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反正说了一大通,再说孩子脏一般都是因为孕期的缘故,有一层胎脂,保护婴儿的皮肤,就没有听过能沾一大坨胎粪的。
术有专攻,韩知意的许多话公孙曜都没听明白,只?总结出来了,石云雅看到的不可能是胎粪。于是便将石云雅说孩子上有胎记的话与他说了。
韩知意沉默片刻,便说那产妇才生产过后,正是心里脆弱的时候,她说什么就什么。只?叫公孙曜就听她的话,在?府里查一查,叫她得个安心罢了,免得她以后总是胡思乱想,影响来身体恢复。
韩知意本意上是叫公孙曜顺从石云雅的话,查了之后好叫她接受是她当时真的是因为生产劳累产生了幻觉,把?这事儿就此放下?。
哪里晓得,公孙曜听了他这话,回去不查不要紧,却?意外发现产房后面那连着花园的窗户那里,有新鲜的足印。
屛玉县的气候环境摆在?那里,花草树木一天是一个样子,花木深深的环境里,踩出一个脚印来立马就能叫人察觉。
当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仔细彻查,然后便听得说产婆的儿子刚才来接她,还提了篮子进来。
走?的时候一样提了一个篮子出去。
公孙曜那会儿脑子里是真的蹦出孩子被换的念头,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抖,也顾不得和不明就里的大家仔细交代,自己骑着马追了去,然后在?半路将产婆和她儿子截住。
当时产婆看到他时,还故作冷静,只?是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说,便将篮子给夺了过来。
在?他触碰到篮子的那一瞬,里头的婴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嘹亮的哭声便隔着上面的花布从篮子里传出来。
那时候产婆和她儿子已是晓得败露了,吓得像是没骨头的烂泥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周梨听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孩子脖子后面,果然是有胎记?”
“是。”公孙曜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后怕得很,如果当时不是石云雅坚持说没看错,他又追去问了韩知意,那他不敢想象,他们夫妻俩经过了这许多劫难后,中年才修得因缘,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孩子,却?生来叫她受苦。
直至此刻他还能清楚地想起当时候他一把?揭开?那花布之时,心是怎么颤抖的。
那哭着的孩子看到他,哭声就停止了,并?不是被吓到,反而挣扎着伸着两只?胖乎乎像是小莲藕的白嫩胳膊,好像要他抱一样。
一颗钢铁般的心,那
一刻柔软得犹如空中的云朵。
他几乎都不用去看孩子脖子后面是否有胎记,那玄妙而没有办法?解释的血缘,就让他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一种浓浓的亲切和怜爱。
这个事情,当时在?屛玉县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来,是公孙曜的兄长公孙冕暂代了白亦初这个赏罚司,接了此案。
人证物证俱在?,很快就查清楚了,这稳婆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她早前和其他两个产婆一起来见过石云雅,一眼就看出了她肚子里是个女?儿。
正好她的媳妇现在?第三胎了,还是个女?胎。虽说屛玉县对?于男女?,如今似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前阵子还在?鼓励那些有学问有本事的女?子们也踊跃参与人才选拔。
但老太?太?骨子里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是一日?半日?就能消除的。她是个庄稼人,只?觉得还是孙子好,孙子以后能有大力气,能种田能扛货搬重物?孙女?能做得了什么?更?何况养得真出息,以后也是便宜别人家。
于是在?看到石云雅也是女?胎,和她这媳妇生产日?期也不相?上下?后,便觉得是老天爷要给他们家转运了,不然怎么一切都这样巧?
她不能就此放过这个机会,觉得既然老天爷都在?帮忙,让她孙女?从此做大官家的小姐,吃香喝辣锦衣玉食,长大以后再偷偷去相?认,让她给家里拿钱,这样从此以后,他们不干活也有那花不完的银钱了。
这样的诱惑之下?,必须得拼一把?。
于是也是和他儿子媳妇商议。
媳妇到底是有些良知,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占便宜,但是来屛玉县这一年多了,接触了不少本地人,又常常听他们说,那什么紫萝山鬼就在?紫萝山脉上一直看着大家。
所以生怕遭报应,因此也是出言阻劝了。
但奈何她连生了几个女?儿,压根就没有什么发言权,那母子俩早就做了周详计划。
不但如此,还花钱设计了那两个稳婆,叫她们那日?去不得府里。
一切都很顺利,唯独没想到石云雅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生产过后竟然没马上累昏过去,瞧了一眼孩子。
更?没想到孩子脖子后面有一块不小的黑色胎记。
所以心情紧张又激动准备了半个月,且花了不少银钱的母子俩,最终是功亏一篑。
最后那公孙冕只?将母子俩发配去了临渊洼里,老太?太?在?矿外干活,儿子在?矿里,至于他们家那媳妇,虽是有知情瞒报之罪,但到底她被母子俩拿女?儿们威胁,所以后面只?罚了土地没收一半,没叫她发配临渊洼,也好养三个女?儿。
公孙曜到如今都是心有余悸的,说完此事,又叹道:“果然陈茹姑娘是有些本事的,以往我笑?话她这话本子夸张又离谱,如今想来,倒是她的这些个故事果然都是来自这民间诸事。”
可不是嘛,陈茹没了灵感,就最喜欢乔装,然后钻去那些市井间,听人家的家长里短,自己润色几分,就能写出一个精彩故事出来,很是受那些常年在?后院枯坐的女?人们的喜欢。
周梨也有几分后怕,实在?是难以想象,就公孙家这样的人家,如果不是石云雅那时候瞧见了,孩子脖子后面恰巧又有黑色胎记,那岂不是叫那黑心的稳婆给得逞了。
试想她本来就重男轻女?,以后孩子被换过去,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那一辈子也彻底毁掉了。
又道,“这添子添福,正是阖家欢喜的时候,大家都只?围着孩子瞧,更?何况那新生出来的孩子,其实都大同小异,如果没有像是小侄女?儿这样,有个黑色的胎记,又叫雅姐姐看到,怕也就这样了。”
所以说起来,这换孩子一事好像反而是大门大户里更?容易些,毕竟院子里人来人往,大家又都在?喜得小主?子的兴头上面,正是防备松懈的时候,偷偷携带个孩子进出,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眼见着公孙曜因为此事,还耿耿于怀,觉得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没尽责,明明守在?产房外面,都叫孩子给那老虔婆给换走?了,便也安慰道:“这事儿怨不得人,毕竟那屛玉县到如今,刑事案件本就极其少,更?何况没有千年防人的道理,哪个能想得到,这婆子会如此胆大妄为又歹毒呢!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敢生这恶胆!”
只?不过公孙曜的后悔,不是周梨这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于是周梨便与他提了些公事,又说起那在?途中遇到李木远等诸事。只?不过说起那阿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我这两日?里,不知是不是最近过于疲倦了,夜里做了许多不好的梦。”
醒来那会儿分明不记得了,可是白天里,那一个个画面又都钻进来脑袋来,只?见着阿若一会儿在?刀山,一会儿在?火海的,还不凄惨可怜啊!
公孙曜先是震惊于阿若的存在?,因为李晟和临安公主?的这些宫廷密事,他是一点也不知晓,后又因为阿若的可怜和无辜而惋惜,再到最后听得他利用李木远的势力,帮周梨扫清了这归来的路途,也和周梨一般,觉得他才是这一批战马能顺利送到灵州的功臣。
因此便道:“此事千万要同你表哥和挈炆那里说清楚,不好叫这阿若白白废了许多力气,一定要给他记一大功才对?得起人。”一头又恐那李木远发现端倪,到时候反而要伤阿若的性命,当机立断就做了决定:“他这样的仗义人,和挈炆虽是兄弟,却?是一面之缘也没有,却?是抛去性命这样帮我们,我们也不能这样没有情义,我这里马上就从公孙家的暗卫里挑一队人马,去那齐州想办法?接他过来。”
周梨一听,自然是十分赞成,那阿若能早些来灵州,她也早安心一分。当下?便同公孙曜道谢:“多谢二表兄。”
“你这个是什么话?他帮了这样大的忙,我也要谢谢他,这些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该叫挈炆亲自带人去接他来才是。”公孙曜也有些感慨,没想到这阿若是个如此重情义之人,一点那李晟的自私狠毒都没有遗传到。
说完这事,想起奎尼种子那种邪恶的东西,很是忧心:“你说的对?,那多半就跟菌子一样,不过是因为这生长的奇特,叫人给神?话罢了,哪里有什么起生回生的作用?要真如此,这世?间不早就乱套了?只?不过你说那李木远心思放在?上头了,没准他真打发人去找那帮沙贼了。”
因此也是十分担心,生怕李木远将这帮沙贼找到,把?那邪物都据为己有,他那人性子有时候虽看起来软得很,瞧着好拿捏,像是个慈善人,但那都是表面的现象罢了,还不晓得真叫他给拿到了,会给用到什么地方呢!
于是决定再多派一些人手去丰州,争取将这个种子的发源地给毁掉才好。
这事儿他也是叫周梨千万要转告给杜仪那里,自己这里虽是派人去了,但不见得是能成,毕竟周梨也说了那沙漠的诡异之处。
只?怕到时候还要杜仪那里安排人呢!杜仪的人虽说少,不是什么千军万马,但多在?能人异士上。
周梨这里自然应了,又听得公孙曜说她这一趟去丰州,手底下?虽是招了不少能人来,但到底那主?持大局的还是没有,罗孝蓝已经嫁了陈慕,过半的重心是放在?了婆婆和老太?太?身上,所以于公务上,不如从前那样尽心尽力。
少了她莫元夕这连个商量的人都没了,下?面那些新招来的,到底是没有胆子开?口,因此也是堆积了不少事情,等着她这个金商馆的馆主?回去拿决断。
所以周梨也没有在?灵州城里多待,第二日?一早和殷十三娘也赶往屛玉县去。
路途中竟然遇到了那去往屛玉县赶集的老百姓,他们主?要去那边,只?为买那头的丰富多选的粮食种子。
尤其是稻种。不过这稻种全靠屛玉县自然环境的大功劳,虽是提升了产量来,但与后世?那也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反正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都是靠着田里的稻谷自己自行繁殖出新品种来。
所以有的种子,撒下?去后虽是涨势喜人,收成也不错,但是那谷子却?是不能再继
续做种子,原因还没找到,反正就是不出苗。
但是大家也没气馁,若那样好改良的话,这世?道上只?怕早就没了饿肚子的老百姓了。
所以仍旧是想着各种各样的办法?。
周梨唯一给大家提供的,便是教他们如何辨认野败,也就是那野生的雄性败育苗。这说起来,都是占了前世?的便宜,十几岁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乡下体验农民伯伯薅秧的活动。
班里报名的人少,即便她身体不好,还是被老师强行拉去占人头。
这个薅非字原本的那个意思,而是清理稻田里的野草杂株,拔出来扔在?田埂上,或是给捏成团,用光着的脚丫狠狠地踩进烂泥里。
听说这样的话,在?烂泥里没有了光合作用,就会腐烂成为新的肥料。不过那都得讲究技巧,不然根本就踩得不牢实,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从水里冒出头来。
因此他们这些学生薅出来的杂草野稗,都是扔到田埂上。
当然,这个野稗非彼野败。辨认野败的本事,还是得抽稻穗以后,才能分辨,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早早地教给了元氏和白亦初。但元氏却?不信她,觉得她田都没下?去过,哪里晓得什么是秧苗什么是野草。
毕竟那时候野败这个词还没产生。
好在?白亦初愿意相?信她的话。
而到了这屛玉县,向来对?农作物就十分有研究的卢晋安没怀疑过她,只?是不懂得如何辨认,所以再得了她教怎么认那野败的技巧后,也研究了出来,那东西果然是无用。
虽然稻谷种子培育上,现在?进入了瓶颈期,但是对?于原来的产量,如今一亩地能多出百来斤的收成,于大家的眼里也是香饽饽。
所以这灵州城和别处的老百姓们,也是不远千里,愿意跑到这屛玉县去购买种子。
除此之外,最为热销的莫过于他们嫁接的果树。
而且因有了第一波人去屛玉县赶集,大家人传人的,这灵州城和其他县城去往屛玉县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因要路过石马县,所以石马县见屛玉县那边往紫萝山脉里修大道,也是搓拳磨掌,开?始在?大金轮山脉这边修路。
不过石马县的财力和人力,如今是远远比不得那屛玉县的,所以才出了一点点雏形出来,走?的还是原来大家在?山里留下?的痕迹。
但等到了紫萝山脉这边,走?了个两三日?,就见着前面是正儿八经的碎石子道路了,且路途平坦,再不似此前那般坑坑洼洼。
且为了阻止行人钻入老林子里出现什么生命危险,或是引来了凶悍野兽,还用藤条绑着木头做了栅栏。
而且每隔个百来米,就有用各种山民的文字和汉字标注着,不可翻阅栅栏,进入林子里,不然一切后果自负的词条。
又或者,说这一条路是得到了紫萝山鬼的允许,但余下?的地方就是不能踏入的禁地,那都是神?灵的地盘,不可冒犯。
这话可比前面那一句有用多了。
因为更?多的人,信奉着神?灵的存在?。
周梨本来以为这操作已经十分前卫了,哪里晓得后来还发现了路上设置了茅厕和垃圾大框……
这就更?夸张了。
至于沿路每隔一段路,就设给大家休息的竹亭,便显得稀松平常了不少。
她们在?这里歇息的时候,还有从屛玉县那边买果苗准备回去的人在?此歇息,见她两个女?人骑着高头大马,便晓得是吃公家饭的人,也是露出羡慕来。
那胆子大的一个妇人,便上前问周梨:“这位姑娘,你是在?屛玉县十二属做事情的么?”
她这样问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不管是灵州城还是其他县,除了这屛玉县之外,好像暂时没有女?子能吃公家饭。
周梨原本也是要问他们是哪一个县里来的?怎么都是些女?人和孩子?不见男人。
见她先问起,也是笑?着答道:“正是,我乃金商馆,你们怎么都没有一个男子同行?”
这话音刚落,原本一个坐在?最角落里,皮肤稍微有些黝黑的妇人就站起身来,一脸得意地说道:“我们金果县的女?人也不差,男人能做的我们也能做。而且男人们,如今也被屛玉县雇去做了个工,他们不得空,我们女?人也能当起家来。”
她想是因为见到周梨和蔼又好说话,于是便从后面挤了出来,一面打量着周梨拴在?一旁草棚下?的骏马:“这位妹子,我看你这样威风,想来也是做个小官的,那我问你,你们那屛玉县现在?又说贴什么告示,要招女?子进去做官?以后还要安排到我们县和其他县?这是真话?”
灵州城虽是多年的州府城池了,但到底是垂老年迈,如今紫萝山脉的路途修通了,那么新生的屛玉县自然是要为灵州中心腹地,以后各县城的发展,当然是要听从这屛玉县的安排了。
只?是周梨断然没有想到,她走?之前,这事情还只?得了一个雏形来,自己才去了丰州这几个月,他们就已经开?始实施落实,可见这表哥的执行能力还是很强的。
当即便笑?道:“正是如此。”又见着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一脸欲欲跃试的表情,也是猜了个七八分,“怎么,你是要参加人才选拔么?我们金商馆和神?农属都欢迎您。”
女?人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周梨会问她,还用了一个敬语,一时竟然是有些羞涩起来,嗓门也小了几分,“不是,是我小姑子,我公爹在?的时候,会读书,教她认识了不少字,她也争气,比我男人学得像样子,还会算账,算得可好了,所以我想替她问一问。”
若是真如此,自己这一趟回去,就是借车借马,也要送她来屛玉县试一试,万一她真是命中带了这好星宿,是个做女?官的命,那往后也不必像是自己这样靠下?苦力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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