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 第189章

作者:孤荷 标签: 强强 市井生活 HE 穿越重生

  郦老的面容之上,遽地晃过了一丝钦服之色,正视了温廷安一眼。

  这是他第一回 ?正视温廷安。

  在此?前的叙话之中,他一直没有将温廷安真正放在眸底,不论她?的身份是大理寺少卿,亦或是她?在谢玺心目之中占据着不轻的份量,这一些事体,在郦老的眸底,是根本?不足为提的。

  但是,吕老祖母给了她?一枚玉璜。

  这一桩事,便是非常不同?反响的。

  吕老祖母亦是一位遗世孤高之人,行事审慎严谨,她?从?未将这一枚玉璜递予任何一个人,至少在这十余年当中,从?未有过。

  但是,她?却是将玉璜递予了温廷安。

  这就说明,在吕老祖母的眼中,温廷安是自己人了。

  简言之,便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

  郦老心下顿感一片憾愕,但明面上并不显。

  他将这一枚玉璜攥握于掌心腹地之中,静默了一会儿,凝着眸心,正视着温廷安,凝声说道?:“郦后是老夫同?父同?母的胞妹,也是老夫唯一的妹妹,老夫一直皆是视若己出,大晋亡了朝,吾妹投缳自刎于松山高岗之上,那个时候,谢玺人在何处?”

  温廷安眸底渐然?露出了一丝忧戚之色,她?的喉结上下升降了一番,有些什么话想要说,但最终还是没有道?出口。

  因为她?总觉得,氛围变得极其滞重,语言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当中,变成了一个淡薄而苍白的东西,不论她?说了什么,都显得孱弱无力,既是无法替郦老缓解痛楚,也没办法替温廷舜演说些什么。

  她?不曾亲历过现场,更不熟知那样一段历史?。

  妄自评判的话,也显得太不谨慎了。

  这厢,郦老面容深沉似水,冷声说道?:“我?同?谢玺那个小子,算是不共戴天的了,不用指望我?能?跟同?他和?好。他先前躬自来寻老夫,老夫亦是不曾招待过。”

  ——好深的仇隙。

  温廷安眸底黯了一黯,郦老将郦皇后之死,都归咎于温廷舜身上,这会不会对他太不公平了。

  在短时间内,郦老与?温廷舜两人的关系,应当是不太可?能?会修复得好的。

  温廷安静静然?地垂下了眼,这事儿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她?必须徐徐图之。

  但在时下的光景之中,她?关注的事体,应该是在郦老不愿意从?冀州迁徙出去这一桩事体上。

  温廷安定了定神:“郦老,地动一事非同?小可?,您不能?留守在此?处的。”

第258章

  温廷安义正词严地道:“地动与您此前所征战的战争不一样, 您必须在半个月内撤离。否则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再者就是,晚辈虽不曾历经过大晋时期, 也不知您和温廷舜过去的具体纠葛与纷争, 但?是, 晚辈与他共处了十余年,多多少少会?对他有了一些了解。温廷舜明面是一个矜冷澹泊之人,不喜形于色,亦是极少表露自?己的真实思绪, 这般一来,可能会给人一种沉蓄内敛的感觉,不过, 一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细节, 是无法诓瞒人的,他时常会?提及母亲和?您, 也一直默默守护着大邺漠北的疆土。这不就意味着?,在温廷舜的心目之中, 您占据着不轻的份量么?”

  这一席话,是颇为中听的,将郦老悉身的毛孔,俱是熨烫得极为舒畅。

  郦老原是沉敛下去的心, 翛忽之间, 变得轻盈起来,一种温实而醇厚的思绪,就这般撞入了他的心腔之中, 好像是一块巨石,凭空抛掷入了深潭之中, 激起了一阵不轻的涟漪与水花。

  郦老的内心委实是高兴极了,但?明面上丝毫不显。

  郦老冷淡地哼了一声?,说:“你这丫头片子,少将这些漂亮话来哄老夫,老夫可不是甚么软脚虾,听了你这一席话,就会?妄自?改变自?己的主意。”

  温廷安闻罢,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眼尾轻轻地勾了一勾,说:“其实,郦老听着?还是很开心的罢,您的唇角都明显上扬了。”

  经温廷安这般一儆醒,郦老唇畔上所衔着?的一抹笑意,登时消弭得无影无踪,他绷紧了面容,正色地说道:“除非是大邺亡了,否则的话,老夫是不会?离开冀州半步,永生?永世也不回。”

  温廷安:“……”

  这一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也就只有郦老这样的人物能够道出来了。

  庆幸地是,冀州去洛阳有上千里,郦老所撂下的狠话,估摸着?是传不到赵珩之的耳中。

  如?此作想,温廷安亦是淡淡地舒下了一半的气,不过,另一半的气,仍旧深深地梗阻在她的胸臆之中。

  郦老竟是不愿离开冀州。

  温廷安记得自?己劝了不下三?次,只遗憾,自?始至终,郦老的立场都不曾撼动过。

  这不正是对契了吕老祖母陈氏对他所述过的一席话,这个郦老,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固,刚愎且固执,甚或是有些油盐不进的,旁人所讲的任何一句话,若是悖逆了他的立场,他愣是连半句都不听进去的。

  温廷安说服郦老失败。

  这也可能是初次见面,她对郦老并没?有那么熟稔的缘由。若是她与郦老之间的关系,有温画眉与吕老祖母二人的关系这般深的话,指不定她还能有说服成功的一丝希望在。

  但?在今下的光景之中,她并不能指望自?己可以说服倔强的郦老。

  ——『让温廷舜去说服的话,指不定有希望呢?』

  一刹那,一个念头几如?电光火石一般,遛蹿至了温廷安的脑海之中,它出现得特别唐突,教她猝不及防,但?又这般自?然而然,好像是从来都是一直存在着?

  一抹显著的亮色,浮掠过温廷安的眸底,她心下一片了悟之色。

  对啊,说服郦老这般一桩事体,为何不能交付予温廷舜去做呢?

  他与郦老有很深的纠葛,让他去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情状呢?

  郦老见着?了他,很可能操刀弄戈,一展身手,同他兵戎相见了,但?这又有何妨?

  直觉告诉温廷安,必须尽快让温廷舜与郦老再见面,且让他来说服郦老离开冀州。

  这般一个破冰行动,深深地横亘在了温廷安的脑海之中,目下时局是格外地紧迫,不容她再有一丝一毫犹疑或是踯躅了。

  这厢。

  一只宽厚温韧的大掌,伸在了温廷安的脑袋上空,迩后,重重地揉了一揉,说:“此番老夫虽未能直接宰了谢玺那个臭小子,但?结识了你这个小妮子,堂堂的大理寺少卿,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郦老将温廷安的鬓发,深深地薅了一薅,道:“今后你在外头遇着?了什?么困厄或是困难,只管报上老夫的名号来,会?有暗桩替你疏通其中的关窍。”

  温廷安寥寥然地牵起了唇角:“郦老的好意,我这个晚辈心领了,那晚辈今后,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廷安一晌说着?,一晌想要?将自?己的脑袋,从郦老的大掌之下挪开,但?郦老的大掌特别硬厚,掌腹生?出众多的薄茧,在抚触之时,便是生?出了摩擦力,她的脑袋不仅没?能从郦老的铁掌之下逃出生?天?,鬓发与官弁还变得缭乱,像个动物的窠。

  温廷安:“……”

  “——慢着?。”温廷安意识到了什?么,陡地瞠目,不可置信地望定郦老:“您晓得晚辈的真实身份?”

  她在归途的路上,便是换了一身衣物,发饰簪钗一并拆了,妆容也用胰子水冲淡了,今刻见之,常人便是觉得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少年郎了。

  她也没?有穿女儿?装,是大理寺少卿的官袍。

  在初见郦老之时,他的一行一止,俱是拿她当女儿?家?来对待,起初温廷安没?有留意到这个端倪,直至郦老抻出了大掌,重重薅了一薅她的头发时,温廷安适才意识到情状不对劲。

  郦老是一早,就认出她是个女儿?家?的身份了吗?

  她可是都没?解释过一字一句的啊。

  洞察出了温廷安的费解与困惑,郦老骤地朗声?笑了一笑,大掌从她的脑袋之上挪移了下去,在她纤细修直的肩膊之上,霸气不重的拍了一拍说:“就你这般的玲珑骨骼、无喉结、小身板、细嗓音,若是老夫一眼无法认出来,那这六十余年的人间,算是白白走一趟了。”

  温廷安心道,可是,温家?已然辞世的温老太爷温青松,亦是没?有认出她是女儿?家?的身份。

  郦老却是认了出来。

  好敏锐。

  明明才打交道不久,竟是能够洞悉出这般微小的细节,温廷安不由有些侧目而视了。

  郦老将玉璜递呈给了温廷安,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一样物事,你这丫头片子,且好生?收好了。你我之间聊得来,能在此刻相逢,也是一种绝佳的缘分了,若不是今刻时局紧迫,老夫皆想开宴好生?招待你一番了。”

  温廷安闻罢,有些失笑:“若是郦老能够迁出冀州府,那今后,紫兰有诸多的叙话之机。”

  郦老摆了摆手,正色道:“温少卿,你可别再提迁徙迁徙之事了,虽然说万事都好商量,但?唯独在这样一桩事体上,老夫是绝对不能同你商量的。”

  温廷安眸色瞠了一瞠,露出一丝遗憾之色,说道:“那好吧,这一桩事体,晚辈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提及了,今番是晚辈唐突了您,请您宽宥,慎勿为怪。”

  郦老淡淡地摇了一摇首,笑着?说:“不打紧,既是今朝是虚惊一场,那老夫便是认了你这个友朋,往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老夫竟是要?好生?与你聊聊。”

  不知为何,温廷安竟是从老人家?的这一席话里,听出一丝寂寥的况味来。

  郦老是晋朝末代的人,在大邺这个朝代之中,他与郦氏大族生?活在这个异乡之中,冀州前身便是晋朝王都,他们一腔孤勇地选择坚守于此,守护的不仅是这一片疆土,还可能是那个已然倾覆的亡朝罢。

  在郦老的立场之上,设身处地的着?想一番,温廷安倏然能顾感同身受,能够理解郦老本身的固执与刚愎了。

  毕竟,冀州府就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故乡,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若不驻扎在此,还能去往何方?

  若是真正迁徙的话,就相当于将他们的根底,从这一片土地之中拔除了。

  不坚守在冀州的话,他们这些晋朝高门的遗脉,似乎便真正的无家?可归了。

  这样做的话,想必是伴随着?一片剧烈的阵痛罢。

  温廷安陡地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做的残忍。

  虽然说,明面上是为了郦氏大族的安危,为了让他们能够活下去,便是让他们迁徙出冀州府。

  这样做法,看似正义与正确,也顾全了大局,保住了冀州百姓们的性命。

  可是……

  温廷安徐缓地垂下了眼睑,浅绒绒的鸦睫在纤薄的卧蚕处聚拢成了一道深深的阴影,狭长夹翘的睫毛之下,是一对几近于原石般的黑色眼珠,此刻,这一双邃黑的瞳仁弥漫上了一片薄雾,揉不进,吹不散,情绪掩藏在浓雾的后面,像是一幅飘渺的远山淡影,只有影影绰绰的浅影,教外人难查虚实。

  ——『自?己的迁徙之举,真的是正确的吗?』

  一个时辰以前,温廷安能够肯定自?己的行为,但?在这一个时辰之中,她倏然对自?己的一行一止,产生?了深刻的质疑。

  若是自?己是郦老的话,自?己能够同意迁徙么?

  倒也未必罢?

  也不太可能同意。

  根都没?了,无异于信仰的坍塌。

  但?她刚刚还站在制高点上,多番劝服。

  温廷安,你这样太残忍了。

  温廷安觉得自?己有必要?寻温廷舜商量一下这一桩事体。

第259章

  【第两百伍拾玖章】

  既然是虚惊一场, 郦老?便是将周廉、吕祖迁、杨淳、魏耷和苏子衿他们放了出来。郦老对众人道:“起初,我?以为你们是此?番南下,是要密谋一些反叛之事, 便是处处留意?你们, 本是要将你们严打拷问一下, 哪成想,今朝与温廷安洽谈了一番,原来是一场误会。”

  郦老?虽然放了众人,但?一行一止之间, 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展露,仅是道?:“你们既然是她的友朋,那便一视同仁, 今后但凡遇着了什么困厄, 棘手的,自己无法解决的事, 便可?来寻老?夫。这天底下,是没有?老夫不能摆平解决的事。”

上一篇:渔女赶海发家记

下一篇: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