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这是……”
向晚亭凑过来一看,哈哈笑起来:“贺姐姐你傻了?这是月事带啊。”
贺涵元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为什么这些东西都是这个造型了,赶紧为自己挽尊:“我头回见到这上头还有装饰的。”
向晚亭“哦”了一声:“这的确是近几年流行的,贺姐姐的月事带都是府上绣娘做的吧?你可以买几件回去试试,这两边绑带都可以解下来重复用的。”
贺涵元站在这仿佛站在了现代卫生巾货架边,有种穿越时空的恍惚感。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古人更为含蓄,这种私密用品单列了一个房间门,只不过进门的女子全都高声交流,全然没有避讳。
女子为尊的环境,对这种物品的开发已经超越了它本来的用途,往精致甚至奢华方向发展……
贺涵元回忆了一下,又发现这里对女子月经期间门的卫生研究比同发展进度的男尊世界先进数倍,很多现代的卫生知识在这里都是女子之间门的常识。比如月事期间门不行房,比如月事带更换要频繁,而为了满足大家的便利需求,普通月事带更是随处可买、价格低廉。
在这种私密用品上极端的分化差异,再次让贺涵元深切体会到两种世界的截然不同。
向晚亭此时便是一脸大方,和现代闺蜜一样给贺涵元介绍:“我们家中小厮手艺没有外头的好,我有时候也会来这边买月事带,这些绑带装饰花里胡哨的用处不大,但是这几款布料倒是真的舒服。”
贺涵元来了以后还没来过月事,听她强烈推荐便说:“行,那就买这几个试试。”
买了月事带,出门又进了玉器铺子,店铺来往都是女子,有的给自己挑选配饰,有的给家中男眷挑选,贺涵元对玉的了解远高于向晚亭,这回换她带着向晚亭逛。
大概逛了四五家,贺涵元有种和闺蜜逛街的错觉,满街同性的体验出乎意料的好。
时间门差不多,向晚亭急着回家告知爹爹弟弟好消息,贺涵元理解她心情,顺势提出结束。
两人在街口分开,贺涵元往内城家的方向走,没走多远,遇到了原主的几位好友。
“涵元!”她们叫她,“这段时间门你去哪儿了?好久没见你人影了。”
都是贺涵元的同窗,不过这几人和她从前关系更亲近,家世也更相当。其中一位是王府二小姐,一位是户部尚书长女,一位是皇夫娘家侄女。她们一起在官学念书,性情相投家世相当,便自然而然玩在了一起。
“周姐姐,林姐姐,孙姐姐,你们这是去哪儿啊?我一直在家啊,我娘让我最近好好在家温书。”
“你还要温书?天天和书打交道还不够?贺大人真是太严格了。”个女生笑呵呵地走过来,一人挽住贺涵元一只手臂,“走,去闻香楼听曲去!”
贺涵元被她们拉着走:“你们别说我啊,这么久都抛下我去哪儿玩了?也没见你们邀我。”
“别提了,我们今天也是刚出来,派人去找你,你们府上说你还未回家。”
四人说说笑笑往前走,拐来拐去就到了另一条街上。
贺涵元回过神时,发现这里的街景完全不同了,别处来来往往都是女子,这里天未黑,灯笼高挂倚楼招客的都是俊秀男子。
过往的记忆告诉她,这里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街。
她又想起闻香楼是哪了,是青楼中极负盛名的官方伎坊,里头的官伎不少大家出身沦落贱籍,才艺容貌非常好,但只卖艺不卖身。
京城的达官贵人休闲娱乐、应酬交际都喜欢来这边,还有许多文人为坊内男伎写诗词――原主也写过。
贺涵元想到这些,脚步半点没停,饶有兴致地跟着朋友们进了楼。
第466章 白月光8
世上万物都分等级,有普通的,有精致的,有高级的……青楼也一样。
闻香楼官方背书,官伎营业,在青楼之中,便属于高级青楼。这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就算不是达官贵人至少也是富商。
贺涵元四人进门很是熟门熟路,闻香楼的婢女见了四人就熟练招呼:“四位小姐许久不来啦,还是二楼握玉阁如何?今天有宛竹公子弹琴。”
打头的周承英摇摇折扇:“行。正是听说今天有宛竹我们才来的,上次涵元给宛竹写的词传遍京城,宛竹公子不来和我们涵元喝杯酒?”
贺涵元才情高,写宛竹的那首词,把一个青楼公子描述得妖而不媚、才情横溢、世间难有,一时之间,宛竹名声大噪,闻香楼客似云来。
婢女满面笑容:“各位小姐先上楼喝酒,小的这就去和柳爷说。”
柳爷是这里的老板。
贺涵元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听她们的对话,听到自己的名字顺着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把为青楼公子写词这一段故事找了回来。
嗯,的确是原主写的,而且写得很不错,她光看这词就开始期待传说中的宛竹到底是如何美貌,琴声又是多么动听?
闻香楼的厢房布置得十分精致,走到握玉阁之前,她们先路过一个无客敞开门的怀香阁,贺涵元看到里头风格是富贵暧昧型,富贵在摆件都是金啊玉啊,暧昧在轻纱层层,光线昏暗,即便路过都能闻到暗香盈盈。
怀香阁隔壁就是握玉阁,相邻两个房间,风格迥然不同,这里清雅静谧,茶香袅袅,初进门以为谁在煮茶,仔细一看发现是熏香。
所有的包厢都对着楼里的高层舞台,二楼是最佳观赏位,此时宛竹还没上场,台上有四个男子在演奏悠扬的音乐。
四人都穿着半隐半露的薄纱,或长发束起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或青丝泄下,散落在肩头遮住半边锁骨,视线往下,便发现这四人都是赤足,足尖似露非露地藏在轻纱长袍后。
官伎坊不允许卖身,但是这暧昧氛围却也被他们烘托到了顶点。
四人在案边坐下,要了几道菜一坛酒,商量着先点哪位过来解解闷。
贺涵元听她们讨论,慢慢了解这里的人员和特点。
除了刚才说的宛竹以外,有一个叫玉香的,敲背按捏很有一套;有一个叫敲棋的,喝酒行令很是擅长;有一个茗香,精通茶道和琵琶;有一个绿柔,腰细且软,跳舞极美……
贺涵元听着听着,突然冒出一句:“成年人不做选择,都要。”
正争执不下的三人一下子没了音,齐齐盯着她看。
贺涵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哈哈干笑两声,忙澄清:“开玩笑开玩笑,各位姐妹可别这样看着我,我就是突然想到这句话,开个玩笑。”
三人噗嗤笑了,周承英说她:“我还以为几日不见,你是开了窍食髓知味了。”
贺涵元脸微红:“你们都是有家有室的,别来打趣我,我马上也会娶夫了。”
嗯,贺涵元明明年纪不小,却因为没有订婚,房中没通房,至今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四个女人私底下说起,难免笑话她。
“哟,当真?你娘终于要给你订亲啦?”
贺涵元点头,但不怎么高兴:“先不说这些了,你们商量好了没?”
林焕文摸摸下巴,一个挑眉:“既然涵元想‘都要’,咱们就放肆一回?庆祝涵元马上要订亲,说不定订了一个河东狮,以后想来也来不了了。”
贺涵元拉下脸不高兴状:“你赶紧呸掉,可别咒我。娶了谁,谁都管不了我,我又没去别的地方,闻香楼听听曲还不成?朝廷都没禁呢。”
朝廷对官员有禁止□□的规定,但是官伎坊不在规定范围内。
林焕文拍拍嘴巴做抱歉状:“不说不说,来了就不提这些事。”说着摇摇手边的铃,召唤小厮。
这里的小厮也是清秀纤细的,进了门温声询问客人有何吩咐。
林焕文把刚才提到的几个男伎都报了一遍名:“有哪几个闲着的?把人都叫来。”
小厮一听,顿时知道这几位小姐都是富贵大手笔的人,忙堆起笑容应好:“几位贵客稍等,奴这就去唤人。”
此时,外头舞台上,表演的人已经换了一拨,这回是一群衣着清凉的少年在跳舞。
包厢的门一开一合,她们的酒菜陆续上桌,林焕文给几人倒酒,倒了一半,男伎们进来了。
先出声的便是那个敲棋,笑盈盈又熟络地紧走了几步,接过林焕文手中的酒壶:“怎能让客人自己斟酒,敲棋伺候各位小姐。”
贺涵元好奇地看过去,发现这位敲棋五官精致,未语先笑,非常开朗健谈的模样。再看剩下几位,一个身材高挑一个五官英气一个气质清淡。
身材高挑的是玉香,进门看了一圈,主动走到贺涵元身后,双手放上她的肩膀。
贺涵元一个激灵。
孙学宏正好扭头看到,喷笑:“涵元,人家给你捏肩,你怕什么?”
贺涵元回头看看玉香,玉香对她微微一笑,轻声细语:“是小的突兀了,贺小姐需要捏捏肩吗?”
贺涵元最近忙着熟悉接管原主的工作和她满腹才华,的确挺累的,听到这有些心动,看了一圈,发现这边有睡榻,便说:“行啊,我去躺会儿,你给我捏捏――你们自己先吃啊,我刚吃了茶,正撑着。”
林焕文已经揽了敲棋坐下,对她挥挥手:“去吧,睡着了也没事,宛竹出来我们叫你。”
周承英点点茗香和绿柔:“弹个琵琶跳支舞,累了过来陪我们吃酒也行。”语气温和。
茗香和绿柔行礼应下:“是。”
贺涵元趴在榻上,玉香小心翼翼进到里边,搓搓手开始给她按捏,起初不确定她的感受,问了几遍力道如何,后面便完全熟练了。贺涵元能感觉到,这个手法十分专业,给人的感觉也很舒适。
她侧过头去看几个好友,敲棋轻笑着与她们聊天行酒令,绿柔和茗香合作了一支舞曲,一舞过后大概有些累,绿柔主动坐到桌边陪三人喝酒。
林焕文和敲棋关系很熟,举动间有些肌肤相贴的暧昧,偶尔还会捏一把对方的腰,言语调笑;周承英和孙学宏还好,对三个男伎都差不多的态度。
贺涵元看着看着,有些昏昏欲睡,快要入睡时,突然腰间一只手探进来,她吓得一个激灵醒来。
玉香被她猛地挺身惊住:“贺小姐?”
贺涵元握住他放在她腰间的手:“你做什么?”
玉香“啊”了一声,似乎明白过来:“想让你转个身,给您胸腹按摩一下,您……不需要吗?”
胸腹?
贺涵元低头看了看自己,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恍悟。
“不用,敲背就行。”她拿开他的手,趴回去。
玉香微微有些意外,一般女人来了这里,不能把便宜占到最后也会尽可能多占一些,这位小姐竟然真的只要他捏背?
不过他见识的人不少,倒也没有特别惊讶,很快就恢复自然,认真为贺涵元敲背捏肩。
贺涵元是在一阵悠扬的琴声中醒来的,三个好友都在喊她:“涵元,涵元!宛竹出来了!”
贺涵元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站起身,朝着外头看去,只看到灯影朦胧的舞台上,一个俊美白皙的男子,微垂首,轻挑弦,嘴角轻含笑,眼波映流光。喧闹的闻香楼一片安静,唯有或急或慢的琴声悠然荡开。
贺涵元心中暗叹:“名不虚传啊。”
宛竹的气质如其名,没有闻香楼普遍有的脂粉气,人如青竹,宛若君子。他的琴声也是如此,仿佛不是出身脂粉堆而是来自远山流水。
规定的表演是两刻钟,时间一到,他起身朝着四个方向微微行礼便退下了。
孙学宏击掌:“妙啊。”
贺涵元赞同:“在此地听到此曲,真是出人意料。”
敲棋笑起来:“到底是淮南世家出身,和我们这等人自是不同。”
宛竹的出身不是秘密,淮南柳家,也曾是很大的世家,只是七年前主家犯了大罪,主犯或砍或流放,其余旁支皆入贱籍,为奴为婢,或为官伎。
贺涵元前世也曾做过罪籍,听闻此事并没有过分的同情心也没有过多的贬低,和朋友继续喝酒听曲,差不多时辰便归家。
回到家,她爹正堵在她的院子里,闻到她一身酒气忍不住唠叨:“马上就要被捉去当皇子妃了,还有心思喝花酒!”
贺涵元笑:“正是马上要没了自由,所以才去体验几回啊。”
贺章氏无语,抬手掐了掐女儿的耳朵:“小心被你娘知道,关你禁闭。”
贺涵元“哎呦”一声,捂住耳朵:“爹,我去的是闻香楼,什么也没做呢。”
贺章氏听了,总算语气好了一些:“娶夫之前,不许去那种地方知道吗?别学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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