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帆船
“好像提到过一两句。”
“当时有女子过来买这种酒,那老板对她说,男子随意喝也无碍,但女子和体弱之人不适宜喝太多这种酒,最多几杯,否则会阴阳失衡,内火旺盛。”
喝了几坛酒的楚含棠:“……”
拿酒回来后,柳之裴见池尧瑶和素心都只喝过一杯而已,不是很喜欢喝酒,便也不提此事。
至于其他人。
柳之裴寻思着他们之中好像没有体弱之人吧。
白渊一看就不像是体弱之人。
爱吃酒的孔常更不可能。
而谢似淮被种下巫术,除了瘦些,神医也不曾说过他需要忌口,他武功又极高,也算不上体弱之人。
谁知楚含棠居然栽在这酒上了。
在今日之前,柳之裴看着她整日活蹦乱跳、一生气起来老虎都能打死一只的样子,也不像是体弱之人。
他第一次买这种酒回来,自然也没将她考虑在体弱之人里面。
第二次虽说是谢似淮去买的酒。
可也并不是每次都会碰上有女子去买这种酒喝,然后老板恰好提醒对方,叫谢似淮听了去的情况。
所以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第一次买酒回来就该说的。
柳之裴眼含歉意地看向楚含棠,“楚公子,这件事是我疏忽了,若我第一次买这种酒回来的时候便说了此事,你也不会流鼻血了。”
谢似淮指尖一动。
一根毒针夹在他指间,正欲掷出,却被楚含棠悄无声息地压下。
她看了谢似淮一眼。
只见他也掀起眼帘看向楚含棠。
然后,她偷偷地摸了摸他的掌心,是个安抚性的动作,再对柳之裴说:“也是我贪杯,错不全在你。”
柳之裴仍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没一会儿,他又抬起头。
“女子和体弱之人不适宜喝太多此酒,楚公子你肯定不是前者了,那你是体弱?池姑娘,你看出些什么?楚公子怎么就体弱了呢?”
楚含棠顿时心虚。
是不是体弱不知道,反正她喝这酒肯定会阴阳失衡,内火旺盛,因为符合女子的这个条件。
太倒霉了吧。
喝个酒而已,还喝到女子不宜多喝的酒,白白流了一场鼻血。
虽然楚含棠原来不怎么信神佛,但改日也想到京城的寺庙拜一拜,看是否真的能祛除霉运。
谢似淮却慢慢地垂下了眼。
池尧瑶让素心去拿针包出来,准备给楚含棠施针去旺盛的内火。
施针过后,就会无碍。
听到柳之裴提出来的问题,她回,“含棠是这两天恰好撞上气血两虚,这才导致脉搏显示体弱之兆。”
原来如此,楚含棠自己也惊叹。
“这种体弱是看不出来的,平常也不碍事。”
池尧瑶一边施针,一边解释。
“过几日便会自己恢复正常,可偏偏又吃了酒性极霸道的几坛酒,在气血两虚之时阴阳失调,内火旺盛,含棠方会流鼻血的。”
谢似淮这个时候问:“除此之外,她身体并无其他问题?”
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池尧瑶施针的手一顿,仔细想了想,“除此之外,含棠的脉象与常人无异了。”
楚含棠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眼。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自己流鼻血只是上火而已,她又变回以前笑嘻嘻的样子了。
“池姐姐,那是不是你给我施针后,我就不会再流鼻血了,我流了那么多鼻血,不知道下一顿得吃多少肉才能补回来呢。”
谢似淮感受着楚含棠牵过来的手的温暖,睫毛轻颤了几下。
池尧瑶细心地为楚含棠施针,一根又一根银针刺入皮肤中,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得宠溺一笑。
“对啊,你流了那么多鼻血,接下来得好好补补。”
楚含棠眼一亮,“我想吃红烧猪蹄,还有还有,清蒸肥鸡……”
然后,她说了一串的菜名。
柳之裴听得差点儿都记不住了,他知道楚含棠爱吃东西,但一次性吃这么多,把自己当猪养了么?
不过能吃是福。
池尧瑶忍不住一笑。
她将扎在楚含棠皮肤上的银针取出来,对站在旁边的素心道:“素心,你可记住了?待会儿吩咐厨房,把这些菜都做上一道。”
素心这时也露出笑容,“好。”
刚才素心听见楚含棠毫无征兆地流鼻血也是吓了一跳,知道缘由后,才放下心来,不是什么大病就好。
只有柳之裴还在自责着。
楚含棠觉得分明是自己流鼻血,为何要她哄和安慰那么多人呢?
真是的。
“都说我没事了,你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作甚,你买酒回来本是好意,那酒也是贵得很,当时我也喝了个痛快,你就别自责了。”
柳之裴的脸色有所缓和。
楚含棠等池尧瑶给自己施完针,就带谢似淮离开了。
自然是回房间。
她刚流鼻血不久,总不能扎了针后就出去蹦跶,就打算先回房间休息休息,顺便安抚安抚这个小病娇。
已经到立秋了。
不过天气还是较炎热,楚含棠召人来往房间里摆放了一大盆冰。
用冰块驱驱热气。
再把果子放在冰块上面,驱热的同时还能吃到些冰镇水果。
一举两得。
谢似淮倒是也没阻止她动来动去,大概也清楚楚含棠就是个坐不住,很好动的人。
她做完这些,拉他到床榻坐下。
楚含棠让谢似淮坐着,自己则脱掉鞋子,侧躺下来,双腿微微曲起放在床尾,衣摆也掀起了一点儿,露出戴着铃铛首饰的脚踝。
脚踝纤细,肤色白皙。
几只小铃铛依然敲在踝骨上面。
她将脑袋放在他大腿上,当枕头枕着,还蹭了蹭,“等等就可以吃冰镇果子了。”
楚含棠连续做这么多事,也存了想证明给他看她没事的心思。
谢似淮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楚含棠扎在后脑勺的高马尾,“楚含棠,你当真不会离开我?”
他声音还是很轻。
却仿佛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耳边。
将楚含棠的耳朵挠了一下似的,鼻间也尽是他的香气,“你最近怎么总是问这些问题?”
谢似淮垂眼看她,“我好像在……怕,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以前老嬷要把他抓去当祭品,南宫夫人将他和其他孩童扔进狼窝,等等这些事,也没能令谢似淮有名为“怕”这个感受。
在楚含棠面前,有了。
谢似淮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太怕了。
他太怕楚含棠会抛弃自己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可有一种抛弃,名叫生与死,哪怕时时刻刻看着,也无法阻止的一种抛弃。
难以描述的情愫令人战栗。
楚含棠沉吟几秒,转了转脑袋,仰躺着看谢似淮,“你放心吧,只要我不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似淮就着这个姿势,弯下腰亲了亲她额头。
过了很久很久,他忽道:“楚含棠,我发现我不再喜欢你了。”
楚含棠差点儿跳起来,小病娇移情别恋那么快的么。
刚亲完她,就说这个?
还没等她说话,谢似淮又道:“我正在爱着你,爱生欲,我对你有欲,欲如山谷难以填满,爱生惧,我对你有惧,惧你离我而去。”
爱一人,比喜欢一人的感情更加强烈多了,还带着渴望的疯狂。
楚含棠倒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而且谢似淮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是带着茫然的,意味着他正在体会着这种陌生的感受。
也正在逐渐地了解着。
原来父亲对母亲是这种感情啊。
那他对楚含棠也是如此,谢似淮凝视着她的五官,抬起手,微凉的指尖顺着视线移动寸寸地描绘过。
此时此刻,她也看着他。
少年一脸认真地看过来,薄唇殷红,玉面如佛,眼眸如水,骨相秀美,由于还保持着微弯着腰的姿势,高马尾垂落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