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所以看到李司夜停住下来,她?心中?大喜,连忙加快步伐,却不想只听‘咻哧’的一声?钝响,一支箭羽已经插在了她?的肩膀上,鲜血立即就从伤口中?迸放流出来,一时将那沾了不少泥泞的衣裳染得鲜红。
但是她?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好似没有感受到那长箭贯入血肉的疼痛,反而像是被这一箭给激怒了一样?,气得一把将那箭猛地拔出来,冲着?那正在朝着?自己瞄第?二箭的李司夜投掷过去。
距离不算远,没有人当一回?事,会觉得她?这样?一扔,能扎得中?人。
若真可以的话,还要弓作甚?
但万万没有想到,那箭从她?手里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竟然就以同样?的位置,扎进了那李司夜的肩膀里。
使得李司夜一阵吃痛,拉着?弓的手一松,那箭也轻飘飘地落在半道上。
他自己是惊得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疼得龇牙咧嘴,“贱人!”
手下的众人一样?是惊呆了,一时间只觉得这晴儿疯子简直就不是常人,竟然徒手就将箭扔回?来,还这样?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李司夜的肩膀里。
因此也不敢去惹怒她?,尤其是见到她?分?明也是受了重伤,却好似不知痛痒一样?的死士,只都急忙朝着?那李司夜拥簇而去,生怕他因这疼痛从马背上翻落下来。
仓惶将人带着?逃走?。
但事实上,晴儿哪里是什?么钢铁之躯?她?也是会疼,只不过人如今脑子不好,连带着?对身体的感知也变得迟钝罢了。
加上刚才又用了不少内力,才将箭扔回?去,所以那肩膀上的伤口如今严重撕裂开,几乎是那些人带着?李司夜消失在她?前面的树林里,她?人也软软地朝着?身后那被李司夜他们踩踏得凌乱的杂草中?。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太阳从西山落下,又重新从东方升起,然后又重新落下,一行路过的人看到了她?,虽见她?伤势过重,不知可是还有的救,但到底是可怜她?,还是给救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周梨他们的队伍也进入了灵州。
只是如今周梨却无心去顾及别人了,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照顾着?,好在这城中?资源丰沛,即便是那贺知然没能马上赶来,但也是有不少医术高深的杏林郎中?。
叫他们一个个挨着?将白亦初他们这些中?了毒的人把脉,最后得出结论来,这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至于他们这些看着?严重的,不过是因为外伤也不轻罢了。
周梨是得了这话,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也猛然想起宋晚亭一行人,便又将还在城中?的公孙澈喊来,“阿澈,我还要麻烦你带人跑一趟。”说罢,只将那宋晚亭等人返回?芦州之事告知于他。
又说了这宋晚亭乃白亦初的第?一个心腹之人,与他一同的那林家?林清羽,早前周梨他们在途经十方州的时候,又出过援手,算是有恩之人。
本?该是周梨亲自去,奈何白亦初即便是大夫说他身上的毒没有什?么问题,可周梨是不放心的,一定要亲眼看着?好起来才作数。
如此也就分?身无术,没有办法亲自带人去接应他们。
因此只能是麻烦公孙澈这个做侄儿的。
公孙澈一听是小表舅的人,那哪里能怠慢,当下只拍着?胸脯朝她?保证道:“表婶只管放一万个心,既是表舅的人
,便是扛我也要给扛回?来。”又说麻烦周梨这里仔细照顾着?他表舅,自己立马就去点兵点将。
不过晓得那芦州如今也是彻底乱了,他这一遭去,运气好路上就遇着?宋晚亭一行人了,可若运气不好,指不定他们人还在那芦州城里,于是便跑去找他小叔公孙曜。
要说起来,这芦州城是在公孙曜手里一手好起来的。所以可想而知他对于芦州的感情是怎样?的了。
晓得芦州之况,心中?也是万分?的难过,因此见公孙澈要去芦州,不等他开口要人,也是二话不说,拨了不少人与他。
又想着?那城中?既是乱了,怕多的是无处可去的百姓们,便同他交代?着?:“我既是许给了你这许多人,你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才是。”因此仔细同他讲,若是看着?那无处可归的老百姓们,只管大方给领过来,若是人数量多,早些打发人送信,他在想办法抽人过去接应。
公孙澈这里自然是答应了,本?来这整个灵州都缺人,又不单是那屛玉县,更?何况将来杜公子那里起势,更?是离不开人。
“小叔放心,这一趟不会白虚此行。”当夜将人马全部整顿好,带好了足够的干粮,也是踏马夜行军,出了灵州城去,只往芦州方向走?。
不想那云众山晓得了,万分?不放心,只拖着?一身的病体,想带着?他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兄弟们追去。
但被周梨拦下来了,“我知你挂记乡邻,但如今你们这一副身体,如何经得起远行?更?何况到了那边,只怕是少不得一场场厮杀。”
云众山身上都是伤,几乎是包扎得像是个粽子,只露出那一双眼睛和口鼻来。
听得周梨这话,大山一般的汉子,用那同样?包扎得十分?不好活动的双手捂着?脸痛声?哭起来,“我真是个无用之人,早前还和人担保,我有一条性命在,便不会叫他们遭难,可如今我自身难保不说……”
他说到这里,想起白亦初因救他挨了那李司夜一剑,还中?了毒,如今还躺在那床榻之上,就更?为愧疚了。“我更?对不起阿初兄弟!”说罢,有些急了眼,竟然是要去给白亦初磕头谢罪。
他这有些疯魔的样?子,周梨一点都不意外,他们这样?行走?江湖之人,一辈子拿兄弟性命和义气都放在前头,如今他受了白亦初之恩,自然是如何也放不下去的。
但他自己也这副样?子,周梨如何能叫他去折腾?只忙将人给拦住,厉声?惧色:“云大哥!”
云众山对上她?那一张怒容,一时竟是傻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阿梨,我对不起阿初兄弟,也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那些将性命交托给我的兄弟们,我实在是……”
“你有什?么错?你已经尽力了!听我的话,好生回?去修养,将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事情,至于旁的事情,却已不是你该操心的,你也莫要再为此事自责,你到底也是一副血肉之躯,也不是那阎王爷的亲戚,难道他要人三更?死,你还能将人留住不是?”周梨说着?,眼里却是想着?那荒原上横尸遍野的光景,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刀剑之下,皮肉绽开,五脏肠胃,就这般赤裸裸地暴露在日?暮之下。
那天灾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可为何还有人要生起这一桩桩人祸来?“谁也没错,错的是那些利益熏心之人,该死的也是那李司夜。”一面看朝满脸愧色的云众山:“云大哥,你很好,没有谁怨过你,只感激你用这一副血肉之躯救下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你听我的话,好好将身体养好。”
她?又一番温言劝慰,喊了几个云众山手底下兄弟们的媳妇来跟着?帮忙劝,好歹是将人给扶着?重新躺回?去修养。
然那牛满山却得知了公孙澈自己一个人带着?一千多号人去往芦州,虽如今他自己是拜在了杜仪麾下,但是他的初衷一开始本?来也不是要建功立业,到底还是如同这云众山一般,想着?自己有这点身手,为那些手无寸铁之人挣些生路来。
于是便直接来找周梨。
他是摸清楚了的,那屛玉县里,虽说大家?都听杜仪的决断做事情,但这不是在外面么?情况特殊,难道还要去等杜仪的话么?这路途长远,不知道要白耽误多久呢!
他是舍不得浪费这时间的,因此就将心思落在了白亦初和周梨身上。
但白亦初如今卧伤在榻,他也不好去打扰,就直接来找周梨。
周梨本?也是有些不放心那公孙澈的,如今见他主动提议要去帮忙,心中?自然是愿意,但又怕这一趟生出别的事端来,只同他坦白道:“这全州一行,你也亲眼看到了,人的性命是多么的脆弱,芦州比起这全州的状况,只差不好,你去了便是等于半个身子都踏入那刀山火海里,没有回?头路。”
所以她?也希望这牛满山好好考虑。
牛满山虽知晓周梨是为自己好,有心劝自己考虑,但还是有些不高兴,“周姑娘你拿我牛满山做什?么人来看?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心中?有数。”
周梨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只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叫你晓得,要面对的是什?么,你自己也是有家?人朋友的,多考虑好才是。”
但牛满山行事和那云众山有些个七八分?的相似,手底下当初也是带来了不少有义之士,如今也是十分?愿意追随他。
至于家?人朋友,还在蓝州老家?,他说已经叫人去信,若是蓝州也要乱起来,只叫他们快些往灵州这宝地来。
也是在天亮之后,同公孙曜那里招呼了一声?,就携着?一行人追逐那公孙澈的步伐去了。
公孙曜是从来不怀疑自己这几个侄儿的,自小就在军营里长大,虽说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厮杀,可他如今要面对的人,不也是一样?第?一次上战场么?
但是比起自己的侄儿来,却少了许多坚韧和谋略,因此对于公孙澈的安危他反而不是很担心。
也是如此,听得他要去芦州的时候,一句劝慰的话都没有说。
不过有人愿意跟着?他一道前去,也算是多得一份保障,公孙曜没有不愿意的。
眼见着?那芦州之况,他们这里也算是尽了大力,便也劝着?周梨一些。毕竟世?道就是如此,哪里是谁能轻易给改变的?
周梨眼下也是有些认命了,历史轴轮便是要这样?碾压过去,她?的确是没有一点办法,毕竟比起这世?道,她?也只是一粒渺小砂砾罢了。
她?如今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用自己所知,尽量改变大家?的命运罢了。
来灵州那日?,就已经托公孙曜帮忙联系澹台家?和顾家?那边,只愿他们早些收到消息才好。
一面见着?受伤的众人虽说还没完全能下床来,但也是性命给保住了,也是长长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罗孝蓝已经同贺知然他们一起赶过来了,她?自是挂记周梨这里,先来瞧了一回?,见周梨无恙,白亦初那里也只是遭了一剑,至于那身上的毒,连贺知然都说没有什?么大碍,便也放心了。
就去瞧那陈家?婆媳两个。
贺知然虽跟早前来替白亦初他们诊断的郎中?们一般,只说那毒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是叫人虚软一阵子罢了。
但后来听得云众山和白亦初细说那毒散发出来的黑雾,可阻挡视线之后,也是一惊。
不过随后又哈哈笑起来,“你们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众人不解他这话是何意?只听他笑着?解释着?说:“那毒十分?霸道厉害,所沾染之人,便是只一息,也足以要人命,尤其是阿初他们这种习武之人,会死得更?快更?惨,届时七窍流血,惨死而亡不在话下。”
他这般一说,不免是叫周梨他们又紧张起来。哪里晓得这贺知然也会吊人胃口,说话只说一半。
眼下众人都急了眼,他才慢吞吞地继续说道:“那几日?全州一直下着?雨,都在雨里厮杀,那毒丸子他多半也没保存好,遭了些雨水,失了药效。这东西虽是歹毒,但也是难保存得很。”
便说,可不就是老天爷要留他们性命么?所以往后是要有好福气的。
众人只当这有后福的话做托词,听一听高
兴一回?就罢了,哪里能真给放在心上?这都是乱世?了,处处要打仗,能有什?么后福所享?
唯独是周梨给放在了心上,还同白亦初说,“你说,命运这个时候是不是真的改变,愿意放过我们这些人了?”不然这样?的好运,从前不应该是发生在那李司夜的身上么?
白亦初这个时候已经可以下床了,他肩上的伤口在贺知然来了后,得了贺知然的那些妙药,肉眼可见人的精神气也好起来。
听到周梨这话,只笑得一脸玄机莫测,拿出一张小纸条来。
周梨对于这种尺寸大小的纸条,已经十分?熟悉了,但还是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同柳,同我兄长联系上的?”
她?还是有些不大改得过口来,总张嘴就叫柳相惜的大名,但到底已经认做兄长,拜了澹台夫人做干娘的。
一面看着?那纸条,脸上的惊讶就更?为夸张了,“这……”
她?本?来还担心这李司夜跑去找顾家?和澹台家?,没想到如今李司夜也做了一回?穷寇,牛满山他们倒是没有去追,可李司夜运气不好,叫那与千璎一起从天星阁归来的柳相惜遇着?了。
然后发现他肩上有伤,带的又都是些残兵若将,柳相惜自然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所以那李司夜如今虽说没死,但想来离死也不远了。
坦白地说,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梨的心情是激动的,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李司夜他真的……真的命不久矣了?”
“两臂已经断,便是活着?,也是个十足的废物?了。”这一次柳相惜能带人将李司夜两臂都给斩断,除了那千璎之外,身边还有那澹台家?的高手在,所以白亦初也不意外。
不过这一次终于能对李司夜动手,他没有像是从前那般,总是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巧妙地躲过去,白亦初觉得是个极好的开端。
命运这个时候似乎这一次站在了他们这一头。
“而且算着?时间,只怕也就是这两日?,你这个兄长也要到灵州了。”白亦初也期待着?,好细问他一些细节。
这一件事情,叫周梨连日?以来满头的愁云都一一给散开了去,“我便想,老天爷总是不瞎的,便是李司夜运道再怎么好,可是如此歹毒心肠,自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因此也是终于得了一回?好眠。
果然如同白亦初说的那般,隔日?下午酉时三刻左右,柳相惜的队伍便来了。
只是叫周梨意外的是,他这队伍里不见千璎,倒是晴儿在他的队伍里。
细问之下,才晓得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晴儿,那时候整个人的伤口发臭生蛆了,但到底想着?她?身世?可怜,虽不知是如何跑到那里的,柳相惜还是尽力相救。
哪里晓得晴儿果然是命大,醒来后那脑子反而还好了。
柳相惜也才晓得,那李司夜肩上那一箭,是她?的手笔。
只是如今她?伤势严重,人几乎都是躺着?的,精神也不是很好,所以周梨去看过了一回?,便也没多打扰,因此那心中?的百般疑惑,也是暂时没去寻问。
不然这个时候晴儿因祸得福,这脑子好起来了,想知道那何婉音的什?么事情?还是问题么?
一面同柳相惜问起那李司夜如今的现状?又与他说起李司夜当时意欲杀白亦初的时候,说了那样?一番话。
柳相惜一听,啧啧了几声?,“好个厚无颜耻之人,万幸他如今断了两臂,已然是个废人,只是我打听了出来,那何婉音不知怎的,将李木远迷得三五六道的,如今那李木远怕是要娶她?做王妃。”
这又是一记震天雷,直接在周梨脑子里炸开来。“这……”她?还以为,李司夜的双臂被斩断,那是不是当要有个结局了?哪里晓得这何婉音在齐州失了消息的缘故,竟然是在那李木远的跟前……
所以死了个李司夜,并不能代?表大家?以后的命运都彻底改变了。
到底还是要这何婉音死了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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