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白月光 第49章

作者:二月梢 标签: 快穿 轻松 穿越重生

  江边的夜风清凉,循柔的臂间挽了一条长长的披帛,被风吹得飘飘摇摇,仿若月宫仙子,欲要乘风而去。

  高成业痴迷地看过去,语气愈发温和,他这次来嘉州城不是专门来瞧他这个未过门的妻子,而是这段时间京中的情况复杂多变,皇上有心要治周家,拔出萝卜带出泥,以前那些埋在泥里的事,这下是藏不住了,父亲琢磨着事情可能要闹大,让他来嘉州城,看看能不能趁此机会占一份功劳,或者是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察觉。

  去灵秀山庄看小郡主,是顺道的事,起初他对这门亲事颇有意见,这小郡主深受宠爱,听说是个恃宠而骄,说一不二的性子,把这种女人娶回去,日子能好过得了?后来他听说她身体不适,去了嘉州城休养,他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有其他原因,犯了错处的妇人才会往庄子上送,她又是怎么回事?

  高成业猜测了几番,便不再想了,管她有什么事,只要亲事不变,对两家来说就没有任何影响,他已经想好了,把人娶回去,放在后宅就是了。

  直到在灵秀山庄看到了人,高成业才对这门亲事满意了,刚开始是顺道看一眼,后来就成了天天往灵秀山庄跑。

  高成业本来不想跟嘉州城的这些商人打交道,省得到时候功劳没占到,还惹了一身腥,但这个沈冥清实在是会做事,稳妥又不张扬,拐了几道弯送到他的手上,让他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高成业想着,反正他们这些盐商的手里银子多得是,既然他有心孝敬,他收着就是了,现在不收着,等事情放到了明面上,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不过嘛,这东西他可以收,事情却不一定办,到时候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高成业想到可以名利双收,又能抱得美人归,一时喜不自胜,在登船时,他朝循柔伸出了手,“天黑路滑,郡主小心些。”

  循柔微微一笑,将一只素手搭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令高成业心旌摇曳,不由得将那只玉手紧紧地握住,在看到她蹙了一下眉时,他忽然回神,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力道,轻轻地扶着她登上画舫。

  沈冥清骤然盯向二人搭在一起的手,目光幽深难辨,平静的面容有瞬间地扭曲,口腔里传出刺痛,逼着自己移开了目光。

  江面波光粼粼,笼罩着清冷的月色。

  沈冥清垂下眼,将起伏不定的心绪死死地压了下去,世子跟她有婚约,他们才是名正言顺,轮不到他去置喙。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他们,看着她跟她的未婚夫婿言笑晏晏,不知道是在折磨谁,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画舫在江面缓缓滑过,水波荡漾,清风徐来。

  画舫共有二层,外面瞧着不显山不露水,里面却是极尽豪奢。

  循柔落座后,高成业也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桌上美酒佳肴,各色点心,应有尽有,但是仅仅是坐着画舫夜游,还是少了几分趣味。

  沉默了一路的沈冥清这时突然开口道:“画舫中准备了歌舞,世子和郡主若是有兴趣,可以让她们来献艺。”

  高成业眼睛一亮,顿时有些意动,但想到循柔就在身侧,他便先问了问她的意思。

  循柔微微颔首,轻声道:“也好。”他都准备好了,不看岂不是浪费了表哥的心意。

  高成业对沈冥清的安排很满意,转头对他说道:“让她们上来吧。”

  沈冥清低头走了出去,亲自去吩咐下人把乐师舞姬都带上来。

  这些本就是事先准备好的,那些人都在下面等着,随时等待传唤。把话传过去,乐师和舞姬很快就准备就绪,不多时船舱内响起了丝竹之声。

  沈冥清没有立刻进去,他站在船头,眺望远处的漆黑夜幕,一下又一下地抠着手下的栏杆,木屑纷纷往下落,被抠得乱糟糟的木刺一下刺入了掌心,他没有就此停下动作,仿佛疼痛可以让他得到片刻缓解。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松开手时,栏杆柱子上已经被蹭上了斑斑血迹。

  沈冥清拿帕子随意地擦了几下,转身朝舱内走去。

  丝竹声声不绝于耳,千娇百媚的美人翩翩起舞,水袖轻扬,身姿摇曳,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循柔拿起一块芙蓉糕,轻咬了一口,在齿间轻轻地磨着,用余光瞥了高成业一眼,尽管他极力掩饰,眼神也一直往舞姬那截微露的纤腰上扫。

  中间的那位舞姬,纤腰楚楚,腰间雪肤若隐若现,一双眼睛像带了钩子,循柔也觉得好看。

  在一舞结束时,沈冥清从外面走了进来。

  高成业意犹未尽地看着舞姬收了动作。

  沈冥清看向几个正欲退下的舞姬,忽然说道:“去给世子和郡主倒酒。”

  “是。”

  高成业没有回绝,看着那个领舞的舞姬向他走了过来。他正襟危坐,舞姬站在了他的身侧,弯腰拿起酒壶给他斟满了酒,随着她弯腰的举动,腰间的那抹雪肤直直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高成业咽了咽口水,嗅到了一阵暗香,身体忽地燥热起来,险些露出丑态,他轻咳了一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循柔的身边也有一个舞姬,见她没有饮酒,舞姬就给她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

  对于旁边的事情,循柔不是没有察觉,但她只当没看见,啜了一口清茶,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只听咚的一声轻响,舞姬噗通跪到了地上,“世子恕罪!”

  循柔转过头来,看到高成业的衣襟被酒水打湿,舞姬跪在地上,乞求饶恕。

  高成业燥热难耐,泼在身前的酒水非没有灭下火气,反而越烧越旺。

  沈冥清冷着脸对那舞姬呵斥道:“如此毛手毛脚,怎么做事的!”

  舞姬头压得更低。

  沈冥清转头对高成业说道: “世子,不如先去楼下换身衣裳。”

  高成业点了点头,他看向循柔,“郡主稍等,我换身衣裳,去去就回。”

  她微不可察地扫过沈冥清,笑道:“世子请便。”

  沈冥清领着高成业去换衣裳,舞姬和乐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之后循柔让伺候的侍女也退了出去,顷刻间只剩下她一人。

  循柔轻倚在美人榻上,望向江边的美景,夜风吹动发丝,多了几分凌乱的华丽。

  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看向来人,轻笑了一下,“表哥。”

  沈冥清看着眼前这个罗衣璀璨,明珠耀目的女子,这是他从未见的一面,仿佛她生来高贵,是天上皎月,清辉撒遍人间,凡人只能仰望,不可触碰。

  他如何担得起她这一声表哥,她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他只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有些距离是永远也无法拉近的。

  沈冥清朝她走进,伸手去触碰她,掌心的血污弄脏了她无暇的脸庞,他嘲讽地道:“我该叫你郡主还是表妹?”

  循柔微仰着头,笑容明媚,“你想叫什么都可以,都是我啊。”

  沈冥清垂眸看着她,喉头满是腥甜,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她可有片刻在意过他,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她无聊时的一场消遣。

  他俯下身,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循柔看了他一会儿,指尖轻柔地抚上他的眉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语调缠绵地道:“表哥还不明白么,你才是我的阿郎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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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沈冥清从来没想过他会在女人身上栽这么大的跟头, 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他推入了无底深渊。

  当他深陷其中的时候,她已经翩然远去,毫不拖泥带水。如今回想起来, 往日种种就好似镜花水月般虚无缥缈,他沉迷于她编造的虚幻, 或许还在期待着她能将谎言编造得更完美一些, 要骗就把他骗到底。

  然而她已不愿再费心思, 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沈冥清面沉如水,牵出一个嘲讽的笑,“在下何德何能, 能得郡主青睐?”

  “表哥何必妄自菲薄,我不是曾与你说过么, 因为表哥生得俊俏, 我是个俗人, 也会被色相所惑。”循柔倾身靠近, 指尖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往下划去, 最后轻点在他苍白的唇上,她顿了顿,仰起下颌,将柔软的唇瓣印了上去。

  馥郁的香气缠绕而来, 沈冥清有过片刻迷失,他的身体紧绷,攥起了拳头, 侧头避开了她的吻,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任由她这般随意对待。

  因他躲避的举动, 循柔的唇斜斜地蹭过他的脸庞,留下了一道柔艳的红痕,她抬手抹了抹,坏心地将残留的口脂晕开。

  “表哥不是很喜欢的吗?”她至今还记得,他那时咬着她的唇不放,身体都在颤抖。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沈冥清第一个反应不是避开她,而是想将她抱入怀中。在如今的境况下,这样的反应无疑是在向她投诚,只会让他陷入更难挣脱的境地。

  他拂开她的手,冰冷地道:“世子才是郡主的未婚夫婿。”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循柔睨着他,曼声道:“你还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当着我的面给他送女人,是当我眼瞎么?”

  “在下不明白郡主在说什么。”世子要做什么,与他有何相干。

  循柔身姿慵懒地往后倚去,她看着他说道:“不明白是么,那我们就不说了,脱衣服吧。”

  沈冥清骤然看向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咬了咬牙,“你说什么?”

  “你把美人推给了高成业,又独自来寻我,难道是我误会了么?”她歪了歪头,“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这还是表哥教我的。”

  沈冥清呼吸一滞,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他盯着她的眼睛,忽地钳住她的下颌,低下头狠狠地吻去。

  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是她欺骗他玩弄他,最后又弃之如敝履,似她这般薄情寡义的女人,他为何还要惜怜她。

  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他如愿以偿地拥住了她,肆意地攫取,什么都不去想,只知道在这一刻她只属于他。

  沈冥清握着她纤细秀美的颈子,喘着粗气道:“郡主就不怕一会儿世子进来,发现我们的丑事?”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又缓又重,不知是在刺她,还是往自己的心上戳。

  他进来的时候只是将房门合了起来,此刻只要有人进来,随时都能发现他们在做什么,他明明可以更稳妥些,却因着莫名的心态不愿去做,甚至想着让人捉奸在床才好,总好过她对他视而不见,划出一道天堑。

  循柔紧紧地抓着窗沿,支撑住身体,回头斜睨着他,红唇轻启道:“到那时我就说是你胆大包天,强迫于我。”

  沈冥清堵住了她嘴,她如今才算是原形毕露,将自己的本性展露无遗。

  他试图将两者分离,好证明郡主是郡主,表妹是表妹,他爱的是柔弱又娇矜的表妹,而非高高在上的郡主,但事实证明这只是自欺欺人,就像她说的那样,这都是她,当她轻飘飘地投来一眼时,他恍惚觉得本该如此,他根本无法拒绝她。

  他喜欢的,为之着迷的是她这个人,无论她是何种身份,但身份却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沈冥清很清楚他和她不可能,在太和楼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该转身离开,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他放纵自己与她共登极乐,身体感受着极致愉悦,心里却是满满的苦涩。

  循柔攀着他的肩,脖颈高高地仰起,美得令人窒息。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她伏在他的身上,江面的风从半开的窗子吹了进来,吹散满室的闷热湿潮。

  沈冥清看着她被汗水打湿的乌发,抬了抬手本想给她拨到耳后,但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他移开了眼,嗓音沙哑,语气平静地道:“你打算如何瞒过去?”

  循柔撩了撩眼皮,手撑着他的胸膛,缓缓直起身子,“这个无需表哥操心,自然有秘法可以蒙混过关。”

  她垂下腿去,赤足踏到地上,站起身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弯腰捡起滑落到地上的衣裳,她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与表哥便桥归桥路归路,倘若日后有缘相见,最好也视同陌路。”

  沈冥清的眸光幽深晦涩,冰冷地注视着她,“就像你今日这般?”

  循柔微微地转了一下头,“对。”

  沈冥清望向窗外,身体的欢愉尚存,前一刻还是百般缠绵,下一瞬又是骤然脱身,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为何她能做到如此决绝?

  早已猜到的事,由她亲口说出,仍叫人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