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然而晚了,如意结已经一断为二。
皇帝心痛不已:“保存了这么久,还和新的一样,你再闹脾气也不该剪了它啊!”
皇后:“剪了便剪了,本就是不要的东西。”
皇帝立刻说:“胡说,怎么就不要了!这是你给朕的东西!朕何时说过不要?”
皇后呵地笑起来:“你要,又怎么会回到我手上?”
皇帝梗住。
“那年,你要攻打京城,出发前回家来看我们母子,我连夜编了如意结供在佛前日日念经,临行前让你带上保平安。后来你果然打下了京城,也派人将我们接了过来,但是见到你时,你的腰间挂着色彩艳丽的五色丝绦……”
“我以为时间久了你换了新的,后来我在书房看到了这条崭新仿佛没戴过的如意结,而那五色丝绦,贤妃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坠子正好和你是一对。旧人送的如意结崭新如初,新人配上的五色丝绦却戴得旧了……我没和你说,默默拿走了这如意结,你后来也从没问过东西去哪了,可能你根本不知道它丢了吧。”
皇帝脸上浮起愧色,结巴了一下,辩解:“我当时发现了,可我不敢和你说,怕你伤心……”
皇后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松开手,如意结落在了地上。
“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说这些干什么呢?”转身离开。
皇帝盯着地上断为两截的如意结看了许久,视线上移,落到抽屉里,在那里看到了许多他或陌生或熟悉的老物件。
皇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翠绿:“你当年没本事,要联姻巩固势力,我和望儿达儿为此一次次忍着委屈;望儿走了,只留下阿彦一个儿子,他吃过的苦头我不说了,凶手到底是谁你也查不出来了,我只问,你当了四十年皇帝了,还和年轻一样没能耐,继续让阿彦受委屈去联姻吗?”
皇帝脸涨红,身子微晃:“皇后!”
皇后站在那,没有回头:“你想让阿彦当太孙,你来铺路保护他,不要像当年对待望儿一样,让他联姻,让他一次次上战场攒军工,说什么凭自己本事征服天下人,最后天下安稳,可望儿人呢?他的儿子呢?皇帝,这是你欠望儿的!”
当年皇帝的确对儿子十分严厉,两个成年儿子被他送上战场,哪怕建国后依旧让他们冲在前线,因此,太子和大皇子深受整个朝廷上上下下的尊重,几乎无人说这两个皇子不好。如今的二皇子,在朝中军中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是另外两个皇子难以匹敌的。
在教育儿子上,皇帝不算做错,他是个真正的严父。
但是,太子战死了。
没人怪过皇帝,大家都只是伤心。前线战场的生死都是天命,太子也难以避免。
但现在,皇后怪了。
她怪同样是儿子,老三老四安享富贵,你还有两个儿子一群小女儿凑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而她却要睁一只闭一只眼,忍受剜心之痛,她的儿子更是成了一g黄土。
她怪皇帝一次次说无奈,却如阿蛮问的那样,为什么地位越来越高,我们妻儿牺牲得越来越多?
她怪皇帝每每说他们才是一家人,却对那些妃子更为优待,反而正妻嫡子一次次受委屈。
顶着一个贤后的美名,她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剩下。
就连太子妃,原来都比她活得明白,只有她还在跟着皇帝走,事事听着皇帝的话。
“你是皇帝,天下最大的靠山,为什么不给孙子依靠反而要他们牺牲自我,和那些所谓的权臣联姻?”
“朕是皇帝就能随心所欲吗?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朕有多少无奈吗?”
“现在你因为无奈让阿彦停妻另娶,他日阿彦若有危急,你是不是又只能无奈无能为力?”
皇帝不缺妻子不缺儿子更不缺孙子,所谓的宠爱偏心,根本没什么定数。他更在意的是天下,是朝廷权势,是帝位。
而她,更在意自己的骨肉,她宁可太子没有声望没有军功,哪怕储君地位不稳,但依旧好好活着。
皇后终于看透了。
帝后不欢而散。
这是近十年来第一次出现的情况。
众人反对下,皇帝一人到底没有坚持下去,赐婚之事跟着不了了之。
皇后看开了,不拦着阿蛮拜二皇妃为师,二皇妃收到太子妃的信进宫,两人在皇后提议下,在未央宫敬了茶,算是过礼。
第二日,阿蛮便和蒋彦一起早起,一个去东书房读书,一个从东宫宫门出去,到二皇子府上学武。
第403章 娘子的杀猪刀25
二皇子府,不对,应该说靖王府,当年二皇子平定南方归来,便被封为靖王了。
靖王府离皇宫很近,就在内城。阿蛮出了东宫,在马车上没坐多久,宫人便在车外说:“到了。”
阿蛮不等宫人伺候,直接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靖王府很大,但并不多么富丽堂皇,高墙大院,门外几个家丁护卫,两座大大的石狮子,旁的什么都无。
今天阿蛮头回上门,正大门边上那道门开了,一个和其他小厮打扮不同,仿佛内侍总管的人笑着迎上来。
“给夫人请安,王妃已经在演武场了,派奴才在大门这候着您呐。”
阿蛮轻轻一蹦,立刻从马车上蹦了下来:“啊?师傅已经在等我啦,那你快带我去!”
内侍总管一惊,又失笑,心道果然是王妃认下的徒弟,笑呵呵地引着阿蛮进门。
阿蛮这辈子去过的唯一富贵地方就是皇宫,如今来到同样富贵地方的靖王府,却发现这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精致。靖王府的风格,用她各世古代记忆来看,很简约质朴,一路往里走,随处看到的亭台楼阁都大气粗犷,是武将之家的模样。
演武场的地理位置也很有趣,一般人家,演武场应该设置在外院,是专门给男子使用的。但是靖王府的演武场,却是单独辟了一块地,纵贯内外院,可以想象,靖王府的女子,若想要来演武场练武,直接从内院就能过来。
阿蛮今天穿的是宫外自己带来的衣服,窄袖长裤,到了场上,远远便看到有人在那舞剑,一身深色练武服,剑招不繁复,却杀气十足。
阿蛮丢开引路的宫人,自己跑上前去,远远站在看得清楚又不会被剑风扫到的地方,看得叹为观止。
是真的很佩服。
从进宫到现在,她看到的每个女子都是宽袖长裙,步履袅袅,最粗鲁的人便是大郡主了,可大郡主也不过嗓门高点,说话直点,走路步子大点。
二皇妃却不同,她平时最多举止利落,说话做事和别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不同,现在却是杀气十足,一剑下来,前方的稻草假人心脏部位被精准洞穿,再一扭身,头颅直接被切下。
圆圆的稻草脑袋咕噜噜滚在地上,滚出老远。
阿蛮“哇”的一声。
用力鼓掌。
二皇妃收剑站定,转身看过来,见到阿蛮满脸兴奋敬佩,不见丝毫的畏惧胆怯,顿时一笑,心道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姑娘,到底是屠户之女见过血的,哪里会看个假人就怕了。
“阿蛮,你来。”
阿蛮兴奋跑上前:“师傅!你好厉害!我也想学这个!”
二皇妃轻笑,对远处的侍女示意了一下。
同样劲装打扮的侍女上前来,双手接过二皇妃手中的剑。
阿蛮盯着她们的动作,心中好奇极了,新师傅到底会怎么教她?
二皇妃笑眯眯看着充满了兴奋劲的阿蛮,带着她来到练武场唯一一棵松树下,挑了一个到正午都会遮阳的位置――让阿蛮蹲马步。
“没了?”阿蛮听完蹲马步的简单要点后,疑惑眨眼。
二皇妃抱臂靠在松树上,抬抬下巴:“下盘稳,是所有功夫的基础,你先练着吧。”
她说得不太严肃,阿蛮却没有再质疑,岔开腿脚,按照师傅刚才所说,试着蹲一个标准的马步。
阿蛮练字,明明灵魂早就会用毛笔,却因为身体陌生而无法熟练掌控力道。这练武更是一个需要精细掌握身体的事情,灵魂即便是个高手,进了一个从没练武过的身体,还是要从头再来。
这个身体肌肉没有锻炼出来,也没有动作记忆,按照二皇妃说的要点蹲了一刻钟,阿蛮就感觉大腿那里开始发酸,微微发抖,身体变得颤颤悠悠。
一直靠在树干上旁观的二皇妃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树上折下的小树枝,看到不规范的地方,就用树枝轻轻一点。
“肩膀打开。”
“下蹲……再下蹲……”
“上身挺直了!”
“膝盖打开。”
阿蛮咬唇,忍着身体的不适应,努力做到最标准。
二皇妃看了她一眼,收起树枝:“再蹲一炷香的时间,允你休息喝口水。”
阿蛮乖乖点头:“好。”
二皇妃满意,回身往外走,走出了练武场。
侍女在阿蛮身边放了一只香炉,点上一支香。
阿蛮看着那支又细又长似乎根本没有燃烧的香,突然觉得大腿小腿齐齐发抖,好累。
日头一点一点往上升,春末夏初,气温慢慢上来了,到了日头高照的时候,没什么遮挡的练武场就比任何地方都炎热。
阿蛮开始流汗,动作稍微变形,代替二皇妃监督的劲装侍女便轻轻提醒,阿蛮又咬着牙纠正回来。
这一炷香的时间过得特别特别慢,慢到阿蛮盯着地上的树影,看到了树影随着日头上升而发生的位移。
“好了,夫人可以活动活动腿脚,休息一下了。”劲装侍女蹲下身,看了看燃尽的香,拔起来丢在一边,发出天籁之音。
阿蛮“嗷”地长出一口气,收腿想要站起来,谁知道腿因为长时间一个动作变得僵硬无比,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后头传来。
阿蛮捂着屁股扭头去看,看到了哈哈大笑,笑得小舌头都快看见的大郡主。
“我娘怎么会收她做徒弟,看看她那个蠢样哈哈哈――”
阿蛮脸黑了:“笑个屁啊!你行你上啊!”
大郡主偏要笑:“连个马步都不行,我就要笑,哈哈哈!就要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阿蛮手脚并用爬起来,一脸嫌弃状:“噫――让你别笑偏要笑,嘴巴长这么大,一只大苍蝇飞进去啦!哈哈哈哈――”
大郡主一愣,立刻闭口捂上嘴,瞪着眼睛看向身后的侍女询问真假。
宫女站在她身后哪里看得到,纷纷摇头。
大郡主动了动嘴,总觉得不可能虫子飞进来自己没感觉,但是阿蛮就在那哈哈大笑,笑得真真的,她就忍不住怀疑了。
“呸呸呸――”大郡主越想越恶心,立刻对着地面使劲吐口水。
“yue――好恶心啊,堂堂大郡主竟然公众场合吐口水在地上……”阿蛮立刻抓住机会嘲讽回去。
大郡主捂着脖子犯恶心,瞪过来:“真的是苍蝇飞进来了?”
阿蛮摇头。
“那是什么!”大郡主要疯了,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开始难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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