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原来的主人家不识文化,所以左边做了卧房,中间正屋待客又做堂屋,墙上?依稀还?能看到主人家原来供奉的天地君亲师的神龛痕迹,右边是儿子的屋子。
周梨却觉得?,做书房正好,这右边的房间也是一进?一出两?间的耳房,里?外两?间开轩都是好景色,里?头的窗户能看到一方小池,到时候养几尾鱼种两?支荷花,衬着旁边靠墙的那一株红枫树,那境意一下就来了。
而外面?的窗户面?对着的,又是一颗参天的老银杏树,这个天灾里?也没见着干枯的老银杏树,这会儿有着满树的叶子呢!等到了秋天,金黄叶子落了一地,那该是一副漂亮的景色啊。
此刻哪怕前院和铺子还?没看,周梨就已经十分喜欢了。
又有空余地方种菜,又有景色可赏。
但她也晓得?,这人啊不能喜形于色,不然都不好杀价了。
因此那边表情淡淡的,三人里?也就是柳小八一惊一乍没见过世面?的的样子。
前院中规中矩,走过穿堂便到了铺子里?。
铺子不算宽敞,但上?下两?楼。但周梨觉得?做卤菜铺子,其实只一层也仅够了,余下的工作完全可以放到前院去做,而且灶房里?的那两?口灶火也足够大?,也没有必要再另外在?这铺子里?打灶火了。
但正方脸问起,她也不说好,只不动?声色地去看了第二家第三家,为此还?在?城里?多走了一里?的路。
第二家店铺位置很正,但是后院周梨瞧不上?,一来是空闲地势太少,二来房屋也不如那第一家崭新,略显陈旧。
但她却开口问了第二家的价格,还?假意同正方脸杀了一回价,但她给得?实在?太低,正方脸不敢做主。
于是周梨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退而求其次,选了第一家,又指出后院布局乱,铺子虽有两?层但不够宽敞,如此一来那第二层又有什么用呢?
开个什么铺子,营生都不好铺展开。
她这话没错,早前就有几波人看重了这院子,但因铺子太小,开个书店都不够,更不要说张罗酒楼了,就只能是简单卖些?个小零嘴儿。
但真?开小零嘴儿的,人家又不愿意花这钱买下这院子,仍旧是觉得?第二层多此一举,没有什么大?作用。住人临街太吵闹,堆放货物还?得?爬楼,实在?麻烦不已。
周梨也把这些?问题都一一指出来,正方脸这个时候便晓得?,周梨这小姑娘可不好糊弄了,但还?是磨破了嘴皮子,和周梨拉扯。
最终周梨点?头了,以八十八两?银子给买了。
正方脸在?听到她同意的那一瞬间,还?有些?觉得?不真?实,天可怜见老天爷也看不过去,终于派了这么个心善的小姑娘来叫自?己开张。
当即兴奋又热情,还?掏钱请周梨吃了一串糖葫芦,看得?跟在?身后的柳小八那叫一个嘴馋,时不时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自?然也叫白亦初瞪了好几次。
但正方脸此刻都在?成交的欢喜中,自?然懒得?去多管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厮,只问周梨,“小姐果?真?是自?己买?不经家里?人?”
周梨腰杆挺得?直直的,“这世道?,有几家能十全十美的,我家便是我做主,总不好叫那寡母出门抛头露面?吧?”
这话倒很是,这天灾本?就叫大?家吃不消,偏还?引来了不少人祸,整个芦洲要寻那十全十美的人家,是真?的很难了。
于是也就不质疑了,当即领了周梨他们回牙行,和管事说了此事。
管事有些?不敢相信,但想着这过户迁籍,得?去衙门里?办理呢!这小姑娘总不可能这么大?但,敢去衙门里?寻玩笑?
又想起正方脸还?没单子,便叫他试一试,给了地契与他,只叮嘱道?:“好好揣着,不给银子不过明路,是断然不能给他们的。”如今,各路骗子十八般技艺,可防不胜防。
谁晓得?这几个小娃儿是不是骗子呢!
正方脸自?然是一一谨记了,只将那地契房契贴身揣着,一手?紧紧按着胸口,领了周梨他们去衙门里?办理。
衙门里?如今是专门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用来办理这些?过户手?续,还?格外聘请了几个文书坐在?那里?帮忙办理。
但这安家过户不是小事情,所以专管户籍的总管只来来回回在?这两?间屋子里?踱来踱去,就是为了作监督。
周梨这个小女娃儿来自?己买房,又要过户籍等,他便来多瞧了一眼。
程序倒是简单,衙门过目盖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契约从旧换新,重新标注了地址面?积,再有周梨的名字和手?印,就完事了。
她家中因还?有元氏这个寡母,还?有姐姐他们,所以顺理成章立了女户。其实这若是灾前,不晓得?要办个这样的女户,不晓得?有多少重困难呢!
但当下不比从前了,多少人家缺七少八的,那么多女人没了男人,孩子没了爹娘的,难不成不给立户头了?
于是倒比周梨所预想中的简单几分。
高高兴兴办好,她喜正方脸乐,一个揣着地契房契,一个摸着八十两?银票,有些?觉得?不真?实。
一路高高兴兴相互说着恭维话,她祝正方脸生意兴隆,正方脸提前道?喜她乔建新居。
出了衙门,各自?走一边。
不过周梨走出衙门两?步,便忍不住欣喜地拿起那地契左看右看,白亦初瞧见这虽然里?衙门口不远,但是人来人往的,好生怕叫人一把给抢了去,只连忙按住她的手?,“收好,咱回家再看也不迟。”
后面?的柳小八添补了一句:“买了糖葫芦再回去。”他长了十二三岁,还?没吃过这东西呢!
方才见周梨吃,瞧着可美味了。又想那正方脸好生抠门,怎么就买一串?没瞧见有三个孩子么?
糖葫芦的确不错,周梨想着买回去给小树儿他们,但是一想到价格有些?美丽,转头便决定去买山楂回去自?己做。
而他们这刚走,知府大?人也从外归来,下了轿子进?衙门里?去。
正巧遇着那办理户籍的管事,便闲谈了几句,不晓得?怎就扯到了人丁之上?,只说那灾情时候
,没了不少孩子,便问可有单独的女子来入户,好叫衙门里?的冰人记了名字,回头去寻,与她找一户婚姻,看愿不愿意。
成了婚,就会生娃,人丁可不就来了嘛。
办理户籍的管事无奈笑道?:“倒是有,不过是个小姑娘,她家里?是有个寡母,但有她在?,她那寡母应该不会再改嫁,何况方才询问户籍时候,她父亲已经走了几年,若真?有那心,她寡母不会等到如今了。”
但随即又想起那个小姑娘询问了她姐姐入户的事情,想着也是个寡妇,便回着,“不过这小姑娘有个姐姐,也是没了男人,带着一双儿女,是与夫家是和离的。”
和离的婚姻极少,这一下就让知府大?人想起早前自?己下到一处小镇子上?,倒是顺了一个小姑娘的意,帮了一回忙,照着那小姑娘的意思,是想给她姐姐和离,但那时候还?没法子。
如今想起,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清楚记得?起那小姑娘的相貌来,不免是有些?好奇,也不晓得?她那样聪明伶俐的姑娘家,可是逃过了这一劫难?
想到此,便顺口问起户籍管事:“这立女户的小姑娘叫做什么名字,又是哪一方来的?”
管事户籍想起前阵子那八普县令干的糊涂事,白白还?了许多性命,也枉然了早前公孙大?人辛苦治理,心中十分遗憾,嘴里?则回着:“说来也是巧了,正是当初大?人您所在?的那八普县治下的一个小镇子上?的,姓周,单名一个梨花的梨。”
他这一说,那知府大?人公孙曜嘴角忽然就扬起了,为了州府琐事皱眉了一天的他就这样欢喜起来,“哈哈,果?然是个聪明孩子。”熬过了天灾不说,还?摸到了这州府里?。
第37章
不过周梨的事情, 于这公孙曜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罢了。
因为这时候里头有衙差来禀,“大人,上?京来人了。”
公孙曜闻言, 脸上?的笑意?便退了下去,眉眼里多了几分严肃之意,一面挑起袍裾, 快步朝着大厅去,还未跨入门槛,便见着里面穿着一身黑紫色衣袍的青年男子。
那?衣袍与朝廷官员的袍服是不一样的,紧窄的袖口处绑着黑色的护腕,上?衣更像是江湖人的劲装,下身的衣摆百褶至膝盖,上?绣有着北斗司特有的图腾, 下蹬着一双厚底长?靴。
听说, 他们那?靴子瞧着和寻常无异,然却是内有玄机,这使得公孙曜不禁朝那?一双鞋子多瞧了一眼,试图探查一二那?所谓的玄机是什?么。
原本?正?仰头看着厅中墙上?挂画的那?人闻得脚步声转过来,腰间挂着的佩刀微微晃动了一下,但见他抱拳举手,“下官乃北斗司二属天权, 来芦洲正?是为了‘云台案’, 届时还请公孙大人帮忙协助调查。”
按理这个时候,朝廷真要派人来,那?也该是查那?八普县令私卖粮食一事, 派遣来的官员,应该是刑部才对。
可却派遣了这开?国建朝后就?直属天子所管辖掌控的北斗司, 且还是二属的人。查的又是二十多年前的云台案。
其实?上?京之人,多少对于云台案都有所耳闻,但究竟这案子内幕又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公孙曜也是前几日收到了密信,才晓得这当?年这所谓的云台案的犯人们,竟然有的就?被流放到了这芦洲。
就?在前年被把整个马家坝子都给埋了的采石场。
那?时候自己听闻这采石场坍塌的案子后,还没来得及组织衙役救援,没想到芦洲的驻军就?早早地赶到,自己这个八普县令,反而被拦在了外头,只做了些安排灾民的后续工作?。
当?时他便觉得奇怪,却不想原来那?其中,竟是有云台案的犯人。
“那?是自然。”他回了天权一句,却只觉得这案子已经二十多年了,那?时候自己也不过七八岁的孩童罢了。而马家坝子的案子自己又没能亲自插手?如何帮?因此觉得十分为难,“只怕这案子办起来艰难,本?就?时间久远,去年至今又接二连三遭了天灾,怕是难以寻迹了。”
这些天权当?然知道,不然自己也不会亲自来。不过他不喜欢公孙曜这种出?生侯门贵族的公子哥儿,只觉得能办得了什?么事?也没指望他能帮自己什?么忙,今日来访,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如今听得他这话,也没觉得半点惊讶,闲谈几句,便告辞离去了。
却不知他的到来,却惊动了那?藏在人潮中的一双眼睛。
买了新房子的周梨他们三人早买了山楂回去,她这会儿正?与莫元夕一起做糖葫芦,小馋猫树儿和柳小八就?在一旁盯着,恨不得那?冰糖葫芦马上?飞到手里去。
那?房子是现成的,如今房契地契都在手里,钥匙也挂在身上?,所以她回来后,闲不住的元氏和周秀珠就?先过去打扫收拾,争取明日就?搬过去。
这姜玉阳的叔叔虽不住在此处,但总在人家长?住也不是办法,因此也是打算今日随意?打扫一回,明日便搬过去。
白亦初对糖葫芦没兴趣,便与她们二人一并过去了。
如今这里也就?周梨他们这一帮孩子。
糖葫芦做好,她和莫元夕原本?是准备要做晚饭的,柳小八却举着冰糖葫芦跑来喊她,“阿梨,你表哥回来了,有事叫你呢!”
说起来,周梨还没能好好地坐下来和杜仪说几句呢!只见他忙前忙后的,也不晓得究竟是在忙什?么?当?下听得叫自己,只忙放下手里的活,叮嘱了莫元夕几句,喊了柳小八在这里帮忙,便过去了。
这院子有前后两院,中间还有一个小花园,园中设了一六角亭,周梨到的时候,只见杜仪一个人站在六角亭里,颀长?的背影,给人一种极其孤寂落寞的感觉。
她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这个表哥熟悉又陌生,走了过去,还未开?口叫表哥,杜仪就?已经转过身来了。
他脸色带着笑意?,但也无法掩藏他眉间的疲倦,“阿梨,你来了,坐吧。”他招手示意?周梨坐,自己也撩起袍裾在对面的小圆凳上?坐下来。
小桌上?有一壶热茶,几样外面点心铺子里带回来的小点心,很精致,但是周梨觉得过于甜腻,反而更喜欢莫元夕的蒸糕。
杜仪伸手倒了两杯茶,递给周梨一杯,没有一句叙旧的话,很忽然地就?对周梨说道:“阿梨,我大概要走了。”
“啊?”周梨捧着那?茶,正?要垂头抿,却觉得有几分烫,尖着嘴巴准备吹,忽然听得他这话,满脸的惊讶,“去哪里?”
去哪里杜仪也不知道,苦苦一笑,“暂时未定,只是这芦洲于我,似乎并不是那?样安全了,我走后,屏儿便只能是指望你了,她不能开?口言语,我放心不下她,却有不能带着她与我四?处奔波。”
他目光有些飘得远远的,并没有打算和周梨交代一个首尾。
周梨也没有问,但猜到了几分,虽然心智是成熟的,但奈何身体的年纪只有这么大,多少还是有些影响了她。所以下意?识就?脱口问:“是马家坝子的事么?”
心想难到马家坝子被采石场埋了,这其中果然是有什?么蹊跷?而表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今正?在被人追杀?
她是这样想的。
但杜仪却给误会了,再加上?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周梨异常聪明,可惜是个姑娘家,若是为男子,将来不晓得要有怎样大的出?息呢!所以就?以为,周梨是知道了些什?么。
怔了一怔,旋即略有些紧张地叮嘱着周梨:“此事非同小可,关忧大家的性命,正?是如此,我才不敢继续在这芦洲待下去。”他这张脸,下面的人说,太明显了,如今北斗司的人来了,若是叫其撞见,只怕是……
所以他必须立刻离开?。
知道是有些仓促,更多的是不甘,但没有办法,他虽是有心报仇,可如今他更在意?身边这些活着的亲人,不能叫他们牵扯到其中。因此这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走远远的。
只有这样,才能叫自己放心去地顺着这马家坝子采石场坍塌的线索,查当?年的真相。
而周梨听得他的话,也紧张起来。尤其是那?性命攸关几个字,这可不是自己那?个法治社会,这里是权贵的天下,庶民的命很不值钱。
所以她当?即便朝杜仪拍着胸口表示:“表哥,你不要担心屏儿,我们大家都会照顾好屏儿,你自己在外也要当?心些,等过了这个风头,过几年再回来,只是你在外也要千万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免得我们担心你。”
杜仪本?来以为,以阿梨的性子,指不定会刨根问底寻个究竟,却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没有问题,还道了这般情真意?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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