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 第84章

作者:孤荷 标签: 强强 市井生活 HE 穿越重生

  偌大的草寮之中,只?剩下了?两个人。

  温廷安敏锐地觉察到了?氛围不太对劲,温廷舜竟是吩咐那两位玄衣客退下了?。

  他是打算对她坦诚了?么?

  可是,这已然是迟了?,她刚刚才做好了?一种心理准备。

  一种不再陷入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的准备。

  当她将自己的情绪与状态拾掇好的时候,温廷舜却有了?向她坦诚的准备。

  他难道不觉得?自己有些随心所欲了?么?

  当她的心,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在畴昔的很多时刻,在方才的诸多瞬间?,她都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她一直在等待,但他一直在退避,隔出了?一个礼貌、疏离而遥远的距离。她看不透他,不知道他身份的同时,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本来有极好的耐心,但他每次都让她等,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他说会到合适的时机,等天?时地利人和,他自会同她解释。

  但他不知的是,她的耐心是非常有限的啊。

  温廷安是打定了?主意,便极少再回头的人。

  她有着鲁莽的倔脾气,有些时候,这会成为她的一层保护色。

  温廷舜三番两次救下她的性命,这是恩,她没齿难忘,自会铭记在胸臆之中,也定会报恩。

  但是,恩与恩,情与情,二者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她在过去的时候,就是犯下了?这样的一个错误。

  将恩与情混为一谈,因温廷舜施下了?恩德,她以情愫来图报,结果?,她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

  他做过很多让她心动的事?情,坦白而言,她有过种种心旌摇摇的时刻,少年鲜衣怒马,眸色深情如玉,她甚至因为他,生平头一回在春夜里做了?绮梦。

  这种绮梦如此真?实,如此灼烫,以至于让她在一些脆弱的时刻里,对他保持不近真?切的幻象——温廷舜,是不是也有一瞬间?,喜欢过她呢?

  不是喜欢原主,而是喜欢她,喜欢穿越过来的叶筠。

  但,这些念头,现在她都不能再有了?。

  正当温廷舜想?要开口坦诚之时,他只?说了?一个称谓:“长兄——”

  下一息,却见温廷安摆了?摆手,她宁谧抬起了?眸,眸色被雨水洗濯得?凉冽而澄澈,如镜鉴一般明湛通亮,倒映着远处的山岚水色,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这没来由让温廷舜心底一沉。

  只?听温廷安淡声道:“不解释也不打紧,任务至上,任务为重。”

  她背对过他,看了?远处那两位放哨的玄衣客一眼:“只?消将媵王上交给阮掌舍,此番任务便是大功告成。”

  “对了?,回斋之后,这九斋的斋长之位,给你罢,你比我更为合适。”温廷安思忖了?很久,觉得?这次温廷舜此处出力甚多,而她到底是有些逊色了?,在危难之际,还?要让他来相?救。

  这番话听在温廷舜的耳中,就有些刺了?,字字句句如棘刺,扎在他心底。

  她这就有些客套而疏离了?。

  仿佛一下子,将他推得?极远。

  非常生分?。

  温廷舜没有应答她的话,他倏然朝前一步,在温廷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了?宽热的手掌,捂着了?她薄软的唇珠。

  雨撞檐角,风拂雨花,山岚裹在伞翼之外,那一柄竹骨伞遮挡住了?两人的身影。

  在温廷安惊怔的注视之下,少年垂下了?眸,冷冽的唇,在手背处落下了?清浅的一吻。

  “斋长之位,是长兄的,还?有这个,”温廷舜凉沁的指腹擦碰在她的唇,接着压在自己的心脏上,吐息灼烫潦烈,“也是长兄的。”

第105章

  一抹温热的触感, 俨似淋过暖雨的化蝶,施施然地停顿在温廷安的檀唇上?,她兀自怔了一怔,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适才发觉是温廷舜粗粝的手指, 他蹭碰了一会儿,将手指抵于?胸膛之间,低垂着邃深的眸,眼睑沉敛, 盛着揉不开的黯色,一错不?错地望定她,接下来, 他所说的一席话, 犹若仲夏夜之下一场猝不及防的热雨,叩击于?承水石盘之上?, 让她的心神,遽地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恍惚。

  饶是她再迟钝, 此刻也?听清楚温廷舜的话中深意,更何况,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倾诉得如此直接且显明。

  冥冥之中, 那一层窗户纸, 就这般被捅破了开去。

  温廷舜是在表达他的衷肠,他的情意,他的少年心事。

  可是, 已经太迟了。

  温廷安沉默已久,疏离且有礼地后撤一步, 一切心事皆被收拾得熨帖且妥当,她的容色变得极为平寂,寥然地牵起?了唇角,道?:“谢谢二弟的欢喜,为兄幸甚,只不?过,往后再不?能这?般逾矩了,念在你未曾经人事,为兄也?不?会往心里去。”

  这?便是婉拒的意思了。

  其实,这?份婉拒,是在温廷舜的意料之中的,但温廷安这?般沉静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太平静了,让他觉察不?出任何端倪。

  温廷舜听罢,眸色黯然到了极致,喉结小幅度的升降了一会儿,薄唇翕动,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温廷安适时截住他的话头,她煞有介事地瞅了一眼天?色,说:“时候不?早,阮掌舍应是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回酒场禀命罢。”

  她道?毕的时候,甫桑发觉二人是要回采石场了,他极有眼力见?地牵了一匹马过来,对温廷安顿首道?:“这?是为温兄所备下的马匹。”

  温廷安疏离有礼地说了声:“客气。”

  她也?没推拒,直截了当地跨上?鬃马,略一扬鞭,马匹便是径直照准浸润于?雨幕之中的酒场方向去了。

  甫桑以为自己干了一桩以全成?人之美的好事,但他此番殊觉自己脊背冷薄,侵入了一阵寒飕飕的凉意,往来源望去,竟是少主。他发现少主面容寂冷,仿佛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甫桑如丈二的和尚,根本摸不?着头脑,趁他不?明就?里之时,郁清就?照定甫桑的后脑勺,直直撇了两个硬实的掌雷过去,力道?根本不?算轻。

  甫桑狠狠吃疼,忙问缘由,“你打我?作甚?”

  郁清冷觑他一眼,话音如刃,道?:“你平素不?是很?伶俐的么??怎的此番这?般迟钝,生作了个榆木脑袋?”

  甫桑仍旧不?解其意:“温廷安缺了一匹马,把咱们俩的其中一匹马禅让出去,不?就?挺合乎情理的么??”

  郁清堪堪扶住了额角,淡扫了他一眼,“让少主和温廷安同乘一匹马,不?更好?”

  甫桑纳罕地道?:“啊这?……不?会很?拥挤么??”

  郁清又撇了两个掌雷过去:“呆子,拥挤才好!”

  “为何要拥挤才好?”甫桑是有自己的道?理在的,“我?觉得温廷安是想骑一匹马。

  郁清抱剑的手掌,一阵青筋狰突,无奈之下,他只能磨牙霍霍地道?,“你到底是哪边的?”

  甫桑挺了挺胸膛,“自当是少主这?边的。”

  郁清道?:“既然是少主这?边的,那你就?该为少主考量,而不?是光为温廷安考量,明白么??”

  迟钝的甫桑对儿女私情这?些事儿,理解起?来,并没有那般游刃有余,但郁清已经友情提示得特别明显,甫桑才反应过来,“是啊,少主对温廷安有意,我?们合该给少主创造机会才是。骑两匹马的话,就?不?能让两人接触在一起?了,但骑一匹马就?可以。”

  郁清揉眉,低叹了一口?气:“你终算反应过来了。”

  甫桑殊觉自己犯下大事儿了,道?:“那咱们现在将温廷安的马要回来,还成?么??”

  郁清面无表情地道?:“你觉得呢?”

  甫桑道?:“这?……自当是不?大合适的。”

  甫桑忧心忡忡:“那少主他……”

  郁清又一记掌雷撇在他的后脑勺处:“现在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两位下属跟唱双簧似的,你来我?往,但动静其实特别小,这?厢,温廷舜的心神还停滞在方才,温廷安婉拒的时刻。

  他知道?自己突然诉诸情意的时刻,尤为唐突,但这?是情之所至,他饶是要镇压,也?根本镇压不?住。

  但好歹也?达到了他的一个目的。

  转移温廷安的注意力。

  她想知晓他的身份,他还不?能告知予她,但在今时今刻之中,他也?不?能什么?也?不?说,他一定是要给她一个交代的。

  甫思及此,他也?只能先把将自己的一腔心事,和盘托出。

  这?一腔心事,如重磅的雷,投诸于?静湖之中,即刻掀起?了万丈狂澜。

  温廷舜明显能够发现,温廷安的用词,相较之前的随和,此番已经生发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直呼他的名讳,仅称他为二弟。

  她不?再以『我?』自居,称自己为『为兄』。

  这?些疏离而客套的称谓,一下子将两人推拒得极为遥远。

  她的态度与过往没有甚么?两样,但话辞的内容,以及话辞的篇幅,早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温廷舜起?初是有些不?太适应,但他是能接受的。

  温廷安的注意力果真是被这?番陈词左右到了。

  她不?会再顾及他的真实身份,以及玄衣客的事情。

  显然可见?,温廷舜的计谋成?功了。

  此番,郁清问他:“少主可还有甚么?要吩咐的?”

  温廷舜左手指腹摩挲着右手指节,淡声道?:“去查一查山阴处。赵瓒之逃逸,一定会有前来与他相接的人,这?些人又是哪些势力,务必要调查清明。”

  赵瓒之获擒一事,势必早已惊动了接应他的人,这?些势力正蛰伏于?山阴之处,等待着赵瓒之取了元祐三州的图纸,尔后前来接应他。

  温廷舜怀疑这?些势力,是来自毗邻洛阳的其他州路,是那些分遣于?地方的知府知县。

  目下的光景,他要让甫桑与郁清去查清楚。

  阮渊陵的任务,确乎是完成?了,赵瓒之获擒了。

  但,这?不?过是此盘棋局的首一环罢了。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晌午过后,山雨有收敛之势头,苍茫如注的雨色淡成?了一幅白绢一般的背景,滔天?的血色浸染其间,一片战马长嘶的暄腾声中,阮渊陵带着九斋,同钟伯清的兵马浴血奋战,钟伯清渐渐不?敌,不?仅是因为大理寺的兵卒骁勇善战,还有庞珑的兵马应援。

  腹背受敌,前后交困,钟伯清的兵马很?快沦陷。

  钟伯清本来还要再支撑一会儿,给赵瓒之逃生的机会,但他委实远远低估了阮渊陵的城府,这?位大理寺卿年纪轻轻,看着是很?好忽悠的,但正因为他低估了阮渊陵,所以他吃下了非常大的亏——诸如被策反了庞珑,钟伯清一直以来,都没对庞珑有所防备,庞珑的兵马攻袭上?来时,一举将钟伯清的卒马与兵阵给击溃了。

  钟伯清原本还想要殊死力争,直至看到他见?到被温廷安与温廷舜押送回来的赵瓒之时,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就?溃散了开去。

  他身边的一个心腹也?在乱战之中疾奔而来,对他禀声道?:“尚书爷,大事不?妙了,媵王殿下被抓了!”

  这?一声堪比是石破天?惊,一举搅乱了雨中的战事。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赵瓒之都被对方的人马给活擒住了,那么?,他现在的负隅顽抗,就?显得格外可笑与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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