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落窗帘
远的不说,就拿她的一双儿女来做对比,才觉得,啊,原来当哥哥的,哪怕在心疼妹妹,再喜欢妹妹,也不会随随便便进妹妹的房间,也不会给妹妹买内衣内裤,哪怕这份内衣内裤是连着她的一起买的。
再是兄妹,年纪到一定程度了,也该避嫌。
文英捂着眼睛:“一叶障目,一叶障目。”
她想笑,又想哭,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嫁给钟佳晟时,对他们兄妹相处太过于亲密,曾经为这件事情跟钟佳晟说了很多遍,但都被钟佳晟给哄回去了。时间久了,她就面对钟佳晟跟钟佳丽的亲密无间习以为常了。
林舒月其实挺理解文英的,她从跟钟佳晟在一起,就生活在他们所营造出来的环境里,她纵然查觉出了不对劲,但很快就会被钟佳晟他们洗脑。
甚至钟佳晟他们怎么洗脑文英的,林舒月都能想得出来,无非就是渣男的那老一套,先说妻子乱想,再说她龌龊,最后来一套感情牌,讲述自己兄妹二人多少年来的互相扶持。一套组合拳下来,哪个普通人不迷糊?毕竟谁能想得到人家是变态呢。
林舒月拍拍文英的肩膀:“没事,现在发现,也不晚。”
文英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这么想了。
叶雪玉很快下来,林舒月给她开门,她拿出笔和本子,开始对文英问话。
文英回忆起钟佳晟跟钟佳丽相处的点点滴滴:“钟佳丽每周三都会固定出门一趟,去的地方叫做百灵会所。她一般情况下,是在傍晚六点左右出门,回到的时候至少得是凌晨。”
“哦。她每次回来都是钟佳晟去接的,有时候一接就是一两个小时。”文英从来没有把钟佳晟往那个圈子里想过,盖因钟佳晟表现得实在是太过正常了。文英从来没有在钟佳晟的身上发现过任何伤痕,身上的香水味也一直多年来,一直是那一款。
在忠诚方面,文英从来没有怀疑过钟佳晟。
文英回忆着,那些尘封的记忆也随着她的叙说苏醒。
眼前的警察问,是什么时候发现钟佳丽不对劲的,文英的思绪飘到了十年前:“应该是她十四岁左右,我刚刚生完我大崽不久。”
“或者说,从我怀上我家大崽开始。她总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或者忽然之间沉默不语,等她上完初中上高中的时候,这个情况就变本加厉,她开始喜欢在学校逗留,放学了宁愿在外面逛也不愿意回家。回到家了,就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这个点她的火,一般是我。”
钟佳晟跟文英同岁,他们比钟佳丽大了十岁,文英跟钟佳晟二十二岁结婚,二十三岁有的她儿子,在那之前的一年里,文英跟钟佳丽相处得还可以。
“到她高三的时候,这个情况与日俱增,她那时候已经开始自残了,我亲眼看到她用那种裁纸刀,一点点的划伤手,看到鲜血冒出来,她特别安静。当时我觉得事情已经十分不对劲了,在她高考前一天洗冷水澡,错过考试以后,我就决定给她找心理医生。”文英的性子,做不到看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这么坠落下去,所以哪怕她那个时候跟钟佳丽的关系已经很差很差了,但她却还是想要拉钟佳丽一把。
只不过她这一把到底没有拉出去。
“在她出国期间,钟佳晟有没有经常去看她?”
“有,一个月总得去那么两次吧。”那是文英对钟佳晟怨念的开始,也是她对钟佳晟失望的开端。
怎么能够不失望呢,钟佳晟每个月两回的往法兰西去,哪怕她刚刚生产完身体不舒服,哪怕孩子生病,哪怕他们公司刚刚起步,哪里都离不了人。雷打不动。
叶雪玉奋笔疾书,问题一个接一个。在听到叶雪玉问钟佳丽的朋友时,文英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我跟钟佳丽这两年,已经走到了相看两厌的程度了,她的事情我懒得管,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
“那据说钟佳丽有一个法兰西男友鲍比,请问你认识吗?”
“认识,这个鲍比,是我们公司的合作对象,他现在正好也在鹏城居住。”顿了顿,文英又道:“我记得,这个鲍比跟钟佳晟已经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当初钟佳丽出国,就是通过他的关系,才那么快那么轻松地留学到法兰西的。”
林舒月跟叶雪玉对是一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鲍比,大概率跟钟佳晟、钟佳丽是同好了。
记录下这个问题,叶雪玉继续问:“文女士,请问你们是在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住的呢?”叶雪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文英家所在的这个别墅区,是在2000年左右才竣工完毕的。
这个文英记得,这是他们有了钱以后,买的第一栋房子,因此无论是买房年月、装修时间、入住时间,都被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是00年8月份买的,装修到2001年2月份,我们是5月份住进来的。”
“那你们在住进来之前的东西呢,丢了吗?”林舒月听了刚刚文英的上一番描述,已经基本可以肯定,钟佳丽的XP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被/调/教出来的,这个调/教期,很可能就是在钟佳丽的初中到高中的这段时间。
钟佳晟阻止文英带钟佳丽去看心理医生,很大一个可能,就是怕心理医生阻断了他的调/教。甚至还有一个可能,她的自残,她在高考前夕淋湿自己,都是在S的要求下去做的。
内心再黑暗一些,要是这个S是钟佳晟,那么很可能,连她跟文英作对,也是钟佳晟示意的。
“那些东西我没舍得丢,都在地下室呢。”文英说着,就拿上地下室的钥匙,要带林舒月跟叶雪玉下去。
不管她跟钟佳晟今后会走到什么地步,不管她跟钟佳丽之间有多少龃龉,人死如灯灭,她再计较也没了意义。更何况,不管钟佳丽的品行怎么样,她不至于,也不应该遭遇到这么残忍的对待。
杭嘉白几人在楼上将钟佳晟拖延住,林舒月二人跟着文英前往地下室,地下室的入口就在一楼卫生间边上的楼梯间里。这里堆放的都是一些以前家里的老物件儿,有时候公司还没来得及出去的货物,也会放到地下室堆一堆。
摁亮地下室的灯,地板是水泥的,墙上刮了大白,因为空气不流通,空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文英指着角落的一堆被防尘布盖着的东西:“那是我们从老家里搬来的东西。”
林舒月两人走过去,叶雪玉掀开防尘布,林舒月的目光在一个个箱子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一箱子书本上。根据她的经验,在十几岁的时候,每当有什么不平事不能向人说的时候,都会写出来。有时候是日记,有时候不是,只是单纯的一张纸,或者地上的一片空地。
“这些课本都是钟佳丽的。”文英的父亲是个会计,她是中专财政专业毕业的,她的父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学历的重要性。因此在钟佳丽高中失利后,她才会去给钟佳丽找复读班。
叶雪玉已经上手翻了,林舒月也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她在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怎么样?”
“我记得一直都很不错。”文英跟钟佳晟是中专同学,只不过不同专业。她嫁到钟家后,钟佳丽的学习成就也名列前茅:“当初她高考失利以后,她们班的老师还十分惋惜,说她要是没有生病,正常发挥,怎么也该是重点大学的苗子。”
有文英的这句话,林舒月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了。
那箱子书的边上,有一箱子比较杂乱的东西,林舒月翻了翻,灰尘混合着书本放了许久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舒月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到了一个硬壳的笔记本,巴掌大小,上了锁,还没等林舒月细看,就有脚步声传来。
“阿英,警察同志要走了,咱们送一送。”钟佳晟的声音传来,叶雪玉跟林舒月刷刷的站起来。
文英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镇定。楼梯间的门开了,钟佳晟的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抬一抬
他背着光而站,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林记者,叶警官,就是这个箱子,麻烦帮忙搬一下。”
文英指着一个箱子,挺大的,目测也很沉,林舒月把小笔记本顺手揣兜,跟叶雪玉搬起箱子,文英则搬起另外一个小一些的。
到了客厅,文英让林舒月二人把箱子放下,跟林舒月说了一些感激涕零的话,别墅外传来汽车轰鸣声,很快有两位老人进来了。
文英看到她们,神情一松,朝着楼上:“朝朝,兮兮,快下来,跟外婆回去。”
朝朝兮兮背着书包很快出现在楼梯口,文英看着钟佳晟:“钟佳晟,这是你这些年送给我的礼物,都在这里了,我还给你。既然你不稀罕我们母子三人,以后也没必要过下去。”
“我已经找了律师拟了离婚协议,到了以后你签一下。”
从文英叫朝朝兮兮去外婆家开始,钟佳晟的脸色就不好,在文英说箱子里的东西是他买的礼物后,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在听到文英说拟了离婚协议的时候,他看着文英的目光都已经变了。
善恶雷达上的善恶值在这一刻终于变化,从10%一路飚升,到了60%。
第148章 (二更)
从案子发生至今, 这完全就是一个无头公案,现在终于有突破口了,从钟家出来,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文英母子三人跟着她的父母也返回了她们的家中。
坐车子离开时, 林舒月看到站在门口的钟佳晟, 此时此刻,没了那抹儒雅的笑容,他的阴狠便体现了出来。
对上他的眼神, 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忍不住觉得有些体寒。
跟林舒月她们一个车的李哥道:“这个钟佳晟绝对不简单。我有种直觉,钟佳丽的死,绝对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叶雪玉沉脸点头:“我也有这个直觉。他的悲伤太刻意了, 哭得像是在唱大戏。”
林舒月也加入他们的分析:“我用觉得,让我们发现钟佳丽是字母圈的事情,是被他引导的。”
“对,我也有这个直觉,实在是太巧合了。”叶雪玉道。
无论是论坛里说看到抛尸的人也好, 还是钟佳丽的同事也好, 都把他们往那个方向引。具体目的是什么, 他们还暂时没想到。
上了车,林舒月拿出那个藏着的小笔记本,叶雪玉也拿了一个作业本出来, 两人互相对视, 笑了笑。
叶雪玉说:“你先看, 等会儿咱们交换着看。”
“行。”
十年前的密码锁小本子是非常时髦的文具, 在林舒月这一世读书时,无论是男生女生都有这样的一个本子, 大家会在本子上写上自己的许多私密的东西。
林舒月对付这种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锁头,也十分没有技术含量,手一掰,生了锈的锁就坏了。
娟秀的字迹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1990年5月6日,天气晴。
但我的心情却布满了阴雨,以往对我很好的哥哥最近总是变得怪怪的,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倒像是看家里的一只猫,路上的一只狗。我很疑惑,再要细看,这个眼神又消失了,好像是我的错觉,他还是那个十分疼我的好哥哥。】
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几行字就占了一页,林舒月沉着脸,翻看下一页。
【1990年2月三日,多云。
去年的那种感觉不是错觉,我的哥哥,好像真的变了模样,她看我的眼神真的好恐怖,我跟妈妈讲,妈妈说,定然是我看错。我希望我看错了。】
【1991年6月9日,暴雨。
哥哥结婚了,嫂子叫文英,高挑又漂亮,明明是她的婚礼,却给我送了礼物,是一支很漂亮的钢笔,我很喜欢,我决定以后上课都用这支笔了。我没说祝她新婚快乐,在这里跟她讲,希望你一生都幸福,美满。欢迎你成为我的家人啊。】
【1991年8月4日,天气阴。
嫂子怀孕了,我即将要有侄子或者侄女了,我很喜欢小孩儿,昨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她们,软软的,糯糯的,我想用力咬,却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我的心情非常好,我甚至都想好了应该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可惜我妈妈不在了,她要是在,肯定也会十分开心。】
【1991年9月15日,多云。
那种眼神又来了,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我有点讨厌他了。但是嫂子很好,今天晚自习下课回来,她给我留了一碗汤,海带排骨的,很鲜甜。老师说我的成绩有点下滑了,得好好学习才行。】
【1991年11月7日,天气晴。
哥哥来找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我跟着他去了,但是那个地方好可怕,每一个人都像是疯子。他们有的人穿着考究,戴着面具口罩,手里拿着小皮鞭,有的却穿着暴露的衣服依靠在那些人的身边,有好几个甚至没有穿衣服,像是狗一样的在地上爬。
我的哥哥也变了样,他成了那些拿着小皮鞭的人的一员,他整个人都兴奋极了。那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他跟我说,以后,我要成为那些跪在地上,毫无尊严的小狗。我很生气,我直接骂了他。
他给了我一巴掌,很疼,但我的心却毫无波澜,好像冥冥之中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1991年11月20日,天气晴。
今天的天很蓝,太阳很灿烂,路边的树叶依旧翠绿,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哥哥-不,那个变态更加变态了,他给我买了一套像绳子一样的内衣,他让我穿,我不愿意,他又背着我嫂子打了我。鞭子抽在身上,真的很疼很疼。
我想告诉我嫂子,但我那个变态说了,我要是告诉我嫂子,他就踢坏我嫂子的肚子。我摸过我嫂子的肚子,硬的,有时候还会鼓起一个小包,我跟我嫂子都很期待小生命的到来。
我没有告诉她。】
【1991年10月23日,天气我不想写了,因为我的思绪已经乱到让我不想去记录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我总是被带到那个‘地方’去,我好像已经接受了他们的相处方式,我应该是疯了。】
【1991年11月3日,我昨晚一晚上没有回来,被留在了那个会所,所以没来得及看外面的天气,但应该是灰暗的,黑沉的吧?就像我的人生一样。
谁敢相信啊?同母同父,对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哥哥,居然会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昨天是我生命中最屈辱的一天,被人侵犯,像狗一样的在地上爬行,睡在卫生间。】
【1991年12月2日。
我觉得我像个j女,被送到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床上。甚至他把我上那些男人的床,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就是为了高兴。他喜欢看我被别人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
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心理,原来在他的心理,我的出生,抢走了父母的宠爱。我怕就不应该被生出来。太可笑了。在这之前,我真的以为他是个好哥哥,我还因为我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而感觉到自豪。】
【1991年12月18,他有病,他让我在家里用尽一切手段让嫂子流产,他说他想看看我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我不同意,被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