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只不?过周梨想要将阿苗他们送走的想法,很快就胎死腹中?,他们被软禁了?。她早要是知?道提出相互交还使臣并非是皇甫越的意思,而是这李木远,那么即便去往齐州的是皇甫钦,她也不?可能来?此冒险的。
恶梦的事情?被她一下就抛到?了?脑后去,如?今都把心思放在?如?何离开这座府邸之上。
然才过了?七八日,便得了?豫州来?的好消息,两军合力,轻而易举便将那景綦给诛杀,然后两方皆派出得力大将镇守在?平月关,静候那辽兵大军的到?来?。
只是这消息过后,她便不?没再见过李木远了?,一切消息也都被彻底给截断,好在?那李木远将阿苗留在?了?她身边,偌大的宅子里,便只有她两个人。
但只要她们敢踏出大门一步,迎来?的便是无数的箭羽。
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周梨已?经过了?前?阵子的沮丧绝望期,她现在?更害怕李木远丧心病狂地拿自己来?威胁白亦初。
别到?时候即便辽兵被赶走,这李木远来?了?个背后偷袭,还将自己作为人质威胁。
她甚至为此制定了?两套计划出来?,然而新年?那一夜,她和阿苗都自己就地取材,在?房间里架上了?小炉子,准备涮火锅吃,忽然匆匆来?了?一行人,不?由分说就将她俩给拉上了?马车,然后马不?停蹄便出城去。
周梨一颗心都悬起来?了?,可是又觉得这不?对劲?这还没和辽兵打?上,李木远不?可能就这样么快把自己抓到?战场上去威胁白亦初啊?
阿苗在?一开始的惊慌中?,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凭着她习武之人的判断力,“阿梨姐,方向好像不?对劲,这不?是往豫州方向去的。”马车只给她们留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如?果没有这条小小的缝隙为出风口,那这马车的车厢就仿佛是一个盒子一般。
所以周梨一开始是判断,“也许是他活着消息已?经被世人得知?,所以他是打?算将我们俩转移。”接下来?将被转移到?什么地方去,周梨不?知?道,但是一想到?在?绛州那密不?透风的府邸里软禁着。
心想只怕下一个地点,其实依然是这套配置,不?过就是换了?一个环境罢了?,到?时候要逃还是很难很难。
所以如?今这路途中?,反而是最好的机会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环,还是陈慕送的法宝,关键时候能脱身,但一直以来?,她都没机会用得上,以至于这对耳环在?她耳朵上挂了?两年?之久。
如?今,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就是不?知?道威力究竟如?何了??又是否会因为这狭小的空间会伤到?自己?
也并不?知?晓这车壁是否有隔音的效果,于是只拉着阿苗的手,在?她掌心写下几个字来?,示意她随时从那条缝隙中?观察外?面的环境,伺机想办法逃走。
缝隙很小,真?的只足够阿苗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攀附在?车壁上,然后用一只眼睛拼命地捕捉外?面的环境。
无奈现在?是晚上,且道路两旁皆然是那平坦地面,她俩就算这个时候能从车里逃出去,连个躲避的障碍物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脱的。
于是只能等个好机会。
马车继续往前?走,白日里她们得下来?了?两回,且还有女护卫紧跟其后,而且短暂过后,便又被塞回了?马车里。
但就算是这下来?的短短一瞬,周梨也判断了?出来?,这些人竟然是将她们俩往燕州方向带去。
这不?得不?让周梨开始揣摩起这李木远的打?算来?,一面又想到?那皇甫越才带了?三十万大军去往豫州,这原本留下来?的二十万大军,此前?大家都几乎以为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用来?镇守住绛州。
可是如?今看来?,分明这二十万还有别用之处了?。加上这李木远自打?周梨来?绛州那日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如?今这马车又将她们往那燕州方向带,使得她也隐隐约约猜出了?些来?。
有些震惊于李木远的胆大妄为,敢再这个时候同燕州上京的李晟一较高下,心想他这才算是真?正的破釜沉舟。
马车很快便越过了?绛州,正式进入了?燕州地境,到?了?这边,道路两旁逐渐多了?些山峦出来?,冬日萧条的林间还挂着不?少冰凌花。
但仍旧不?影响那乡里人家的新年?气氛。
白日里他们路过一处小村子的后山时,还能听到?那村子里小孩子们玩炮仗的声音。
周梨的记忆几乎一下就被勾到?了?年?少时候在?桐树村过年?的欢喜场景,想要逃离这个束缚的心也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计划着等这入夜后,便摘下耳环来?。
不?能辜负了?这两旁的山川丛林。
夜色如?约而至,但周梨一直等,等过了?那子时三刻,大家停下来?休息,正是处于那一天中?睡得最沉的时候,摘下了?耳环。
耳环的机关打?开后,她快速地仍在?了?那车厢的一角,如?同乡里孩子们放了?鞭炮一般,立即和阿苗缩到?最远的地方,然后捂住彼此的耳朵,像是抱在?一团。
再她们俩
紧张又急促的呼吸间,只听得‘啪’地一声巨响,铜墙铁壁一般的马车被炸开了?,她俩也被这巨大的威力给推下了?马车,飞出一两仗远。
巨大的冲击中?,周梨觉得自己的脸一阵火辣辣地疼痛,大概是被碎片划伤了?,但眼下也顾不?上了?,因为身上还有许多地方也是这个感觉。
这个时候,大家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响声给震醒来?,目光都朝着已?经破碎了?的马车齐齐望过去,压根就顾不?上那些被响声惊吓到?的马儿?。
而摔在?路边草丛里的周梨和阿苗,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到?,两人只能靠着彼此的眼神,快速地翻身爬起来?,朝着那林间跑去,压根就没有把身上的伤放在?心上。
可惜了?,她的包袱被李木远没收了?,不?然包袱里还有陈慕因贺知?然的药结合起来?的小暗器。
但现在?能逃出那铜墙铁壁一般的车厢,顺利进入林间,周梨已?经十分满意了?。
到?了?林子里,她总觉得有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因为纵观她这么多年?来?每次的死里逃生,都与?这些树林有着莫大的关系。
也是这一股安全感,以及听力在?那巨大的响声中?没有恢复过来?,使得奔跑中?的她压根就没有听到?后面敌军高声威胁的声音。
其实与?她们俩一样,对方的听力也暂时受损还没恢复,甚至比她俩还要严重。
毕竟当时她俩在?马车里,是做了?些防范的。
所以对方在?这夜间里,完全不?能凭着听力来?判断她们俩在?林间奔跑的方向,只能举着火把在?那黑漆漆的夜幕里寻找着她俩跑过之时,以还在?摇晃的树枝为目标。
但这火把却在?树林里起到?了?一种自爆身份的作用,以至于在?周梨回头看到?隔壁山坡上的火把时,忽然松了?一口气,对方和他们竟然跑岔了?。
于是她拉着阿苗,选择了?往回跑。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他们只知?道这周梨的身份重要无比,王爷再三叮嘱,不?可叫她逃脱了?,又说此女狡猾,所以他们还特意准备了?这样一个铜墙铁壁铸造出来?的马车。
即便是每日放她下来?两次,也有女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
因此再出现这个岔子后,他们当时都慌了?神,自然是全军出击,去往这山林里追击周梨的踪迹。
所以当周梨冒险带着阿苗回来?的时候,路边果然一个人也没有,寒月之下,只见已?经恢复了?的马匹们零散地站在?道路的两旁。
她示意阿苗,两人一起将所有的绳子都解开,然后两人各自跳上一匹马,将余下的马都给驱赶走了?,两人就骑着马往前?走。
她敢从山林里返回这路上,但是却没有胆量骑着这些马往绛州回去。
一样的办法,不?好连续用。
事实证明,她选择继续燕州上京走是对的。
因为在?那些人意识到?在?山里这样漫无目的找没有用的时候,一部份人返回来?,准备骑马找人继续帮忙跟着找。
毕竟他们这一队人,也总共才十个罢了?。
哪里晓得回来?却见除了?那被炸坏掉的马车之外?,一匹马都不?剩下了?。
这个时辰,能有什么人在?这条路上过,且还将他们的马给牵走了?呢?即便有这个可能,但同样也有可能是狡猾的周梨又从林子里回来?,然后骑着他们的马返回绛州了?。
所以他们立即就安排人往绛州方向去,不?但如?此还连忙发出信鸽,示意绛州方向的人马务必要将周梨二人拦住。
这一番折腾,天已?是大亮。
寒月越来?越淡,光芒被白昼所取代。
周梨和阿苗在?一处小集上卖掉了?马,换了?一头驴子来?,两人做了?乔装打?扮,成了?两个毛头小子,赶着拉满了?稻草的驴车,继续往上京方向去。
也万幸这个时候是正月里,燕州大地还是处于寒气之中?,所以两人包裹得紧实无比,完全将女子所有的特征都给挡住了?,包括脖子的围脖和耳朵上的护耳。
她俩需要伪装的便是声音,最难办的则是户籍,好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代,阿苗操着一口她老家的口音,在?周梨的润色下,编出了?一个极好的身世来?,在?一处小县城里办上了?户籍。
阿苗又卖了?她的手镯,用这钱快速从小吏们的手里得名碟,然后接下来?去往那上京的路途,就一片坦荡了?。
两人一路顺畅走了?三天的光景,眼见着不?过两日就要抵达上京,这个时候却见上京那边涌来?了?不?少老百姓,富贾权贵,百姓庶人,比比皆是,一下将空荡荡的路给挤满了?。
有钱的权贵们车队率先走在?前?头,长长的一串仿若长龙一般,马车里挤满了?人和货物,等到?后面的普通老百姓们,好些的人家有牛车驴车,那家里拮据一些的,则是背篓箩筐里,装的是家当和那嘤嘤哭啼的孩童。
这样的景象,周梨也不?知?道是此生第几次见到?了?,很冷静地拉着阿苗退到?了?路边,将大路给他们让出来?。“上京果然打?起来?了?!”
阿苗紧紧握着手里的鞭子,有些迷茫起来?:“那我们还要继续去上京么?”
第130章
“不用。”周梨就将目光放到官道?两?旁的山坡上, 扫视了一眼:“找个地方呆一夜,等?。”
阿苗不解,但还是在周梨的授意下, 将驴车送了一副孩童老人较多的人家。
阿苗的年少可没有周梨那样坎坷,见过许多生死,所以?面对着?那一家老小?的感恩戴德, 她觉得?十?分心酸难过,等?爬到上坡上,看到坐在那枯草旁的周梨,“阿梨姐,我?们什么都不做么?”
一面看着从周梨手里飞走的那鹧鸪鸟,“等?着?这鹧鸪把上京开战的消息送出去,怕也是七八天后了。”而且只是将消息送去也没有什么用, 难道?豫州还能分得?出兵马来么?
这种面对战争所带来的无力感, 阿苗觉得?自己白学了一身武艺,压根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时沮丧不已,叹着?气在周梨旁边坐下来。
地面虽是垫了包袱,但一沾地,仍旧是感觉到了一股凉飕飕的寒意瞬间侵占了浑身上下,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 一面看着?山下沿途逃命的老百姓:“分明都到了正月里, 为什么还这样?冷?那些?老人家和孩子到了夜里,要怎么度过啊?”她瞧见许多人,大抵是匆匆从城里逃出来, 包袱都没带什么,更不要说有铺盖了。
夜里还不晓得?要怎么熬过去呢!倘若那身体虚弱的, 怕是这夜里就要将性命给葬送了。
“是啊。”周梨附和着?她的话,思绪不知是飘到了何处去,再没了言语。
阿苗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到周梨脸色还没愈合的那道?划痕,忽然想阿梨姐也和自己一样?,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姑娘家罢了,眼下的问题,她又能怎么办?自己与她说,反而是与她添堵罢了。
两?人这一宿便?真的就在山里度过了,烧了一堆火塘,两?人便?靠在火塘边上取暖驱寒。
而山下还有断断续续路过的行人,也有因?为疲劳而暂留在路边,直接拾柴取暖的老百姓们。
一家或是一个族,围在一起。两?人从这山坡上望下去,只?见星星点点的火堆,布满了蜿蜒的道?路两?旁。
倒也还热闹,只?是这热闹之下,却多有一份背井离乡的苦。
她两?人靠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这连日以?来疲惫的赶路,使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后来是被一阵惊呼声给吵醒的,阿苗是习武之人,比周梨还要警惕,睁开眼的同时,人也倏然站起来,满身戒备地朝山下看去。
却见老百姓们都不约而同地退到了道?路的两?侧,站在山沟或是斜坡上,那充满了惊呼和欢喜的声音,正是从疲惫的他们口中发出来的,那样?整齐又响亮!
除去他们这声音,还有一种气势磅礴的杂沓声音,这样?混杂的吵闹之中,她还没从老百姓口里判断出他们喊的究竟是什么口号,就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起来,朝着?远处被山峦挡住的路尽头?望去的周梨说:“我?们的人来了!”
阿苗并?没有多激动,因?为她太清楚灵州手里能拿出来多少兵马了,如今要抵抗的是辽兵,怎么可能像是这李木远一样?,能分得?出人来呢?
所以?她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直至那第一面旌旗出现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那个骑在马背上的银甲青年,忽然惊呼起来:“是公孙家的小?将军!”
周梨不知道?她是如何辨认出来的,反正现在那些?逐渐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将士们,个个都是浑身银甲,面戴头?盔,而且又离得?这样?远,压根就没有办法辨认谁是谁?
所以?周梨是诧异的。
只?不过紧接着?更多的队伍出现在眼中,周梨的目光一下就锁定在了队伍中的白亦初身上,一下就了然。忍不住笑起来,原来喜欢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的,哪怕他在万人中央,自己也能一眼就发现他的所在。
她一面笑着?问阿苗:“那是老三还是老四?”
“是公孙溶啊!”阿苗并?不知周梨问这话的意图在哪里,只?兴奋不已地抓着?周梨的手,后知后觉地问道?:“阿梨姐,所以?你这几天鹧鸪送去的消息,并
?不止是告诉他们上京的状况?”
不过阿苗还是很担心,那李木远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啊!即便?是灵州能匀出一些?人来,但能有多少?当下是生怕公孙溶去送死,于是急忙问周梨:“阿梨姐,我?们来了多少人?”
“三万。”但够了,因?为这些?将士一部份是玄虎军出身,要么就是霍家的甲字军组成,且他们的身上还有临渊洼配齐全了的铠甲和最精良的武器。
李木远是有二十?万军队,但那又如何?李晟难道?就一无所有么?鹬蚌相争,非死即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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