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贺涵元听着一群女人的嫌弃,失笑不已。
正聊着天,有贺章氏的小厮过来。
“二小姐,夫郎说仪式结束了让小小姐去后院给夫郎们看看。”
贺涵元立刻喊了奶娘:“已经结束了,这就过去。”
贺章氏看到大胖孙女,高兴得不得了,看着小孙女的小鼻子小眼睛,怎么看怎么好看。
“长得真好,将你们二人的优点都集齐了。”从此看梁修言再没有半点挑剔,只觉得这个女婿很好,非常好。
嗯,婧国有一个超越时代的科学认知――生男生女的关键在男人。妻主生不出女儿,那是家中夫郎太没用。妻主生的女儿特别健康特别好,那是夫郎得力伺候得好。
满月宴后,贺涵元身体已经恢复完全,但是官方给的假期还有一个月,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三不五时就去衙门逛一圈,熟悉熟悉自己未来的工作。
余下的时间便是和好友相聚、在家逗弄不哭闹时的女儿,给夫郎上课。
一个月后,她正式走马上任。
这时,贺柳元即将临盆,贺必蓉在和人闲聊时,说出家中产业皆有长女继承的话。
这个事实倒也没有那么让人惊讶,一,贺柳元是长女;二,贺涵元已经有爵位。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富贵有保障,另一个继承家业再恰当不过。
这事没有引出什么风波,大家听说了知晓了也就结束了。
最高兴的大概只有贺柳元本人,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纵然是长女却难以得到该有的继承权,原来,娘亲从没有忘记自己。
虽然贺必蓉将她喊去谈话一夜,将形势与未来打算都说给了她听,但这依旧不妨碍她的兴奋,也不妨碍那位生父侍夫的兴奋。
贺章氏冷笑连连,听到贺必蓉再无二色的承诺才勉强不和这些人计较,但掌家权在他手里,不折腾小的,还折腾不了小小的侍夫?
梁修言三不五时回贺府看望老人,每回都能听到贺章氏给他灌输的宅斗故事,他这脾气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贺章氏越发喜欢他,说得越来越多。
于是每回他从贺府回来,贺涵元就会听到一些亲爹对付侍夫的故事,别说,有时候听着还挺好笑的。
别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也别说女人眼界小只盯着后宅一亩三分地,只要把人放进这个围墙啊,十年、百年、千年……是人都会这个样。
她摸摸梁修言的头:“我们侯府不会有这些事,修言只需读书交友,多去外头看看,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偶尔带爹爹出去玩也好。”
“我们家啊,你负责养女儿、做自己,我负责给你们撑起一片天。”
梁修言抱住她:“嗯。”多谢你。
余下的日子又变得平稳,只是贺涵元比以前忙多了,吏部郎中和从前小小的秘书郎不同,手下有人要管理,手头有事要决策,不再是每日对着书籍整理校对就能完成工作了。
而贺涵元刚回去就遇上了官员三年考核的大考之年,忙得再没能准时下值。
外头压力大,家里的事就顾不上。好在贺府有贺章氏,侯府有梁修言,她用不着做什么,十分安逸省心。
十一月,全国官员考核结束,各官员的考评结果和升降职悉数公布,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发现,和俪夫郎成了姻亲的贺府,长女贺柳元被调到了皇夫姨母所辖的户部。
第492章 白月光34
贺涵元是吏部郎中,贺必蓉是中书侍郎,贺柳元这个贺府长女被调到户部,说贺家诸人不知情,谁信?
皇帝不管这些小官员的调动,直到事情尘埃落定,有人发现了这件事,言论四起时,她才知道贺府做了什么。
一心想要给俪夫郎一系抬轿子的皇帝自然是暗自恼怒。
但是她找不到发作的理由,那几日,对于贺必蓉负责的事务,她气得极力挑刺,贺必蓉的日子不太好过。
贺涵元也遭遇了冷待,产后还曾几次被皇帝召见闲聊,这事一出,皇帝再也不曾见她。
然而贺家母女安之若素,工作难做那就沉下心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非常沉稳。
前朝奈何不了贺家,俪夫郎便想起了儿子。
因为梁修言嫁到了一个重臣之家,成婚后俪夫郎对他的态度改善许多,过节啊重要日子啊,他都会派人和侯府走动,偶尔再召见儿子进宫聊聊天,表达他的重视。
这份亲热梁修言过去是绝不曾体会过的。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大概这个儿子实在是过于乖巧,俪夫郎展现的疼爱依旧带着敷衍,他觉得自己很尽心,梁修言却进宫一次,心凉一次,反而觉得贺章氏更加亲切。
如今贺家仿佛“背叛”姻亲,俪夫郎气得怒火高炽,他不能召见重臣夫郎贺章氏,却能找儿子算账,当即就将梁修言宣进了宫。
当时贺涵元已经出门上值,家中只有梁修言和襁褓中的女儿,菊香听到消息吓得六神无主。
“主子,这可怎么办?俪夫郎一定很生气,你要不先去通知皇妃再进宫?”
梁修言苦笑:“通知妻主又有何用,她也不能进后宫。”
他倒是有了沉稳的气势,起身嘱咐奶娘照顾好小知微,又叫来刘叔安排府里诸事,出门前对凝冬说:“若我下午还没回来,你就叫人去衙门通知妻主。”
凝冬被菊香恐慌的模样吓到,连忙答应。
这一次入宫,梁修言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依旧觉得心中发凉。
俪夫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前的亲热和温和收得一干二净,进了宫门,内侍让他在廊下等了小半个时辰,寒冬腊月,站得他两腿僵硬,眼前发花,这才被允许进门。
进了门,人还没在下首的小凳子上坐稳,就听到上头开口询问贺涵元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贺必蓉在做什么?贺家有什么动静?
梁修言听得心跳加快,暗道爹爹是因为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还是当真彻底敞开野心了?
他只能低着头弱弱回答:“儿子不懂前头的事,不知妻主在做什么,只知道她新官上任很忙。”
俪夫郎听到这话气得一拍桌子:“新官上任!她知不知道这个新官怎么来的!”
梁修言垂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俪夫郎看他这个懦弱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没用的东西!连女人都管不住!你妻主不帮小舅子去帮外人,你还有什么脸出门见人!”
梁修言低声说:“妻主做了什么吗?”
俪夫郎气得:“你连她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梁修言弱弱地说:“家里女儿刚出生,孩子太小,儿子又没经验,最近忙得日夜颠倒,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他第一次欺骗爹爹,心虚得厉害,只能死死低着头不要泄露脸上的神色。
但这幅模样更符合他一贯的懦弱了。
其实说到养育女儿,但凡疼爱儿子的爹爹,此时都会觉得亏心,这本该亲爹教导儿子、帮助儿子的事情,俪夫郎半点不曾做过。
但俪夫郎不亏心,甚至撇开眼睛,实在看不下去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种,怎么如此软弱无用!”
梁修言一下子红了眼睛,是真的被伤到了。
他这一生,出生时就被打上俪夫郎之子的标签,从此皇夫不待见,其他兄弟姐妹目光异样,而俪夫郎对他却爱答不理根本不在意。多少年过去,俪夫郎却怀疑他是谁生的。
俪夫郎并不在乎他的情绪,他二十年来也从没在意过,只语速极快地表达自己的态度:“你看看自己这模样,要不是我,你能嫁到贺家?”
“我让你嫁进去,是让你关门养女儿的吗?家里下人那么多,谁不能养?”
“若不是你有个皇妹,你能有如今的好妻家,能有出嫁时的盛大嫁妆?若不是你皇妹,你爹我能长盛不衰?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当初怎么和你说的?笼络贺涵元的心,给你妹妹铺路,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去?”
“你妹妹若是没了前途,你以为你在贺家能有好日子过?”
“你和老三同胞兄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妹妹步步高升,你在贺家才有地位。若不然,你以为贺涵元会因为你是皇子就不纳侍夫?不找小的?你有什么,就你这个姿色,这个懦弱无趣的性子?”
简直将梁修言贬到了泥地里。
梁修言不敢说话,垂着头听爹爹责骂,听到后来精神恍惚。
俪夫郎骂够了,见他这样都没力气说了,发狠威胁:“去问清楚贺家到底想做什么!要是贺家不仁,那你就别怪我这个爹不疼儿子!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你只要女人不要娘家,以后被磋磨、受委屈,别来我这里哭!”
梁修言踉跄地回去了。
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直面亲生父亲的贬低与责骂,口口声声都是妹妹并且让他为妹妹谋划奉献,丝毫不顾及他在妻子面前会遭遇什么……梁修言依旧被伤到了。
上午被宣召入宫,中午才被放回来,回到侯府用膳的时间都过了,俪夫郎根本没想过儿子会不会饿肚子。
刘叔急忙安排热水热饭,梁修言却吃不下东西,只换了一身衣裳去了身上的寒气,去了女儿的房间看女儿。
贺涵元下值回家已是傍晚,走进正院却发现气氛有些低沉。
她没找下人打听,直接进了正屋,结果正屋空荡荡的没人,回身掀开门帘看到凝冬皱着眉站在廊下,把人叫了过来。
“你们主子呢?怎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凝冬指了指隔壁:“主子陪小主子呢。”说着,看了看贺涵元,“今天宫里把主子叫去了,回来午膳也没吃,热水也没喝几口,一直呆在小主子身边没出来。”
贺涵元皱眉,跨出门槛往隔壁去。
小孩的厢房布置得暖融融的,奶娘在边上候着,梁修言坐在摇篮边温柔地看着女儿,轻声与她说话,手里握着一只彩色玩具,逗着一觉醒来精神抖擞的小娃娃。
贺涵元走到他身后,双手捂上他的脸颊。
“嘶――”梁修言被她冰凉的手逗得一激灵,连忙扯开。
“回来就回来,净作怪!”
贺涵元低头去看他:“看你郁郁寡欢,给你一点小刺激。”
梁修言拉下她的手一顿,甩开不理,又去逗女儿:“何以见得?我好得很。”
贺涵元手往下,吓得梁修言挺直了身子怒目:“女儿面前!还有――”他扫了一圈周围纷纷低头的下人,更气了。
贺涵元的手却停在了他的胃部:“好的很?怎么一整日不吃不喝?这里比女儿的小肚子还瘪了。”
梁修言这才知道她没那个白日宣淫的意思,不过是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声气:“晚膳快好了,会吃的。”
贺涵元拉着他起身,对奶娘说:“照顾好小主子。”
奶娘忙应声。
她拉着梁修言出去:“被叫去挨骂了?”
梁修言顺从地跟着她走,嘴里忍不住有几分怨气:“岂止。”
贺涵元捏捏他的手:“让你受委屈了。”
两人进了正屋,她喊来菊香:“说说进宫后你家主子都做了什么?”
菊香看看皇子,垂下头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至于私底下的谈话,他就不知道了。
贺涵元看向梁修言:“站了那么久,有没有身子受寒?宣个太医瞧瞧。”
“不用了,别回头又生出什么事来。”
被生父叫进宫,结果回来宣了太医,俪夫郎又要记仇。
贺涵元冷哼:“生事的不是我们,怕甚?正好让世人瞧一瞧,你是怎么被苛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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