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席卷 第46章

　　刘瘦子在一旁挤眉弄眼，笑容猥琐。白胖子伸出手肘撞了他一下，然后继续：“那女人居然跟我们村长的儿子谈恋爱了……”

　　附带着这句话的，是白胖子那满脸感叹号的表情。

　　实在是他搞不懂，黑气爆发，末世都降临了。怎么还有人忙着谈恋爱，而不是想着怎么生存下去呢？特别是现在这里还被定为了中污染地区，他们这些原住民大部分都很焦虑。毕竟大家都是老农民，即使是暴发户，也没那个人脉，在这个时候离开基地。

　　文生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他知道何姐这人有点飘，没想到飘成这个样儿。

　　“别说人家了。那个人现在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打捞队都解散了。对了，你们村的自留地，现在还能种出菜来不？”

　　“种是能种，但是种出来的菜都小小的，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倒是在阳台种的，还能正常生长。”

　　文生听完后若后所思。

　　这种状况，跟以前植物黑根病刚出现的时候很像。这应该跟土地受到黑气一定污染有关。现在看来，土地的污染短时间内不会消除。说不定，还是永久性的。

　　这种结论真是让人沮丧。

　　两家人整理好东西后，准备一起去度假村的餐厅吃上一顿好的。在那之后，就要节衣缩食了。

　　餐厅的人并不多，食物也比之前在基地大食堂看到的还要差。可想而知，基地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白胖子跟刘瘦子蹭了顿饭，吃得美滋滋的。吃饭的间隙，两人直接问起之后文生的行动。文生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伤口这两天已经结痂了，正是发痒的时候。

　　“等外面稳定下来，我们再看看干什么。你们两这段时间最好也少出门。待会儿吃完后，你们就早点回家去。”

　　夏至早就注意到文生脸上伤口的事情。她没有询问，但心中已经猜测。这种所谓异变人，是不是整个人的体质都有了质的变化？不然，为什么伤口恢复速度会这样快？看起来真有点像是科幻大片中的超能战士。

　　——

　　夏至的猜测很有道理。事实上，已经有不少科学家发现了这个事情。

　　中心城黑气研究所总部，何所长看向不同基地分所发送过来的测试报告，陷入了沉默。

　　异变人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细胞的活性，都跟普通人类不一样了。

　　而异变是否成功的标志，他倒是在另外一个项目的时候就发现。只是，即使那个项目现在很成功。但当人们知道异变的代价后，不知道人们是否可以接受？

　　好一会儿过后，他从办公室起身，直接坐电梯到了顶楼的药剂实验室中。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加厚玻璃槽中，充满了透明的药剂。接着，一管又一管浓黑色、看不清楚状态的不知名物质，被注入到巨大的玻璃槽中。把整个玻璃槽内的药剂染黑。

　　而玻璃槽的正中央，一颗大概有核桃大小的蓝色石块，正漂浮在玻璃槽的正中央。

　　一开始人们还不能看清已经变为全黑色的玻璃槽内情况。但当仪器检测到不知名能量开始波动，形成稳定的能量场后，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玻璃槽内的浓黑开始渐渐退却，整个玻璃槽的颜色重新恢复成原来的透明。

　　“药剂的情况怎样？”何明志双手抱胸，透过实验室厚重的高防辐射玻璃，看向由微机控制的药剂加工生产线。

　　“所长，目前的生产速度只能保持在1000支/天。主要还是黑色物质的提取过于困难。”

　　黑色物质，是从机械蚂蚁甚至是后来南明基地送过来的机械昆虫上提取的。但是因为存在严重的科技壁垒，这种提取工作十分困难。

　　而提取过后的黑色物质，才是人类异变的关键。

　　“如果蓝石的数量增多，应该也可以提高药剂的生产效率。”另外一个药剂员接过话头。

　　何明志看向那颗静静漂浮在玻璃槽的蓝色石块。这个石块，是在大西北一个科研废墟找到的。这东西一开始被认为是无用之物，只不过来自于那个出现重大事故的地方，被所里一位研究员送到仓库里。

　　谁知道，当植物黑根病出现后，这颗蓝石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能量波动。这种能量波动，如果不是因为它被放置在全国检测仪器最多的研究所。何明志相信，这颗石头永远都不会被人类发现它的神奇之处。

　　何明志想到这颗石头被发现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脸上露出些微庆幸。有时候看着这颗蓝石，他会有种错觉。觉得这个东西好像是有意识的。只不过，这种意识不会被低维空间的人类所察觉罢了。

　　是的！

　　何明志从一位具备想象力的科研工作者角度出发，认为黑气、蓝石以及现在到处蹦跶的机械昆虫，都不是绿江星上的原生物种。这种东西，更像是高维宇宙的产物。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入侵到绿江星。给绿江星带来堪称灭顶的灾难。

　　好在，万物相生相克。

　　克制黑气的东西，居然是眼前这颗核桃大小的蓝石。想想就觉得这个世界很魔幻。

　　当然，他们也曾经抱有天真的幻想，觉得蓝石可以吸收黑气。但事实证明是不可能的。蓝石的作用，更像是一种催化剂？亦或者是转换器？

　　因为无法解析蓝石，无法解析黑气，不少猜测依然停留在猜测阶段。

　　至于眼前的药剂，其实在植物黑根病爆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研发。那个时候研发，是为了净化植物，净化土地。现在有了六子这个活生生的人类作为样板，在经历了不少药剂专家呕心沥血，前段时间已经研发出一款适合人类使用的药剂。

　　药剂的功能是促进人类异变。

　　异变，即异常变化。这种异变不是自然进化。也不符合生物进化学说。异变更像是一种外力干扰下的变异。

　　使用异变药剂，会导致异变过程温和不少，也有可能会失败。但绝对不会让人类从内部开始融化。

　　那种人类融化的场景，饶是何明志自认心性坚定，也觉得过于残忍。

　　只希望这种药剂现世后，可以改善人类在这一场战斗的弱势地位。

　　——

　　“呜呜呜……呜呜呜……”

　　“今天这都第几次呢？”

　　外面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让耳朵特别敏锐的狗子十分不安地在房间内四处转悠。老莫不得不把狗子抱在怀里，用手堵住它的耳朵，期望可以减少狗子的烦躁。

　　夏至则是用背带把女儿绑在胸前，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同时把窗帘掀开一条缝隙，看向外面。

　　他们所在的房间位于六楼，整个楼最高只有八楼。因为楼栋本身地势就是整个居住区最高的。因此夏至可以从窗户很轻易俯看整个居住区的情况。

　　这两天整个基地都陷入了混乱中。

　　打砸烧抢这种恶性事件时有发生。

　　参与这种事件的人，大部分都是孤家寡人。而且还是没有胆子去弄上一只机械昆虫赌一把的失败者。

　　这些人口中喊着这个基地没希望了，富人都逃了。他们要发泄这种愤怒。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痛苦。

　　但是，他们又不敢去抢官方仓库，去冲击官方区域。甚至就连农业区跟养殖区都不敢去。他们就只敢在平民最多的居住区，到处撒野。

　　这样无病呻吟的宣言跟行为，让夏至看到之后嗤之以鼻。

　　这些人，就是欠收拾的社会巨婴，没胆子的懦夫。

　　这个时候，他们要真的鼓起勇气，去交界处弄上一只机械昆虫，进行异变的话，夏至还会敬他们是条汉子。

　　要知道，这两天已经出现偶有机械昆虫在交界处出没的事件。

　　只不过这些机械昆虫没有成群结队地出现，暂时并没有造成伤亡事故。还是那句话，这种机械生命体，只要不是成群结队，普通人类也能一脚踩死。

　　光是夏至知道的，这两天已经有不少人尝试去捕捉一只机械蚂蚁。目的也很简单，想要成为异变人。至于成功还是失败，还得等上一两天才能知道结果。虽然结果大部分时候都是惨烈的。但也好过目前在居民区搞破坏的那些渣滓。

　　至于网络上的言论，把范围放大的全国。其实大家的境况好像还好，最起码可以糊口。但把范围缩小到南明基地，那些言论就真的很不好看了。大部分发布的视频、帖子，都充满了悲观的意味。

　　即使基地一直努力维持着社会秩序，甚至开始发放救济粮。但这依然挡不住人们对于未来的绝望。而这种绝望，是那些被黑气污染的土地所带来的。

　　这种群体性的绝望，如果不控制的话，南明基地可能会迎来一场人祸。

　　夏至衷心希望中心城可以尽快站出来，改变南明基地的格局。毕竟，这里应该是整个国家甚至是整个绿江星最为独特的地方。

　　——

　　“这是什么声音？”

　　又是一天过去了，在居住区闹事的人，也被抓得七七八八。人们麻木地拧开水龙头，开始煮上今晚的粥水。

　　而就在这当头，很多人都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轰鸣声。那种轰鸣声十分急促，不像是之前富人集体逃忙时的直升机声音。倒像是战斗机飞越上空带来的类似音爆声。

　　夏至的耳朵是家里最为敏锐的。在声音还在很远的地方时，她就已经察觉到有飞行器在靠近。不过，这个时候，她只以为飞行器是路过的。

　　但当家里的狗子也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夏至就知道这飞行器的目的地就是南明基地。

　　“援助估计要来了……”夏至露出浅浅的笑意，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向高空。

　　而当居民区其他居民都听到这个声音后，很多人脸上都露出茫然的神色。甚至有人直接发帖子询问，这次是不是军方的人要跑了。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这是援助来了。

　　当一个视频被直接投放到南明基地官方账号的时候，那一排排悬挂国旗的战斗机、运输机；那一个个义无反顾的身影；那一箱箱被送入运输机的物资……

　　整个视频并不长，甚至从头到尾都是无声的。只有在关键时候，屏幕会加上简短的介绍字幕。视频的最后，定格在一架架飞机远航的身影。两个大大的“加油”字体，在屏幕上方出现。

　　看完这样一则视频，很多压抑已久的南明基地普通居民，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这种无声的哭泣，在整个居民区蔓延开来。

　　就连夏至看着这样的视频，都有种眼眶一热，鼻子一酸，眼泪失去控制的感觉。

　　渐渐地，网络上开始涌现出不少鼓励南明基地居民的视频、帖子。这种关心虽然没有物质上的，但精神上的收获，也让很多南明基地居民，那颗麻木的心渐渐回暖。

　　而当他们手机上的基地APP同时接收到一条领取物资的短信时，大家更是忍不住欢呼出声。

　　无他，物资列表里面的物资堪称是大礼包。

　　不止涵盖了衣服、食物，甚至还有家常用药。而且数量都不少，足够一个人好好地生活一个月了。加上物资包是按照人口来分配的，不分年龄。这就意味着，家庭成员越多的人家，越是受惠。

　　明明半个小时前，基地到处弥漫着绝望的气息。而现在，夏至甚至能够感觉到一种喜悦在传播。

　　“真好，缓过来了……”

　　老莫也从手机移开视线，看向夏至：“看来，你的推测是正确的。”

　　——

　　“今天还要去农业区工作吗？”

　　一早，夏至打开房门，准备去丢垃圾。就看到隔壁文生轻手轻脚地关上自家房门。

　　“对啊！干完今天估计又没活干了。不过，这支援队伍一来，感觉整个基地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文生笑眯眯地拿过夏至手里的垃圾袋：“我反正要下楼，顺手帮你丢了。你也趁着空闲，多陪陪家里人好。”

　　夏至听罢，脸上露出笑容：“行，我也不跟你客气。工作的时候小心点啊！”

　　说着，夏至重新回到自家，然后走到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门口拐角处的简易厨房，老莫端着刚刚冲好的儿童奶，准备拿进房里给菲菲。见到夏至回来，他直接说道：“又遇上文生啦！”

　　夏至点头。

　　自从一周前中心城派出的援助队伍到达后，除了运送物资之外，还协助基地进行梳理工作。这些工作其实基地一直在做。可惜那会儿大家都陷入绝望中，根本不配合基地工作。

　　现在中心城的援助队伍到来，物资也到位。倒是激活了整个基地。

　　基地的居民只要是援助队伍讲的话，都无比赞同并且配合。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文生那工作，工作量挺大的吧！”

　　文生在隔壁山峰的种植区工作。工作的内容却不是种地，而是把受到黑气污染的土地标示出来。这种工作是十分琐碎的。

　　前段时间黑气大喷发的黑气团，裂开后是一个个小小的黑气团。这些黑气团因为体积不大，污染的范围是有限的。坏就坏在数量太多，导致很多地方出现一小块的污染地，然后是一小块正常地，再是一小块污染地。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在这一整块土地上继续耕种。

　　而更为致命的是，这种黑气在渗入土地之后，根本无法根除。反正，按照目前的研究成果，是无法驱离这些黑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