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帆船
她用旁边尖锐的石头磨撕开衣摆下的一块布料,再挂在水潭附近显眼的地方。
谢似淮等人会来找她们的。
留一些记号,方便他们寻她们。
追杀池尧瑶的那些人恐怕没机会到悬崖下面来找她们,楚含棠相信只要有谢似淮在,那么他们就不会有这个机会。
做完这一切,楚含棠跳入水潭。
她顺着水底下的水流游过一条窄道,等过去后浮出水面,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视线渐渐清晰。
楚含棠要找的池尧瑶正躺在不远处的水边,紧闭着双眼,半个身体还浸在水里。
“池姐姐!”
将人拖上岸边,楚含棠有气无力地躺在沙石上面。
这里是一条宽河,岸边有不少树,对面则是悬崖,池尧瑶被她安置在一棵大树底下,楚含棠休息了半晌才感觉有点儿力气回来。
她捡了一些树枝,想要生火给她们烤干衣裳。
可惜身上没有带任何火种,就算有带火折子也不能用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
于是楚含棠想像书上说的那样钻木取火,使劲儿地钻。
只不过理想和现实是有区别的。
她几乎岔气也没法把火钻出来,一生气把手里的木块给扔掉了。
楚含棠看着躺在那久睡不醒的池尧瑶,心急得很。
武功高的人身体素质比普通人的会好上不少。
池尧瑶的武功分明在她之上,掉入悬崖下面的水潭后,就算没能先醒,也不至于昏那么久。
楚含棠又检查过池尧瑶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外伤。
她不会医术,自然无法把脉。
虽然现在的天气不冷,但到晚上还是有点儿凉的,也不知道谢似淮他们何时才能找到她们。
所以还是先得把衣服烤干,不然容易着凉生病。
楚含棠又认命地拿起木头,再摘下池尧瑶发上仅存的簪子,磨一些木屑到另一块木头上,然后快速地钻动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她把手钻得酸软,快要拿不稳东西之时,终于生出火了。
生怕火就此灭了,楚含棠赶紧拿一些干叶和树枝放上去,等火烧得旺一些,再放能持久燃烧的木块。
她又把池尧瑶搬到火堆附近。
即使现在没其他人在,楚含棠也不可能把衣服都脱了,只脱了一件外衣在火旁烤,自己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在旁边。
烤到一半,累到极点的楚含棠昏昏欲睡,却还是努力睁着眼。
她要等他们来才能放心。
枯枝和木块烧得微响,她在困倦中恍惚听见一道声音。
“好冷,好冷。”
楚含棠瞬间清醒了,扔下手中的树枝,朝池尧瑶走去,她依然没睁开眼睛,却浑身发抖,蜷缩着。
伸手到池尧瑶的额头上一探,很烫,这是发烧了?
池尧瑶毫无血色的唇瓣不停地翕动着,无意识发出声音,“好冷,我好冷。”
楚含棠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烤干了。
但兴许是之前在水里泡太久,再加上池尧瑶最近劳心的事情过多,罕见地生病了。
她将自己也烤干的外衣披到池尧瑶身上,把火生得大一些。
池尧瑶还是颤抖着,一件不厚的外衣显然是无法添加多少温度。
楚含棠时不时摸一下她的额头。
见池尧瑶高烧不退,楚含棠也心急如焚,给火堆添柴,又去弄湿帕子,小心敷在池尧瑶的额头上,企图物理降温。
不过似乎还是没什么用。
池尧瑶一直在说冷,脸色发青发白,楚含棠试图唤醒她,“池姐姐,你醒醒?”
喊了几遍,池尧瑶依然没其他反应,由于发烧,感觉冷到牙齿都在打颤,“好冷,我好冷,白大哥。”
楚含棠叹了一口气,白渊现在可不在,在的只有她。
再让池尧瑶这么冷下去,到时候恐怕有性命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定要妥善处理。
反正大家都是女的,楚含棠也不是很在意,就学着电视剧那样,躺到她身边,将人搂入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抱了一会儿,池尧瑶终于不再喊冷了,乖乖地躺在楚含棠怀里。
楚含棠也很困了,一躺下就熬不住了,况且两个人抱在一起,确实很温暖,也十分舒服。
她也睡了过去。
火堆里的木块缓慢地燃烧。
长夜漫漫,她们两人就这样互相温暖着过了小段时间。
天色黑暗,有几个人从水中出。
他们走上岸边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一个火堆旁边,抱在一起的楚含棠和池尧瑶。
她们面对面,身体紧贴着身体。
谢似淮用楚含棠的发带扎起来的高马尾还在滴着水,腰间挂着的匕首和小刀也有水珠,他微歪着头看着她们,先走过去。
“楚公子……”
楚含棠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很想睁开眼睛。
却因为太困了,她的眼皮仿佛被黏住了一样,根本睁不开。
最后感觉一双冰冰凉凉的手覆在自己身上,要将她从一团温暖中拉开,楚含棠身在梦里自是不愿。
才被拉开了一点儿,她又挣脱着,想钻回去。
拉着楚含棠的那双手看似十分温柔,但最后一鼓作气将她拉开,彻底离开了池尧瑶的身体。
她不满地咕哝几声,继续沉睡。
而火堆的火一直燃烧着,有人不停地往里面放木块。
素心在照顾着池尧瑶,把随身携带的药丸放了一颗入她口中。
柳之裴坐在火堆旁,脸上有几道很轻的划伤,也无大碍,确认池尧瑶和楚含棠性命无虞后,总算心安。
白渊用树枝拨弄着火堆里的木块,让它们烧得更加旺盛一点儿。
孔常留意到自家主子情绪低落,不知所措地待在一旁。
刚才孔常看到岸上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也是极为震惊,下意识地想捂住他家公子的眼睛,不让公子看。
后面才反应过来,或许是事出有因,可即使如此,看了还是容易会心生疙瘩。
两人几乎是毫无缝隙地贴着。
江湖上是不太讲究男女有别,可搂搂抱抱这些还是越线了。
况且他们都知道楚含棠心悦池尧瑶,今夜此举莫不是趁人之危?
白渊俊朗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中看着有些不清楚,但他却把孔常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理智道:“楚公子这是为了救尧瑶才会如此。”
孔常仍然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虽是如此,但池姑娘她……”
白渊皱眉地打断他,显然是不喜孔常说这些话,“只要尧瑶平平安安便好,她的平安最为重要,我还要感谢楚公子这样做呢。”
素心忍不住说道几句。
“孔常,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公子才不是那种会乘人之危的人呢。”
她拿湿帕子给池尧瑶擦脸。
“即便楚公子是喜欢我家小姐又如何,这次肯定是想救我家小姐才会如此行事的,你莫要乱揣测。”
柳之裴也是这么认为的。
平日里他有时也会妒忌楚含棠可以跟池尧瑶亲近,但在紧要关头,还是性命排在第一位。
她们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没受伤及性命的重伤已是万幸。
老实说,当看到楚含棠跟池尧瑶紧紧地抱成一团时,柳之裴多多少少有点儿吃味。
不过得知是因为池尧瑶身体不适,倒是也没什么情绪了。
孔常听素心一说,霎时没了话。
有两个人对他们的所思所想浑然不知,其中一个便是楚含棠。
她睡得很是香,手臂上的伤也被包扎过了,脑袋如今枕在谢似淮的大腿上,是刚才离开池尧瑶后,自动地找个舒服的枕头。
他们把悬崖上的人都杀干净,再到悬崖下面找她们的。
悬崖下面很大,他们又不是直接跳下去的,所以花费不少时间才能找到那个水潭。
看见楚含棠留下来的记号,他们又是找了一番才知道水潭下另有出口,一来二去的,时间便过去了。
谢似淮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得很。
他看着睡得舒服的楚含棠,手指悄无声息地落到她脖颈上。
正想掐下去,谢似淮看见了楚含棠发上的发带,绣着谢字的那一面露了出来。
她骗了他,该死。
可她还戴着他的发带,看着又不想杀了,真好看。
谢似淮收回了手,却把指缝直接抠出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下意识地抠着,把好了一点儿的伤口又抠开了。
他把目光放在同样睡着的池尧瑶脸上,看了很久都没挪开。
天蒙蒙亮,火堆成了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