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周梨本意是想叫她高兴些,好歹是得了个消息,但见她反而抱着那账本哭起来,一时?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好心办错了坏事,忙安慰起她。
苗氏也不是那不听劝的,晓得周梨还?有许多要紧事情要处理?,擦了眼泪便告辞出去。
连忙同自家嫂子侄儿媳妇们分享着。
她们听了,也是满心欢喜,一时?只畅谈起来,样?样?往好的地?方说,倒是叫苗氏心中也是得了宽慰。
那周书源也听得了此消息,也是高兴不已,连忙同小?妹去说。
而与周天宝一同送出去的,还?有镇子上三四个年轻人,这里周梨都各自通知了他?们家中,一个个是感激不已。
只是面对他?们的感激,周梨却是心中有愧疚,本来这件事情,若是衙门但凡将心思放在?老百姓们身上多一点?,是绝对不可能发生,更不可能有这么?多后续的。
而衙门不作为,甚至还?藏有与这些贼人同流合污的蛀虫,到底又是他?们朝廷的渎职,将这等心术不正,行为不端的恶人进?入了朝廷体?系。
也正是如此,周梨和白亦初两人是雷霆手段,一点?不含糊,不过是两日,那县里假冒的周家和一应与此事有关的衙门中人,是一个也没有留下,其他?们的家产全部?没收来充公?。
他?们不管男女,但凡与此案子有关之人,逐一根据轻重判了下去,第三日就齐刷刷地?被送往了本地?黑金矿场里。
也是就此地?的煤矿上。
只不过这里的煤层所在?之处,皆是那河流,所以可以说,他?们接下来一年四季,都要在?那黑乎乎的河水中劳作了。
且往后年年亦是如此。
话说这八普县的县令其实一开始就觉得此周家非彼周家,但觉得这个周祥生有如此胆量,胆敢冒充周梨家的亲戚,也算得上是一方豪杰的,没准真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因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接触下来,这周祥生果然是没有叫他?失望,不管短短半年里,这周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且还?有周梨亲自题书的匾额。
于是他?便也开始相信,心想着周祥生即便不是周家近亲,只怕也是远戚,自此后是真的一点?不敢怠慢,但凡与之有关系的事和人也是格外的开恩。
那周祥生也是乘着这一股风,一路让他?们周家扶摇直上,成了八普县第一。
但只成为八普县第一,其实他?是不甘心的,但是却也不敢往那州府去。
他?在?这县里冒充周梨的亲属,那是因为此处具他?所知晓,认识周家的人都在?天灾和战乱中几乎死完了,即便自己说自己是周梨的亲兄长也没人敢怀疑。
但是那州府却不一样?,州府里还?有周梨以前留下的不少店铺,听说如今仍旧正常经营着,可见那州府里见过周梨,晓得她家情况的人并不少。
所以他?即便是有心,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往州府,只在?这县里作威作福罢了。
可人,谎话说多了,有朝一日自己都会觉得是真的。
所以可想而知,周祥生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但奈何八普县只有这么?大,县城里能叫他?搜刮的都已经搜刮干净了。
所以听得这田永昌所行之事时?,一下就觉得看到了绝大的商机。
当下心想,倒不如将他?引来此处,这生意只往大了的做,自己是有无尽的好处啊!
于是立即便找了中间人来商议,很快就与这田永昌搭上了线来。
田永昌也自知这件事情,伤及人性命,要是朝廷了发现了,是饶不得自己的。
但人嘛,总是都抱着一颗侥幸之心的。他?觉得趁着现在?没让朝廷发现,更要多赚一大笔才是。
说来周祥生找到他?也是有道理?的,两个人是想到了一起去了。那周祥生虽觉得自己如今俨然就是实打实的周家人,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所以也是想再狠狠捞一笔后,以后离开八普县,远走高飞过那富贵日子。
所以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心照不宣,便将这基地?设在?了桐树村,为的就是打着周家的名号,没人去往那桐树村里。
毕竟周家的祖坟就在?那里呢!
但是他?们忘记了,常在?河边走,怎么?可能不湿鞋子呢?
这不,眼下倒是日进?斗金,沉迷于这金银之中的他?们忽然面对着将周家团团包围的甲字军,到底是慌了神。
那周祥生被甲字军抓的时?候,正在?家里左拥右抱,这几个美妾皆是为了讨好他?的人从乡下找来的姑娘家。
但虽是生得美貌,却因是乡下的姑娘,到底养得有些粗糙,所以一开始周祥生还?十分嫌弃,让人好吃好喝,每日还?要专门用?牛奶乳给她们泡澡后,如此这般养了个把月,才准许让人送到自己的屋子里来。
这些个姑娘们,如今虽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但从十几年的天灾开始,一直到后虞定了这江山,她们才算是得了好日子过。
朝廷又允许女子抛头露面,做官读书经商,样?样?允许,只奈何她们生在?乡间,听得这些朝廷的新律,却因大字不识,仍旧只有嫁人一条路。
但就算是嫁人,也是有骨气的,怎么?甘心给人做小??
所以被送到这周家,她们是一千个不甘愿的,尤其是看到这周家生活如此奢靡,且连她们沐浴的水都变成了乡下珍贵如琼浆玉液的牛乳,更不要说那吃的睡的了。
而这一切并不是该她们来享受,而是那周祥生嫌弃她们过于粗糙了,所以要将她们养好了才能送到床上去。
几个姑娘晓得后,就更是气愤了,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她家是打铁出身的,后因自己力气不小?,叫人推荐到了这县城的幼儿馆里去帮忙。
早几个月前,朝廷专门出银子给买到了那些产奶大花牛,每日所产的奶到幼儿馆里,都没剩下多少了,根本就不够小?孩子们分。
一直以来,她都信以为真,只当是上面所说的那样?,是大花牛不适应本地?的生活,所以产奶太少了。
哪里晓得,分明就是进?了这周祥生的家,且他?用?来喝了就算了,偏是拿来如此作践的。
所以气得和几个也是被抢掳来的姑娘们商议着,要为民除害,杀了这周祥生。
但是但是她们那样?子,也靠近不得周祥生,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府里的安排。
只是这一个月里,她们虽是吃的山珍海味,睡的是锦被云褥,还?要泡一回那牛奶沐浴,可却良心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日终于可以接近周祥生,几人正要伺机杀了他?为民除害,哪里晓得房门忽然被捶打得‘砰砰’作响。
若不是发生了那非常之事,周家的下人谁会有这个胆量?几人又是失望又是带着几分期盼。
那周祥生满脸的不悦,他?衣裳都脱了,无奈只能穿起来,不耐烦地?打开门,“何事这样?喧哗?”
那回话的人却是浑身哆嗦,“爷,不知谁人,将咱们家
团团围住了。”
周祥生一听,完全没有想到东窗事发的可能,反而是不以为然地?挥着手:“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家么??如此大胆妄为?衙门那头怎么?说?”
来回话的管事却是无奈道:“小?的第一时?间就打发人去衙门了,可是他?们不让人出去!”
周祥生一听这话,只觉得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如此不将他?周家放在?眼里!一时?也是气急败坏地?问?道:“你没告诉他?们,我们家姓周么??”
管事如何没说?更何况那门头上还?挂着大大的匾额,周府两个字,哪个能不认识?
可那些人就像是真的不认识一般?软的硬的也都不吃,自己已经和另外两个管事磨破了嘴皮子,脾气也发过了,对方仍旧不为所动,甚至连声音都不出一声,就像是雕像一般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当然,也不然他?们踏出去半步。
当时?有人不信邪,不相信在?这八普县,还?有人敢动周家的人?哪里晓得才将脚抬起,对方就毫不留情地?一刀落下,顿时?只见那人鞋子都去了半个,脚趾头更是全部?被齐齐斩断,鲜血横流。
也是如此,才将这管事吓着,因此哪怕晓得现在?周祥生在?作甚,也只能赶紧来禀报了。
然而此刻周祥生却是不信邪,甚至想到了莫不是田永昌反水了,不满意自己与他?之前签订下来的分红协议?
当下只将衣衫穿戴整齐,昂扬挺胸就朝着大门口去,心想不过就是钱的事情嘛。
因此根本是没有放到心上。
哪里晓得等他?到了大门口,这门口早就围满了不少胆大妄为的好事者,见着他?出来,一个个都将目光投递过来,人群里也是议论纷纷,“周大官人出来了。”
却不知,老百姓们将他?指认了,他?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更不要说摆周家的谱,脖子上就立即被架满了钢刀。
他?这才被惊了一下,急得忙怒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混账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难道不知老夫是谁么??”
这时?候只听得一个冷幽幽的声音响起,“绑起来,别弄死,到时?候大人要亲自来审问?。”
起先他?还?以为是恐吓自己,哪里晓得不由?自己开口再多说一句,竟然就被绳索套了身,顿时?挣扎不得。
虽说他?周祥生没冒充周梨家的亲戚时?候,什么?穷苦日子没受过?但是这样?被人五花大绑,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头一次受这般屈辱。
且还?是在?他?富贵荣华,成了那人上人之后。所以可想而知周祥生此刻是怎样?的震怒了,“混账!你们竟然真的敢动手!老夫是周梨的兄长,周梨,你们知道么??后虞唯一的女首辅!公?主啊!陛下钦封的公?主!”
只是他?嘶吼喊完,却听得那个刚才开口说话的人冷哼一声:“我等跟在?周大人身边,竟不知她何时?还?多出了你这样?一个兄长来?你若既是她的兄长,怎么?没有被册封了个侯爷伯爷来做着?”
这话一出,围观的老百姓不禁哗然反应过来了。
是了,当初那钱家姐妹献宝有功大封的时?候,怎么?把这周祥生给漏掉了?由?此可见,他?分明就是个假的。
何况人家也说了,在?周梨身边,怎么?不知道周家还?有这样?一门亲戚?
一时?老百姓们又气又怒,平日里本就受他?周祥生家的欺凌,但都认了忍了,想着毕竟是周梨的兄长,那周梨对后虞有着不世之功。
哪里晓得,竟然是个假的。
可想而知现在?他?们的怒火到底是有多大的了,一个个只恨不得立马去那菜市场,将里头不要的烂菜叶子烂鸡蛋都砸到他?身上。
但即便也没有,也不妨他?们吐口水。
周祥生不知对方话语真假,但到底是有些心虚起来了。只是他?对于被怀疑身份,这还?是头一次,根本就是经验不足,满脸都写?着紧张,连说话都不连贯了。
甚至没等他?说完一句话,试图证明自己是周家人,迎面而来的吐沫就将他?淹了。
顿时?恶心得他?直接干呕,也是这个时?候,那些甲字军鱼贯而入,顷刻间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庞大周家,竟然全都成了阶下囚。
周祥生只觉得无法接受,当下两眼一黑,自是昏死了过去。
可大家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叫他?顺心,不多时?就有人朝他?泼了凉水,睁眼一看,已经到了县里的大牢里,只不过他?对面关着的,不是旁人,是同他?一般落魄的县令。
他?看到县令都在?这里,哪里还?不晓得,大势已去!但绝望的同时?,又想着县令都没逃脱,与自己一样?的结局,这样?心情才舒坦了些。
一面试图寻找自家的那几个美人,心想就是做个鬼,也要做风流鬼,得想办法将那几个自己养起来的美人弄到自己的牢房里来。
却不见影子,后来才知道,自己才被抓,她们立即就控告自己强抢民女,贪了幼儿馆牛乳等。
其实这些事情,比起他?将那田永昌引入桐树村去做那害人的勾当,都不算什么?了。
但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摆到明面上来,叫老百姓们痛骂不已,一个个只恨不得将他?撕碎了才肯甘心。
而美人没找到,反而得了此等消息,周祥生只觉得痛心疾首,愤恨不已,分明是自己好吃好喝娇养她们一个月,不但不领恩情就算了,还?反咬自己一口,只将周祥生气得半死。
后来又听闻全家下了大狱,儿女夫人美妾一个没逃脱,连还?是孩子的孙辈如今都在?大牢里,这才彻底的慌张起来。
这是要他?周家绝后么??
然后便开始了接下来等待审判的恐惧之中。后来听说是周梨要亲自来审,又升起了几丝希望来,心想就算是不同祖但也同宗,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来,他?不信那周梨会真的判了他?们。
于是那恐慌的心情又放得平稳了一些,却不知周梨一来,几乎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一下就判了。
甚至连他?那孙儿都没逃脱,当下又给他?气得昏死了过去,迷迷糊糊只听得那周梨说:“别叫他?死了,好歹让他?在?那煤矿里给我做二三十年再说。”
老百姓们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判得如此之快,毕竟那以往要各种受审,收押等等各程序,反正一套程序办下来,短的则一月半月,长的更是三月半年的。
早前就有不少人钻这空子,趁机逃了。
不过现在?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周梨和白亦初都拥有着李仪那样?至高无上的决定权,哪里还?需要找谁去盖章定夺?
所以即便其中涉及了朝廷命官,也不影响周梨判决的速度,更何况这人证物证俱在?。
但其实这只是其中一批,不过是整个八普县罢了。
可这田永昌的党羽,遍布了整个芦州,这里她倒是解决了,就是不知余下的其他?地?方,眼下如何?牵连的官员不少,怕是还?要等她到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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