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午
“姨娘,您怎么来了?”
茜如擦掉眼泪,客气地迎人。
竹青红着眼睛问:“大少爷怎么样了?我来看看他。”
茜如伤心地说:“已经上了药,疼得睡不着,正醒着。”
虽然醒着,毕竟是个小爷,她一个姨娘其实不好进去的。
不过茜如说:“大少爷衣着都齐整,姨娘想去看看,就进去看看吧。”
竹青点点头,跟在茜如身后进去。
大少爷一下子消瘦了好多,靠坐在床上,左手裹着厚厚的纱布,神情木然。分明是伤心过度的样子!
“大少爷。”
竹青一开口就哭了,这个府里,只有她和大少爷是真正亲近奶奶的。
说的过分些,现在只有她和大少爷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陆长弓待竹青倒是客气的:“姨娘。”
他微微低头,向是和长辈在说话。
竹青点点头,道:“大少爷,我过来和您说几句话,您要是还能听,就听一听。”
“姨娘请说。”
竹青抹去眼泪,道:“不是我薄情,奶奶已经去了,她只有您这一个嫡子,您要为奶奶想一想后事。奶奶的嫁妆,奶奶的陪嫁丫头,奶奶的丧事,奶奶的娘家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他们一起来操持的。
陆长弓十分的感激。
“姨娘您是真心为母亲考虑的。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谢谢姨娘。”
“姨娘保重身体。”
竹青含泪点头,说:“大少爷您这样坚强,妾身也就放心了。”
交代完这些事,她也不好多留,告退去看陆长宗。
陆长宗借口照顾兄长,一直没敢去议事厅。
竹青心里明白,她和两个丫鬟说:“大家都说是葛姨娘害死了奶奶,二少爷这是怕了!”
她冷笑道:“他不止要害怕,他还要恨!他要恨葛姨娘害死了他的嫡母!”
她要让葛宝儿生不如死!
凭她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第111章 万箭穿心
“二少爷,你的嫡母没了,你怎么还躲在这屋子里。”
竹青太不客气了,竟然对着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这么说话。
陆长宗却已经懂事了,低着头,根本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竹青看着他,提醒道:“二少爷还不去看你的嫡母最后一面吗?等大奶奶入殓了,你可什么都见不着了。传出去实在是大不孝!”
陆长宗站起来,想去又不敢去。
“姨娘,我……我……”
他知道是应该去的,可是、可是他害怕!怕嫡母死的样子,怕别人说他生母害死了嫡母。
“长宗,走吧。”
陆长弓出来了,换了一身孝服,手里还攥着一条白色的细麻绳,等家里一发丧,他就要绑在胳膊上。
大哥伤得这么重,还坚持要过去守孝,陆长宗再不好逃避,跟着去了。
尸首还在议事厅外面。
陆长宗看都不敢看,陆长弓走过去磕了个头,伏地痛哭。
陆长宗也只好跟着跪下来磕头。他都不敢看人,他知道……丫鬟婆子们都恨恨地看着他,都怀疑是他生母害死了嫡母。
陆争流走过来,声音嘶哑地说:“长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养吗。”
他看着孩子的手背,全都是吓人的水泡。
那么大的火……
陆争流又看了一眼焦黑的尸首,管事已经买棺材去了,还没抬过来,她就那么躺在白布上面……她死之前又是多么的疼!
他闭上眼,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
“父亲,我已经休养好了。什么时候发丧?灵堂设在哪里?儿子要为母亲守灵。”
陆争流心痛地说:“前院后院的管事和妈妈们已经在布置了,等棺材来了就抬到前院正厅里,那里就是你母亲的灵堂。然后再挂白灯笼,发丧。”
陆长弓哽咽着问:“害死母亲的凶手……凶手怎么处置?”
他不由得攥住了拳头,伤口上的纱布渗出淡红的血水。
陆争流目光一凝,渐渐发寒。
“凶手……”
葛宝儿还安然无恙!
陆争流看了一眼陆长宗,冷淡地说:“庆儿,你跟我走。”
陆长宗点点头,老老实实跟在父亲身后。
家里现在不比以前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敢造次,十分的机灵用不上三分。
陆争流带着陆长宗到雨杏阁,他和看守的婆子们说:“都退下。”
婆子们低头退散。
他推门进去,葛宝儿竟然睡着了!
她还睡得着!
“起来!你给我起来!”
陆争流把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葛宝儿醒过来,皱了皱眉头,脑子还没清醒,竟问道:“找到玉佩了?”
“玉佩?”
陆争流冷笑,她只惦记着玉佩!
“云婉死了!你害死了她!”
葛宝儿愣了一瞬间。
她知道蔺云婉会死,可真的听到蔺云婉死去的消息,还是有些觉得不可置信。
“那、那玉佩在哪里?”
葛宝儿有点慌了,蔺云婉真死了,玉佩才是她的保命符了!
陆争流却知道,不是。
他冷冷看着她道:“没有玉佩。就是找到了玉佩,你做出这种事,你以为兴国公府还敢认你?”
“这是杀人,杀人!公主杀人也是死罪!”
葛宝儿大喊着:“我没有真的杀她!”
“我、我是提了油,但是我没有泼进去,是蔺云婉自己烧死了自己!”
“她要是不藏我的玉佩……你们陆家要是不害我……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是为了我和我的孩子,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我有什么错!”
陆长宗哭着走进来,抽咽着问:“娘,你真的害死了我的嫡母?”
他哭得越来越大声。
葛宝儿慌了。
“庆儿,你怎么来了?”
“娘,是不是真的?”
陆长宗拽着葛宝儿的袖子,逼问着。
葛宝儿有些不知所措。
陆长弓来了,他声音很虚弱地说:“父亲,张先生要请辞了。”
递上来一封请辞书信。
陆长宗学得慢,张逢安一直留在前院教他,本来说过了今年三月再走,这会儿却提前请辞了。
原因就不必明说了。
“请辞?”
陆争流接了请辞书,脸上十分难堪。
陆长弓抿了抿唇,平静地道:“张先生说,请陆家遵守诺言,不要对外说——”
他看了陆长宗一眼,缓缓地道:“不要说长宗是他的学生,今年的学费他也不收了。”
陆争流也料到了。
这不会是第一件,也不会是最后一件糟糕的事。
“知道了,你代我去送张先生,让管事把长宗的学费全都结了。不要欠张先生的。”
“是。”
陆长弓转身要走,陆争流和陆长宗说:“去给你的老师道个别。”
陆长宗瘪嘴,哭了,怨恨地看着葛宝儿:“姨娘,你真是太狠毒了!”
和陆长弓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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