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疏
沈爱立忙让开,和里头的樊铎匀道:“铎匀,是来找你的。”
樊铎匀起身过来,一时没有认出来这是谁,开口道:“同志,请问有什么事?”
就见那女同志道:“铎匀,我是小茹啊,周小茹啊!你没印象了?”
“周叔的女儿?”
周小茹点点头,“你可算想起来了,我今天早上在巷子口看到你,还有些不敢相信,刚下班碰到郑叔,才知道你真回来了。”
沈爱立见是熟人,忙把人让进来,周小茹见他们在吃饭,眼神一闪,微微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前几个月这女同志住进来,我还以为你和多美姐把房子租出去了。”
望着沈爱立,笑道:“铎匀,这女同志不会是你家亲戚吧?应该是……对象吧?”又补充道:“我年初还问过多美姐姐,她说这院子不租来着,一开始看到有人住进来,我还有些奇怪,以为是你家的亲戚呢!”
樊铎匀点头,和她介绍道:“这是我对象,沈爱立,”又和爱立道:“爱立,这是隔壁周叔的女儿,小茹。”
周小茹没想到真是对象,忙和沈爱立握手,“沈同志好,没想到真是铎匀的对象啊,小时候,我经常和铎匀在一块玩,现在他都带对象回来了。铎匀,我听多美姐姐说你现在在海南那边工作,这次回来,不会是接沈同志跟你一起去海南吧?”
樊铎匀道:“不是,我只是回来探亲。”
沈爱立见这女同志还挺热络的样子,一时不好打断,面上微微有些焦急。
樊铎匀知道爱立急着去二厂,和周小茹道:“小茹,我们今天还要出门,就不多留你了,改天我再带爱立去你家拜访。”
周小茹忙道:“哎,好,好,是我来得太突然了,打扰了,打扰了。”
等回了自己家,周老爹问道:“小茹,是铎匀回来了吧?”
周小茹有些无精打采地点头,“是,原来住那的女同志,是他对象。”
周老爹一听就笑了起来,“铎匀有出息了啊,都把对象带回来了,他外公外婆要是知道了,肯定乐坏了,以前他外公就和我说,铎匀这性子,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到对象,我还和他开玩笑说,不行就把我家小茹给他家送去。没想到,铎匀自己这么出息,这对象不仅带回来,还住进来了。”
周老爹想想都替老朋友高兴,却忽然听女儿道:“那你以前怎么没把我送过去?”
周老爹“嗐”了一声,“你这孩子,我那是说笑话呢,你还当真了?人家古家,那可是书香门第,你看看铎匀他外公外婆,不是弹琴,就是写写画画的,那毛笔让你拿一分钟,你怕是都拿不住,把你送去不是闹笑话吗?”
周老爹自认自己只是一个跑江湖的郎中,那古家夫妻俩,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的,就算再落魄,人家的身段还在那里放着,这建国以后,没有什么望族.显贵了,但人家相看的女娃娃,怎么也得是个大学生吧?
又和女儿笑道:“哎,我说,小茹,你看人家樊铎匀都找到对象了,你什么时候也带个对象回来,给我看看?我还等着你招个女婿回来,给我养老送终呢!”
周小茹闷声道:“你当初要是把我送到他家去,隔着一户,和招婿有什么区别?这现成的你不要,现在我可没本事,再给您老拉一个回来。”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不对味,周老爹皱眉道:“小茹,你今天这话,怎么一口一个‘送他家’的,你该不会是真有这想法吧?”
周小茹气哼哼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有,怎么没有?就您老这眼睛,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说着,也不理爸爸,自己朝屋子里去。
徒留周老爹一个人在院子里琢磨起来。
他们父女俩平时斗嘴斗惯了,他一时都不知道,小茹说的是心里话,还是气话,要是气话就算了,要是心里话,这铎匀都有对象了,这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周老爹心头猛然一跳,立即站了起来,进屋去敲女儿的房门,在房门外问道:“小茹,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可使不得啊!你可不能起这种心思!”
周小茹把头闷在被子里,不明白怎么就使不得了,明明他们从小就认识,怎么就使不得了?
沈爱立这边,等周小茹一走,就迅速扒完了一碗粥,放了筷子就准备走,樊铎匀笑道:“你别急,带两颗糖放包里备着。”自己倒先把自行车推出了院子,在门口等着她。
看到周老爹出门来,忙喊了一声:“周叔!”
周老爹忙转身,笑道:“还真是铎匀啊,刚小茹说你回来了,我还想着这两天怎么没见你上门来玩。”打量了他一下,笑道:“哎呦,两三年不见,咱们铎匀越长越好。”怪不得自家女儿像是惦记上了。
沈爱立拿了包准备出来,还没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老大爷,和他道:“铎匀,要不我自己过去二厂吧,我们那试验还不知道搞到几点,你家里地上的活还多着呢!我看那院墙……”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见一老大爷望着她笑,顿时有些卡壳,和他点头道:“叔叔好!”
“小同志好,这是要出门,你们去你们去,回头去我那玩。”心想这女同志看着又好看又伶俐,听她说做什么试验的,定然是个大学生没差。他就说,这古家的外孙找对象,起码得是个大学生。
沈爱立笑着应下,“哎,好!”
周老头见俩人骑着车,一溜烟出了巷子,回家和女儿道:“小茹,你可千万不能起那不该有的心思,人家女同志把铎匀使唤得团团转呢!一看就是感情好着,咱可不能起那心思。”
路上樊铎匀和她稍微介绍了一下周叔,“周叔从小自学的中医,现在在医院药房里上班,我小时候有点小毛病,我外公都是喊他来看,感冒发烧之类的都没问题,他自称是个跑江湖的郎中,小茹是他收养的女儿。”
沈爱立笑道:“他们父女俩看着都很爽利。”又问了几句其他的邻居。
很快到了二厂,樊铎匀和她道:“江珩住这附近,我去他家,你要是十点之前搞好就让卓凡送你到白云巷子第十六号来。”
“好,好,白云巷子第十六号,记住了。”说着,就朝人挥了挥手,往厂里跑去。
人都来齐了,她今天竟是最后一个,镀锌铁皮做的大小漏底正在几人的手里传看,见到她过来,司晏秋道:“就差你了,咱们快开始吧!我听一鸣说做出来了,饭都没有心情吃,就跑过来了。”
沈爱立接过司晏秋手里的小漏底,左右看了下,笑道:“我到底还忍着,胡乱扒了两口。”
几人马上开始去车间做试验,一直到两包原棉全部搞完,才到卓凡的办公室整理数据和讨论,这个点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几人叽叽喳喳商讨了一两个小时,得出的结论是除杂率提高不少,生条棉结也有明显下降。
这一结论让几人立时都雀跃不已,卓凡微咳了一声,总结道:“没有辜负咱们的期待,效果是比较明显的,但是不足的点,可能还需要更多的试验,咱们这边也没有条件再做,只能交给黎东生同志那边了。”不管是时间精力.还是原棉材料,他们这野生军都不可能和人家拨款的正规研究团队相比。
沈爱立也道:“我刚观察的时候,发现小漏底的圆弧半径,也可以尝试着改为曲率半径与之相反应渐开线圆弧段,但还是要让黎东生同志这边确认一下,是否有继续往下去试验的必要。”
林亚伦忍不住道:“我感觉这个弦长可调式漏底,就算现在用不上,以后迟早也会运用在梳棉机上。”
几人互相望着,都忍不住笑起来,虽然只做了一部分试验,但是他们都感觉出,这次的改革非常成功。
大家又互相打气,整理了一会数据,最后交给沈爱立,让她附在信里,一起给黎东生同志寄过去。
爱立看大家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材料,笑道:“不然,我就在这把信写好再走,你们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而樊铎匀这边,见爱立进去以后,就掉转车头去了白云巷子,江珩刚好在家,看到他过来,还有些意外,“铎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陪爱立过来,她去二厂做试验。”
江珩的爱人丁雪云忙给樊铎匀倒了一杯茶,和他笑道:“之前就听老江说,你这对象能干着呢,是单位的业务骨干。我还记得咱们当初在海南那边的时候,铎匀还是个半大的小伙子,转眼樊铎都找对象了,多美怕是高兴坏了吧?”
“是,我姐姐很喜欢她!”
丁雪云稍微聊了两句,就去带孩子睡觉了。
江珩才问道:“你有没有考虑,什么时候申请调回来,我看小沈同志也挺忙的,你俩这样长期异地,也不是个法子。”
樊铎匀垂眸,“有考虑,争取在明年年底回来,爱立这边,可能还要麻烦珩哥多照顾一下。”
江珩点头,“这事你放心,前两天你嫂子还说,想认识认识小沈同志,等最近有空,我带她去看看小沈,她们女同志之间更好说话一些。”
这就是会常来往的意思了,“麻烦珩哥费心。”顿了一下又道:“我听说她们单位最近又闹了一起中毒事件,似乎和王元莉也有关系?珩哥,你觉得是意外吗?”樊铎匀那天听爱立说那道菜是土豆块烧鸡,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就算是老鼠药撒到菜上面去,也只会是靠近她的那一小块,一下子毒倒了那么多人,定然是汤汁里有了,打菜不都是从上而下?
王元莉却似乎是每勺都从底下打,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在短时间中毒。
江珩望了他一眼,欣慰他的敏锐,摇摇头,“很难说,这事国棉一厂说是意外,当事人的说法也算圆融自洽。”公安局也没有再做扩大化处理,不然怕是会影响工人的恐慌情绪,而且国棉一厂这边的领导也说他们内部会再处理。
又和樊铎匀道:“不管是不是意外,但都不可否认,食堂出了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我听国棉一厂的领导说,这次事件的相关人员,都不会再在厂里待下去。”
樊铎匀担心的就是王元莉,那天在林亚伦那边听到她和婆婆吵架,发现她已然被逼得有些癫狂,怕她再狗急跳墙,对爱立报复起来。现在听说会离开汉城国棉一厂,心里倒放心下来。
转而和江珩聊起了别的话题,却不妨听江珩忽然道:“对了,你上次说你姐夫叫林以恒,我问了老战友才知道,他父亲是京市军区的,那多美和京市那边?”
樊铎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知道江珩问的是和樊原那边的问题,“樊多美应该会处理,她处理这些事,这些年下来,也算有些经验,珩哥不用担心。”
江珩笑笑,“多美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从小就能把人骂哭,我们那时候见到她,一个个都爱逗她说话。都想着,长大以后,也不知道会嫁给什么样的人?没想到,还是部队里的小伙子。”
提起樊多美,樊铎匀垂眸道:“那大概是我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后来那几年,她挺不容易的。”
江珩明白他的意思,“是,多美性子又要强。”父母前后脚离世,唯一的长辈依旧不闻不问,十几岁的女孩儿,带着一个半大的弟弟,从京市到汉城来生火,樊多美是从生火开始学起的。他当年也是不放心,转业的时候申请到了汉城这边来。
正聊着,忽然听到敲门声,樊铎匀立即站了起来,“可能是爱立来了。”
俩人起身去开门,等见到外面站着的人,却让樊铎匀瞬间变了脸色。
第105章
对面的人看到樊铎匀,像是也很意外,怔了一瞬,才笑道:“是铎匀啊,你怎么回汉城了?”
樊铎匀沉着脸,没有理会,转身和江珩道:“珩哥,我先走了。”
江珩张了张嘴,望了一眼段屿白,终是点头道:“好,路上注意安全!回头我就带你嫂子过去看看小沈同志,这事你尽管放心。”
樊铎匀点点头,“劳珩哥费心。”说完,就骑自行车走了,从头至尾都没有再看站在门外的段屿白一眼。
段屿白却朝樊铎匀的背影喊道:“铎匀,今年过年回不回京啊?回去的话,提前和小舅爷说声啊,我给你收拾一间房出来。”
江珩见樊铎匀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才朝门外的人皱眉道:“段屿白,你算他哪门子的小舅爷,他当自家爷爷都死了。你还在这里和他扯这些,不是平白让铎匀更烦腻吗?”
段屿白耸耸肩,笑道:“见面了不问一声,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他还是这别扭的性格,心里气死了,面上一点不带出来,你别说,还和小时候一样不经逗。”
江珩望着他眸子微沉,不赞成地道:“段屿白,你这样子,是欺负铎匀!要是多美知道了,你猜她会怎么做?”
这一句话,就让段屿白立即安静了下来,心里也有些发虚。他不怕别的女同志,甚至自家嫁给樊师长的姐姐,他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樊多美。
江珩耐着性子问道:“说吧,你这次怎么过来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还提着行李,一身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样,像是几夜没睡觉一样,皱眉道:“你从京市过来的?”
段屿白点头,“嗯,也没事,就是想着来汉城看看你,”顿了一下才轻声问道:“我这次出任务半年才回来,听说多美结婚了,去了西北军区?”
江珩没想到他是为这事来的,瞬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四月就过去了,林政委家的儿子,进来吧!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没呢,想念嫂子的手艺了。”
江珩瞥了他一眼,淡道:“明天给你补上,你嫂子带娃睡了,我给你下点面条,你吃不吃?”
段屿白点头:“吃!老江,我好几天没睡个好觉,没吃一顿好饭了。”
江珩见他可怜巴巴的样,眼里闪过一点笑意,给他煮了一碗面条,割了一点腊肉放里头,等将面端上来,问他道:“这次待几天,哪天走?”
段屿白大口嗦着面,头也不抬地道:“本来准备后天,现在看到铎匀在,多待俩天吧,我这有几天探亲假,在哪待不是待?我还是觉得汉城亲切些,可能因为你老江在,感觉像家一样。”
江珩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只是叮嘱道:“你不要惹铎匀,他的态度一直在那里,我和你说句诛心的话,都这么多年了,他还会对你改观吗?”
段屿白的眼泪混着面汤的热气,氤氲了出来,低声道:“那你说我怎么办?当年的事,你知道的,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个意外,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江珩转过了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段屿白的初衷不是这样,可是事情已经铸成了,起因确实是因为他。当初古大姐准备招一个保姆照看铎匀奶奶,是他告诉古大姐,自家姐姐被退婚,老家农村那边闲言碎语多,家里准备再给姐姐找一个鳏夫嫁了,他觉得委屈了姐姐,问他姐姐可不可以来照顾铎匀奶奶?
古大姐向来最心善,知道被退婚的妇女在农村的处境,当时就让段沁香过来了,没想到后面发生了那样的事。
见段屿白赤红着眼睛,显然这么多年,心里都没有过这个坎,只得劝道:“你不要想这些,过去就过去了,你过你的日子,他们过他们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太`平些,他们姐弟俩现在也过得很好,多美结婚了,铎匀也有对象了。”
段屿白立时来了精神,“铎匀有对象了?就你们刚才在门口说的那个小沈吗?听这意思是汉城的?哪个单位的?”
江珩点点头,“是个工程师,汉城国棉一厂的。家庭简单,妈妈在医院工作,有个哥哥,在矿上当工人。”
“那多美应该很高兴!她一直想要个妹妹。”
江珩点头:“行吧,你吃完了就洗洗去睡,明天再说吧!”
夜里,丁雪云见丈夫进房来,问道:“谁来了啊?娃抱着我胳膊睡,我也没好起来看,我听你还给人做饭了?”
“段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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