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穆瞱
杜妙凝很快也知道了有人求亲的消息, 但她并不想嫁人。
但不嫁也不行,父母兄嫂已经被她连累得背景离乡,与其赖在家里,还不如嫁出去。于是她也没怎么反对。
两家婚事很快定下, 两人也开始结伴出游。因为自己相貌惹祸的关系, 杜妙凝在这里出门时都会戴上面纱跟帷幕,所以倒是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然后在跟命轨中差不多的时间, 她和尤酝季一起到达了尤家堡。可惜尤家堡并不欢迎她。尤家堡里头常常有江湖女侠拜访, 每个女侠似乎跟尤酝季的交情都很不错。
她来尤家堡是为了待嫁, 虽说在杜家拜过一次堂,但真正的婚礼得在尤家堡举行, 而在等待婚礼的这段时间,尤家堡因为美色想要娶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女子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江湖, 并且等待她的就是各类人马的指指点点。
“你就是尤大哥想要娶的姑娘?”一会穿着黄杉,手上持鞭的姑娘站在杜妙凝面前,一脸审视的看着她。
“请问姑娘芳名?”杜妙凝问。
“我是虞飘。”她扬起下巴说:“尤大哥小时候说过要娶我的。”
“如果姑娘愿意, 等小女子过门也可作主纳姑娘进门。”杜妙凝说。
“你让我做妾?”虞飘怒道:“就凭你也想想当尤家堡的夫人!你连轻功都不会!”
“倘若姑娘觉得小女子不配, 应该要去跟尤堡主说。”杜妙凝从容的说:“在这里跟我发脾气改变不了什么。”
虞飘咬牙:“你最好自觉退婚, 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江湖人的手段!”
杜妙凝没说话,直接扭头就走。虞飘还想要拦,却被杜妙凝身边的两个侍女拦住了。
杜妙凝觉得没趣儿透了,但至少尤家堡可以庇护她, 所以还是安生的待着。
这段时间尤酝季也很忙,因为尤家堡要举办婚礼,各路江湖人陆陆续续到来, 堡内愈发热闹, 还有很多好奇的江湖人想要一睹她的真容。
跟看猴子一样。
尤酝季也没闲着, 她没有管婚礼举办事宜,但却认真研究了尤家堡的下人跟管事名册,还有历年帐本,堡内进项等等。
再是江湖人也一样要吃喝拉撒,堡内管家更多的是负责跟江湖人的交际,尤酝季觉得不需要动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掌控了尤家堡內里的运作体系。
她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总能轻描淡写的把那些管事跟奴仆的心握在手上。这太简单了,这些人不会武功,生活艰难,所求不过银钱跟安稳生活,只要注意着让人不要克扣他们的月钱,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偏向于她。
命轨当中,尤酝季一路上一点也不尊重她,但至少也是想着要娶她的。柳灵儿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以后就找了机会给杜妙凝下了软筋散,等尤酝季找到她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被魔教的双生护法夹在中间。
于是婚礼自然没有举行,而且两位护法还把杜妙凝给带走了。在被送回魔教的途中,他们正好遇见姜国陛下游猎,杜妙凝凭着美貌让姜国陛下一见钟情,就这样又被带回了姜国皇宫。
姜王想要封她为后,但被已经是虞王的田承得到消息,两国大战由此开始,甚至虞王还派了李敢领军,要求必须把杜妙凝带回虞国……从此杜妙凝再也没有安生的日子。
哪一国家得到她,哪一国就会迎来战争,中间还穿插着江湖人高来高去掳劫于她。渐渐的,民间开始传说她是祸国妖妃,也有人说只有最强大的国君才配拥有她。
但无论如何她的名声变得非常坏,她也更加不敢跟家人联络了,甚至一直到死,都没有人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在做什么。
这日杜妙凝正在接见堡内管事顺便发放对牌。虽说还没有正式婚礼,但她已经开始行使作为女主人的责任了,也是因为这样,整个山庄的消息渐渐在她面前展开。
“你是说,柳姑娘跟虞姑娘最近开始收买客院的仆从?”杜妙凝问那位负责管理课院的管事。
“看样子是想要请杜姑娘您过去,不知道想做什么。”那管事说。
“大约是想要请我吃饭,然后让我出丑?”杜妙凝以前不会这样想别人,但是经过田承跟安国公以后,就开始举一反三了。
“那不知道要不要跟堡主禀告?”
杜妙凝说:“如果我去吃饭,你们拿捏着时间把堡主叫过来,不要带着其他人。”接着又吩咐了一些仆人轮流注意着这两人的动向。
柳灵儿跟虞飘的确是江湖人,但他们同样也不会注意随处可在的奴仆。
大概是因为跟命轨中直接一路高调风流的把一位内宠带回堡内不一样,尤蕴季这次是找了媒人,走了正规程序把杜妙凝迎回堡内的。
虽说还得等到堡内婚礼举办过后才算正式礼成,但这次却没有人看低杜妙凝。因此,跟命轨中四处使不上力不一样,杜妙凝掌控尤家堡的过程很顺畅,并且仆从也都服气她。
柳灵儿打算跟虞飘一起宴请杜妙凝,一开始就是道歉,后来一个说希望杜妙凝可以答应日后让她入尤家堡后院,另一个则威逼杜妙凝自请下堂。
总之东拉西扯以后,确认杜妙凝喝下有软筋散的桃花酿,接着让仆从把喝醉的三人扶进屋子里休息,然后杜妙凝休息的屋子里头就会有她们事先联络好的双生护法潜进去。
最后不管是谁发现杜妙凝,失贞失得所有人都知道,杜妙凝自然也不可能跟尤蕴季在一起了。
况且魔教势大,如果两位护法坚持要把杜妙凝带走,尤蕴季根本也留不下她。
计划是好计划,但却漏算了杜妙凝的能耐。
伺候她们喝酒的奴仆直接在倒酒的时候就调换了顺序,所以喝到软筋散的柳灵儿。
“两位姑娘,我觉得头晕,大约是喝醉了。”杜妙凝说:“两位尽兴,我这就回去了。”
“别这么早走啊!”虞飘说:“我知道我之前不礼貌,但我跟灵儿姐姐都是江湖人,说话不过脑子的……这样吧,我跟灵儿姐姐扶你到屋里去,等你酒醒了,我们还能一起用晚膳。”
杜妙凝扶着头点头说:“也行吧,我是真的不能喝了,你看柳姑娘看上去也醉得厉害呢。”
柳灵儿大约也发现自己大约是误用下药的酒了,她连忙给虞飘使了一个眼色:得趁着药性发作之前把杜妙凝安置在房间里。
虞飘认为自己领会了柳灵儿的意思,大概就是一定要把杜妙凝留下吧?
于是柳灵儿跟虞飘挟着杜妙凝去了用来休息的厢房,两个习武的女子抓着她,她自然是没有办法反抗的,然后杜妙凝很快的就坐在了床边。
她蹙眉对着虞飘说:“我想吐,烦请虞姑娘帮我去外面找个丫头进来。”虞飘点点头,然后扭头就走,反正柳灵儿应该也会自己找机会离开的吧?
柳灵儿看见虞飘走了,感觉得到自己身上愈发虚弱无力,好在自己是习武之人,即使误食软筋散也只是暂时动用不了内力,行走自如倒是没问题。
但不管如何还是应该早点离开,她可不想跟那两个色批护法当面撞上。
“杜姑娘,你在这休息,我也要去休息了。”柳灵儿说。
“柳姑娘,我总觉得浑身无力动不了,你可以帮我点上香再走吗?”一边说,杜妙凝一边掏出一块梅花香饼子给柳灵儿。
柳灵儿不疑有她,不管有没有喝下软筋散,那桃花酿的酒劲也很大,平日没在喝酒的人突然喝了这么多,这会儿也该倒下了。
为了安抚杜妙凝,柳灵儿把那块小小的香饼子放进香炉点燃,内心正腹诽着这大户人家的姑娘讲究就是多,不过这香饼子味道也的确好闻。
然后……柳灵儿眼前一黑,就这样晕过去了。
在她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杜妙凝发动了拟态能力跟柳灵儿互换了外表,然后施施然的走去隔壁厢房歇息。
她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些耳聪目明的江湖人,所以也没想着小小的软筋散可以把两位女侠毒倒。她真正的后手就是这梅花香饼子。
柳灵儿买来的软筋散中加了其他的配料,服下后闻了这香料就会引发药性,当场昏迷。
她顶着柳灵儿的外表在罗汉塌上靠着假寐,听到外面出现了吵杂之声,就直接恢复了自己的容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躲在人群中的虞飘顿时冷汗直冒……如果杜妙凝完好无损的从隔壁厢房出来,那跟两个色批待在一块的是谁?
“这是怎么了?”杜妙凝讶异的看着尤蕴季:“尤公子不是事务繁忙吗?为何突然带了这许多人来客院?”
“妙凝?”尤蕴季皱眉说:“有人说你醉后被人挟持,所以我才找了这许多朋友来助拳。”
“……挟持?”杜妙凝满脸茫然,然后说:“是否误传?等等,柳姑娘呢?”
接着,等所有人破门而入时,就看见了三人白花花的裹在一条锦被之中,被夹在最中间的不是柳灵儿还能是哪个?
第248章 被争抢的美人(五)
柳灵儿能这样恣意的对着尤家堡的未来女主人指手画脚, 除了本身跟尤蕴季的交情以外,自然还是因为出身武林名门。
她是天剑门掌门之女,长相貌美,天赋还行, 裙下之臣不知凡几。可她偏偏就喜欢上了尤家堡的堡主, 觉得全天下的英豪,比尤蕴季好看的武功没他高, 武功比他高的又没他好看。
现在她以一种狼狈异常的模样出现在江湖人面前, 心高气傲的她一口气上不来当场就晕了过去。
柳灵儿跟命轨中无依无靠的杜妙凝还是不一样的, 双生护法想要当场把她带走也不可能,要是当着这样多人的面把柳灵儿跟个内宠一样的带走, 立刻就会得罪天剑门跟尤家堡。
魔教或许可以跟其中之一的势力叫一叫板,但却绝对不敢惹出众怒, 于是这对孪生护法懵了一瞬间,各自扯了一件衣服就破窗而逃,只剩下一个柳灵儿被扔在床上。
杜妙凝很有主家风范的找了丫头婆子给柳灵儿备水沐浴, 并且把客人通通引走。江湖人吃了这样大一个瓜, 纷纷心满意足的离开, 虞飘更是心虚不已,深怕天剑门的人麻烦找到她身上,于是都没等到柳灵儿清醒,当场就偷偷地离开了。
柳灵儿醒了以后据说大闹了一场, 天剑门的掌门也来了,甚至还指名了要杜妙凝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
“不知柳掌门寻妾何事?”杜妙凝面对疑似三堂会审的场面也不带虚的。
如果说一开始她的确会因为江湖人的武力值而多有忌惮的话,现在却因为他们普遍没带脑子而觉得不足为虑。
就算事情真的给他们谋划成功了, 柳灵儿的名声就能很好听?如果她真的被那双生护法带走了, 天剑门一样要倒楣。
魔教本来就会中原门派虎视眈眈, 她甚至不需要怎样挑拨,魔教就可以朝着天剑门伸手,甚至尤家堡这个势力搞不好还要落井下石,到最后就是中原武林内斗起来,最后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柳掌门并不知道杜妙凝在想什么,他一看见杜妙凝心中就先存了三分轻视。一个武功颇高的江湖名宿,首先对不会武功的人就会看低三分,更何况那还是一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
“尤夫人好手段,不,还不算是尤夫人呢,只能称呼为杜姑娘。”柳掌门阴阳怪气的说。
“柳掌门有话请直说,妾并不知道您是为了哪一桩事情特意来称赞妾的。”杜妙凝说。
“放肆!”柳掌门一拍旁边小机,正好把那檀木所做的小机给拍散了架。
“柳掌门好大威风,在下是否也该站起身听训?”尤蕴季不高兴了。
杜妙凝好歹也是他的未婚妻,婚礼在即,现在已经在打理尤家堡内务。而且如果柳灵儿的话为真,那她们是想要亲手给自己戴绿帽子。柳掌门不说请罪,竟然还敢在尤家堡大放厥词。
“堡主严重了,小女的确起了坏心,但毕竟没有闺阁女子那般柔奸成性,心思阴诡,竟然对一个未婚女子使出这般下做手段。”
柳掌门忍气说:“小女处世不妥,如果杜姑娘及早发现,说与未婚夫或者老夫都可,偏偏却要把小女往绝路上逼,此等心性诡谲之人,尤堡主难道不担心有头睡觉没头起床吗?”
杜妙凝施施然坐下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大抵就是柳姑娘原本的打算,是今日下午被江湖人看见赤条条与两位护法待在一处的人应该是我,结果不晓得为何事到临头变成了她,于是柳掌门来怪罪我为什么不乖乖被害,柳姑娘害人不成反害己,丢了这样大的脸,都怪我不够柔顺,是吗?”
柳掌门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然后硬气道:“灵儿年纪小,从小被宠着长大,做事情的确没有分寸。杜姑娘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用其他方式来阻止?听说闺阁姑娘最重名节,那又缘何以此法陷害小女?”
“我陷害令嫒?”杜妙凝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我去联系那两位……谁?我都不认识他们,怎么联系?还是我自己在酒里头下了药?还是我让她自己把下了药的酒给喝下去的?”
柳掌门听了以后须发具张,手一身就要拍上杜妙凝。即使不能把她当场弄死,也要让她吃点苦头。
当然这一掌让尤蕴季给拦下来了,他在旁边还让自己未婚妻让人伤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杜妙凝也不怕,她用一种更加嘲讽刻薄的语气说:“别说我不晓得她的安排,无从阻止她,就算我知道了,又凭什么阻止她?我又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娘,她做错事情,自家大人都不教,有我说话的份吗?”
“杜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柳掌门意味深长的说:“小女不过是因为爱慕尤堡主,一时间无法接受他即将成亲的消息……”
“啊,原来是恨嫁啊!”杜妙凝说:“怪不得会找来两位护法呢。”
然后不等柳掌门生气,她直接把身边小机上的茶壶杯盏都扫下了地,提高声音说:“给你脸了是不是?还江湖大派的掌门呢!竟然能教出一个心如蛇蝎的姑娘!还年纪小?我今年才十七岁!比她还要小两岁!”
“江湖人不是最重视什么义气德性?给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准备两个声名狼藉的男人,就为了阻止我成亲?你有义气?事后还来怪我不乖乖被摆布?”
杜妙凝骂:“你有种就现在杀了我,我在天之灵就看着尤家堡是不是窝囊到人家手都伸到枕头边了还要给你这个伪君子递刀!”
说到这里,杜妙凝看着尤蕴季说:“如今我因为你得罪了柳大掌门,你要是担心尤家堡被天剑门针对,现在就把我杀了跟柳掌门谢罪。如果你不怕,现在就问问他,天剑门意图找人欺辱你未婚妻,是不是打算跟尤家堡为敌!”
柳掌门听到这里,连忙看向尤蕴季。只见尤蕴季一张脸阴沈似水,柳掌门连忙说:“本门绝无此意,是灵儿太过胡闹,但她也是因为对尤少侠一片痴心才想差了……”
“是啊,她对尤蕴季一片痴心,所以可以随意伸手到他想娶的姑娘身上。”杜妙凝满脸厌恶的看着尤蕴季说:“尤公子,当初你带着三媒六聘上我家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们江湖人的规矩,就是凡是一片痴心对你的,你都得接受吗?”
尤蕴季连忙拉过杜妙凝的纤纤素手说:“没有的事,而且我早就跟柳姑娘说过绝对不会娶她的。”
说到这里,尤蕴季转头看向柳掌门说:“你女儿意图辱我妻子,你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别怪我断了天剑门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