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临结束时,仆人在收拾,其他人在闲聊,贺涵元走到林间门,折了几枝红枫。她的随从乐山跑过来:“小姐,您要折枝告诉小的呀,小的帮您折上头更好的。”说着,挽起袖子想动手。
“诶――”贺涵元阻止她,“不用,我已经折好了,够了。”
乐山拉着袖子,不知道该不该听从。
林焕文眼睛尖耳朵灵,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对话,见状立刻笑嘻嘻地过来说:“你这丫头好没眼色,这枫叶,你家大人是特意亲手折给夫郎的,你来替劳,算怎么回事?”
乐山“啊”了一声,惊讶又恍然。
贺涵元握着枫叶往回走,哼了一声:“林焕文,就你什么都知道,可不把你聪明坏了。”
林焕文追过来,扒拉她:“那你说,你是不是折回去给妹夫的?”
贺涵元不承认也没法了,只奇怪:“你怎么猜到的?”
林焕文哈哈大笑:“你从前再没这么腻歪折过枝,如今突然做了,唯一的变化,自然是你娶夫咯!”
贺涵元看到孙学宏也在捡枫叶,立刻说:“学宏姊,焕文说你腻歪呢。”
孙学宏抬头看一眼她们:“你从前也说我呢,你啊,这是因果轮回!”
贺涵元顿时闭上了嘴。
周承英和向晚亭在边上哈哈大笑。
这几人酒后性子放得更开,当真是放达不羁。
下山时,周承英真诚关心贺涵元:“妹夫……看来当真不错了?”
贺涵元笑:“还在了解中。我是希望将来举案齐眉白头到老,所以总要努力经营一番吧。”
周承英点头赞同:“是这个理儿,正夫和那些小侍不一样,掌家理事、教养儿女都要靠正夫操持,妇郎同心,对你日后为官升迁都有好处。”
林焕文凑过来说:“你们听说了吗,两江总督落马,巡查御史最先抓到的把柄便是她的正夫借寺庙慈善大肆敛财,所以啊,夫不贤,妻祸起。”
贺涵元敲敲她的肩膀:“你怎么不说,这位总督本就持身不正,总督夫郎于家不利,于国‘有功’啊。”
“哈哈哈――”大家秒懂她的意思,笑她太损。
笑完,正直的向晚亭出声:“其实就是蛇鼠一窝。”
贺涵元击掌:“向妹妹说得对,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人,罪有应得。”
不过听到这事,贺涵元想起来,这位端了两江总督的巡查御史,姓方,方家没什么人,方御史能这么刚,是因为她孑然一身。她早年出身贫寒,娶了夫郎却没能养住孩子,再后来生的第二胎直接流产,此后再未怀孕。她在婧国属于大众观念上的文弱女子。没有生育后,官场事业却起来了,一路进击御史台,成了皇上的心腹大臣。
方御史很“孤”,唯一的官场姻亲是袁家。不错,便是袁世卉家。方御史的弟弟是袁世卉的父亲。袁家早年也是门第衰落,先是袁世卉的娘小建功勋,再到袁世卉自己三年屡立战功,彻底光耀了昔日武将世家袁家门楣。
方御史这次拉下两江总督,朝廷内外大多都是赞扬称颂,赞她不畏强权、赞她明察秋毫,皇上还会在不久之后褒奖她。
然后,倒台的两江总督被判流放,男眷或卖或充入官伎坊。总督府的大少爷,长得俊秀白皙,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辗转流入了俪夫郎亲姐姐的府邸。
――这都是前世原主查到的信息。
她之所以去查,则是因为俪夫郎的亲姐姐,承恩侯。前世,屡屡给前线袁世卉使绊子的官员便是承恩侯一系。
然而俪夫郎一家发迹于微末,这帮人大多只追求吃喝玩乐,少参与国事,后来不知是不是皇三女渐渐长大,皇帝又宠爱有加,承恩侯等人便开始在朝廷动作。
五人在山脚告辞,纷纷上了自家马车,向晚亭单独来和贺涵元说了几句话:“贺姐姐,下回的秋社我就不参加了,刚才人多,我不好细说,到时候您帮我和几位姐姐道个歉。”
“怎么回事?”贺涵元以为有什么问题。
向晚亭忙笑着解释:“不是不是,是我家弟弟,大概这段时间门要定亲了,我要留在家中帮忙,我娘和我爹……”她尴尬地笑了一声,“我留在家里帮弟弟张罗周全些。这不是还没完全定下,说出来有些轻浮,所以我就不和大家说了。”
“这是好事啊!定了哪家小姐?我认识吗?”贺涵元真心为向家那个小公子感到高兴。
向晚亭说到这就十分高兴:“是御史台郑御史家的小姐,还是袁小姐和叶公子帮忙做的媒,若不然,我们小门小户真是高攀不上。”
正因为女方家清贵,她深怕自己糊涂的娘爹坏了事,影响了弟弟的婚嫁。
贺涵元一听,就知道和前世一样,向慧榕的姻缘还是在前世妻子身上。
“郑家小姐我有听说过,还是我们书院的师妹是不是?风评很不错啊。你安心在家忙令弟的婚事,到时候我们几个朋友来添妆。”
向晚亭忙说不用不用,来和一杯喜酒倒是真的可以。
贺涵元拍拍她的肩膀:“恭喜恭喜。”说得情真意切。
向晚亭立刻感受到其中深意,想起那段没成的事,抿唇握住她的手:“谢谢贺姐姐。”
两人分开,乐山驾马车回城,问贺涵元:“林小姐她们去闻香楼逛了,小姐,我们跟上吗?”
贺涵元看着怀里的红枫:“不去,回家。”
到了家,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半开的窗口有人抬头往外看,一看到她,立刻缩了回去。
贺涵元笑,掀开门帘进去。
“修言,我回来了。”
第478章 白月光20
梁修言忙完两府的杂事便空了下来,他倒是羡慕贺涵元能出门游玩看红枫,他在皇宫,只看过御花园的景色,御花园没有枫林。
贺涵元问他想不想去,他自然是想的,可是他不好意思说,也不好意思去,和贺涵元相约的都是文采斐然的人,还都是女子,他去了才是尴尬。
梁修言空下来了,无所事事,如在宫中一般坐在窗下做绣活,这是最能打磨时光的活计,而如今,这个事情又给他带来一点新的乐趣,他能让妻主穿上这些亲手做的衣袍。看到她穿上自己的衣服,他便觉得开心。
日头渐渐偏西,天色渐渐昏暗,梁修言开始不停抬头去看院门,想着贺涵元是不是该回来了。
就这样看了不知多少次,一道修长的人影出现在了小道上。
“修言,我回来了。”
梁修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放下手里的针线:“回来啦。”
贺涵元看破了他假做淡定的模样,心里暗笑,不戳破,举起手里的枫叶给他瞧:“看,我折了枫叶带回来给你,秋日的落红山当真美不胜收。”
梁修言走过来,看着仿佛被染红的红叶,目光稀奇:“这就是枫叶吗?给我的?”
贺涵元塞到他手里:“是啊,给你的,你去不了,我便将我看到的景,带一角给你。”
梁修言愣愣地接过,“将自己看过的景带一角给你”,这个说辞让他的心疯狂跳动起来。第一次有人不带他做了某事,回来还给他带东西,记得他这个人。
从前在宫里,母皇会带着皇女们去打猎、皇夫会带着皇子们开办宴会,宫里的活动很多,但皇夫的活动他基本不参加,皇女的活动他参加不了,有时候在自己宫里听到别人的热闹,难免生出羡慕之情,但这热闹和他总是没什么干系,他最多在爹爹那,能听到皇妹兴奋描述外头种种趣事。
梁修言紧紧握着枫叶的枝干,看着红透了的枫叶,想着:这是专门给我的。
不过是随手带回来的一点东西,他一副得到了多么大的惊喜一般,贺涵元的确想哄夫郎开心,但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大的效果,心里反倒是被他打动了一些:“喜欢吗?”
梁修言忙说:“喜欢,我第一次见到枫叶,从前只听说过有一种树,一到秋天满山都红彤彤的。”
贺涵元一愣:“从没见过吗?”
梁修言摇头:“御花园没有枫树啊。”
贺涵元恍然状:“那下回休沐,我带你去落红山玩啊。”
梁修言心动,又摇头:“算了……家里好多事,你也忙……”
贺涵元打断他:“哪里有那么多事忙?还是……你不喜欢同我出去?那你明后天寻空,让刘内监准备车马,自己去玩也行。”
梁修言哪里是这个意思:“不是不是,我一人更不去!”
贺涵元斜眼看他。
梁修言垂头,轻轻摸了摸枫叶:“就你我二人吗?”
贺涵元轻声:“是啊,这次不约别人,就你我二人。”
梁修言鼓了鼓气,说:“你到时候若觉得无趣……”
贺涵元握住他的手:“与夫郎同游,怎会无趣?”
梁修言抿唇,眼里有了喜意又有几分羞涩:“这枫叶红得像花一样,我去给它们插瓶。”
贺涵元笑,看着他忙活的背影,眼里多了几分温柔。
这个三皇子,像只温顺的小兔子。
不能找到一个优秀的、心之所向的爱人的确是个遗憾,但若是能培养一个与自己各方面契合的伴侣,人生一样完满吧。
“这样好看吗?”
正望着他出神的贺涵元忙回神,看到梁修言已经摆弄好的插瓶眼前一亮。
“好看!”
真心夸奖,从前的插花、盆景,枫叶多是点缀,梁修言今日以枫叶为主角,去繁就简,将它们插在一个圆口矮脚瓶和一个平口圆盆上,布局画面如画一般。
梁修言指了指那个平口圆盆:“这是你的笔洗吧,放在多宝阁上,我刚随手找的,就是觉得这一枝这样插着更好看,若是不妥当我就换了。”
贺涵元忙说:“妥当妥当,这一盆尤其别出心裁的好看,夫郎可否割爱,送我放到我书房去?”
梁修言见她喜欢,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
贺涵元笑望着他:“没想到你插花手艺如此好,等枫叶败了,我们再一起摆弄几瓶新花样?”
梁修言:“我都是随手弄的。”
“那说明这是你的天赋啊。”
梁修言发现,自己的妻主好像格外会夸人。
休沐第二日,贺涵元带着夫郎回了一趟家,成婚后在外居住,她都是隔段时间回家聚一聚,看望长辈。
贺章氏已经看出梁修言性格的软糯,他一边放心这样的皇子夫郎不会对女儿有什么压制,一边却担心这样的正夫拿不出手。
贺必蓉便在同贺涵元说这件事:“这俪夫郎不知怎么养的儿子,堂堂皇子竟然养得如小门小户一般,要不,你们搬回家住一段时间?让你爹教教他,好歹能撑起你们以后的家。”
贺涵元:“您和爹爹商量过了?”
贺必蓉点头:“以后官场往来,他这样的性格,怎么出去和一帮人精夫郎打交道?”
贺涵元笑笑,不太在意:“娘,修言的确性子很软,但他是皇子呀,有多少人敢不敬他呢?而且皇子住在我的侯府已经是例外,我们再把人弄到贺府来,就有些太过了,太不给皇家颜面。”
贺必蓉沉声:“你现在只是秘书省一小官,所以对我的话不以为意,等以后你一步步往上走,你就知道厉害了。正夫不会处事,不长袖善舞,进了人的圈套连累你也是有可能的!”
贺涵元却觉得,其实是贺必蓉和贺章氏看穿了三皇子软弱,所以想要进一步驯养三皇子成为自己理想的女婿,若是三皇子刁蛮任性,就算比现在不堪,她们也不会要求人住进贺府来管教。
贺涵元依旧拒绝了:“您的道理女儿当然懂了,只是,的确对皇家不够尊重,您不是常教导我,为人臣子只能拒绝皇上的恩赐,而不能仗着皇上恩赏而得寸进尺。”
贺必蓉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只能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贺涵元一脸感动地表示自己感受到了,但这法子的确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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