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夫妻发家日常 第129章

作者:小乔且中路 标签: 青梅竹马 种田文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所以这分明就是有人要害他。

  顾少凌这时?候也是反应过来了,只脱口说?道:“外头都在传,这会元非他与那邵太傅之子,如此?龙虎相争,莫不是那邵家害他?”

  这邵太傅是近年来才忽然崛起的人物,从陈老太太给周梨科普的这些有头有脸人家里,可没?有邵家一说?。

  因此?也是不了解,便朝韩玉真看过去,“先生可晓得这邵太傅是个什么来路,早前也不曾听闻有他这一号人物。”

  韩玉真也不晓得,不过倒是想起当年李晟还在做凌王的时?候,身边养了数十个幕僚,有一个姓邵的十分得他宠幸,便想莫不是眼前这邵太傅了。

  只同周梨他们?几人说?来。

  顾少凌听罢,忍不住唏嘘道:“那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他做了天子,府上幕僚也不要吃这科举的苦头,轻松就得了个官阶,还是皇子们?的太傅老爷。”

  萝卜崽听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是忍不住插嘴说?着:“万般都是命,他们?只带星宿,合该做这老爷的。瞧我爷爷他们?,便是命中没?有带着星宿,所以任由他们?再怎么出息,最后?也只落了一个浪迹街头的下场。”

  周梨其实很?好奇,那几个老乞丐怎么会落到这般的光景?不管是谈吐,还是那一双眼睛,都不该在市井里便乞讨才是的。

  但这终究是旁人的过往,人家不提,她也不好多问。眼下见萝卜崽说?起,便问道:“你爷爷他们?从前,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我实在是没?有见过,什么罪人要去街上乞讨半生的?要么就是砍了头或是大狱里过余生,再不济流放到各处便是。”还叫人挑断了手?脚筋。

  萝卜崽如今对周梨本就没?有什么私心,见她问起,只仔细想了想爷爷们?生前所谈起从前的事情,但自己知晓的也很?少。

  主要他们?也很?少说?,放下筷子想了半天,喝了大半碗汤,才说?:“有一年中元节的时?候,讨得了两个钱,爷爷们?去买了纸,跑到城外,说?是烧给什么贞元公,又说?什么兰台。”

  他没?有发现,说?起这贞元公和兰台的时?候,那韩玉真一双鹰隼眼睛顿时?闪过一抹寒光。

  但很?快,便又掩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淡淡说?了一句:“活该他们?。”

  声?音很?低,萝卜崽并未听到。

  但周梨素来是个细心之人,却?是察觉到了韩玉真的异样,也清楚听到了他这话,心里便猜测,多半这几个老乞丐,韩玉真是认得的。

  因此?隔日也是找了个机会,趁着萝卜崽和顾少凌都没?在,见那韩玉真收了长枪,这将擦汗的帕子递过去,“我有个疑问,想问一问先生?”

  韩玉真朝他道谢递来的帕子,“这些事情,不该姑娘来做。”又问她想晓得什么?

  哪里晓得却?听周梨说?,“先生认识萝卜崽的爷爷们??”

  韩玉真别过头去,只拿侧面对着周梨,似乎想掩藏些什么。但是他好像又发现,对于周梨来说?,既然已?经发现了端倪,自己不说?,她多半也会想法子去探查。

  何必如此?劳民伤财?

  于是所想便承认了:“是。”

  “那先生知道这个是干嘛用的么?”周梨左右瞧了一眼,见着院中并无?旁人之眼,唯独他二?人,只拿了一个刷满了黑漆的铁片子给他看。

  然而这铁片子,便是小孩子也能看得出来,只有一半。

  他当时?就浑身颤抖起来,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在迸放,“姑娘,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有一回给萝卜崽一个爷爷卤菜边角料,他塞给我的。”说?是没?有银钱感谢,身上又无?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拿这个做谢礼。

  这时?候韩玉真已?经将那半个铁片子捏在手?心了,却?如获至宝一般,只贴在自己的心口前,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周梨,有些急促地问着:“姑娘此?前,可是给了旁人瞧?”

  “除了阿初,并无?旁人。”周梨这话倒是不假,老乞丐他们?身份本就奇怪得很?,看着就大有

  来头的。即便是沿街乞讨,但也不至于拿个废弃铁片做宝贝贴身放着。

  后?来又拿来做谢礼送自己。

  周梨便晓得不是俗物,哪里敢叫旁人晓得,也就偷偷给白?亦初瞧过。

  白?亦初也看不出什么,只叫她好生收着,万不要随意给别人。

  听得她这话,韩玉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便好。”一面朝周梨示意着,“姑娘请随我到书房。”

  的确,这即便是四面无?人,但人总是觉得天光白?日的,有些话说?出来,好像就总会叫风传了出去。

  不如在那四周上下都有账帏的地方安全密实。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书房中,那韩玉真一手?将长枪靠在墙边,一手?将铁片子递还给周梨,“姑娘可晓得玄虎令?”

  周梨摇头,不过眼下听韩玉真这样一说?,在看那铁片子上的花样,的确像是个什么虎嘴。

  然就在她正想着这另外一半上面的花样该是什么样子时?候,便听得韩玉真说?:“二?十多年前,兰台一案,玄虎令就已?经失踪了,说?起来算上当今圣上,已?经有三代帝王在寻其身影了。”

  周梨一下觉得这铁片子沉重万千,竟有些握不住的错觉,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那这?”

  “另外一半,在我们?将军手?中,只不过姑娘聪慧,该晓得将军走的时?候,正是天下太平之际。”他说?到这里,眼里满含北悲愤,“你是常读书的,应该听得有一句话,叫飞鸟尽弹弓藏。我们?将军,不该啊!”

  周梨只觉得心口砰砰地跳着,呼吸也一下急促起来,“将军他?阿初可是晓得这些?”

  “我如何敢与公子说?这些?他纵使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可将军到底是他的血脉至亲,他又是个热血男儿,若是晓得了,哪里还沉得住气?”而霍将军当初走的时?侯,以防帝王无?情,赶尽杀绝,便将这另外一半玄虎令留给了公子,以求能做个护身符。

  那时?候韩玉真还小,年纪一如现在的萝卜崽一般,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们?正要班师回朝,该是接受嘉奖之际,哪里晓得上京来了使者,与将军在帐中密谈。

  “他们?说?什么,我并不知晓,只是晓得那使者走后?,将军明显神色不对,那夜还破例喝了酒,和我说?了许多公子长大后?的事情,又说?这天下海晏河清,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也怪那时?候我年少,并未多想,不曾想过了几日,将军便在回朝的路上突发急症不治,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自此?,世间便再无?霍轻舟这个人了。

  试想他年少提枪上沙场,守住了这千里边疆,不知道泼洒了多少热血,才换来了这所谓的海晏河清。

  最后?却?以这样仓促潦草的结局结束了他波澜壮阔的半生。

  房间里静静的,周梨紧握着那半块玄虎令,能清晰地辨别出韩玉真那压抑着的声?音中,即将要爆发而出的不甘和恨意。

  “那是盛夏,迎接将军班师回朝的使者以将军尸体不宜保存,当日便做主焚烧了将近的尸体。”所以,要查,也再也无?从查起了。

  不过韩玉真要说?的,也不仅仅这是这些,“将军刚走那一会儿,我们?都慌了神,群龙无?首,不想等?反应过来后?,自己身边的兄弟,却?已?经所剩无?几。”

  这哪里还用说?,自然是朝廷出了手?。

  “朝廷有个北斗司,但又不属朝廷,直隶帝王,我因年少,还未入军籍编户,所以他们?的名册上没?有我,如此?我也是逃过了一劫。”说?到这里,看朝周梨手?里的那半块玄虎令,“给你玄虎令的,应该就是北斗司的人,当年兰台一案,正是他们?抄了贞元公的府邸,这半块玄虎令,自然是在他们?的手?中。”

  只不过这些人后?来不知为何,听说?全部被帝王裁决。

  而大家直到现在都认为,那半块属于贞元公的玄虎令,还在北斗司里盛放着。

  哪里晓得,会在这几个早就死了将近二?十年的人的手?里呢!

  他说?着,以一种自嘲的口吻说?道:“如今这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记得贞元公这个人?想来要不了多少年,再也无?人知晓霍轻舟又是谁了!”

  周梨的确没?有听说?过贞元公这一号人,她本欲继续问的,可是见着韩玉真的情绪分明不是很?稳定,方给止住了,只将那玄虎令收起来,走过去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先生,我不知道贞元公是谁,但霍轻舟,必然会垂留青史?,万古流芳,他的战绩永远的镌刻在边境的尘土中,无?人可抹去。”

  韩玉真抬起头,这样一个常年练武之人,如今却?以一种极其脆弱的姿态呈现在周梨的眼前,“姑娘,韩玉真谢你此?话,将军泉下有知,想也欣慰公子遇着了你。”

  他说?到这后?面,声?音已?经哽咽起来了。

  周梨做不到感同身受,可是因为事关白?亦初,她好像又能感触到如今韩玉真心中悲愤难过。

  世间真是百苦,活着果然像极了下凡来历练的。

  周梨不晓得,自己这一辈子能走到哪一步去,与大家承诺的那些事情,又能实现得了多少。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继续往前走,哪怕前路刀山火海!不然的话,岂不是辜负了这白?得来的一辈子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雨,雇来的两个媳妇急急忙忙都收着早上在院子里晒的床单。

  周梨闻声?,起身过去将书房的窗户推开?,只见一粒粒晶莹透亮的雨滴,秩序地落在窗外才发出来的绿芽上,一切充满生机。

  “先生看,寒冬不管多长,都终究会过去,春日不管再怎么晚,也会来临。”安慰人的话,她向来不太擅长。而且此?时?此?刻,面对这需要缝缝补补的人生,其实周梨心中,又何尝不迷茫慌张呢?

  一开?始,她以为这一辈子,只要阖家欢乐,不缺吃穿,白?亦初还能混个功名傍身,如此?在乡里即便他是个赘婿,也是无?人敢欺。

  可世事难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天灾以及那个玄妙的梦,将她打得措不及防。

  但重新计划的人生,又因这上京之事,出现了变故,她还没?想出个万全之策,如何避开?梦里的那些坑洼,却?忽然从韩玉真口中得知了霍轻舟的死因。

  是了,一个健康且年轻,还常年征战沙场百战百胜的人,忽然急症而亡,却?无?人提及去查。可见这是大家本就心里有数的,晓得无?法与之抗衡,所以未免惹祸上身,便也从来不去提出疑惑。

  她从窗户里看到了顾少凌伸着懒腰正从房间里出来,显然是被这一场春雨惊醒起来了。

  “明日傍晚,先生一起去接阿初吧。”三天一考,明日傍晚的时?候,听说?考生们?就都出来了。

  韩玉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得周梨的话,猛地抬起头来,“好。”躁动含恨的情绪,好似也被这窗外的春雨说?洗涤,人也冷静了不少,朝周梨请求道:“这些事情,我原不该说?出来,除了平添大家的烦恼之外,并没?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我看到那东西,便再也忍不住了。但请姑娘,暂时?不要告诉公子。”很?多事,他还在查。

  周梨颔首,“我明白?。”

  算起来,给霍将军赐给毒的该是李木远的祖父,当今圣上的父皇了,只不过李木远也做了几年的皇帝,这短短二?十年间,那皇位上,竟是换了三个人。

  只不过人都已?经化?作白?骨了,白?亦初即便是知晓了,还能去掘了皇陵,给霍将军报仇么?

  现在与白?亦初说?,的确是平添烦恼恨意罢了。

  或许是自己自私,但周梨不愿意白?亦初的人生,都在仇恨中度过,更何况他们?是活在未来的,查清揭露他父亲的死因,不是他这一辈子唯一要做的事情。所以,迟一些告诉他,其实的确最为妥当。

  眼下的他,其实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郎罢了,哪里承担得了这许多?更何况周梨想,这些事情,也不是非得等?到白?亦初知道后?,才去查。

  她想起了宋晚亭,也许能帮自己一二?,更何况他也算是守信之人。

  自己托付他的事情,只要叮嘱过,他便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真正的主人白?亦初。

  顾少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到这窗前来的,只伸了半个脑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书房里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韩玉真:“先生在想什么?萝卜崽方才还到处找你,说?昨日你教给他的招式,学会了,叫你检阅呢!”

  韩玉真听得这话,也立即起身,“就来。”

  他走了,换了顾少凌进来,“他这样急匆匆地走了作甚?这会儿都下了雨,还怎么检阅?”难道喊萝卜崽去雨里给他耍一套么?

  又嘀咕萝卜崽现在学武到底是有些晚了,自己就是个现成例子,很?多功法招式都是受了限制的。

  周梨听他如此?喋喋不休的,“那是你自个儿不努力,你但凡那基本功扎实了些,也不至于如此?。”

  顾少凌气得鼓着腮帮子,“那也怪不得我,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多病多灾的,多动一下都会骨折,哪里还敢去扎马步跑梅花桩?”

  两人争辩着,萝卜崽却?跑到门外来,“阿梨姐,又有牙子来找,想买你化?成街的院子呢!”

  周梨一听,也不同顾少凌扯了,只去厅里,果然见熟悉的牙子老六已?经在这里等?着。

  “周姑娘,上次那文和巷子的房子,你有人住着出不得,那这化?成街的,总是没?人了吧?”他这样说?,只因这次的人,出手?阔绰得很?,周梨只要愿意,能白?赚五百多两银子呢!

  “六哥哪里的话,这里自然是要出的,我哪里有许多朋友,怎么能哪个院子都给住满了。”周梨笑着,只叫奉了茶,方问起他,“买家什么人,你是晓得的,我这个人最小心,若是那鸡鸣狗盗不行正道的,断不会把好好的房屋到他们?手?里去败了。”

  老六听了她这话,一时?有些担心起来,只含含糊糊地说?道:“是吏部一位大人家的少爷,娶了个母老虎在家里过不得安生日子,便在天香阁纳了个合心意的做外室,只不过这样地方的,是如何不敢领家里去,三挑四选,就看中了你化?成街这房子。”

  周梨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顿时?笑了,“这倒是没?什么,天香阁也不打紧,人不偷不抢的,一样是做生意的,那你去谈便是。”

  老六心里还以为,她这般正经的姑娘家,必然是十分看不得那勾栏院的女?人,哪里晓得竟然就这样痛快地答应了,一头又猜想,莫不是顾及那公子哥的身份?

  但不管如何,周梨愿意出手?,他做主谈了这生意,也能赚得不少,便高兴道:“哪里需要谈,如今就等?你点头,你晓得人家可是给了什么价格呢!”然后?比划出三个手?指来,“你原来那价格上添了这个数呢!”

  周梨见此?,当即就站起身来,“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约上衙门去过户啊!”哪个能从银子过不去?白?得来的五百两,能不要?

  老六见她比自己还要着急,也是笑得乐开?了怀,趁机道:“那少爷的钱财,都在他夫人手?里攥着,这笔钱是从外头得来的,房屋也不敢记在他自己的名下,也算给了人姑娘一个态度,所以这房子到时?候过给他这外室。”

  他一直绽着笑容,心里拿不定主意周梨是真的不介意和勾栏院的姑娘打交道,还是随便说?说?。

  所以始终笑着,就怕周梨忽然翻了脸,自己也好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