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27章

作者:吃饱去睡觉了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北疆战马高大且耐力强,西北驻军所用战马则差上许多,此战打得及其艰难,战线被拉长,兵力分散,季时傿率领的军队节节败退,鞑靼人来势汹汹,一股气打进了钺州,西北军兵败,季时傿则弃城而逃。

  蛮人士气高涨,哈鲁赤领兵杀开城门,在他眼里,弃城败逃成了大靖将帅的一个象征,前任西北主帅蒋搏山如此,如今的主帅亦是如此。

  像这样软弱可欺毫无骨头的国家早晚被吃干抹净。哈鲁赤冲进钺州城,本想屠尽满城一雪金池之辱,抢尽粮草狠挫一把大靖军的士气,谁知道城门一开,里面空荡荡的,大街上飘过一个破菜篓子,被风吹得卷到了哈鲁赤脚边,他顿时脸就黑了。

  蛮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往前搜查了一段距离后才察觉出不对劲,哈鲁赤惊恐地调转马头,还没喊出“撤退”两个字,城墙上便陡然出现了一批弓箭手。

  季时傿站在最前面,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忽然神色一凝,右手抬起,无数只箭便劈头盖脸地扫射过来。

  哈鲁赤一咬牙,滔天怒火几乎将他淹没,身后的鞑靼军很快反应过来,形成一批厚厚的人墙,无数人倒下,又有无数人围上,哈鲁赤被围在其间,纵马向北狂奔而去。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钺州城外十里处还有个更大的惊喜等着他,大靖军在后穷追不舍,步步紧逼,他派去南下围剿季时傿的北蛮东部军队却突然出现在他奔逃的路上 ,显然不是来支援的。

  大军中有一人身着盔甲御马上前,哈鲁赤什么都想明白了,他瞳孔一震,目眦欲裂,用鞑靼语声嘶力竭道:

  “挲摩诃,你这个叛徒!”

  十一月底,僵持许久的西北战事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大突破口,西北驻军与北蛮东部部落联军呈两面夹击,包抄由哈鲁赤率领的鞑靼军队 ,哈鲁赤部下伤亡惨重,兵败奔走鹰沙山。

  季时傿并未追击残兵,而是撤回钺州城,并留下大半兵马防守,哈鲁赤的残部交由早已受够压迫,揭竿而起的北蛮人处理,她则率军向西,与马观同带领的军队汇合。

  先前为了防止蒋搏山投靠楼兰人,出卖边境布防,季时傿特地派人转移辎重,重新部署了西北一线的边防设施。西域联军久攻不破,再加上盟友哈鲁赤自家屋顶着火,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大军士气骤减,西域联盟很快走到岌岌可危的局面。

  十二月上旬,苏克里大峡谷一战中,马观同率五千步骑夜袭西域联军粮草营,季时傿随即发动总攻,生擒楼兰王子,大败敌军。龟兹、大宛等多国联盟不日分崩离析,楼兰王室派人求和,以战马,毛皮等为条件,请求赎回被俘的王子。

  自此,西北一带全线告捷。

  ————

  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而此时东境尚未彻底解决倭患,但北蛮与西域诸国皆退的消息也大大挫败了东瀛海军的士气,两广水师大受鼓舞,从其余各地调配过来的舰船很快装甲完毕,四境围困的局面已破,各地正在逐步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梁齐因几个月来一直忙着疏散战区流民,他对战场上的风云变幻并不熟悉,因此只能竭力做好后勤工作,确保前线作战的将士们能放心作战,不必瞻前顾后。

  西北大捷的消息传到东境时,已经快要是腊月下旬,陶叁兴冲冲地跑过来一看,梁齐因正在与辎重队的士兵一起清点粮草。

  “公子公子!”

  梁齐因不肯他在外面这么叫,但这会儿一激动就没忍住,陶叁压低了声音跑到他面前兴奋道:“赢了!”

  梁齐因手上的动作未断,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嗯?”

  陶叁急道:“哎呀公子!西北告捷,大帅赢了!马上就要回京了!”

  梁齐因一愣,手上的册子掉在地上,他随即弯下腰,却慌乱得尝试了好几次才捡起来。抬起头时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流光熠熠,嘴角牵动了几下,愣愣道:“真、真的?”

  陶叁猛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话音落下,两广水师提督何贤大步走过来,满脸抑制不住的喜色,嘴咧得老大,“哎哟,我就说时傿那丫头,她非等闲之人!哎呦我的妈啊,她小时候来军营里才那么丁点大一个,嘿,谁知道以后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辎重队的将士笑了笑,打趣道:“将军慧眼独具。”

  何贤一拍掌心,大嗓门道:“可不是,你们瞧瞧,嗐呦,等这劳什子鸟仗打完了,回头我得跟我媳妇再要个丫头,我家那臭小子,还没半个人高呢,天天只知道遛狗抓蛐蛐,我看是不中用了,还是生个女儿好!”

  另一个随他一起过来的将军道:“老何以后要是有了丫头,来给我当儿媳妇。”

  何贤“呸”了一声,“去你的,我女儿我不得给挑个好人家,你那点三瓜两枣的俸禄够养得起谁啊?我才不把我女儿送你们家受罪!”

  “嘿!你俸禄高?你高吗!”

  何贤眼睛一翻,转而笑眯眯地看向一旁发呆的梁齐因,嬉笑道:“白小兄弟,你娶妻没,可有婚配?”

  “啊?”梁齐因一愣,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何贤嘿嘿一笑,“我家里还有个小侄女,今年十三,嫁你做媳妇要不?”

  “我、我……”梁齐因顿时僵住,侧目去看陶叁,谁知道他早就跑远了不知道躲在哪里看好戏。

  求助不得便只好自己开口道:“谢将军抬爱,但我……”他顿了顿,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他已有婚配,只是经历过这些事后还作数么。

  梁齐因轻声道:“我已有心悦之人了。”

  何贤一听,叹了一声气,有些失望道:“嗐,原来如此,可惜了,我觉得你相貌好人品也好,虽然……”眼睛不太好,“要不是我女儿还没生出来呢,真想让你做我女婿!”

  梁齐因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先前与何贤拌嘴的将军觑了他一眼,道:“哎呦老何你别说了,你弄得小白兄弟都不好意思了,走走走赶紧出去出去别在这碍事!”

  何贤又与他吵了几句,随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像是还要再说什么规劝梁齐因移情别恋他侄女一般。

  几人走后,四下里又归为平静,大家都各自做起了活来,梁齐因紧紧握住手中的纸笔,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战事将平,她就要回京了,自己在外许久,舅舅也很担心,等东境的事忙完,他便也回京去,到时候再让崔氏到御前将事情都说出来,一切便都解决了。

  中间虽诸事不顺,好歹还能过个不错的年。

  梁齐因按捺下内心的不平静,深呼吸一口气,刚要将方才紧张时团起来的册子打开,便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陶叁冲进来,大喊道:“他娘的,东瀛人跟他妈的狗皮膏药一样,又黏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才写完……少年时期还有两章吧大概,我这脑缠叙述方式,快进到谈恋爱!!!憋疯了我!

  明天一定早点更新,只有半天的课。

第39章 受伤

  西北驻军为了展示宽宏仁慈的大国风范, 对待战俘并未施以打压刑罚。因此楼兰王子虽被俘,日子过得却还算舒坦,连关押他的牢房都是单间的, 又干净又宽敞。

  他两次亲征,两次被季时傿所伤,且每次都留了他一条命。季时傿此人看着弱不禁风,却有一手百步穿杨的本事, 万军从中夺将帅首级如探囊取物,不到三个月平定西北战乱, 靠得不单单只是勇猛, 还有无双的智谋。季暮死后, 四境凶邻本以为大靖失了利爪,自毁长城, 撑不了多久, 如今看来, 却遇上了比他还要更难缠上许多的人物。

  西域联盟用了快二十年耗死了季暮,难道如今又要再耗上二十年跟季时傿斗吗?

  楼兰王子愁得脸都大了,但现在不是他能静下心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因为关押他的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季时傿一脸杀气,楼兰王子看到她就害怕,被射穿的肩膀仿佛还在隐隐作痛。季时傿身后跟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将领,还有一个精通西域语言的译官, 她一进来便差人关上了牢房门,另还有两个将士守在门口, 像是防止他会逃跑一样。

  季时傿走到他面前停下, 译官站在她身边, 楼兰王子害怕地抬起头, 听到上方传来冷冰冰的质问声,紧接着译官将这句话的内容翻译给他:蒋搏山在哪儿。

  那个曾经弃城逃走,致岐州数万百姓被屠的大靖将领蒋搏山。

  楼兰王子抖了抖,小声道:“我不知道。”

  季时傿神情淡淡道:“想好了再说。”

  “我真的不知道。”

  “放你娘的屁!”马观同是个急性子,直接骂出声来,“大帅,别跟他废话了,直接上刑,看他说不说!”

  楼兰王子立刻辩解道:“我不认识什么蒋搏山,我不知道我……”

  谁知话音未落,季时傿便突然拔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冷声道:“少跟我耍花样,你不知道?十月初九,你部下率兵偷袭我军辎重地的事你忘了,你们哪来的布防图,说!”

  “我……”楼兰王子脸色一白,冷汗直流,“我真的……”

  季时傿耐心告竭,“生火,动刑。”

  身旁众人立刻应声,架起火炉,将削铁如泥的匕首放在火上烤,楼兰王子四肢皆被束缚,惊恐地盯着被火烤得发亮的匕首,挣扎着往后退,他是听说过这样的刑罚的,据说肉一挨到刀子就熟了,更狠的还会让犯人吞吃了自己的肉,掌刑人若是技巧娴熟,还能保证犯人在肉被割光前都神智清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说我说!”刀子才刚挨过去,还没碰到肉,楼兰王子便发出一串不似人声的尖叫,双腿抖成了筛子,裤子都湿了。

  季时傿抬了抬手,握着匕首的人便立刻停下。

  楼兰王子劫后余生般猛地喘了两口气,磕磕绊绊道:“蒋搏山弃城逃走后不久便求到我面前。”

  “他说中原已经容不下他了,到处都有人追杀他,求我给他一个活路。为表诚意,他还呈上了西北的边防图。”

  季时傿紧了紧拳头,“你们收留他了?”

  楼兰王子道:“是。”

  “蒋搏山什么时候和西域勾搭上的?”

  “城破之后。”

  季时傿双眼微眯,缓缓直起身,她摆了摆手,摁着楼兰王子防止他挣扎的士兵停下来,随后几人便转身离开了牢房,果真不再为难他了。

  出了牢房,季时傿唤来译官,“给楼兰人传信,想要人拿叛贼来换。”

  “是!”

  马观同跟上来,“大帅,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季时傿神色凝重,“蒋搏山在他们那应该是实话,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儿?”

  季时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先部署好兵马,到时候楼兰派人来赎人的时候,留个心眼,我怀疑他们还留了一手。”

  几日后,苏克里大峡谷,楼兰代表团呈上约定好的战马与毛皮等物资,以及叛贼蒋搏山,以祈求换回他们被俘的王子。

  季时傿说到做到,将楼兰王子完好无损地送了回去,关押着蒋搏山的囚犯车被拉过来,季时傿从马上跳下,三步并两步地跨上前。

  她步伐极沉,脸上虽没什么表情,每一步却都走出了要杀人的气势。囚车中的蒋搏山蓬头垢面,形如丧家之犬,他听到脚步声后缓缓抬起头,瞥见是谁后愣了一下。

  季时傿在囚车前停下来,她的右手紧紧按在腰侧的佩刀上,双目赤红,烈火如炬,像是要将他焚烧殆尽一般。

  “小时傿啊。”蒋搏山笑了笑,“许久不见了。”

  季时傿冷声道:“闭嘴。”

  “哎。”蒋搏山叹了叹气,“到底是年轻气盛,脾气也大了些。”他笑了笑,“说起来,叔还没恭喜你,平步青云,从此以后前途不可估量啊。”

  “要是季兄还在……”

  “不许你提我爹!”季时傿厉声打断他,“你没资格提他!”

  蒋搏山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与季如慎情同手足,怎么就不能……”

  “闭嘴!”季时傿咬牙切齿道:“你心里清楚,我爹是怎么死的,歧州百姓是因何而亡!我劝你少说两句,留点力气,到了陛下面前,我们再好好算这些账!”

  谁知蒋搏山一点也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激得周围的人都愤怒地拔出了刀剑,对他怒目而视。

  他们中有许多人都经历过歧州城破时的那场浩劫,亲眼目睹过百姓是如何被残忍杀害,战友是如何靠血肉之躯抵挡西域联军的进攻。而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就是弃将士百姓于不顾的叛贼蒋搏山,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算账?”蒋搏山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随后开始发笑,笑得肩膀都开始耸动,他呛了气,不得不停下开始喘息,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道:“算账啊,恐怕是来不及了。”

  季时傿皱了皱眉,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不对劲,“你说什么?”

  蒋搏山微笑着仰起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季时傿忽然开始觉得不安,双目微怔,猛地扑上前,急道:“蒋搏山,你给我说清楚,我爹到底怎么死的,他没有通敌是不是,你说啊!”

  蒋搏山一把抓住面前的栏杆,形似癫狂 ,“怪就怪季如慎自己命不好,君要臣死臣敢不死吗!季时傿你也一样,你迟早沦落到和你爹一个下场!你跟我一起去死吧,啊?早死早超生,一起下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