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帆船
片刻后,谢似淮换好衣服,垂眸看被抠得丑陋的双手,骨节分明,纤长,皮肤白皙,可只要看向指缝便觉丑陋了,被抠得血肉外翻。
见此,他沉思了几秒,还是找出了些药,往指缝边缘涂抹。
他的猫儿喜欢好看的东西。
双手太丑了,不行。
谢似淮给指缝上完药,再走到窗户前,把紧闭的窗打开,抬眼向外望出去,楚含棠房间的灯火熄了。
最后一次机会。
今晚他都亲她了,她也已经答应不再亲池尧瑶。
若楚含棠再不守诺言,跑去亲近池尧瑶,他一定宁愿不要自己想要的猫儿,也会杀了她,一定会……
谢似淮又抠了下上过药的指缝。
与此同时的皇宫却不是那么的太平,皇帝刘秀安挥退宦官等人,只身一人待在寝殿内,赤着脚踩在波斯进贡的柔软毛毯上。
双足小巧,肥瘦适中。
刘秀安将皇冠摘下来,再解开束发的东西,一头长发落下。
黄袍也被褪去,只剩下白色的贴身衣衫,没几秒也被褪去,露出前面不太明显的轮廓,还有一块裹胸布。
边纹精致的铜镜里逐渐地倒映出一道曼妙的身姿。
刘秀安直接将裹胸布扯开,乌发散落,半遮住了有不少被挤压出来的痕迹的白圆。
固定吃一种药能令此处平坦下去,可那样会损伤身体。
久而久之还会活不过两年。
时间太短了,她才不要,历尽千辛万苦才坐上这个皇位的,不活长点儿怎么对得起自己,宁愿行事小心一点儿,也不愿吃药。
她看着镜子,蓦然笑了。
只要接下来的事情顺利,那么就永远没人能把她从这个位置拽下去,这江山也将在她有生之年属于她。
镜子里的人捂唇而笑,长发尽散,少了平日里的天子威压,多了几分小女子的妩媚。
直到镜子里出现另一个人。
刘秀安看着镜子里的另一张刚毅的脸,唇角微动,慵懒地撑着下巴,也不管她此刻是衣衫不整的样子。
“三哥,你果然神通广大,深夜还能自由地出入皇帝的寝殿。”
“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哥你才是这於朝的皇帝呢。”
刘段恒眉头紧皱地看着她,“你今夜是不是派了死士去肃州截杀池县丞之女!”
刘秀安手指敲着旁边的皇冠,看似漫不经心道:“三哥,有些事,与你无关,你便不要多管,你得清楚朕才是当今皇帝,不是你。”
刘段恒用力地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你疯了!”
“三哥……”刘秀安还是十分的冷静,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她的赤裸双肩,“你弄疼朕了。”
两人在无声地对峙着。
最后,刘段恒松开手,往后退。
“之前你寻找江湖上的人去截杀池县丞之女,如今甚至不惜动用身边的死士也要把她抓住,她手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害怕的东西。”
他已经一忍再忍了。
刘秀安将垂在前面的发丝拨到身后,仿佛不在意他会看到自己前面,不知是没把自己当女的,还是没把他当男的。
“朕说过了,此事,三哥你不必管,除非你觊觎着朕的皇位。”
刘段恒压不住火气地质问她。
“刘秀安,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觉得我会觊觎你的皇位么?我自小便知你是女儿身,也知你把大哥、二哥都害死了。”
说到此处,他微微地哽咽。
“你冷血无情,自私自利,可我相信你能当好一个皇帝,能治理好天下,所以我全部视而不见。”
不再唤她作陛下,显然怒极了。
“前朝覆灭之后,父亲还未来得及登基就离世,我将你奉上当新帝,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如今居然说我觊觎着你的皇位?”
刘段恒酸涩地一笑,“刘秀安,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刘秀安快步走到他面前,猛地揪着他的衣袍。
“是么,那为什么就是不肯把兵权交出来呢,你分明知道的!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意的都是这个!”
她也不再用朕这个称呼了。
因为激动,刘秀安眼角泛红色,却依然带着一股上位者的狠气。
刘段恒任凭她揪着自己的衣袍。
他凝视着刘秀安的双眼,说出一个她也无法反驳的事实,“交出兵权?我若交出兵权,下一个你杀的就是我,难道不是么?”
刘秀安眨了眨眼,“我不会。”
刘段恒抬起手,粗粝的指腹压在她的狭长眼角,“刘秀安,你会的,因为你是刘秀安。”
“小时候你要是一撒谎了,也喜欢眨眼睛。”
刘秀安狠狠地盯着他,“别跟我说什么以前,你不想交出兵权,我不逼你,但你也不要想干涉我的事,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松开手,仿佛不想再碰到他。
“你动用死士,兹事体大,你以为别人会没发现么?朝野上下,上百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呢,陛下!”
刘段恒用复杂的眼神看刘秀安。
“区区十几个死士罢了,那些老家伙还想过问我用死士不成?我可是当今皇上。”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意有所指。
言罢,又想到了什么,刘秀安警惕地看着刘段恒。
她姣好的面容微微扭曲,“你这段日子若踏出京城半步去寻他们,或派人帮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刘段恒,你要想清楚。”
他眼神渐渐死寂,“好,我便跟你赌,倘若他们能活着来到京城,并且找到我,我不再会袖手旁观。”
刘秀安咬着手指,点了点头。
见刘段恒转身要走,她却突然从后面抱住他,换上另一幅面孔。
“三哥,如果他们真的到了京城,你得到他们手中的东西,你说的不会袖手旁观,是要把我从皇位上拉下来么?”
刘段恒嘲讽,“你也会怕。”
刘秀安仰起了头,看着他宽阔的腰背,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死一点儿人又怎么了。”
她踹了一脚地上波斯地毯。
“我把大於治理得那么好,每日勤政,百姓富足安康,邻国惧怕我大於的实力,年年进贡,我这个皇帝当得难道还不够好么?”
“死一点儿人而已。”
“疯子。”刘段恒扔下这一句话,推开她的手就走了。
刘秀安把刚戴上的放低姿态假面孔又摘了下来,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换上寝衣。
等到午夜,一名身穿黑袍的老嬷从地道里过来。
黑袍的老嬷正是当年把谢似淮绑上祭台的人,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朝刘秀安行了个礼,“老妪见过陛下。”
刘秀安扬起笑问:“听说你知道谢似淮是何人?”
老嬷颔首,“回陛下,您说的谢似淮很有可能是前朝的一个名唤邢女的巫女所生的孩子。”
她支着额,轻声念道:“邢女的孩子么……谢、似、淮。”
一夜过去,天际漏微光。
楚含棠一夜未睡,顶着肿肿的眼睛坐到镜子前,眼下一片灰,动作迟钝地扎着头发,不停地打哈欠。
失眠就是夜里睡不着,白天困得要死,偏偏今日要离开肃州了,得早起准备离开。
看着镜子里脸色不是很好的自己,楚含棠仰天长叹。
她还是没想明白谢似淮昨晚为什么要那么做,正苦恼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柳之裴扯着嗓子大声叫喊着,“楚公子,你起了么?”
叫魂呢,叫那么大声,楚含棠走过去打开门。
“怎么了?”
柳之裴看见她有点儿肿的眼睛,表情一言难尽,“你昨晚没睡好?眼睛怎么成这样了。”
“不就是浮肿了一些,用得着大惊小怪么。”她用手摸了摸。
不久前跟池尧瑶秉烛夜谈,回到房间就立刻睡着了,昨晚不太一样,楚含棠是想事情想了一夜,完全没有睡过的。
还因为跟谢似淮接吻后,总感觉嘴巴里留存着一股特殊的香味,她昨夜喝了不少水,想冲淡这香气。
一夜未睡,再加上不停喝水,第二天起来,不水肿都对不起她。
柳之裴看着楚含棠的眼睛就想笑,肿肿的,看了想戳一下。
见她瞪自己,他又压住想笑的嘴角了,“你收拾好包袱了么,待会儿我们准备准备就得要上路了。”
楚含棠又打了个哈欠,“不要用上路这个词。”
他想了想,大概也想到不太吉利,“那启程,待会儿我们准备准备就要启程离开肃州了。”
她转身回房间,把昨晚就收拾好的包袱拎出来。
昨晚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楚含棠为了不浪费时间,也为了干活累点儿会更容易入睡,干脆起身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
柳之裴跟着她进房间,“对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
昨晚手臂流血流得还挺多的。
楚含棠知道是系统把痛感转移掉的后,不再跟他说自己不疼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还可以,有点儿疼,但也不是特别疼。”
柳之裴也没怀疑,只是眼神从她的眼睛转移到了嘴巴。
他手一指,“你眼睛肿也就算了,睡不好,嘴巴也会肿的么?”
楚含棠心虚地回:“昨晚嘴巴不知道为什么痒,我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