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就你没奇遇
村民一想,是这个道理,但他的脑子转过来的弯有些离谱:“可能烧下去的,在这里用不了。”
桑枝无语凝噎,人可以迷信,但不能迷信到没脑子。
傍晚,山上。
姜时镜一边往山里走,一边打量着周围,太阳已经下去了一半,山里的光线越来越弱。
他慢吞吞地走在山间像主人在巡视后院,高大的树木间遍布着杂草,其中还栖息了不少动物。
一路上他见到了不少宁戚家里出现过的药材,附近还有人踩踏的痕迹。
被踩踏后的杂草呈同一个方向顽强地生长着。
姜时镜顺着这个反向一路往深处走,橘光能照耀的范围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抹微亮消失。
他的眼前是大片被翻掘过的土地,原本的茂盛的杂草被斩断混在泥土里,周围布满了凌乱的脚印,叠在一起。
翻出来的泥土还很新鲜松散,甚至有些潮湿。
他捡起一根枯木,把覆在上面的湿泥拨开,不消片刻就从里面翻出了一只灰白的手。
估摸着只是浅浅的埋在表面,他索性把尸体整个从地里翻了出来,是一个成年男子,年龄目测在二十岁左右。
表面上覆着一层灰绿色的霉丝,有爬虫在尸体上钻来钻去,他用枯木挑开被侵蚀过的衣服,露出里面的被尸斑覆盖的灰白色皮肤。
前段时间下过雨,尸体浮肿得很严重,腹部凸起像是怀胎七八月,个别部位已经出现了腐烂,蛆在腐肉里扭来扭去。
尸臭随着暴露在空气中逐渐浓郁。
姜时镜一手捂住鼻子,用枯木继续观察这具尸体,一寸寸扫下去发现两只手腕上都有数条割痕,尸体肿胀后,用来缝合的线凸了起来。
脖间和脚腕上都有明显的捆绑痕迹,身上倒是没受到一点伤。
大概死了有六七天,只不过山里下过雨后太过潮湿,加快了尸体腐化。
他把周围翻动的泥土也尽数拨开,又发现了几具尸体,部分甚至垒在一块,估计尸体越积越多,所以才会埋得越来越浅。
轻轻一翻就能翻出来。
尸体被翻出来后,尸臭叠在一起熏得姜时镜不由憋住了气。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后,并未把尸体再重新埋回去,按原路下了山,此时黑已经全黑。
月亮映照下的微亮也被高大的树木挡住。
他把桑枝留下来的小蜘蛛放了出来:“带我去你主子那里。”
小蜘蛛听不懂他的话,晃晃悠悠在地上转了几圈,没有动。
姜时镜沉默了下来,他弄错了?这是普通的蜘蛛?
“啧,碾死算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碾死它。
小蜘蛛像是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往主人的方向逃。
蛛丝攀上树枝一甩,一下就飞出去老远。
姜时镜愣住,看着几乎透明的蛛丝眼神一瞬暗了下来,轻功跟上跑得飞快的小蜘蛛。
半烛香就回到了村庄内。
天黑的缘故,村庄内的年轻人大半都出了门,姜时镜停下轻功转而徒步跟着蛛丝走。
直到他走到一户人家家门口,这户房子砌得很宽,有宁戚家两个那么宽,房子前后都圈了一个院子,后面的甚至还围了起来。
门紧闭着,蛛丝在门口便断了,小蜘蛛不见了踪影。
他上前敲了敲门,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呦,小伙子怎么是你啊。”
姜时镜微怔,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正是他第一天问路的老伯。
见他不说话,老伯关心道:“你妹妹好些了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轻笑着道:“已经醒了,多亏了老伯,不然我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醒了就好,既然醒了你们就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遭事。”
姜时镜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忧愁道:“说来不巧,我妹妹醒来不久就消失不见了,我到处都寻不到她。”
老伯一拍大腿:“哎呀,我都说了让你们赶紧走赶紧走,你看这下好了,人消失了你说上哪去找。”
他垂下眼看向断在脚底下的蛛丝,一种不可能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是啊,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他轻喃着,掀起眼皮噙着笑意,“我寻了一天有些累了,能进去喝口水吗?”
老伯愣了下,继而笑呵呵道:“那是自然,快进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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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晋江
◎白日失踪25◎
姜时镜进屋后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屋内的布置, 同宁戚家的格局差不多,中间是狭小的堂屋,左右两侧各两个房间, 还有一个门应当通往后院。
整个屋子里只燃着一盏油灯, 昏暗又阴霾。
老伯给他倒了一杯水, 放在桌上。
“来,坐下慢慢喝。”
姜时镜道了声谢, 坐在被拉开的凳子上, 拿起水杯停顿了一下,随后二话不说就喝了下去。
他客气地把杯子推回去:“还能再倒一杯吗?”
老伯和善地把水壶放到他的手边, 笑道:“想喝多少自己倒, 不够我再给你烧。”
姜时镜像是真的渴坏了, 拿着水壶一连倒了四五杯才停下来,甚至还掀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还剩多少水。
不好意思道:“寻了妹妹一天, 一口水都未喝过,打扰老人家了。”
老伯摆了摆手:“我姓何。”他顿了下,疑惑道, “不过你妹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白天的时候出门了?”
姜时镜垂下脑袋, 握着手里的空杯子,自责道:“宁戚姑娘半夜需要出门下地做农活, 为了报答医治之恩,我便想着帮她一二, 没想到再回去妹妹便没了踪影。”
“何伯,你一直住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到我妹妹?”
说着他抬起眼, 眼尾隐隐泛着红, 一双桃花眼眸子分外勾人。
何伯看着他的模样愣了下:“你和你妹妹……”他回过神来, “感情真好。”
“只不过这都三年了,消失的人就没有回来过,也不知是死是活。”何伯重重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帮不了啊。”
听他这般说,姜时镜眼睫微垂,涩声道:“这样啊。”
何伯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人各有命,一开始我便说了让你们离开……唉。”
他又是一叹,可惜道:“多好的姑娘。”
闻言,姜时镜眸内极快地划过一抹暗色,他抬起眼看向何伯,道谢道:“总之多谢何伯了。”
何伯苦笑着摆手:“说什么谢不谢的。”
姜时镜站起身打算告辞,视线扫过那几间紧闭的屋门,故意装作才看到的样子惊疑道:“何伯,你们家房间可真多。”
“你儿女们呢,怎么不见他们。”
何伯怔住,脸上的随和当即消失了一半,他撑着膝盖坐下来,缓慢道:“消失的消失,进城的进城,谁还来管我这个老头子。”
姜时镜打量了几眼那几间屋门,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真切,但上面似乎并没有积攒灰尘。
他目光闪动道:“您打扫得很干净,看来是盼望他们回来的。”
何伯沉默了许久,才回道:“有什么好盼望的,死了才最好。”
姜时镜微怔,转头看向坐在油灯旁的何伯,他半垂着脑袋显得分外落寞,影子被拉长投射到墙壁上,随着风微微晃动。
他不紧不慢地用视线找了一圈小蜘蛛,蛛丝没有残留在屋内,断在门口。
“我先回宁戚姑娘家,等明天天亮了再继续找我妹妹,何伯你若是有发现我妹妹的踪迹一定要告诉我。”
何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像是在衡量什么东西,许久他抬起头看向姜时镜,道:“我瞧你身上一直背着东西,看起来像是刀?”
姜时镜走到门口遥望着他,淡淡道:“是剑,只不过是家父传下来的传家宝罢了,并没有什么用。”
何伯轻喃:“传家宝啊。”他又叹了口气,语气惆怅了半分,“回去吧,何伯给你提个醒,你啊,还是抓紧离开这里,你这样的小年轻怕是还没找到你妹妹,也要被……也得消失。”
姜时镜敛下神色,沉默地看了他半晌,随后勾起一侧唇角笑道:“那便多谢何伯提醒了。”
话毕,转身离开了屋子。
脸上的笑意尽数退却,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只剩下冷冽寒意。
漆黑一片的夜晚,最适合老鼠觅食。
姜时镜回到宁戚的住所,用备用的钥匙打开了锁,一进门就能很明显地察觉到陌生的气息,他点亮屋内的蜡烛。
摇曳的橘光下,桌面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块上好的玉佩,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玉佩是小魔教骗子的,他把信打开,只见里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
‘五百两赎你妹妹,只等五天。’
他挑了挑眉,当真是狮子大开口,五百两也敢说得出口。
将信放在跳动的火苗上点燃,任由信纸化为灰烬落在桌上,他拿起那块玉佩掂量了一下,放入怀中。
走到药柜边上,拉开抽屉翻找了一会儿,果然又从里面翻出来几株只有山上才有的药草,先前的那些已经被他挑得一干二净。
这几株估摸是送信时顺手放进去的。
且还是晾晒好可以直接使用的药草,包括他先前从外面的竹篾里拿的那两株三七,这些药草都有一个共通性,止血。
只要宁戚能平安从省城回到家里,那就跟他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他把药材随意地打乱后,出门轻功上了屋檐。
没有光亮的村庄,像是巨大漆黑的迷宫,将人困在里面变成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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