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正方脸听到这话,连连点头附和道:“是了是了,阿初我正是这个?意思,阿梨去办怕是效果更?好。”
白亦初一时?也是哭笑不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照着你们这样说,我长成了这样,倒是我的错了?”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大?家言之有理,当下也是将周梨喊来,与之说了方才正方脸和岚今的话,便道:“这事儿还?要你来出面,不然的话,财政上的事情,我来处理?”
周梨想着也好,“那?我让窕窕跟着你,她都有数,到时?候出不了错的。”一面朝岚今看?过去:“怕是要麻烦你几日了,我一个?人出行在外,不说他?们不放心,我现?在对自己都不放心。”
岚今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有什么麻烦的,我也好奇,这做药人的什么歪门邪道,连死人都不放过。”
如此一来,周梨和白亦初又将原本分配好的事交换了一翻。
翌日,周梨便开始去石河子巷子附近暗访这薛木匠,白亦初则带着沈窕去见此处金商馆的馆主?展元奎。
只是蹲守了大?半天,虽是可以确定这薛木匠就?住在此处,但却听说他?下乡去了。
周梨和岚今猜想,别是昨儿晚上在夜市上听说有人订了昆仑奴,所以薛木匠这个?中间人去乡下传话了?
不过晓得在这里等不得人,便和岚今说道:“如此,我们去码头边看?一看?,那?边听说有不少苦力?都是昆仑奴。”
如此这般,两?人也是拦上了客马车,直朝码头边上去。
如今的芦州比从前热闹了几番,其中少不得是因出了周梨和白亦初这样的人物,所以引了不少人前来此处游玩。
所以码头边也十分热闹,周梨那?记忆里的仓库都给移到了别处去,如今这里新修出了一条长街来,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多的又是叫卖着各色产品的小商贩。
又因此处已经完全入了春,有着暖洋洋的和煦太阳洒下来,衬着河边那?吹着绿丝的柳条,到像极了一卷盛世繁华的缩影。
尤其是其中身着各处衣裳的商人来往。
只是可惜周梨有正经事情要办,是没有办法去那?街上逛了,只朝着与街道反方向的地方走去。
那?里,远远就?能?看?到许多工人在码头上扛着货物。
然而还?没有等她们俩走近,就?听得一个?年轻妇人抱着孩子在河边哭啼,两?人身上都沾了不少尘土,女子嘴角更?是带着血迹,周梨和岚今一见着光景,生怕人要跳河,连忙过去询问。
然还?没靠近,忽然就?一条大?哨棍拦到了她两?个?的跟前,有一个?斜眉斜眼的男子就?恶声?道:“你们什么人?”
周梨眉头一皱,什么时?候这码头上还?出现?了这种人?“我们是何人,与你有何关系?”
即便这码头是承包了出去,各家各户的门庭前,不叫闲人去往,以免有那?心思不纯之人朝货物下手?,到时?候货物出了什么问题,码头上反而不好与买卖两?家交代。
可是周梨心想,自己这也还?没走到码头上,现?在是公家的地盘,与他?有什么关系?
男子也没想着周梨一个?女子,胆子这样大?,只将手?里的哨棍往她面前又逼近了几分:“小娘们,脾气倒是不小,爷好心提醒,这种地方可不是你们这些娘们能?来的。”
说到这里,又看?看?那?哭啼的母女俩,随后威胁起周梨来:“有些事儿,也不是你们该多管的,哪里来哪里去,不然叫你们好看?。”
“你要叫我们如何好看??”周梨想动手?,但是她这个?时?候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搬运货物的昆仑奴,只见那?行为举止十分缓慢,有些像是丧尸走路……
且他?们身后还?有拿着长鞭的工头,只要他?们停下来,长鞭就?落在身上。
但是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因此也是怕打草惊蛇,一把拉住要动手?的岚今,“我们走。”
只是也没有走远,就?在暗处一直盯着,眼见着那?母女被赶过来,方迎上去询问:“这位嫂子,你是作何惹怒
了那?码头上的人?”
岚今以为周梨没选择离开,一直在这里是继续打量那?些昆仑奴,没想到周梨竟然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母女俩。
叫她看?,这母女俩应该是不会跳河了,倒不必再管的。
所以有些好奇,周梨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情去多管这些闲事,如今不该是叫自己去抓个?昆仑奴来研究一二么?
然而就?在她好奇之际,那?妇人却因周梨的问话,哭得越发伤心了,双手?掩面,哭得不能?自己。
反而是她身旁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哭着同?周梨说道:“我们看?到了爹爹,可是怎么喊爹爹都不理我们。”
周梨眉心一紧,连忙蹲下身来细问起小姑娘:“你爹爹,在前面的码头上?”
小姑娘连连点头,“是爹爹,他?身上还?穿着出门时?娘给缝的新棉衣,就?是都叫那?些坏人给抽破了。”
这话一出口,岚今神色陡然一变,有些佩服地看?着周梨,“阿梨,你好厉害,怎么知道她们与昆仑奴有关?”
原来,那?码头上只有昆仑奴会被抽打,因为正常的工人,如今都是手?里拽着长鞭的。
周梨一开始并不知道着母女俩与昆仑奴有关,只是见她们俩一副落魄模样,那?妇人嘴角又渗血,便晓得是受人欺负了。
最为女子,她既然是遇着了,当是要上前去询问一二,若是能?帮肯定要帮忙的。
哪里晓得忽然跑来一个?拿着哨棍的恶人拦住了她们,且还?让不要多管闲事,这一下就?让周梨敏锐地发现?了些端倪。
因此便在此处等这母女俩。
如今可见,她果然是没有判断错,这母女俩与昆仑奴真有些关系。若是没有关系的话,那?这女子不会想要去码头上,就?不会被这些喽啰们出手?打伤了。
而她到码头上去,纵使?是挨打也要去,一定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一面拿了干净的手?绢出来递给妇人,又拿袖子与那?小女孩擦去了脸上的尘土和泪痕,“你们先不要着急,把脸擦干净,再细细说来。”
妇人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周梨给的手?绢,随后用那?哭得沙哑的声?音问道:“妹子,莫不是那?昆仑奴里,也有你的兄弟丈夫?”
那?些个?昆仑奴,都是年轻力?壮之辈。
所以妇人猜想里头有周梨的丈夫和兄弟。
周梨也顺势点头:“我有一个?表兄,好一段时?间没了音讯,我听得人说这码头边上像是看?到了他?,特意和小妹来寻,只是那?码头上不叫人靠近。”
妇人一听,顿时?激动不已,又似找到了同?盟,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好妹子,你可万不要强闯过去,不然那?帮黑心肝的,少不得叫你受皮肉苦。”只是她说完,想起丈夫如今也不认识自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在那?里做苦力?,心里顿时?难受不已,也不知该去何处求个?公道,一时?又难过地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道:“我该怎么办?难道去那?衙门里说,那?里有我男人么?可是我听人说,这些昆仑奴是用尸体做的,尸体还?是衙门卖出去的,他?们能?管这案子么?”
她越说越是绝望,却是如何都不相信自家男人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尸体,还?被卖给那?些怪人们做成昆仑奴?
周梨心中大?骇,早前只想到衙门是财政周转不过来,所以才在义庄上节约的,哪里晓得忘记了这一层。
因是衙门卖出去的尸体,如今这昆仑奴制作出来,真有人发现?了自家的亲人,却也因为是衙门卖出去的,不敢上衙门去讨公道,只来这买家里闹,人又不放尸体,指不定还?将衙门搬出来压着他?们。
这件事情,的确是衙门办事不力?考虑不周,无形中就?成了那?助纣为虐之辈,好叫下面这些人钻了空子,为虎作伥好不嚣张。
还?有周梨刚才远看?到那?些所谓用义庄买来的尸体制作成的昆仑奴,怎么都不像啊!
那?义庄的尸体,有几具是新鲜的?可是她看?着那?些昆仑奴,倒是鲜活得很。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必然是要从衙门里那?里拿到义庄尸体的数量和和所有记录。
一面则安抚着这妇人,“嫂子先不要着急,报官的事情,咱们须得从长计议,倒是你身上的伤,怕是更?要紧些,我们先去处理伤口在想法子。”
又看?了她旁边的孩子,“如今孩子爹在那?头不生不死的,你若再出个?什么问题,叫孩子怎么活?”
这话,到底是叫妇人动容了,只忙抹了眼泪,当下便说去找大?夫,一头又问起周梨来,“你表兄几时?失踪的?我家男人才过了新年,大?年初三隔壁村便有人说,来这城里有活儿干,工钱给得还?高。怕来晚了没位置,我男人初四一早就?收拾包袱跟着一起来了,哪里晓得前几日,听隔壁村说,领着他?们来的这人,死了,我一心心急,将年迈的婆婆交托给邻里照顾,就?带着娃儿来寻了。”
到底是此前有些线索的,所以她来城里没两?日,就?找到了码头,果然是找到了丈夫,只是可惜丈夫却不会回应她,且那?四肢行走起来,仿佛是鬼怪故事里的僵人一样。
说到此处,她的眼泪又好似那?不要钱一般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周梨一条新帕子,都这样全给打湿了。
她一哭,孩子也哭,岚今见此,一点忙是帮不上,又可怜她们母女俩,只将那?小女孩给抱起来。
只是她个?头本来就?矮,如今抱着着小女孩,旁人看?着怪吃力?的样子,一时?是引得旁人频频扭头来瞧。
见此周梨只带着她们上了客马车,往最近的医馆里去,一面劝说着那?妇人,又说自己的表兄和她这男人情况差不多,“都是熟人来找,说城里有好活,就?急匆匆来了,不想这一来就?没了音讯,我那?姑妈又是寡居在家,腿脚不便,族里男人们如今又都抽不开身,如今就?能?指望我来帮忙寻一寻。”
她几个?在马车里说话,那?赶车的车夫不知怎就?听了,想来本就?是个?心善之人,听了这话便起了恻隐之心来,“几位,我说个?实话,如今什么熟人介绍,可万不要相信,都是骗局呢!”
周梨一听这话,忙将那?拉开透气的车帘又打开了些,“大?叔这话这么说?”
便听得赶车的车夫说道:“其实啊,我们整日在这城里载客,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拉来拉去,消息自然是比别人要多,我瞧你们一帮女人,也是可怜,实话与你们说了吧?那?昆仑奴啊,哪里是什么义庄的死人做的?那?义庄的尸体都烂成了什么样子?大?家心里还?没数么?任由那?些人到底是有天大?的把本事,也不能?叫尸骨上再长活肉吧?”
且那?义庄也没这么多尸体给他?们做成昆仑奴啊?
还?有不止是本地用昆仑奴,其他?州府也有商人专门来此订做昆仑奴的。
几乎都是拿去做苦力?的,所以要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那?这些年轻人能?从何而来?当然是从那?等偏僻的乡间拐骗而来的。
且都是熟人介绍熟人,介绍一个?就?能?得不少银钱呢!银钱跟前,什么亲戚好友,那?都是虚无缥缈的。
车夫说到此处,也叹着气道:“如今啊,听说衙门也插手?了一脚,不然这些人不会如此猖狂的,所以去衙门报案了也没用。”
他?说到此处,不由得哀叹了一声?:“可怜我那?表妹和表妹夫,年近不惑才得了这个?儿子,辛辛苦苦一把屎尿养到十七八,结实得跟头水牛一样,却叫他?父亲那?头的一个?亲表哥给骗去,也做了这昆仑奴,听说卖给了北方的伐木商人,这会儿已经上船去了。”
叫他?表妹表妹夫哭死了,却也无可奈何。
所以说来说去,那?昆仑奴就?是活人制作而成的!这与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心里已经是怒火滔天。
但仍旧是给忍着,只是暗中几下了这马车的车牌号,只想着到时?候这也是一方证人。
到了医馆门口,领了这母女进去,检查了一翻,哪里晓得这妇人居然被打出了内伤来,胸中堆积了不少积血,别看?她眼下思路通畅,能?说能?走,但也有可能?下一瞬就?忽然断了气。
这可将周梨岚今吓得不轻,她那?女儿更?是哭得伤心欲绝,只连忙跪下来求大?夫救她母亲性命。
大?夫的意思,扎针先将淤血给散了,只是这样一来,最起码也是十天半月一个?疗程,且要三四个?疗程,他?才敢保证,这淤血能?散去大?半。
但这途中若是出现?意外,女子也很容易忽然出现?意外,他?是不负责的。
妇人一听,自然是不愿意治了。只哭道:“我男人如今生死不明,婆婆和孩子还?要活命,手?里这点银钱还?不如留给她们。”
周梨这里自是先将银子都给交齐全了,方劝着她:“你好生放宽心去治,你男人这件事情你先不要急,顾着自己的命,左右我也要去给我表哥找个?公道,你男人的事情,我也一并给办了。”
女人大?惊,没有想到周梨居然如此财大?气粗,一口气将她治病的钱都给交完了,急道:“妹子你这是何必?你这钱,是你姑母给你来找你表哥的吧?你如今给了我,如何向她老人家交差去?”
“这个?事儿你别管,你是叫码头上的人打伤的,回头这案子办了,我必然是要从他?们那?里将银钱讨回来的。”说罢,又安慰了妇人一阵子,和医馆里交代,将妇人的女儿一起留在这里。
如今的医馆,都如同?屛玉县那?般,大?都有那?住院的地方,所以这妇女二人就?安心在此处治病。
她则和岚今先回弘文馆。
反正周梨不以为是自己运气好,随便遇到一个?妇人和一个?车夫,家中都有亲人被做成昆仑奴。
而是这昆仑奴的数量,已经远超了正方脸的认知,甚至可能?已经极其普遍了,只要用心去探,那?数量怕是要吓死人。
且也不是尸体来做的,而是专门到偏僻乡间拐骗年轻力?壮的男子,所以这件案子的恶劣程度不超此前自己所办的任何一件案子。
事关重大?,她自然是不敢有半点耽搁,当下便是要和白亦初商量一回,且立即通过地方官府,统计丢失人口的数量才是。
就?是这统计不好做,毕竟这些人大?部份都是被熟人骗走,他?们又以为官府和这些制作昆仑奴的贩子是同?流合污,压根就?不敢报案,所以怕是地方官府根本就?没有目录。
想到此,便想到了商连城,这个?时?候他?应该也在来芦州的路上了,到底这关键时?候还?是要用自己的人。
她和岚今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左右,白亦初和沈窕也回来了。
这事儿好办,甚至都没惊动知州楚河泰,就?让展元奎那?里办了。
两?人回来见周梨也在,且神色十分不好,便立即猜到了,怕是她已经打听得了不少消息。
只是,可能?都不是好消息。
果然,接下来便听得周梨和岚今说起今日她们从石河子巷子到码头后所发生的一切,白亦初和沈窕的脸色也都变得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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