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云雅慧:“所以我现在开始想了。”
青衣小人不和她纠缠这个是不是本人的问题,这于他来说实质上没什么意义,因为他只跟着与自己绑定的主人,只是很不快她对自己的隐瞒。
冷哼一声:“我自有汲取灵力的方式。”
云雅慧认真了神色:“什么方式?”
青衣小人不理会。
云雅慧便说:“你不说,我可不敢放心用你,谁知道这里所谓的灵泉灵土到底是什么东西?谁又知道你这里的丹药实际上是不是毒药?我来到这里看到的一切是不是你给我使下的障眼法?”
云雅慧拿起手边的一瓶“美容丸”放在手中把玩:“我既然能掌控这方空间,那我回头找个湖,将这里的灵泉水全都放出去试试,反正你能再生的哦?如果这里的灵泉水真的有效,那我每隔段时间就去湖里放水,岂不是能惠及无数百姓?”
想要躲回玉符冷处理的小人顿时飘到了云雅慧的面前,神色出现了难得的惊慌:“不行!你将灵泉水引光了,这里不会再有灵泉水,你想要治病救命美容养颜再也不可能!”
云雅慧:“为什么?你不是说自有办法汲取灵力,不是说这里的水是源源不断吗?”
青衣小人气急败坏:“人间的水也是源源不断,但是你试试一次性耗干所有水,人间还会有水吗?”
云雅慧:“灵泉水在这空间是循环往复的?这里没有日照,怎么做到循环往复?”
青衣小人重新回到桌上,双腿盘起坐在虚空中,闭上眼缓缓沉下气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灵力,这个空间所有运动都来自灵力,而灵力则取源于空间绑定的主人所在的世界。”他睁开眼,看向云雅慧,“你现在的世界灵力稀薄,不像从前的修真界灵气浓郁可以让空间时时刻刻吸收转化,但这个空间的灵力也曾积攒了几百年,足够你这样的凡人使用一生――只要你正常使用。”
他放弃在云雅慧面前伪装,怕她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终于说出了实情:“这个空间在修真界就是个最初级的随身空间,若主人遭遇天劫,整个空间的灵泉和灵药都不够主人治疗十分之一,只适合刚修仙的人强身健体辅助修炼。我的主人的确已经飞升成仙,但是这个空间在他飞升几百年前就被搁置不用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刚开始修炼时收集的,大半都是人间或者宗门底层的法器书籍丹药,对修仙之人没大用,但对凡人个体来说,足够了。”
云雅慧追问:“你是怎么和我的灵魂绑定的?又如何吸取这个世界的灵气?”
小人叹息一声:“我第一任主人飞升之时,将我们这些低阶法器随手丢向了虚空,我在虚空中飘荡了不知多久,某一日撞上了云丹茹的灵魂就此绑定,至于吸取灵气,世界万物皆有灵气,只不过没有修仙界浓郁,按目前的程度,吸取这里百年的灵气可能也抵不过修仙界一月,与我来说基本无用。”
云雅慧:“所以你在不断损耗。”
小人:“只要你取之有度,这损耗并不严重,若你能用此方空间造福人间,还能帮我更快得到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认可,我能更快地汲取灵气。”
这话听上去没问题,云雅慧却立刻想了很多。
她没有理会他暗示的“认可”话题,继续追问。这个空间小人在云雅慧的犀利问话下彻底崩溃了防线,眼睛一闭把剩下的信息都说了。
随着越问越多,云雅慧越来越了解这个空间。
小人是空间的灵智人化,空间生出精魂――也就是灵智,这是非常稀少的现象,是他跟着第一任主人几百年意外得到的机缘,然而也因为这样的经历,这个小人其实对人间完全不熟悉,他因为从前低阶法器不受重用的经历,在遇到新的主人后,一边高冷地对云丹茹夸大自己的本事,一边在云丹茹遇到问题时极力推荐自己空间里的东西,以获得主人的认可和依赖。
空间希望和这个世界的主人绑定加深,不断通过主人输出正面影响力,以得到世界规则认可,但同时,他暗藏了一手,只交给云丹茹灵力耗费最少的东西,以维持自己更长久的生存。
一个空间精魂不了解人间,又想立根这个世界获取灵力,一个穿越女自觉有金手指,面对予取予求的空间觉得理所应当……云雅慧突然觉得,这两只没把世界搞得大乱还真多亏了云丹茹一心只想生孩子;而云丹茹能死后进入怨女部也多亏了空间收到规则约束,一心辅助主人向善,积累了功德。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才能解绑一个主人?”
小人木着脸:“主人去世或者离开这方世界,空间就会恢复自由身,继续飘向虚空等待新的主人。”
云雅慧:“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主人,是不是只要指导着她作死,你就解脱了?”
小人瞪眼:“服从主人是空间的天性,我不可能对抗主人的心意,空间的忠诚度远远超过任何生物!”
云雅慧:“那主人为非作歹你也帮忙?”
仙风道骨的小人早就没了一身仙气,整个人像被操练了几百年,充满了沮丧颓唐的气息,听到这句话,有气无力供述出实情:“空间只有显露出温顺性才会渐渐被规则认可,存在感太强危害太大会立刻被规则发现强制驱离,至于绑定的主人,我也不知道强制解绑后她会怎么样。”
说完,他趁着云雅慧陷入思考,一溜烟钻进了玉符,云雅慧怎么叫,他都装死不出来。
云雅慧失笑,不再喊他,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在空间和小人斗智斗勇那么久,出来一刻钟都没过,云雅慧翻了一页书,把得到的信息和前世今生串联起来,在脑中又过了一遍。
过年是这个时代最热闹的日子,王府的下人之间也是一个小社会,里面有地位高低有等级之分,像云雅慧这样的王爷身边第一得力人,就是所有王府仆从的巴结讨好对象。
过了年初最忙的那几天,许多人有了一天半天的假,正院里的小厮侍女们纷纷出门逛集会,回家探亲,云雅慧时不时就收到他们从外头带来的大小东西。
淮安王见了都说她比他还要忙,又见她日日呆在正院不动弹,开恩给了她一天假,让她也去热闹热闹。
云雅慧高兴地谢恩,顺便帮其他几个小姐妹争取了一下,淮安王瞪了她一眼,挥挥手准了。
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听说能出门顿时高兴不已,云雅慧也有了第一次出去见这个世界的小激动。
不过真的出了王府,发现外面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美好,集市上的小东西的确多,但大多没有王府里的精致,帕子、络子、头花都不如她们自己做的好看,也就田园农家的东西偶尔买一次新奇一下罢了;外面的街道不像王府到处都铺了青砖,人来车往,尘土飞扬,走了半天,从头到脚都灰扑扑的,一身狼狈。
淮安王听她们说完出门的经历笑得不行,说她们去错了地方,不该去南市应该去东市。
南市多是普通百姓,东市则大多达官贵人。
云雅慧叹气:“奴婢们去了东市哪敢进门啊,一年月钱买不起一根簪子。”
淮安王对此没什么概念,见她们虽这么说着但也不见不高兴,摇摇头不管了。
过年有吃有喝还经常得赏钱,大家都过得兴高采烈的,心里头热,不觉着天气冷,年节过了,又来了一股倒春寒,光正院就病了好几个。
云雅慧前期被灵泉水滋养过身体,倒是没病,但因为病了的侍女不能伺候,她忙着安排各处短缺的人手,很是头疼。
等到忙完,正打算去书斋找一本书看看,就听到几个小丫头一边洒扫一边在议论:
“春芽还会回来吗?”
“她娘老子说要去请外头的大夫,再等下去怕烧糊涂了。”
“不是说人不行了吗?”
“没这回事,我看是林家的想把女儿送进正院,故意拖着不给春芽看病,盼着春芽不行呢。”
“林家的也太缺德了。”
淮安王从京城出来时,带了一位宫中的太医,后来王府又招揽了两个大夫供奉在府中,专门负责王府大小主子的身体。
王府的下人若是病了,有点人脉的会去找这几个大夫手下的弟子,求一两副药吃着,或者出门办事时自己去看个大夫。
如果是后宅的侍女,小病避开主子忍忍就过去了,病得重了,就会被挪到专门的院子,或者送回家,等治好了病再回来。负责这一块的婆子正是姓林。
云雅慧听到这些议论皱眉,若是林家的真的为了私心害人性命,那就不是小事了。小丫头口中的春芽她知道,十四岁的小女孩,在正院收拾花草的,手脚勤快嘴巴也甜,出去时只不过是重感冒而已。
她脚下一转,往王府西北角而去。
在王府设置这样一出偏僻远离众人的“隔离所”是府里的太医想出的办法,这样就能避免下人把病气传给主子们,也能给这些下人一个休养生息的去处,进了这里的下人会有大夫带着学徒来诊脉,同时也给了这些学徒实践的地方。
云雅慧初得知时,还觉得太医这个办法不错,就像在王府建了一个小型住院部。
这段时间感冒的人多,“住院部”住满了人,她刚走到门口,就被守门的人认出,绽开笑脸迎了过来。
“锦云姑娘怎么过来了?哎呦,这里病气重,可别过给您了。”
云雅慧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来看看正院的几个丫头,她们如何了?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个人,活都不知道怎么安排了。”
婆子一边陪着她给她引路一边说:“正院还愁人不够啊?您要是犯难,再进几个新人不就成了。”
云雅慧看她一眼:“正院进人是那么简单的?”
两人正说着话马上要进西边厢房,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她们回头,就看到一个婆子引着一个年轻女子往这里走,另一个守门的婆子正拉着拦着不让她们进。
云雅慧放下迈门槛的脚步,回身:“这是?”
陪着云雅慧的婆子脸色一变,气急败坏:“这春芽娘真是失心疯了,竟然把外头不三不四的人带进来!”
云雅慧看向门口,春芽娘正拉扯着守门婆子争吵:“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的黑心思,你们想要耗死我家春芽好让你家那个尖嘴猴腮的小货进正院,我告诉你们,没门!你们不是说不能看男大夫吗?老娘今天偏偏就叫了女大夫!你们这些黑心烂肺的烂货……”
云雅慧对着身边的婆子皱眉:“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第61章 随身空间之好孕王妃8
云雅慧当场盯着,守门婆子不敢强拦住人,只好把春芽娘放了进来。
春芽娘也看到了院子里的云雅慧,对着守门婆子冷哼一声,回头笑着对身后的女子说:“大夫,让您见笑了,这边请,我女儿就在里头。”
那女子点点头,跟着往院里走来。
云雅慧看向这个背着药箱的年轻姑娘。面容秀气,眼神清亮,微微含笑,见之可亲,刚才两个婆子大吵大闹,她也镇定地站在一边,只等着两人吵出一个结果,不见局促尴尬。
等到人走得近了,这个女大夫身上的衣裳布料也看得清楚了。虽然花色不时兴,颜色也有些泛白,但却是士族才能穿用的罗锦。
春芽娘一看到云雅慧就抹着眼泪过来了:“锦云姑娘哦,我们春芽真是遭了罪了。这丫头实在太老实,受了一点冷就实实在在地报病,我当时就骂她没眼色,这么点小病睡一觉就好了,来什么这瘟地方!”
她一脸心疼加恨铁不成钢,戏做得足足的:“正院里多少事,春芽倒是躲懒出来了,锦云姑娘可不得忙坏了。您瞧瞧现在,小病没养好,反被人摆了一道,性命都要没了!这老天爷没眼啊,一点小毛病就被人钻了空子,那黑心肝烂肚肠的,硬生生抢人前途,大冷天谁不打喷嚏,就一个种花弄草的,能传给谁去,偏要把人送出来,原来都是藏着这个黑心啊!”
云雅慧见她说得越来越不像,皱眉打断:“好了,主子院里伺候的有病挪出来是规矩,这里也是许太医主持建造的,以前你们有毛病到处瞎撞,现在方便多少事?别揪着点理就到处胡吣。我今天就是来看春芽几人的,该是谁的活,谁也躲不了懒,哪是抓个人就能补上的?好了,您也别骂了,赶紧让大夫去给春芽看看。”
一番话连消带打,把几人的小心思全都按了下去,也把闹哄哄的局面平息了。
站在边上的女大夫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云雅慧回以一笑:“让您见笑了。”又看向其中一个婆子,“既然大夫来了,就去给春芽几个都看看,女大夫的确方便一些。”
婆子脸色悻悻,领着春芽娘和女大夫往里走。
云雅慧慢慢跟在后面,全程看这位女大夫给大家诊脉看病。
这个年代,女医非常少,一般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儿学一些粗浅的医术,给附近的女子看一些不能言说的病,而这样的女子还会因为做这种抛头露面的行当,地位不怎么高。真正官府挂了号行医的,都是男子,医术也多是传男不传女。
云雅慧对这位女大夫挺好奇的,看穿着像个家道中落的士族女子,但即便这样的人家,女子也不会出来行医,更何况,这位大夫看上去至少十七八岁了,这个年纪,大多已经嫁人或者在家待嫁,她的爹娘竟然如此开明,允许女儿走街串巷行医?
“府上都有药的吧?”女大夫看诊完,掏出纸笔准备写方子。
云雅慧应声:“有,普通药材都可以配,您尽量按民间方来。”
女大夫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落笔写药方。
有的大夫开方子会因病人家境而异,一样的病,穷人的方子多廉价药材,而富人的方子则可以挑一些昂贵、药性更合适的,虽然药方不同,起效有差别,但是最终还是能把病去了。
这类大夫大多是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才会练就这一身本事,像长期供奉富贵人家的大夫太医,医治穷人时就远远比不上乡间大夫。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比普通小官家千金还气派,难缠的王府婆子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却知道民间和王府里的方子不同。
女大夫写完药方递给云雅慧:“你看看可行?”
云雅慧很快浏览了一遍,对这位姑娘的医术心中有数,目光更诚恳了一些:“劳烦您了。”
女大夫微微一笑:“份内之事。”这一笑,如江南春水缓缓推开,竟有一份惊艳之感。
等送走了人,云雅慧叫走了春芽娘问这位女大夫的情况。
“是城外赵家的姑娘,她爹是个举人,祖上也做过官。谁知道这父女俩这脑子不知怎么坏了,当爹的不当官到处行医看病,这赵姑娘跟着爹东奔西跑也坏了性子,快二十岁了还不嫁人,天天抛头露面给人看病,早知道锦云姑娘来了我就不找她了,到底还是咱们府里的大夫们放心。”
云雅慧冷下脸:“赵姑娘不怕麻烦上身进王府给春芽看诊,尽心尽力为病人考虑,你却背后如此说嘴?王府的大夫是好,却是给主子们看病的,论得上你家春芽?赵姑娘医术半点不差,能请到她是你的运气,以后别在外头说这种话,丢的是王府的脸。”
春芽娘马屁拍到马腿上,唯唯诺诺应是,不敢再说话。
云雅慧让小丫头拿了药方去给春芽几个抓药,也不理会春芽娘,转身回了正院。
正院里,淮安王正好回来了,和他的贴身内侍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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