靠在竹子上翻开竹叶的，这一看就像亚亚在看书；另一只熊崽抱着一颗巨大的笋，似乎正在犹豫该从哪里下口，这自然是桃桃；还有属于辛玖的亚成体熊猫，趴在上面俯瞰竹林；大一号的心心，正在往熊崽辛念身上黏着。熊崽辛念头顶上站着小小的红翎，正在展翅高歌。
不远处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正在散步，爸爸留下一抹很帅气的背影，他的身体无比巨大，就仿佛一座山。小一圈的熊猫妈妈则是回过头，满脸笑意地看着幼崽们。
这不是他们家兽形版的全家福吗？
辛玖连忙上前，动情地说道：“爸，你打的这个窗户可真好。”
辛铁却一脸平静，他随口说道：“每打到新的一层，我就为咱们全家做一扇窗。怎么样，你看这个像吗？我走的时候，桃桃还不会说话呢，就喜欢保持熊形，被你妈抱在怀里。我连她的人形长相都记不得了。亚亚呢，那臭小子就爱抱着大百科看。你妈还带着他去配了个大眼镜，跟小学究似的。那会儿，我还问他，臭儿砸，看这么厚的书，你能懂吗？亚亚跟我说，懂。我那会儿都快笑死了，咱们家全是打铁的莽汉子，亚亚到底想跟啥？可现在你跟我说，他变成小灰毛了，觉醒成貔貅了。还真是物是人非。”
说着，他便摸了摸坐在竹子下捧竹叶的熊猫崽。果然毛色比其他熊猫浅一些。似乎头上还有小小角，身后还有小翅膀，都跟竹叶似的。
辛玖见状，只能安慰道：“爸，咱们家现在可好了，妈妈和弟弟妹妹也都好。咱们抓紧时间干活，然后带着我姐回家去。”
“好。这些年，还真是多亏了有你姐。我们念念也长大了。”辛玖越发怀念起来。
辛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开始努力了。爸，我年轻力壮，比你打的快。”
“做梦呢？臭小子还想超过你老子？”辛铁笑骂道。
可能是父亲的上百年实在太过沉重了，也太过疲惫了。之前辛玖想要休息的想法，直接就消失不见了。
他这才干了多久，已经很难挨了。可是父亲却在百年时光中，日复一日挥着铁锤，一点一点打造出回家的通路。
爸爸从未放弃过，也从未停止过自己的脚步。一切只为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