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午
还拉着蔺云婉的手,不动声色地敲打:“云婉,你仔细想一想,你听过哪个官宦人家妇人和离的事?”
陆老夫人淡淡笑道:“有头有脸的人家,从来只听说病死、自缢了的命妇,断没有和离的。”
“你蔺家只怕比我们陆家的家风更加严格,就算是你蔺家族中耆老来了,恐怕也不会由着你这般胡闹,你说是不是?”
蔺云婉动了动嘴角,无法反驳。
她心里清楚,老夫人说的是实话。
“云婉,有什么委屈你就说,祖母一定帮着你。”
“和离这种混话可不能再说了!传出去你蔺家女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蔺云婉闭了闭眼,道:“老夫人,我是有一个要求。”
果然,女子闹一闹,无非是想求夫君的疼爱。
陆老夫人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你说。”她会劝孙子早早和孙媳妇生下真正的嫡子。
“我听到前院传来一些风言风语,说长弓只是我的养子。我要长弓做我嫡长子!”
“陆家若是不同意,那就请两家族老过来谈谈吧。”
不谈和离也该好好谈谈过继的事情!
陆老夫人傻眼了,蔺云婉从哪里听长弓为养子!
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把话传出去的!
“祖母。”
陆争流来了,正好看到了这场和离大戏。
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都回头看他,蔺云婉是最后一个看过来的,肤白胜雪,明眸朱唇,本来是极为美艳的长相,很容易给人轻浮之感,却因为她仪态万千,显得庄重又高贵。
半点都不寡淡。
他心中暗暗一震。
祖母没说错,她真的与几年前,截然不同了。
第4章 嫡长子
还不快过来!都是你惹了云婉。”
陆老夫人瞪了陆争流一眼。
他走过来,给老夫人行礼:“祖母。”
陆老夫人想把两人拉到一起去。
蔺云婉后退了一步,态度疏离:“世子。”
一点都不买账。
陆老夫人知道,这事不好交代了,她道:“不知道哪个混账东西瞎传的事情,既然说定了长弓是你的嫡子,怎么会变成你的养子。”
怕陆争流沉不住气,她看了他一眼,他脸色虽然冷淡,眼神却很稳重,没有露馅儿。
她就安心地继续安抚蔺云婉:“长弓是你嫡子,放心吧,这点不会变了。”
外面有人进来通传:“老夫人,吉时快到了。”
要去开宗祠过继孩子了。
陆老夫人道:“好了,快别闹了,一起去见祖宗。你们几个没眼色的丫头,还不过来扶夫人过去。”
蔺云婉攥紧手心,自己走去的宗祠。
在陆家宗祠前,庆哥儿改名为陆长宗,和陆长弓一起,叫蔺云婉和陆争流为“父亲”、“母亲”。
武定侯和武定侯夫人卫氏,则是两人的“祖母”、“祖父”。
卫氏待两个孩子都很冷淡。
反正又不是亲生的,她不像老夫人那么放在心上。
武定侯在战场上丢了一条腿,侥幸活下来,接连中风两次,已经神志不清,如今坐在轮椅上,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口水流满了衣襟。
孙子喊什么,他都没反应。
道士们在宗祠外面诵经走步。
直到天黑了,蔺云婉才回了自己住的垂丝堂。其他人也累了,能散的都散了。
陆老夫人回到与寿堂,特意留了陆争流说话。
“长弓这孩子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若他争气得用,让他成为庆哥儿的助力,将来最多给一份家财分出去单过就是。若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处置干净并不是什么难事。”
像他们这样子的门户,料理人的法子多得是,而且一点把柄都没有。
陆争流有些走神,但也猜到了祖母说的话。
他点了点头,道:“祖母,既然家中事毕,孙儿想明日就去接宝儿回府。”
今天蔺云婉发作起来,着实吓到了陆老夫人。
她一口回绝了:“不行!”
又怕孙子闹出什么事来,温声劝道:“接她进府,不差这一日两日的功夫。你七年都不在家,实在该陪云婉先回门一趟。”
陆争流皱了眉头。
不行——从小到大,他想做什么,都总是不行。
娶妻想娶个自己中意的也不行。
他冷声道:“宝儿现在一个人留在外面,和庆哥儿母子分离,十分煎熬。回门随时都行,我一定要先接了宝儿回来。”
祖孙两个谁都不肯让步。
最后是庆哥儿来了,拉着陆老夫人的衣袖,眼泪哗哗地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娘?曾祖母。”
这声“曾祖母”融化了老太太的心,也就不忍再说什么。
罢了。
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好委屈云婉再迟些时候回门。
她悄悄叮嘱陆争流:“庆哥儿以后要在云婉跟前教养,只当是看在她将为庆哥儿辛劳一场的份上,今晚你亲自去和云婉交代回门的事,别让她心里有气。”
“好。”
陆争流愿意做些表面功夫弥补些许蔺云婉,维护她正室夫人的脸面。
但也仅此而已。
她要是奢求别的,他会拒绝的。
娶蔺云婉,毕竟不是他自愿。
垂丝堂。
陆争流过去跟她直说:“祖母的一个侄孙女刚出了孝,家里没有一个长辈照顾,祖母怜她孤苦,想让我明日去接她过府。等我接了她回来,再同你回门。”
说话的时候,却一直看着蔺云婉明艳的脸颊。
她脸色淡淡的,居然当场就答应了:“好。”
陆争流有些诧异。
还以为她多少会不高兴,或有些受伤的模样,却一点都没想到她会是这般风轻云淡。
蔺云婉抬眼,冷淡问道:“世子还有事?”
“……没事。”
蔺云婉也很直接下了逐客令:“既无事,世子请回吧。”
陆争流也算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身份又贵重,从小养得心高气傲。
还没见哪个女子敢这样对他甩脸子!
二话不说就走了。
蔺云婉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茶杯,暗暗切齿。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早早一家团聚,她自然要成全!
不光要成全,还要他们一家三口聚得光明正大,人尽皆知!
萍叶没看出两人的交锋。
她只顾着抱怨道:“什么了不得的侄孙女,竟还要世子亲自去接,连夫人回门都要往后推一推。”
桃叶则忧心道:“夫人,世子难得过来一趟……”
蔺云婉明白她的忧虑,内宅女子一生的依仗,不过是枕边男人而已,没有别路可走。
前一世她便是这般想,所以不论陆争流怎么冷落她,她始终看在他是她丈夫的份上,主动与他求和,为武定侯府鞠躬尽瘁,照顾庆哥儿尽心尽力,将自己一生的心血都付诸于和他有关的事,结果却落那般凄苦下场。
她断不会再重蹈覆辙!
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她不会再将精力耗费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蔺云婉温声安抚丫鬟:“我能在夫家立足,靠的又不是夫婿。”
萍叶很自豪地笑:“那当然,夫人靠的是您自己。世子不在家的时候,您就能够为自己挣一份体面尊荣,这武定侯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个不敬重夫人?”
事实确实如此,目前是陆家离不开夫人,而不是夫人离不开陆家。
桃叶心里镇定了许多。
次日,陆争流出发去京外接人,蔺云婉没有去相送。
早上睡足了起来,丫鬟过来回禀:“夫人,二少爷昨夜歇在了老夫人院里,大少爷在前院。”
“庆哥儿已经宿在与寿堂了?”
“是。”
陆长弓和陆长宗进府之后,陆家一直没正经管他们。
蔺云婉前世一直以为,庆哥儿性格活泼,为人机灵,很合老夫人的眼缘,这才受宠。她这个当养母的还十分为养子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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