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落窗帘
左城是城里人,在城里的小学上学,小学那年,学校组织体检,查血型,那时候这种体检还是一天特别新鲜的事情,左城在周末回来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血型告诉他们了。
耿立群把左城的血型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他是A型,耿立群记得清清楚楚。
上周,耿立群去给城里的饭店送鸭子,回来的路上,他看见了献血车,就鬼使神差的上去献了血,结果护士一验,他是B型血。这让耿立群如遭雷击。
他当时缠着输血的护士问了很多,尤其是B型血的男人跟O型血的女人,能不能生出来A型血的孩子。
护士说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BO结合,都生不出来A血型的孩子。
耿立群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听说现在有个什么亲子鉴定机构,他去了左城家,故意打碎了一个杯子,左城清理的时候划伤了手,在用纸巾擦干血后,那张丢进垃圾桶的纸张被他捡了起来。
他拿着纸巾去机构验了血,今天早上拿到的结果,报告上显示,他耿立群跟左城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耿立群越想越憋屈,他这辈子,在张家当牛做马就算了,张光芬想谈恋爱了,他就得像个女表子一样跟她谈,跟她睡。她不想玩谈恋爱的游戏了,就一脚把他踹开。
怀了别人的野种,却骗他养了三十多年!
一怒之下,耿立群在路边的服装店买了两件相同的不是他这个年纪穿的黑色连帽衣跟相同的裤子,鞋子,又在隔壁的五金店买了一把最贵的砍骨刀,朝着左城家就去了。
左城两口子正准备去上班,见他来,虽然诧异他为什么会穿这么一件衣服,但还是放下包包,跟他坐在沙发上聊起来。
他趁着胡欣欣去给他倒水的时候,拿出砍骨刀,一刀砍在左城的脖子上,在左城倒地的同时,他站起来,给转身离开的胡欣欣来了一刀。之后,他把左城跟胡欣欣摆了个看着门口的姿势。
之后他换上另外一套没有沾血的衣服裤子鞋子,从左城家离开。
他知道自己在左城家做的案迟早会被警察知道,所以他没有走远,他就在小区对面的巷子里等着,他看着警察来了又走,看着张光芬跟左木生相携离开。
他将车子开走,在市场门口停着,给张光芬打电话。
张光芬是笑着来的。耿立群觉得讽刺得很。
左城不是他的耿立群的儿子,但却是张光芬的孩子吧?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吧?她怎么能够做到早上儿子刚死,下午就一点悲伤也看不见的,来赴他这个奸夫的约呢?
“张光芬啊张光芬,你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没有心。就像是小时候,在我的碗里丢虫子,在我洗衣服的时候把我推到湖里,抓蛇放在我床上的时候一样。”
耿立群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把张光芬叫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那些警察再无能,也该找来了。他让张光芬死之前当了一个明白鬼,已经是他仅有的善良了。
他提着砍骨刀朝着张光芬走过去,有警笛声传来,十分刺耳,但耿立群充耳不闻。
耿立群在杀了张光芬的父母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了,这些警察之所以会在抓捕人的时候鸣笛,是为了震慑罪犯。
耿立群不怕震慑,杀了左城跟胡欣欣,他就没有想过要活着。
他高高的举起手里的砍骨刀,就在他要落下的时候,一块板砖穿过墙边的窗户,落在他的手腕上。
疼痛让他的手失去了力气,刀砸下来,刀背砸在张光芬往后退的脚背上,疼痛让她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杭嘉白他们也到了,他们举着木仓,踢开了耿立群家院子的门,一脚踢开了屋里的大门。
面对警察们的枪管,耿立群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弯腰又捡起了刀,要再次朝张光芬挥去。
杭嘉白开抢,击穿了他的手腕。
另外几名警察迅速上前,将耿立群制服。
叶雪玉过去,将张光芬嘴上的胶布撕掉,给她的手也解了绑。
死里逃生,张光芬此刻脸色惨白,目光呆滞,耿立群被警察拷上手铐,押着往外面的警车走。
张光芬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群哥,我是真的爱你的。”
她的语气急切,仿佛表衷心一般的大声。
耿立群的手包扎上了绷带,他看着他鲜红的血透过层层纱布渗出,疼得扭曲惨白,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掉。
他停下脚步,警察们也想听听这个养兄妹的爱情瓜。
他侧头,看着已经老去的张光芬。五十多岁的人了,脸上皱纹都多少条了,因为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来,身材也发福了,圆滚滚的。
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满嘴都是爱情,这让耿立群感觉到恶心。
耿立群说:“你还真的是没有一点心,自私自利,任性妄为。你没听到吗?我刚刚说了,你爸妈死了,死在我的手上,你的儿子儿媳妇也死了,我杀的。”
“刚刚你也差点被我杀了,你还爱我?你爱我什么?你爸妈要是知道他们为之算计了一辈子、疼了爱了一辈子的女儿,在知道他们的死因以后却没有一点怨恨,恐怕会恨得从地上爬起来找你吧?”
耿立群说完被警察们带了出去,林舒月站在院子外面,手里拿着相机,正在拍摄警察将耿立群押送出来的那一幕。
门外的院子里,站着左木生,两个男人对视,均面无表情。
就在耿立群上警车时,左木生道:“左城,也不是我的种。”
第137章 (二合一)
这句话一开口, 在场的所有人都挪不动步了。
警察们见多识广,刚刚林舒月在窗子下面听墙角,电话是接通的, 因此虽然声音有些小, 但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完了。
当时的左木生坐在车里, 警察们可是看得真真的, 他是真的一点脸色都没有变。头顶青青草原能如此淡定,让当时跟他坐一辆车的警察们都敬佩不已。
刚刚把耿立群抓走时张光芬的表白就已经足够震撼他们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加震撼的。
左木生仿佛没有看到警察的反应一样, 他看着叶雪玉搀扶出来警察,淡淡的说:“那年张光芬参加我们厂里的联谊后,认识了我们厂里宣传科的王干事, 后面,王干事带着她,又参加了几次我们之间的聚会。”
“有一回,大家都喝得比较多,第二天我睡醒, 身边就躺着张光芬。”左木生说起往事, 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我当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没过多久,张光芬找到我,说怀孕了, 要嫁给我。”说到这里, 左木生笑了笑:“挺搞笑的, 我一个天阉, 居然也能让女人怀孕。”
左木生的一句天阉,让大家把目光落在了他的下半身, 左木生是无所谓他们看不看的。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让他过于丢脸的事情了。
“我的父母想要一个儿媳妇,一个孩子。我本来也没想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的,所以那些联谊晚会,我去参加,不过是为了应付我的家人跟领导。”
“张光芬碰瓷碰到我面前,我再三问她,当天晚上确不确定是我,她都斩钉截铁的说确定,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跟她结婚了,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了。反正以后都是要去领养的,一个不是我血脉的孩子,是谁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左木生说得轻描淡写:“本来我是想要把这件事情带到坟墓里去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些年里,左木生跟左城这对父子关系很好,左城聪明懂事,对长辈孝顺,左木生是真的蛮喜欢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帮他接送孩子了。耿立群这些年来在左城身上投资不少,但左木生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投资。
左城上学,娶媳妇,买房子,他出的钱不比耿立群少多少。
可能是因为他天生感情就比较淡漠,他对左城的喜欢远远没有到爱的程度。他对左城的要求也不高,老了能照顾他,给他养老就行。要是不能养老,给他收尸也可以。
他没有那种特别爱孩子的感觉,左城惨死,他震惊之余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耿立群这个人,是他主动跟警方提起的。。
张光芬跟他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里,跟耿立群藕断丝连的同时,还交往着好几个男人,她就跟在钢丝上跳舞一样,左木生有时候看着都替她胆战心惊。
尤其是他看着张光芬以左城是耿立群的孩子为借口,让耿立群出钱又出力,还压着不让耿立群结婚的时候,左木生就想到了这一天。
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叫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耿立群还是个老实人呢。张家一家对耿立群说的话做的事情,左城看着都觉得过分。
他也早就告诉过左城,让他离耿立群远一点,远一点。左城不听啊,因为耿立群有钱啊,也把钱给他啊。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左木生觉得都是张光芬的福报。
而让左木生愤恨的是张光芬的无心,左城不是他的孩子,不是耿立群的孩子,但到底是张光芬的孩子啊,她是怎么做到早上在哭,下午就笑容满面的跟着耿立群走的呢?
耿立群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幻莫测。他忽然间哈哈大笑,看着张光芬的眼神变得厌恶无比:“本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足够让我恶心的时候,你还能让我更加恶心。”
“真后悔没有早一点弄死你。”耿立群已经懒得跟张光芬再废一句话,他上了警车,左木生也懒得跟张光芬多说。
他这些年来,要不是为了左城,他早就跟张光芬离婚了。
张光芬从跟他结婚后,发现他是天阉后,就跟他分房睡,后来出轨出得理直气壮,被他摁着打了两顿才收敛一些。
后来这些年,他们家拆迁了,换了住处了,之前老邻居都分开了,张光芬所作所为没有人知道了,有他压着,张光芬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找男人了。
左木生不爱跟张家一家子相处,跟耿立群这么多年打交道的时候都少。
呼啦啦的就少了一半的人,张光芬被叶雪玉扶着,十分茫然。她不懂一直把左城当成自己儿子的左木生怎么会忽然说出这个秘密。
明明两人都已经约定好了。她给左木生这个天阉做老婆,她之后跟哪个男人有什么事情,左木生不能管她,除了这个外,除了正常的吃喝,左木生不给她一分钱。
张光芬不觉得自己在外面找男人有什么错,她总不能守着天阉过一辈子不是?更何况左木生还不给她钱,没有钱,她拿什么买好衣服好首饰?这些男人愿意给她,她为什么不能拿着!
耿立群就是她家养大的,她爹妈从小就跟她说了,耿立群就是她的小跟班,是她家的奴隶,她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她不想让她结婚,这有什么错?是耿立群不争气啊,他要是能早几十年创下如今的这副家业,她何必嫁给左木生。
“耿立群,你是我家长大的,你必须爱我,你不能恶心我!”张光芬喊了出来。
张光芬被带到了公安局,在面对公安局的询问时,她十分老实,将什么事情都说了。但对于左城的亲生父亲,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她回忆起来,那年,她参加那个晚会,到后来喝得多了,她留在了最后,跟着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人,酒一喝多,再加上是在个人家里,男女之间气氛就不对了。
游戏玩得越来越过火,等她酒醒已经说后半夜,整个客厅里一片狼藉,张光芬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将目光落在了喝得昏睡不醒的左木生身上,要赖上他的计划慢慢浮上心头。
张光芬那时候是真的以为左木生也是参与其中的一员,后来嫁给了左木生了,知道他是天阉了,张光芬是很看不起左木生的。
在最开始时,她吃着左木生的,花着左木生的,对左木生日常言语辱骂,跟别的男人来往也不避着人,有时候被发现了,她也有恃无恐,不过一段时间,她的风言风语就传遍了。
左木生终于忍不了,她是硬生生被左木生打到怕的,左木生不经常打她,但每次打她,必定是下死手。张光芬欺软怕硬,这才安分了那么多年。
张光芬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罗雪梅一家就在公安局的院子里,她看到张光芬就冲了上来,一把把张光芬给推倒在地,然后骑在张光芬的脸上就打。
警察赶紧跑出来制止,拉了两分钟才把罗雪梅拉开,于是刚刚从公安局出来张光芬跟罗雪梅又进去了。
····
张光芬的窘境林舒月不知道,她在回来后,将椰子和鸡肉送回了家里,写完报道,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她接到了杭嘉白的电话,杭嘉白请她吃饭。
林舒月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穿上外套,娄凤琴端着砂锅从外面进来:“这是要干什么去?”
“朋友请客吃饭。”林舒月拿出外出的运动鞋穿。
娄凤琴将砂锅放在桌子上的竹垫上:“跟那个警察?”
林舒月也没瞒着:“对。”
娄凤琴去厨房,拿出来一个洗得干净的汤盒出来,把炖好的椰子鸡装好:“我炖了一下午,拿去跟他一起尝尝。”
林舒月都来不及阻止。
杭嘉白说来接她,她提着汤盒在外面等,对面冯素青家的孩子超超抱着小皮球在街里玩,见林舒月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姨,林舒月从兜里给他拿了一块糖。
杭嘉白到了,林舒月摸摸他的头,便上了副驾驶。
杭嘉白看到林舒月怀里的汤,有点奇怪:“怎么还带了汤?”杭嘉白吸吸鼻子,一股椰子的清香扑鼻而来。
“我妈妈炖的椰子鸡,说给我们尝尝。”
“阿姨知道你跟我出来了?”杭嘉白有些惊讶,随后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
“知道。”随着林舒月的肯定,杭嘉白的笑容更加大,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林舒月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杭嘉白没有把林舒月带去多高档的餐厅,他带林舒月去了一个大排档,吃的是特色的潮汕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