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 第135章

作者:希昀 标签: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出了奉天殿东角门,便是一处白玉石桥,往东过文渊阁,穿过一个园子方到东华门。

  路程尚远,谢云初忙了一日已是精疲力尽,任由王书淮牵着,步子却跟灌了铅似的不太挪得动。

  脑子里时不时浮现乔芝韵那张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王书淮回眸,瞧她面上满是倦色,神情寥寥落落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就松开她的手,高大的身子在她面前蹲下,

  “上来,我背你。”

  谢云初神色一晃,愣愣盯着他,那修长的背脊携着一抹冷淡的月色宽阔地铺在眼前,

  她环顾四周,有些窘迫,“这里是皇宫,不大好吧…”

  王书淮温声道,“你走不动路了,我背你出去,无碍的。”

  谢云初喉咙黏了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迟疑什么。

  王书淮抬手从后方搂住她小腿肚,将人往前一勾,再适时接住她的身子,人就这么被他给背起来,王书淮缓步往前走。

  谢云初覆在他后背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轮廓分明,风朗清举,天边的月,水中摇曳的灯火,不及他冷冷双眸里流转的那抹光色。

  王书淮察觉她贴得不是很紧,往上颠了下,两个人都寻到了更舒适的姿势,谢云初双手圈住他脖颈,轻轻靠在他后脊。

  呼吸柔软地泼在他脖颈,如同轻羽落在肌肤,滋生一些痒意。

  王书淮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背她的念头是一时兴起,回过神来也怀疑是不是过于轻浮,直到感受后背有一片温软覆着,那片柔软一瞬间直抵他坚硬的内心,便觉着,背着的仿佛不是一个人,是一方岁月静好。

  “今日是你第一回 打人?”

  身后传来谢云初狡黠的笑意,“很出乎你意料吧?”

  王书淮颔首,又问,“高不高兴?”

  谢云初行为举止一向稳妥,这回是她第一次出格,她盈盈笑道,

  “还挺舒爽的,看着她鼻青脸肿,无论她怎么口舌如簧,我都觉得解气。你瞧见了吧,圣上和长公主忌惮江澄不会把她怎么着,皇后娘娘又护短,我若不打她,这口气便出不了,先打了再说。”

  有几分小孩子似的天真。

  王书淮忽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面,很鲜活的一面,

  “云初,这样就很好,你过去太守规矩了,周全了别人,委屈了自己。”

  “我王书淮的妻子在外头可不能受气。”

  “你不怕,以后遇到了惹你不高兴的,继续打,打完我替你收拾首尾。”

  谢云初怔怔望着他的面颊,说不出话来。

  谢晖自来对她管教极严,不许她行错一步,又没有亲生母亲护着,谢云初从来不习惯与人诉苦,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她要以身作则,嫁了人,更不可能肆无忌惮。

  只是…谁不渴望有一份独一无二的偏宠呢。

  眼眶忽的涌上一抹酸气,密密麻麻的颤意流窜至心尖,她红着眼望着幽深的苍穹,将泪水吞回去,最后覆在他肩口慢腾腾闷出一声“好”。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王书淮会背着她,行走在这寂静的宫道,初秋的暗夜…

  有那么一瞬便想,今生就这样吧,上辈子那个坎搁在心里或许永远越不过,又怎样,把余生过好。

第94章

  林希玥将江采如带回府后,径直将她扔去了地窖。

  江采如娇弱的身子重重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人跟被抽了脊骨的皮囊似的,有气无力地滑落在地。

  林希玥面色森寒,将蔽膝一掀,大步过去,径直拧住了她的喉咙,江采如被他掐的面色胀红,只剩一点零星的气往外冒,她虚弱地喘着气,睁开那只肿胀的眼觑着他,

  “夫…夫君…”

  林希玥冰冷的面庞拂过一丝嫌恶,看她模样可怜又松了手,面露冷笑,“愚蠢之至。”

  江采如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呼吸,人恹恹地靠在墙壁上已是气若游丝,

  “你说过…留我一条命的…”

  “你安分吗?”林希玥回到身后的圈椅里坐着,修长的身影慵懒地靠在背搭,语气冰冰凉凉,“我早就警告过你,安安分分做这个镇国公府少夫人,什么麻烦都别惹,结果你呢,招惹王书淮不说,还敢去陛下面前告状,甚至想回江家?江采如,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江采如埋首在胳膊下,战战兢兢不做声。

  新婚那夜,她在厢房闹,林希玥将她扔去了地窖,等放出来后,她又尝试着逃回江家,跟爹爹告状,林希玥将一条无毒的长蛇扔她屋子里,她为了躲开那条蛇,撞了一身的伤,心智彻底被击垮。

  后来林希玥告诉她,只要她本本分分听他安排,什么事都没有,江采如终于被折腾得没脾气了,一切照办。

  直到这一次……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希玥又跟闪电似的窜过来,捏住她柔弱的手骨,寒目逼近她,

  “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人吗,厌恶愚蠢而不自知的妒妇,见不得旁人好,想着法儿去坏别人的事,你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却把一手牌捏得稀巴烂,怪谁?”

  “我还是那句话,等我大功造成,放你回江家,你若再节外生枝,别说你,江家我都不会放过。”

  江采如何尝不后悔,她自小娇生惯养,在金陵风头无二,从不许人越过她去,见那谢云初处处拔尖,心里妒念作甚,又因乔芝韵的缘故,怀恨在心,遂一错再错至今日的结局,她抽抽搭搭,眼底惶恐更甚,点头如捣蒜,“我都听你的,我全都听你的…”

  林希玥冷漠起身,拍了拍手掌的灰尘,沿着台阶往上去,

  “给你三日时间,在地窖养好伤出来。”

  书院开学半个月后,谢云初病倒了。

  那一日天气突然转凉,谢云初身上裹着汗,回来吹了些凉风,翌日起来头昏脑涨。

  说来自重生后,她一直注重养身,极少生病,这一回大约是操持书院忙过了头,便病下了。这次的病给她敲了一记警钟,莫忘了前世的教训。

  便干脆躺在塌上没起来。

  起先还只是鼻塞,到了巳时开始咳嗽,症状接二连三发出来。

  太医看过,开了三日的药,服过后,谢云初便昏昏入睡,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她担着世子夫人的名头,府上许多事都要问过她的,这一日没去琉璃厅点卯,大家伙都知道她病了。

  上午三太太和四太太带着人来探望她。

  谢云初着人搁一架屏风挡着,不许两位太太进来,

  “我着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两位婶婶,婶婶快些回去吧。”

  三太太也没太担心,谁没个伤风病痛,只是听着谢云初鼻音重,便给她出主意,“我捎了些薄荷香给你,你焚了香搁在鼻尖闻一闻,保准通窍。”

  “你身子不舒服,珝哥儿便归我带过去,夜里再送回来,你白日便安生养病。”

  珂姐儿去了学堂,谢云初担心珝哥儿染病,正要吩咐人把孩子送走,听了三太太的话顿生感激,“多谢三婶。”

  四太太前阵子刚染过一次病,不怕被感染,便大着胆子进了屏风来,来到床榻前打量谢云初,

  “哟,你这面色潮红,莫不是高热了?”

  谢云初捂了捂头颅,“有一些,不妨事的,吃过药,下午便没事了。”

  四太太道,“前晌我咳了大半月才好,这不,还剩些枇杷膏,我搁那儿了,记得吃。”

  谢云初惭愧道,“惊动两位婶婶,过意不去。”

  好劝歹劝,把人劝走,王书琴和王书雅闻讯也赶了回来,顾不上回房,兴冲冲来了春景堂,

  “二嫂,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老远便听见王书琴高亮的嗓音,谢云初正睡得迷糊,林嬷嬷把人拦住了,

  “好姑娘,二奶奶睡下了,奶奶担心过了病气给旁人,不许人进屋去瞧,姑娘们请回吧。”

  王书琴隔着窗棂往里张望两眼,一架六开的花鸟屏风将谢云初的床榻遮得严严实实,王书琴见了不喜,连忙吩咐道,

  “将屏风移开吧,给二嫂透透气,咱们不进去便是。”

  王书雅也柔声细语道,“待好了,可要遣人说一声。”

  “这是自然的。”

  到了下午,阖府都知道了,大太太与媳妇苗氏捎了厚礼来探望,王怡宁不放心也来看了一眼,都被谢云初给打发走。

  谢云初睡了一个时辰,高热退下,靠在引枕上歇着,退了热后,人反而越发精疲力尽,咳得更厉害,屏风被移开,外头天光明朗朗地泼进来,窗台摆放了一盆金菊,金灿灿的花蕊倒垂,在秋风中浮动。

  一道人影从珠帘外绕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是许时薇。

  谢云初讶异看着她,“四弟妹怎么来了?”

  许时薇嗔了她一眼,“阖府都知道你病了,我怎么能不来?”

  来到她跟前锦杌坐下,将那盒子打开递给她瞧,“呐,这是润喉的薄荷糖,含在嘴里沁凉解毒,你咳得厉害,含一片试一试。”

  谢云初微微愣神,前世她病下后,许时薇等人避之不及,今生倒是争先恐后来示好。

  “四弟妹好意心领,我方才吃了一颗,这会儿嘴里黏糊着,这薄荷糖平日闲暇也可以吃,我不是很喜欢吃糖,四弟妹拿回去自个儿消遣吧。”

  许时薇露出几分哂意,“还是搁这吧,嫂嫂想吃的时候含一片。”

  谢云初没吭声。

  见她精神倦怠,许时薇立即起身,“我先走了,一拨拨来探望,反而搅了你安眠,你好好歇着。”

  这些年许时薇处处附和谢云初,一心想得这位嫂子青睐,可惜谢云初待她始终冷淡。

  谢云初吩咐林嬷嬷送她出去,不一会,林嬷嬷折了回来,手里捧着一罐柠檬膏。

  “姑娘,这是三少奶奶方才遣人送来的,说是探望的人多反而叫您不安生,她就不来了,这会儿还要帮着四太太核对新买的窗帘账目,就不过来了。”

  “这柠檬膏是前段时日瑄哥儿病了,她寻人讨来的方子,吃了止咳,今日午时听闻您咳得厉害,也做了一罐送来,望您笑纳。”

  谢云初神色倦怠,阖目道,“都搁着吧。”

  宁和堂内,姜氏坐在院子里带着玥哥儿玩,听明嬷嬷说到谢云初病了,神色便顿住,

  “病得严重吗?”

  明嬷嬷斟酌着答道,

  “伤风感冒,倒不一定多严重,只是几位太太都过去探望了,您是二奶奶正儿八经的婆婆,您不吱个声,是不是说不过去?”

  姜氏啧了几声,露出两难来,

  “我倒不是不乐意去,就怕她不待见我。你瞧,她把珝哥儿送去三弟妹那,都不交给我看着,亲生祖母难道不比隔一房的伯祖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