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穆瞱
“何时?你自己去市井问问,前朝过去没几年呢,谁不知道你父兄的那堆烂事?”敏和郡主说:“你不会还觉得自己是正义之师吧?靠着卖身得来的一点权力,跟老鼠一样的偷摸进京,意图用刺客强人的方法夺得皇位,你到底是怎么有那么厚的脸皮把这一切说得理所当然?还真不亏了你的名字……”
还没说完,赵厚一把将敏和郡主整个人从床上提起,瘦弱的身体没有半点反抗,就跟个木偶一样,随他作为。
他逼着敏和郡主直视他的脸,那张美丽苍白的脸上看向他的眼神已经连怨恨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漠然的冷淡。看着敏和郡主冰冷的模样,赵厚突然觉得心慌,那种珍宝要离他远去的感觉如此明显,让他更急切的想要抓住点什么。
“我不许你这样看我!”赵厚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她扔回床上,然后开始扒拉自己的衣服。
一边脱着,一边口中还说:“我们已经决定好了,等中秋那日就行动。趁着中秋那日所有羽林卫护送大臣跟诰命回府的时间差,潜入皇宫当中,劫持皇帝,然后假传你父勤王号令,将所有宫中侍卫通通诛杀。”
敏和郡主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父亲就要成为千古罪人了,谁会相信这件事情跟他无关呢?毕竟他的好女婿可是带头之人,那些叛军也是用他亲卫营的腰牌进的城。”
赵厚把自己上半身脱光,然后低下头看着敏和郡主:“不过我不会让他没了下场,你只要把我伺候好了,我就让你父母、你兄嫂、你小侄儿小侄女们得个全尸,你说好不好?”
一边说着这些诸心之言,他一边观察着敏和郡主的脸色。照理说再是心灰意冷的人,听到这些话也该跳起来骂他狼心狗肺才对。
可是没有,敏和郡主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跟个畜生没办法说话的样子。
赵厚心里更慌,紧接而来的是发自内心的怒气……他的明珠想要离开他?他不许!
于是他伸手就朝敏和郡主的领口而去,女子还能在乎什么?他偏就要在这上面折辱她。
就在赵厚的手碰到敏和郡主衣领的那一瞬间,敏和起心动念,直接引来筑基天雷。天雷强度不高,毕竟敏康仙子之前早就迎过一次天雷的,心境上全无问题。
不过这种不高也是相对而言的……对一个筑基修士来说强度不高的天雷,完全可以把一个肉体凡胎给劈成焦碳。
然而赵厚毕竟是战神转世,他的第六感极灵,扑天灭地的惶恐跟危险感觉袭来,让他在那一刹那间弹射离开,然后那第一道天雷就没有劈到他身上。
可惜。敏和郡主想着。
没有劈到他,自然也不会把他算在一同度劫的行列,于是当赵厚连滚带爬的离开这个偏僻小院以后,所有仆婢都被引了出来,看着自家主子被天雷撵着从那小院一路火烧屁股的冲了出来。
筑基雷劫一共九道,听起来很多,其实劈完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
毕竟敏和郡主原本就自带仙人功德,之前又飞升过一次,这次是因公度劫,天道也没打算多为难她。
所以赵厚刚出了小院在外面站定,那天雷也就劈完了。
这在那些仆人眼中,就是天将旱雷要劈赵厚,赵厚一出院子那雷就停了。
环境所致,人们对天雷这种东西还是很敬畏的。府里都是前朝势力所属,大家对赵厚想做什么多少都有些知觉。
所有人看着那个被彻底劈烂的偏院正房,每个人都免不了面色苍白,冷汗涔涔──难道前朝气数当真已尽,主子现在是逆天而行?没看老天爷都拿雷劈他了?
赵厚一时间没想那么多,他瞪眼看着那被彻底劈烂的屋子,满脑子想着的是:栀景还在里面。
回过神来的赵厚连忙吩咐众人去搬开那些碎裂落下的横梁瓦片找人。
“哎呀,敏和郡主还在里面呢!”一个丫头悄声道:“也真倒楣,侯爷竟然刚好在她那……她身子那么弱,就算没被劈死,八成也……”
为什么大家没有怀疑那雷是要劈景和郡主的呢?很明显阿!之前景和郡主在那小院住那么久都没事,今天侯爷一来就被雷劈,那雷要劈谁还用说吗?
帮忙的家丁手上忙着,嘴里也不敢议论,毕竟赵厚就在他们旁边跟着搬石块,但那些一旁待命的丫头就忍不住了。
“侯爷……是因为对郡主不好所以才遭天谴的吗?”这是底层的丫头。
“胡扯,侯爷哪是因为这个?”这是知道一点内情,职位比较高的嬷嬷。
“嬷嬷知道什么?”
“这种事情也是能问的?小命不要了?”
不管下人如何窃窃私语,小院的救援一刻没停。可惜垮下来只要一瞬间,但搬开来救人就没那么容易。甚至因为九道天雷劈在逍遥侯府,宫里还来了人询问。
赵厚很想要直说让皇帝派人来帮忙,但他不敢让皇帝知道敏和郡主这两个月被他关在这个小院,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他也不敢说那落雷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如果栀景真的死了,他还得想办法掩盖,毕竟要解释的东西太多……至少得掩盖到中秋。
搜救工作从下午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有把子力气的下人轮班工作,把那整个被劈烂的正院都清理出来,然后没有发现敏和郡主的尸体。
是的,就这样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这让赵厚心存希望:或许栀景没死?她只是趁乱逃出去了。
虽然以栀景那时的身体状况,想要逃出去的可能很小,被劈得灰飞烟灭反而是最可能的解释……
栀景至死都恨我!
栀景瞧不起我!
栀景彻底离开我了!
赵厚不想相信,但是过去两天之后,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人只要一死,所有的不美好都会淡去,留下的印象会愈发美化,更何况敏和郡主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愧咎跟不舍占据了他的脑海,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体会到自己有多爱敏和郡主──只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他的造.反.大.业也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前朝势力会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那是因为他是前朝皇子,末帝最小的一个儿子。那势力的主持者另有其人,与其说是赵厚找上他们,不如说是他们把赵厚拉出来当旗帜。
现在晴天降雷,留在逍遥侯府里的人马很快就把落雷的消息传了出去,这让幕后之人升起了退缩之心。天意不可违,况且哪怕是那幕后之人,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末帝对得起天下百姓。
第42章 被有缘的仙女(四)
赵厚因为前朝势力的退缩焦头烂额, 如果之前他还有那么点退路,在敏和郡主消失以后就没有了。
而被他惦念的敏和郡主此时正在装神弄鬼。
敏和郡主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哥哥,哥哥已经娶妻,最近父兄出外巡边, 京中护国公府上就只剩下母亲跟嫂嫂。
只是母亲跟皇后两人都卧病, 所以嫂嫂也没有什么时间出来找她,谁知道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呢, 就能发生这些变故?
敏和郡主首先就是弄个入梦术给自家母亲跟皇后姑母。
一连十日, 皇后跟护国公夫人梦见敏和郡主发现赵厚偷偷将前朝兵马偷运进京, 窝藏于乞丐窝、老城区当中,有部分兵马甚至被以借调的名义, 拿着护国公的亲卫腰牌,被塞进京城巡防卫里。
除此之外, 还有京里两处镖行、车马行窝藏了大量兵壮,另外还有许多就驻扎在城外的山坳里。山坳那里兵马器械比较多,共有六千之数, 混入京城的数数大概也有三千人。
这数量看上去有些少, 但赵厚打算趁着中秋宴结束后, 假冒护国公亲卫,以护送贺礼违名混入皇宫,挟持皇帝之后再用护国公亲卫的身分,以勤王名义让城防军冲击宫门。
此时宫里护卫必然以为宫门之外就是叛军, 等双方冲杀一阵都死差不多了,再把城门打开,城外潜藏的六千兵马便可趁此入城, 控制住皇宫。
京中护卫兵力号称五万, 但扣掉巡防、轮值的, 若有突发状况,可以反应过来的顶多两万多点,加上前阵子护国公巡边又带走了两万,如果出其不意,很有可能真的能够成功。
敏和郡主发现赵厚阴谋,立刻就吵闹开了,然后竟被赵厚谋害,梦中显示敏和郡主现在已经尸骨无存,赵厚只需将消息瞒过中秋,届时也不怕让人知道了。
一开始做了这个梦,哪怕无比真实,她们也将信将疑,但连续做了几天,细节还愈来愈多,愈来愈清楚,皇后跟护国公夫人坐不住了。
事涉女儿,护国公夫人直接冲进宫里,秉退左右,跟皇后说了自己的梦境。没想到等她说完之后,皇后面色苍白,连忙去请了皇帝。
一听妻子跟护国公夫人都做了这个梦,皇帝也不得不严阵以待,因此第一件事情就是试探敏和郡主现在是否还在逍遥侯府。
前几天逍遥侯才传了消息说敏和郡主风寒,根据梦中显示,敏和郡主应该已死?皇帝不由得想起前几日的晴天旱雷……不知道跟敏和之死有没有关系?
护国公夫人本来是存着万一希望的心来找皇后,没想到事情发展会是如此,惊怒冲击之下身体就受不了了,当场晕了过去。
于是顺理成章的,护国公夫人跟儿媳妇都留在了宫里。与此同时,皇帝也请人传话逍遥侯府,让敏和郡主进宫侍疾,顺便还派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带着太医上门。
赵厚……赵厚焦头烂额。
毕竟皇后身边的人,不可能不认识敏和郡主阿!
“夫人,宫里来人了。”当皇后身边的丫头到时,就被直接带进了正院:“青桥姑娘,郡主这几日都不愿见人……因为她脸上生了红点子,要是待会儿郡主脾气比较大些,您也别介意。”
“姑娘说笑了,我们做人奴婢的,哪有跟主子介怀的道理?”青桥微笑着说。
接着青桥就见到了一个免上蒙着纱布,看上去暴躁无比的郡主。
“青桥姐姐,你怎么来了?”郡主看着青桥问。
“主子说护国公夫人去探望她的时候晕了,想着也不晓得郡主的病有没有好些,如果没好,就让王太医看看,如果不大碍事,就接进宫,护国公夫人可是想您得紧。”青桥说。
“别!我现在可不想见人!你别过来!”郡主拉起床帘开始耍赖。
“郡主,不管如何总该让太医看看……”
“我这要是染了人怎么是好?不过大夫说了我只是有些个过敏,过阵子就好的!”郡主的声音闷闷的从床上传来。
“要不……您把手伸出来,让王太医瞧瞧?”青桥说。
“……我现在不好看,你帮我跟皇后娘娘请罪吧,反正我还不能入宫的。”
“不入宫,主子岂会不顾您的玉体安危?”青桥说:“您就把手伸出来,让奴回去也有话可回阿。”
床内没说话,不过一截皓腕倒是从床帘缝隙当中伸了出来:“我这断断续续的都一个多月了……王太医您倒是帮我看看。”
王太医立刻上前把脉,思索半响,然后说:“这可能是误触了花粉……最近郡主可有用过什么新鲜东西?”
“没有阿,哪有什么新鲜东西?”
“郡主您忘了,一个多月前,侯爷给您带来了洋人的脂粉……您还说好用方便的。”一旁的丫头说:“也不晓得是不是那脂粉的关系?”
王太医听了,就让人把那脂粉给拿来。然后闻一闻,尝一尝,还挑了一些粉末和水化开,观察半天以后说:“这里头应是加了向阳花的花粉……可能是郡主对向阳花的花粉过敏,以后莫用了,观察几天看看,说不定自己就好了。”
说完以后,王太医又开了个方子,让人熬药就告辞了。
青桥却没有随着王太医离去,只是靠近床边说:“郡主,您这样定是不能入宫了,有没有什么要奴帮你带的话?”
“青桥姐姐,我娘她病得重吗?还有姑母身体怎么样了?”
“主子就是最近身体有些虚弱,太医说是前些年累着了,太子殿下大婚以后,心神放松,所以骤然就病倒了。”青桥说:“仔仔细细养她两三个月也就好了,郡主不用担心。”
“那我娘呢?”
“护国公夫人就是担心夫君跟儿子,有点心情不好,又太久没走动,气血虚弱。”青桥说:“郡主您啥也不用想,把身体养好,中秋的时候入宫都能一起看见的。”毕竟离中秋也就半了月了。
“好的,你帮我跟姑母还有娘亲问好。”郡主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大概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青桥说:“没问题,奴一定转达的。那奴先告退了。”
“青桥姐姐慢走。”接着又说:“如茵,给青桥个荷包。”
青桥走了两步,状似无意的问:“咦,如芳怎么不见?”
“如芳年纪到了,说是看上了侯府的侍卫,我想着她跟我一场,就放她出去做正头娘子了。”
“郡主还是这么怜惜人呢。”青桥笑了笑,看向如茵说:“以前没见过你,是新上来的吗?”
“奴原本是茶房的二等,后来如芳姐姐待嫁,我就被提上来了。”如茵说:“这两天如菲姐姐都在如芳姐姐那儿呢,早知道是青桥姑娘来,真该让两位姐姐回来跟您见见。”
“这有什么的?如芳能有个好前程,我只有为她开心的。”青桥笑笑,很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