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就你没奇遇
乌然护法:“天色还早,再等一会儿不碍事。”
从清早收拾东西开始,圣女就一直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桌边,最开始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始终不挪步,直到他让掌柜的燃起炭火,她才把怀里变得冰凉的汤婆子递给他。
让他换热水,然后继续坐在这里,时间再长些都能化成望夫石头。
桑枝脚步一顿,心里一瞬闪过了再等等的想法,但看到站在马车边兴奋交谈的弟子,他们在寒风中搓着手分享回家的喜悦。
她压下躁动的心绪,淡淡道:“不等了,走吧。”
咸鱼教准备的马车偏小,比不上方婉特意准备的大车厢,能够在里面平躺翻滚,她坐上马车后继续出神,思绪混乱地想着短短四个多月发生的一切。
良久后,车轮缓缓滚动,她阖上眼疲惫地靠在车厢上,轻呼出了一口气。
不见最后一面也好,不用道别,不用感受浓重的分别情绪,也不用……迈出她考虑了几个夜晚才鼓起莫大勇气做下的决定。
顺应天意,他们本就不该有纠葛。
车轮在雪面上碾压留下长长的痕迹,他们会在路过小院时将独自待在屋子里的小飞鱼接上,用温暖的车厢带它一起回蜀地。
半盏茶后,马车徒然停了下来,客栈距离小院,马车至少要走大半天,桑枝疑惑地掀开窗帘,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弟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圣女,姜家的少主在外面,你要见吗?”
桑枝一怔,想也不想地掀开车帘钻了出去,视线内肆意飞扬的红衣少年骑着马拦停了整个队伍,单手握着缰绳似乎正在与乌然护法攀谈。
系着发丝的红色发带在风中飞扬,桑枝头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鲜衣怒马这个词所带来的魅力。
原来天意可以被人为改变。
少年似乎有所察觉,回眸望了过来,视线在空中短暂的相接,她不由抱紧了手里的汤婆子,心跳在一瞬间加快。
坐在车板上驾车的弟子贴心地让出位置,方便她下马车。
甚至大胆发言:“圣女,我们支持你私奔,把刀宗的继任人拐回来,咸鱼教从此走上武林之巅。”
桑枝:“?”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东西。
姜时镜骑马缓步朝这里而来,她抿着唇凝思良久,像是下定决心,放下手里的汤婆子,从车板上跳下去,小跑着远离车队。
所有人都被她的行为惊了一瞬,以为她要临时跑路,吓得差点掏出武器拦截。
却在下一刻瞧见平日冷漠不近人情的圣女乖巧地站在荒原里望着马上的少年,莞尔而笑,露出可爱的虎牙。
乌然护法震惊之余,忍不住跟身旁的弟子分享:“情爱果然会把人变得面目全非,教主至理名言。”
弟子呲着大牙嘎嘎乐:“圣女笑起来真好看。”
乌然护法:“……?”
一巴掌拍在弟子脑门上:“不要命了。”
弟子捂住脸,委屈道:“护法你打人前,能不能先压住自己的嘴角。”
乌然护法:“…………”
又一巴掌。
弟子乖巧懂事闭嘴沉默。
桑枝拢了拢斗篷的领口,眼眸弯似月牙:“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姜时镜从马上翻身而下,垂眸望着鼻尖通红的少女,轻笑道:“听说某个人在客栈冷板凳上坐了一天,总不能让她白等。”
她鼓了鼓腮,小声嘟囔:“分明是半天。”
姜时镜拉着缰绳往前走了一步,让马匹刚好能挡住两人的身形,然后将她拥进怀里,轻抱了一下:“蜀地路程遥远,一路平安,若是没有被关禁闭,往昆仑寄封信。”
话毕,他想松手,却发现桑枝已然环住了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呼吸时的气息尽数扑在肌肤上,不消片刻就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他无声地弯起眼眸,调侃道:“怎么,舍不得我?”
桑枝闷闷道:“嗯。”
姜时镜愣住,他敛下笑意,抬起少女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别开这种玩笑,我会当真。”
她眨了下眼,想说没开玩笑,但又觉得很奇怪。
临近离开的这几日她失眠很严重,辗转反侧间,脑海内满是少年肆意的面容,即使睡着了也会在梦里出现,她没谈过恋爱,但知晓什么是喜欢。
焦虑与整晚的疲惫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内心。
如果有办法能够回到现代,她不可能放弃,但同时她也清晰的意识到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她回不去,不确定的未来,成了她逃避的理由,为每一次退缩提供信念。
她微微踮起脚,青涩又认真地问道:“你先前说要等我三年五年,还作数吗?”
姜时镜眸内带着少有的讶然,转瞬化为缱绻的笑意:“自然作数。”
桑枝将环在他腰间的手上挪,攀住双肩,尽可能地拉近两人的距离,直到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瞳内瞧见自己,像是深深地刻印在如墨的玉里。
她似蛊惑般伸出手,轻触了下少年的眼尾。
下一刻,耳畔响起低笑声:“你想让我等五年?”
桑枝猛地回神:“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收回手,却被他握住手腕,炽热的掌心紧贴。
他轻轻一拉,桑枝顿时跌入温暖的怀中,眸内闪过一丝茫然。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时间于我而言从来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若你觉得五年后,能坦然面对一切,不再后退躲进巷子里,五年又何妨。”
第117章 晋江
◎山神新娘35◎
少年说话时, 胸腔微微震动,连带着那颗有力的心脏跳动,清晰地传进她的耳内。
桑枝抓着他胸前的衣物, 衣襟在手下变得凌乱, 鼻息间的空气格外浓稠, 思绪淆乱的在大脑中乱窜,她混乱地问:“如果有一天, 你所在意的某个人突然消失……”她声音发涩, “会恨她吗?”
按在她后腰上的手猛地收紧,桑枝看到少年如墨玉的瞳孔似乎微缩了一下, 转瞬即逝。
姜时镜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良久, 忽地轻笑出声:“原来你在害怕这个, 害怕某一天自己消失,所以连往前迈步的勇气也一同没了?”
桑枝眼睫轻颤, 在他的注视下撇开眼:“不是我,是先前看的话本子里有这一幕,里面的女主人公忽然消失后, 男主人公便发了疯的恨她。”
她顿了下, 为胡编乱造的话增加可信度:“将军再爱我一次,第三册 里的故事。”
姜时镜眸内的笑意更盛:“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桑枝微怔:“答案?”
少年放在她后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 微微倾身,两人距离极近, 鼻息相缠,空气在一瞬变得炙热,大脑在轰鸣下一片空白, 被压制得悸动冲散, 纷纷扬扬地汇流进心口。
有轻轻痒痒的气息扑在脸颊, 混着少年身上的皂荚香。
“我一向觉得口头上的承诺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是喜欢……”他停顿了下,嗓音转沉,“我不会恨你。”
他眸色内映着少女发愣的脸:“那位将军只是想用他的方式找到女主人公,但用错了法子,这个世上大多的因爱生恨,都只是因为没那么爱,因而恨起来,好像也变得格外容易。”
桑枝:“你也看话本子?”
姜时镜桃花眼微弯:“只看了这一册,想看看你口中喜爱的将军究竟是什么模样。”
在襄州刘府院子里的记忆涌上心头,她脸色发烫,尴尬地垂下眼小声道:“随口说的。”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停留在她脸上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眼睑:“好了,回马车里吧,他们该等急了。”
桑枝沉默着没说话,指骨用力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物,好半晌,忽然开口唤他的名字:“姜时镜。”
“嗯?”
“你喜欢我吗?”
话音飘散在空气中,少年的眼尾弯起,眼睑透着淡红,不知是太冷还是太热,嗓音里带着揶揄的意味:“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些。”
桑枝抬起眼,清澈的眸内漾着少许潮湿的雾气,她踮起脚:“我接近你,起初是为了不让褚偃种蛊计划得逞,只要你一日不变成他的人形武器,咸鱼教就会护着我的安全。”
“后来是因冰血莲的果子能解蛇缕蛊,我才千方百计地想跟你回昆仑,但误打误撞下竟然从婉姨送的礼物里得到果子。”
她一句句说得很慢,视线从少年幽深的眼眸下移至挺拔的鼻尖,在那颗黑痣上停顿了半晌。
“对不起。”
姜时镜沉默了下:“你应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桑枝手攀上他的后颈,与冰凉似雪的温度截然相反,少年的肌肤炙热滚烫,触及的一瞬他在所难免地轻颤了下,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厚重。
她勾着少年的脖颈下压,直到两人距离保持在一个极其暧昧的范围。
气息轻吐:“那你想听什么。”
姜时镜轻皱了下眉,还未说话,身体猛地僵住。
湿润的唇如羽毛般落在唇角,带着温热和少女特有的软糯,稍纵即逝。
胆大妄为的举动过后,是铺天盖地的羞耻心,桑枝松开手想后退拉开距离,却感觉到箍在她后腰的手臂猛地收紧,动不了半分。
少年的手掌掐着她腰侧处的软肉,极力克制着在心里蔓延的晦暗。
他的力气很大,桑枝不适地挣扎了一下,却换来他更重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腰掐断。
“……姜时镜。”
软糯的嗓音响起的一茬,少年出走的神智回笼,他垂下眼,似鸦羽的睫毛遮住了眸内的占有欲和一闪而过的情/欲。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着混乱的呼吸,良久才哑声道:“起风了,回去吧。”
桑枝轻眨了下眼,方才极短的一霎,她好像瞧见了他漆黑的瞳内燃起了一簇火光,带着不容忽视的灼热。
他抬起手,又放下,在空中反复好几次后,最后将少女斗篷上的兜帽拉起来:“回蜀地后,照顾好自己。”
桑枝点了点头,低头看着他认真地将兜帽的带子系上,她在不知何时习惯了少年无处不在的照顾。
“那我走了。”她边说着边缓慢地后退,身形渐渐离开马匹的遮挡范围,进入好奇围观的咸鱼教弟子目光内。
姜时镜站在原地没动:“一路平安。”
桑枝露出虎牙:“一路平安。”
荒原并未栽种树木,寒风刮过带起尘土和变硬的积雪,在地上围着圈旋转,干燥得如刀子般从脸上拂过。
乌然护法执着骨笛在车板上轻敲着:“输了,猫猫未来一个月的伙食交给你了。”
猫猫是待在他肩膀上的山猫蜘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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