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韩霁坐起来,擦去胡茬走出去,见海珠跟沈遂都在门外,他走过去说:“以为我不告而别了?”
沈遂捶了他一拳,“哪个龟儿子张嘴乱飙屎,现在大半的广南人都以为你跟提督归京离开了。”
他是气急了,张嘴满口的脏话。
韩霁扯了下嘴角,说:“过两天我去巡船,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海珠盯着他的脸,从他离开永宁不过十来天,他沧桑了不少,眉眼沉郁,像是换了个人。
韩霁反手来捂她的眼睛,他以为她会躲,没料到会捂个正着,温热的眼皮下眼珠滚动,他手心一烫,下意识垂下手背在身后。
“盯着我瞅做甚?不认识了?”他攥住背着的手。
“老了十来岁吧,差点没认出来。”海珠张口胡扯,“去吃饭了,我快饿死了。”
三人去了饭厅,厨下送来了炉饼和凉茶,还有肉丝面,沈遂先喝碗凉茶,问:“韩提督怎么离开了?他还回来吗?”
“西北起了战事,他过去了。”韩霁平淡地说。
屋里一寂,海珠跟沈遂对视一眼,难怪走得这么急,韩霁深夜醉酒也能理解了。
“义父会凯旋的。”海珠干巴巴地安慰,“到时候我们跟你去京都迎接他。”
韩霁强咽一口气,扯了下嘴角没能扯出笑,微微点头,说:“行。”
晌午时老管家找到海珠,让她跟沈遂多在府上住几日,“二少爷心情不好,他在府城也没交好的友人,您二位多陪陪他。”
海珠答应下来。
第110章 宋婆子挨打
“咦?掌勺的换人了?”食客透过窗子看齐老太站在灶前, 他走过去顺着窗子往里看,“海珠不在?”
“嗯,去府城了。”齐阿奶撇过脸笑了下, “吃馄饨还是吃粥?”
食客犹豫, “换了厨子,饭还是那个味儿?”
“叔你放心,我是我姐一手带出来的徒弟,馅是我拌的, 味还是那个味, 差别不大。”冬珠心里有几分虚, 面上倒是信心满满,她昂着脖子说:“要是难吃我不收你饭钱。”
“行,给你个面子, 先来一碗馄饨, 小菜要卤豆皮,切细丝。”来都来了,食客也懒得费劲再去街上的早肆。
齐阿奶按照海珠做饭的顺序, 先舀勺汤冲开葱油, 馄饨煮熟了用篦子捞起来倒进碗里,随后递给老三让他端出去。
卖馄饨卖粥比摆摊卖饼赚钱, 冬珠起意支起家里的摊子, 摆摊卖饼的事就停了。一家人天不亮就起来,冬珠去买了肉回来交给贝娘剁,她还去买了鲍鱼兑进去, 一比一还原海珠的做法, 揉面包馅的还是那几个人,葱油用的是海珠留下的, 她们有信心能做出八九不离十的馄饨来。
至于海鲜粥里的虾蟹螺,都是赶早去渔市上买得鲜活的。
又来了两个食客,冬珠热情的去招待,对方愣了一下,以往过来吃饭都是来了自己凑桌,哪有人招待啊,现在猛不丁有人鞍前马后搬凳,她们还有些不习惯。
“没去摆摊卖饼?”
“我姐不在家,我先支应着食肆里的活儿,卖饼的摊子先停下来。”冬珠主动交代。
刚坐下的两人听说换了厨子,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冬珠:……
“味道还行,跟你姐做得差不多。”已经吃上的食客出声。
“吃得出来差别吗?”冬珠追问。
“若是不说我吃不出来,你要是告诉我换厨子了,我能挑几处不满意。”男人笑了,挟起一个大馄饨说:“面皮有点耙,肉馅有点散,味道有点咸。”
火候不对,肉馅搅打上劲的力度不够,生馅调味的咸淡难把握,冬珠在心里找出问题所在,这也是她气虚的地方。
他吃完馄饨喝了汤结账离开,出门时问:“海珠哪天回来?”
“我也不清楚。”冬珠摇头。
又来了食客,贝娘端走桌上的碗碟擦桌子,冬珠又打起精神去招呼,大多数人来了就坐下点饭,也有少部分人听说换了厨子又改道离开。
日上三竿,过了吃早食的时辰,齐老三去把他二哥推过来,关上门一家人开始吃剩下的馄饨和粥。
“馄饨剩得有点多,贝娘你待会儿给你娘送两碗回去,冬珠你给你娘送两三碗过去。”齐阿奶说,“明天少准备点,海珠今天要是不回来,明早的食客还会再少点。”
冬珠挟个馄饨咬破,不知道是不是受食客影响,她也觉得哪哪都不如意,分明调好馅的时候她包了个馄饨煮熟尝过了,第一口吃的时候就挺不错的。
“二叔,你觉得跟我姐做的味道一样吗?”她抬头问。
“我吃不出来差别。”齐二叔说的是实话,他久坐久卧气血不畅,舌头也变得粗笨,尝不出好歹。
“有问题明天再改就是了,你跟你姐是两个人,哪能做出一模一样的饭菜,更何况掌勺烧火的也不是一个人。”齐老三说。
冬珠点头,也不再问了。
一家七个人个个撑的肚圆,放下碗筷就迫不及待搬来了钱箱,铜板哗啦啦倒在桌上,贝娘不识数,她坐在一旁给冬珠和风平递绳子。
一百个铜子串一串,一共串了十五串,零零碎碎还剩二十七个铜子在桌上。
买肉买虾蟹都是冬珠出的钱,她拿三串铜板分别给齐阿奶和齐老三两口子,风平和齐二叔平分一串,剩下的都是她的。撇去一百七十文的肉钱和七十文的虾蟹螺,剩下还有八百八十文,其中还没剔除米面油蛋的钱。
“还行,比我卖饼赚的钱多。”冬珠抱着钱箱满足了。
“二姐,我想吃糖。”潮平扒着桌子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铜板,“我给你搬凳了。”
冬珠了然,择两个铜板给他。
“嘻嘻。”潮平捏着铜板高兴了。
“我来洗碗,冬珠你跟你三婶把剩下的馄饨分分,各给各娘送去。”齐阿奶揣好铜板起身,跟小儿子说:“老三,晌午你去买两斤酸笋,鸡蛋也买二三十个回来,海珠不在家,买菜就是你们两口子的事。”
齐老三应好,问贝娘:“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贝娘摇头,她嫁进齐家了,村里的汉子看到她就不敢再说乱七八糟的话,她不害怕了。
冬珠提了竹篮出来,见风平拿着棍在教潮平数数,她就自己出门去红石村。
路过码头,她见海上停了艘大船,这个点过来的应该是从河上过来的商船,冬珠走过去看看,见有卖香蕉和桃子的,她各称两斤提着走。
“又来看你娘啊?”红石村的人已经认得秦荆娘的几个孩子了。
“嗯,她没出村吧?”
一个妇人提着两条咸鱼出来晒,闻言说:“没见她出村,不过你叔倒是回来了,刚回来。”
冬珠走路的步子顿了一下,借着歇气的间隙她看一眼来时的路,拎着东西继续走。
每逢看到她就汪汪叫的傻狗没在家,冬珠慢步靠近,隔着堵墙听到小弟的笑声,还有她娘温和的唠叨声,她深吸了口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才走多久,回来了你还不认识你爹了。”于来顺抱着平生拍他一下。
“他在睡觉你把喊醒,没哭就是胆子大了。”秦荆娘坐在板凳上白他一眼,“蓬头垢面,一身酸臭,你才进门我还以为是叫花子进来了,只差没拎刀砍你。”
平生坐在于来顺腿上啃桃子,秦荆娘看他趔着身子就知道他心里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跟齐家那边接触久了,于来顺这一个月又不在家,孩子就跟他生疏了。
“你往后别离家久了,平生一天一个样儿,长大了知道害羞了,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天天念叨你,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见到人了又不吭声了。”秦荆娘笑盈盈说。
“行,要不是天不好我早回来了,我在老家就想你们娘俩。”于来顺抱起平生亲了一口。
冬珠不确定她为什么要躲在门外偷看,看着她娘言笑晏晏的在跟另一个男人说话,自在又放松,这个场景她只在梦里见过。
“娘。”她喊了一声。
院中的三人齐回头,她清晰地看见了三人神情的变化,院子里祥和温馨的气氛陡然消失。
“冬珠来了。”秦荆娘起身。
“冬珠来了,快进来。”于来顺脸上的笑收敛了不少,“来的正好,我给你们姐弟四个都带了东西。”
“二姐。”平生有些拘谨,他从于来顺腿上溜下来,垂着眼不敢看冬珠的眼睛。
“我来给你们送点自己包的馄饨,还有我姐炸的葱油。”冬珠急着想走,她把竹篮放门口,香蕉和桃子也放下,转身就走,还找了个极合适的借口:“我不多待了,我要去船上买水果,去晚了,新鲜的都被人挑走了。”
她一路脚步轻快带着笑出村,村里的人问她这么快就走,她说急着去船上买水果。
等出了村,她的脚步就慢了下来,转头看没人跟出来,她拐道去了海边,坐在沙滩上发愣。
海鸟落在她身边噆食沙滩上的蛤蜊,不时歪头看她。
一直到日头升至头顶,毒辣的太阳晒得她肉疼,冬珠这才站起来往回走。
“冬珠,你三婶跟黑强他奶打起来了。”二旺喊。
冬珠一听快速回神,迈开腿快步跑进巷子,看宋婆子压在她三婶身上拽头发,她大叫着冲过去,一把拽着宋婆子的头发往后拖,生生把她从贝娘身上拖了下来。
“你个死蹄子——”
贝娘听她骂冬珠,爬起来压到宋婆子身上扇她脸掐她脖子,浑身发抖还拼了命打她掐她咬她。冬珠也压过去,浑身的火气借此打出去,一手拽着头发,但凡敢挣扎,她就按着头往地上磕。
齐阿奶被人喊过来看贝娘跟冬珠没吃亏,她故意绊了一下摔在地上,爬了半天才爬起来。
宋婆子被打得嗷嗷哭,身上骑的人被人拉开,头能动了,她瘫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声嚎。
“咋回事?”齐阿奶走过来挡在儿媳和孙女前面,“她欺负你了?”
贝娘哭着点头,她张了张嘴,发不了声,她哭都哭不出声音。
齐阿奶趁机扇宋婆子两巴掌,“你个死婆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欺负个不能说话的小媳妇,想折磨儿媳妇回你家里折腾你自己的儿媳妇去。”
“她个死哑巴发疯扑过来就打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宋婆子挨两嘴巴子猛地弹坐起来,“你问问,你问问其他人,我坐自家门口跟她们唠家常,她扑过来就打我。”她仗着巷子里住的都是跟她一个族的人,尖着声音大声骂。
“你才是死哑巴死疯子。”冬珠还口,“我三叔没娶你侄女你就记恨我们,嫉妒我三婶,你肯定是背后骂她让她听见了。她怎么不打别人只打你,她都不认识你。”
贝娘点头,拉着冬珠使劲点头。
巷子里响起嗡嗡的嘀咕声,宋婆子面皮涨红,她没想到这个死丫头把事捅出来,她嚎了一声要起来打人。
贝娘立马又扑上去,齐阿奶跟冬珠也上,老少三个人又把宋婆子打一顿。
第111章 贝娘
齐老三扛着潮平拉着风平, 手里还提着装菜的篮子,走进巷子听到宋婆子家里闹哄哄的,他探头看一眼,门挡住了视线, 只看见几个灰色紫色的身影。
“风平,你奶你二姐和你三婶跟黑强他奶打架了。”红珊站在她家门口悄声说,“你们快回去,黑强奶说要喊人来打你们, 把你们从巷子里赶走。”
齐老三心里一惊, 拉着风平快步往家里走。
风平被扯得小步跑起来, 不忘回头跟红珊说:“我们的房子是买的不是租的,谁也不能赶我们走。”
家里的门半敞着,叔侄三人直接推门进去, 齐老三见贝娘满脸伤坐在院子里掉眼泪, 他放下潮平,竹篮随手一丢,转身就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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