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午
他冷眼扫了陆家的人一眼。
“桃叶姐姐有心,我还要托付你们操持姐姐的后事。”
桃叶振作了起来,擦了脸,说:“云逸少爷您说得对,奶奶库房里的嫁妆都是奴婢在管。奴婢最熟悉了,奴婢要为奶奶全部清点回去。”
萍叶说:“奶奶的事奴婢都清楚,奴婢也能帮得上奶奶。”
蔺云逸又走到陆长弓面前,低声地说:“长弓,长姐生前最疼的就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的学业。”
“长姐虽然不在了,你的学业却不能耽误。你就和我……”
“不必了舅舅。”
陆长弓脸色苍白地道:“舅舅,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
“长弓!”
蔺云逸皱了皱眉,姐姐走之前,可是特意嘱咐过长弓的事情。
陆长弓淡淡地道:“舅舅,我不会走的。”
他姓陆,本来就是陆氏族人,他走不掉的。
而且这些害了母亲的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要不是他们,母亲何必走到这一步!
第113章 两清
“云逸哥儿,你来了!”
陆老夫人伤心地哭了一场,和他保证道:“你姐姐去的可怜,你放心,我们陆家定然不会亏待你姐姐的后事,一定为她风光大办。”
“用不着了。”
蔺云逸冷冷地看着她,坚毅地说:“我自己的姐姐,我自己接回家去!”
他实在厌恶极了,忍不住道:“我长姐已经死了,您还装给谁看!”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
陆老夫人有些愣了,还有他刚才说要把蔺云婉接回家去,那可不行!
她也不哭了,冷着脸道:“哥儿,亲戚一场,你要是上门奔丧,陆家是欢迎的,你要是来闹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姐姐死了也是我武定侯府的人,你带不走!”
蔺云逸吩咐跟来的婆子,道:“抬棺!”
陆老夫人眼睛一瞪,蔺家凭什么!
陆争流上前拦住她,低着头道:“祖母,别拦了。我已写了和离书,云婉……云婉已经不是我陆家妇了。”
“你!”
陆老夫人捶了他一拳头,气得发抖:“你连一场体面的丧事都不给云婉,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怎么说我们陆家!”
这下是真的没有脸了!
陆争流抬头,直勾勾地看着陆老夫人,道:“祖母,放过云婉吧……”
陆老夫人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
陆争流不再和她纠缠,吩咐自己家的人:“去帮忙合棺。”
他跟在那口匆忙找来的薄棺材旁边,看着棺材里的人,闭上了眼睛。
“云婉……”
早知道会害她葬送在陆家,那和离书……他就是写了又怎么样!
都怪他,怪他舍不得她,却又护不住她。
上天给他这般好的姻缘,他却抓不住。
卫氏出来问:“那、那丧事还办不办了?”
主母死了,死了又和离回娘家了,这也太稀奇了!
她才当家不久,都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处置才好。
陆老夫人眼睁睁看着棺材走了,怒道:“你给谁办!你让宾客过来给谁吊唁?”
“给你吗?”
卫氏道:“老夫人,您干什么咒儿媳妇……”
她身体多好,没人害她,她可死不了。哪里就要办丧事了。
陆老夫人白了她一眼,道:“还不快点把这些都收拾了。”
她指了指议事厅里的白灯笼之类。
“看着就不吉利!”
卫氏道:“是。”
和袁妈妈一起带着人,就去指派丫鬟们到各处收拾起白事用的东西。
陆老夫人冷眼看了蔺云逸一眼,就和严妈妈一起回了与寿堂。
陆争流同蔺云逸说:“我同你一起,清点你姐姐的嫁妆。”
蔺云逸看了陆长弓一眼,让他随同。
蔺云婉带来的嫁妆不算丰厚,不过七年下来经营不错,她自己又为自己添置了一些东西,当然还有从前补贴给侯府的,林林总总算下来,和出嫁之前差不多。
不过这会儿拟的单子,已经和刚过门时候的嫁妆单子不同了。
萍叶桃叶一起,奉上册子,说:“逸少爷,清点完了,都在这里了。”
蔺云逸信得过她们俩,过目之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陆长弓不肯走。
他撕下来一小半,递过去道:“长弓,你是姐姐的嫡子,论理这些都要留给你的。现在……这些我代姐姐留给你。”
陆长弓不要。
他说:“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陆争流也说:“云逸,你都带回去吧。我陆家还不缺这些。”
蔺云逸是不和他说话的,他见陆长弓坚持不想要,只管放在桌子上,起身说:“先留给你。要不要的,等你弱冠之后自己再决定。”
“你现在还小,可我是做舅舅的,不能不讲公道。”
他既这样说了,陆争流也不好说拒绝。
府里蔺云婉留下的嫁妆搬走之后,和她有关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他是愿意留下一些她的旧物。
“长弓,我现在要送你母亲回家了。”
蔺云逸从垂丝堂出去,下人们帮着把蔺云婉嫁妆里的东西,全都搬出去。
屏风、小几、软垫、箱笼,院子一下子就空了。
连萍叶和桃叶要走了,她们俩辞别陆长弓:“大少爷,奴婢们告辞了。”
心里也是十分的不舍。
陆长弓看着她们,深深地作揖:“两位姐姐保重。”
两个丫鬟哭着走的。
蔺云逸也要走了,走之前,和陆争流道:“你要是当真后悔,待长弓好些。”
他看着陆长弓俊秀的脸,说:“姐姐生前,最疼的就是他了。”
陆争流沉默地点点头。
他如何不知道云婉多么的疼爱长弓。
“我送舅舅。”
陆长弓跟着蔺云逸一起出去,到了前院大门,蔺云逸几度想说话,什么都忍下了。
姐姐做到这一步,他再画蛇添足就不好了。
蔺云逸只在陆长弓耳边低声说:“长弓,照顾好你自己。”
能为长弓做的,他都做了。但是牛不喝水强摁头也没有用,长弓不想走,他也是带不走的。
“舅舅,保重。”
陆长弓跪在地上,朝着那口棺材,还有蔺云逸重重地磕头。
蔺家人陆陆续续走光了,他还依旧跪着,胳膊上的白麻绳也没有取下来。
“长弓,起来吧。”
陆争流过来,弯腰扶着他的肩膀。
陆长弓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酸了。
两人一起回内院,看到有个苍老的身影,扶着墙站起来,是乔大在磕头!
陆长弓跪了多久,他就跪了多久。
陆长弓久久凝视着乔大,跨进了内院。
他的伤口要换药了,茜如为他换药,他看着墙壁上孔圣人的画像,吩咐茜如:“取下来。”
茜如很聪明,立刻就问:“大少爷您想换成什么?”
陆长弓淡淡地说:“换成母亲的。”
等他的手好了,他要描一幅母亲的画像。
母亲逃了,他十分高兴,可他也害怕……害怕母亲忘了他,他忘了母亲。
茜如愣了愣,垂眸说:“是。”
陆争流去了一趟与寿堂。
陆老夫人还在念佛,口里一句接一句的佛经,看着很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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