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第254章

作者:半疏 标签: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想到多年没有回去的老家,姜蓉蓉一时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爱立见她不说话,以外她睡着了,也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八点钟,爱立和姜蓉蓉刚到车站门口,就见左学武已经等在那了,一小时后,三人上了前往西省南市的火车。

  下午一点下了火车,又转大巴车.拖拉机,拖拉机开不久,就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澄黄色的稻浪,这边是梯田,一眼都望不到边,许多农人正埋头在地里割稻,除了拖拉机的柴油外,空气里都弥漫着新鲜稻子秸秆的香甜味。

  十一月初的天,有些人都穿了毛衣在身上,出了汗,就脱下来放在稻子上面,这生动鲜活的画面,看得爱立都有些恍然,像是回到了自己小时候去奶奶家的场景。时空在变换,但是每个时代的人都是一样的,像农民仍旧要为了填饱肚子,在地里挥着汗水割稻子。

  技术的改进和革新,在每个时代都是有意义的。

  拖拉机是隔壁村的,把姜蓉蓉她们送到,就“突突突”地冒着黑烟开走了,一群好奇的小孩围拢了过来,领头的圆脸姑娘大概十二三岁,笑呵呵地朝她们问道:“你们来找谁?我们都没见过你们。”

  姜蓉蓉笑道:“我是姜四奶奶家的,回家来看奶奶。”从兜里拿了一把糖出来,一人发了一颗。

  小姑娘手里捏着糖,盯着姜蓉蓉的脸,好半晌才问道:“你是蓉姐?蓉姐姐对不对?哎呀,四奶奶常和我奶奶念叨你呢!蓉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地里喊四奶奶!”说着,一阵风一样地跑走了。

  姜蓉蓉问一个小孩道:“刚才那个女娃子是谁家的?”

  “是姜三奶奶家的啊,她叫小萍。”

  姜蓉蓉忍不住笑道:“原来是小萍啊,长这么大了。”和爱立.左学武道:“还是我堂妹呢!就是她爸只比我大十岁。我带你们去吧,我家在村子中间,一会就到了。”

  姜家的房子,在整个村子里来说,都算是体面的,青砖瓦房,中间带个院子,从外面看内里像是不小,此时黑灰色的大门上正挂了锁,姜蓉蓉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头伸出头来的一棵枇杷树,微微叹道:“我奶奶都七十多岁了,还整天下地干活。”

  爱立也想到了自己奶奶,有感而发道:“是的,村子里的老人家,很多都闲不住,都想着活一天,做一天,没有休息的想法。”

  左学武垂着眼睛,没吱声,他的爷爷奶奶可不是这样,如果不是他爸爸去的早,老俩口能扒在他一家人身上吸血半辈子。他现在就想着在学校里学点人样出来,然后把妈妈和妹妹接过来,以后不和那些人拉扯了。

  “蓉啊!是蓉丫头回来了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老太太带着哭腔的声音,爱立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约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梳着简单的低髻,身形瘦削,脚步还算利索,正朝她们过来,眼睛几乎一下子就定在了姜蓉蓉身上。

  “奶!是我!”

  “真的是蓉丫头啊!”老太太直到这时候才真得哭了出来,一把拉着姜蓉蓉的手,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但是泪水似乎早已模糊了她的眼睛,顺着满是沟壑的脸,滑落在前襟上。

  姜蓉蓉也哭成了个泪人。

  爱立看得眼睛红红的,心想,还好久别还能重逢。

  忽然身后有个姑娘,声音轻轻地道:“奶奶,先开门让姐姐进去吧,她还带了朋友来呢!”

  爱立这才注意到,姜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她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白棉布衬衫,裤腿稍微挽起来一点,一双灰色的布鞋上还沾着草屑和泥土,背上背着一个竹篓,里头装着半篓子野菜,还有一把镰刀。头发全汗湿了,紧紧地贴在头皮上,除了面皮还算白净外,现在的姜瑶和村里的女同志们,差别并不大。

  想当初在友谊商场里,那个戴着欧米伽,穿着时兴的连衣裙和小皮鞋,斜着眼看人的姑娘,爱立都觉得恍如隔世一样。

  姜四奶奶听到小孙女的话,忙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抹了两下眼睛,“是,是,瞧我高兴得忘了。”边说着,边从老蓝色对襟褂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把门打开了。

  和气地对爱立道:“孩子快进来,是蓉蓉的同学吧?”又望着左学武道:“这是你弟弟?长得怪好的。”

  “是,奶奶!”

  倒是姜瑶记得沈爱立是没有弟弟的,猜测是不是她后爸那边的孩子,对左学武多看了两眼。

  院子里晾着好些衣服,从颜色.式样看,像是住了四五个人。

  就听老太太朝姜瑶喊道:“哎,瑶瑶,你去厨房里拿个菜刀和大碗来,我把家里鸡杀了,晚上给你姐姐做顿好的。”

  姜蓉蓉忙拦道:“奶奶,不用,留着生蛋吧,杀了怪可惜的。”

  姜老太太望着大孙女笑道:“不可惜,就要给我蓉吃。你这孩子,几年都不回来,该给你吃的。”顿了一下又道:“你们做了一天的车了,快去房里休息会儿。对了,现在村里来了批知青,我们家住了俩个姑娘。你晚上和这女同志住你原来的房间,你那房现在是瑶瑶住着,她晚上和我睡就成。”又看了下左学武,有些歉意地道:“这小同志,一会我让瑶瑶把堆柴火的房间,收拾一下,你将就一下,咱农村条件不好,你不要嫌弃。”

  左学武笑道:“奶奶,没事,给我一块木板能躺着就成。”

  姜老太太见这孩子,笑容明亮,真得不在意,才放下心来,朝厨房里头的姜瑶喊道:“瑶瑶,别忘了,在碗里放点清水。”

  姜蓉蓉见奶奶一心要宰杀了鸡,没有法子,拉着爱立去了房间里头放行李。

  走之前,招呼左学武先坐会,左学武笑道:“我去给奶奶帮忙。”撸了袖子,三两步就上前给老太太把鸡抓到了,老太太看他动作利索,笑道:“在家里干过活?你和你姐可不怎么像,我看你姐进我家来,看什么都新鲜的很,可不像是乡下孩子。”

  左学武笑道:“是表姐弟,听说我姐来这边,跟我姐来看看,给您添麻烦了。”

  “不,不,谢谢你们陪蓉蓉回来,是我蓉蓉,给你们添麻烦才是。”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护着大孙女回来的,前头二儿子和二儿媳干的那些事儿,她这两年也渐渐从瑶瑶嘴里套了出来,她就说,蓉蓉这孩子,平时最是孝顺,怎么舍得离家跑到边疆去,一去几年都回不来。

  现在看到蓉蓉回来,又担心这孩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老太太见左学武按好了鸡头,给鸡抹了脖子,才试探着道:“你们这一趟要是不急,一会你帮忙劝劝你姐,跟蓉蓉在我家多住几天,乡下别的不多,新鲜菜蔬还是有的。”

  “哎,好!”左学武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他在路上就听说了,姜同志这回要在家里待几天,爱立姐也没明确说哪天回去,他猜是要陪着住几天的。

  老太太得了准话,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落了地。乐呵呵地道:“刚好家里还有晒干的蘑菇,今天给你们做个小鸡炖蘑菇。”

  房间里头,姜蓉蓉正和爱立在收着她的行李,除了几件衣服,都是给奶奶带的东西,一些边疆的干果,一件军绿色棉大衣,是半新的样式,但是看着就厚实,姜蓉蓉和爱立道:“我想着给我奶奶改件冬天的袄子穿,她冬天还常去河边洗衣服,那风冷得直往人心口钻。”

  爱立道:“这个料子耐磨,用的棉花也是好的,老人家能穿好些时候。”

  姜瑶就是这时候来的,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低着头道:“姐,对不起,先前是我黑了心,差点让你走不成。”

  姜蓉蓉和爱立对视了一眼,俩人眼里都没有意外,猜到这一趟,姜瑶会开口说这事。就是没想到,才刚进门,她就过来了。姜蓉蓉正要开口说“没关系”,爱立拉住了她。

  站在门口的姜瑶,已然窘迫的不得了,脸上的汗,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并不敢抬头看堂姐,也不好意思看沈爱立。

  可能是三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她才听到堂姐不轻不慢地道:“好,你的道歉,我收下了,希望你以后不会再犯。良心的债,可不是那么好背的。”

  姜瑶是鼓足了勇气,过来说这句话的,此时见堂姐虽然态度不是很好,到底是接受了,忙应了下来,“姐,我以后都不会了。”

  姜蓉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姜瑶也很识趣地道:“姐,那你先忙,一会饭好了,我来喊你!”她的步伐,比来的时候轻快了很多。

  姜蓉蓉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叹气道:“其实她人不坏,就是以前太任性妄为了,在这边,奶奶对她管得严,再加上也遇到了点儿事,人就清醒了点。”接着,姜蓉蓉就把这边有知青,曾哄着姜瑶结婚,把她手里的钱骗光的事儿说了。

  末了道:“差点就真成了,是奶奶拿着柴火棍子,把她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说要是想结婚,回城里结去,别想着住她的房子。那回奶奶下了狠手,她估计知道奶奶是动真格儿的,在家里好些天没敢出门,不成想,那男知青在镇上还勾搭了一个,很快就和镇上一个脚有些跛的姑娘结了婚,到供销社里上班去了。”

  爱立听得心惊肉跳的,“那还真是险,不是老太太下狠手,她这么好糊弄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日子怎么过。”

  姜蓉蓉点头,“可不是嘛,她刚来村里的时候,手里头钱不少,穿得又时兴,我说句俗话,不知道多少人把她当成了肉包子,想来咬一口。倒是自那一回,就消停了,老老实实地跟着奶奶下地干活了。”

  爱立有感而发地道:“你奶奶真是有主见,相当有魄力了。”

  姜蓉蓉笑道:“是,我爷爷去得早,她拉扯大两个儿子不容易,性格很是坚毅。”说到这里,姜蓉蓉有些自嘲地道:“我和姜瑶都没继承奶奶的优点,都有些优柔寡断,我和你二哥,可是兜兜转转了几年,爱立,我这回回来,也想把我和他的事,做个了结了。”

  爱立心里一跳,看蓉蓉姐的表情,像是要和她二哥做最后的割断一样。

第295章 定心

  从在火车站接到她的时候,爱立就直觉她和二哥之间又有新的矛盾,原本准备等走的时候,再问一下。

  没想到蓉蓉姐会先开口。

  爱立试探着问道:“因为先前的那位女同志吗?”二哥和蓉蓉姐之间,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忽然横空冒出来一个新来的女同志,对二哥嘘寒问暖不说,还有意无意地制造各种误会,让蓉蓉姐哭了不少次。

  她写信去骂了两回二哥,后来听说,二哥当着众人的面,和那姑娘说清楚了,他是有对象的人。就是不知道那姑娘有没有知难而退?

  姜蓉蓉捋了捋手上的一块布,轻轻摇头道:“也不全是,我觉得我们性格不是很合适。”顿了一下又道:“他和你大哥不一样,你大哥是不喜欢的人,一点机会都不会给。而你二哥,可能在建设兵团里待得时间太长了,身上责任感很重,永远把团里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就算他不喜欢谁,该帮助的时候,他还是会去帮助。”

  她说得委婉,爱立却是听明白了。说二哥责任感重也行,说他大男子主义也行,就是自己的事,自己心上人的事,都可以为别的人和事让路呗!

  这种性格,如果碰到像序瑜那样有主见或者钟琪那样乐观的女同志,都还有忍受他的可能,但是这对于蓉蓉姐来说,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蓉蓉姐自幼失恃失怙,十四岁就开始寄居在叔婶家,她对感情的唯一要求,或许就是这个人能心里眼里只有她,能事事以她为先,给她足够的关注和爱护。

  而二哥对队友们无差别的关怀,可能让她很难感受到被偏袒和被爱护。

  俩个人能纠缠这么久,爱立都觉得是蓉蓉姐一再给他机会的结果。

  很明显,在今天这场谈话之前,蓉蓉姐已经明确地知道,她和贺哲明走不下去了。爱立并不准备劝她,“蓉蓉姐,你没错,不说你了,就是我换位思考下,我也接受不了我二哥这种性格。”

  姜蓉蓉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爱立会站在她这边,轻声道:“爱立,我以为你会劝我,那毕竟是你二哥。”

  爱立点头,“是,贺哲明是我二哥,但我还喊你姐呢!这桩媒,说起来还是我做的。你俩的事,我是实打实地担着干系的,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走入一段不合适的婚姻,我心里也接受不了。”

  姜蓉蓉忍不住笑了一下,“好,爱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缓了一会,又道:“谁也不应该对别人的人生担干系,爱立,是你一直在帮助我。”

  “蓉蓉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成,我是支持你的。”至于二哥,让他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吧!想到二哥,爱立都有些心梗,这么好的对象,他都不知道抓住。

  见蓉蓉姐面上也有些惘然,爱立换了个话题道:“蓉蓉姐,刚才有句话你说错了。”

  “哦,是什么?”

  “你说我大哥对不喜欢的人,一点机会都不给,这话不全对,他是连喜欢的人,也不给机会。”

  姜蓉蓉知道爱立是在逗自己开心,顺着她的话问道:“这话又怎么说?”

  爱立道:“当初明眼人都知道,他喜欢我嫂子,可他自己呢,非觉得自己年纪大,又戴过帽子,和人家姑娘在一起,是耽误了人家,那界线划的哟,是生怕老死的时候,还会往来一样,差点把我嫂子给气跑了。”

  姜蓉蓉却是一下子就戳中了这件事的内核,“你嫂子很勇敢,她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

  爱立愣了一下,“是,她确实很勇敢。当时我哥把人搞得很窘迫,她当时稍微多退一步,俩人大概率就没有可能了。”说到这里,爱立忽觉得自己又像是在劝蓉蓉姐一样,忙道:“蓉蓉姐,我没有劝你的意思,只是就这事……”

  姜蓉蓉莞尔一笑道:“我知道。”

  爱立望着她舒朗的面容,想到这样好的姑娘,做不成她嫂子了,心里还是不免有几分遗憾。

  却听姜蓉蓉道:“爱立,我和你二哥刚处对象的时候,就想着,以后和你.沈姨就真的是一家人了,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进不去一个家门。我很喜欢你,也喜欢你妈妈。”如果她和贺哲明真结了婚,这也是她的妹妹和妈妈了。她在边疆的时候,一再给贺哲明机会,也有几分是看在爱立和沈姨的份上。

  爱立给她说得心里酸酸的,“没事,蓉蓉姐,以后我就喊你姐!你和二哥没缘分,不代表咱们没缘分!”

  姜蓉蓉起身抱了一下她,“谢谢你,爱立!”

  这时候,院子里头传来动静,借住的俩个女同志回来了,正和姜奶奶聊着姜蓉蓉,蓉蓉和爱立就从屋里出来,跟俩位女同志打招呼。

  一个个高些,穿着一件灰色衬衫和黑色裤子,还套着一件蓝色毛背心,一个稍微矮些,却是个小团脸,看着很和气,穿着一件军绿色卡其布的外套,裤腿和姜瑶一样挽了起来。

  姜奶奶给她们介绍了一下,“蓉蓉,个高的这个是向圆圆,从云省来的,穿绿卡其布的是张仲婷,仲婷也是北省的,她说她家离汉城不远,是哪个县来着,我这记性,一下子想不起来!”

  张仲婷微微笑道:“奶奶,我老家是祁县的。”

  爱立笑道:“那确实不远。我们单位前几年在祁县还建了分厂。”

  张仲婷怔了一下,笑问道:“姐姐是在什么单位啊?”

  “汉城国棉一厂。”

  听果真是国棉一厂的,张仲婷不觉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个让她十分痛苦的原生家庭,和姜奶奶道:“奶奶,我和圆圆先去知青点吃饭了,今天晚上轮到我和圆圆给村里上扫盲课,我们大概九点半左右回来,劳烦您给我们留下门。”

  “哎,好,好,仲婷,今天家里杀鸡了,你和圆圆留在家里吃吧!”

  “谢谢奶奶,真不用,姜同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一家人好好团聚才是。”说着,就像是有什么急事儿一样,忙不迭地拉着向圆圆走了。

  等她们走了,姜奶奶和爱立俩人道:“都是很和气的小姑娘,就是仲婷估计在这住不了多久了。”

  姜蓉蓉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啊?在城里找到工作了吗?”

  姜奶奶笑道:“不是,是要结婚了,她上次回家,在汉城火车站外面,被人偷了钱包,是个小伙子给抢了回来,后来俩人一直就有通信,前段时间,那小伙子也下乡到咱们这了,就在隔壁村呢,这不,俩人就处起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