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棵番茄树
小姑娘回神,迫不及待打算钓鱼。
相渝常年离群索居,他不爱和人交流,相对来说,平时就显得温吞许多,他不经意般的提点,既没让小姑娘警惕鱼竿被抢,也教会了她怎么钓鱼。
少女装好饵,把鱼竿甩出去,美滋滋地夸夸:“相渝,你真好!”
路宁萧牙酸。
“相渝就是真好,我就是大笨蛋……到底谁养你的啊,小白眼猫….”
嘀咕归嘀咕,他坐到少女另一边,专注地帮她盯着鱼,瞧着比钓鱼的那个还要认真。
小姑娘被激起了好胜心,也专注地盯着鱼,牢牢握着鱼竿。
“哇,刚才鱼竿动了,路墨墨,你是不是笨蛋,为什么发呆!”
“宁萧大笨蛋宁萧大笨蛋,你把我的鱼吓跑了!”
“?你等着,我来钓,绝对赔你一船鱼!”
陶晨窝在木篷里,也乐得自在,懒洋洋地打盹。
听着老大和小公主打闹的声音,他脑海里迷迷糊糊划过一个念头。
——老大的脾气,还变好了哈……
……
航行的几天里,连哄连骗,加上路宁萧胳膊上的无数伤口,终于换得小姑娘安静。
“这还是真是第一个能把我伤这么重的。”
路宁萧卷起袖子,麦色的胳膊遒劲有力,偏偏错落着许多伤口,有的甚至结了痂,可见少女真没留情。
陶晨啃了口肉干,别过头就当没看见。
都这么多天了,他也明白,老大就是炫耀,在和相渝炫耀!
怎么,被咬了还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真是不懂这些人。
时间飞快,转眼间,几人已经航行了一个星期,再过几天,便真的能够回到文明世界了。
这一路,为了安全考虑,他们极少选择停靠。
或许足够幸运,又或者是季节原因,他们并未遇见什么暴风雨。
“马上就能回家了,啊啊啊!”
一贯话少的陶晨,都忍不住快乐地蹦跶。
谁懂啊,一直呆在船上,还堆着物资,最多的运动也就是走几步!简直可以憋疯人!
——墨墨懂。
她也快乐地喵喵叫,尾巴一甩一甩的:“回家,回家!”
路宁萧笑容肆意:“回家后,墨墨就可以吃火锅了!”
一路上,为了安抚住小姑娘,他们没少画大饼。
什么吃火锅啊,游乐园啊,电视手机啊……简直和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四人心情都很好。
可就在即将抵挡文明世界的前一晚,深夜,他们遇到了暴风雨。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原本清澈的海水,陡然沉沉如墨,天空划过闪电,亮如白昼,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轰鸣声。
海水剧烈地翻滚,雨水蓦的砸下,像是木棍一般,抽的人疼。
从反应过来,到局势难控,也就十来分钟。
路宁萧变了脸色,吼道:“快划船!朝反方向!”
男人直接冲出了木篷,浑身早已湿透,勾勒出肌理线条,雨水滑落脸颊,路宁萧费劲地睁开眼,眼底满是红血丝,却咬着牙,凭着一口气坚持。
其实这并不算是很大的暴风雨,甚至他们也不在风暴中心。
可一艘独木船,也实在难以坚持。
相渝安抚好少女,让她留在木篷后,也出去划船。
陶晨战战兢兢,想起什么,也跟了出去,大声喊道:“朝左边!我记得左边有座岛!”
撤离风暴中心,也难免继续被波及,最重要的是将船停靠下来。
三人无暇他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活下来!
木篷内,少女脸色发白,显然也被吓到了。
海水翻滚,船晃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能翻过来,就连这木篷,也并不安全。
紧紧地抓住边缘,稳住身子,看着外面几人,明白陶晨的意思后,少女几乎没多思考,也冲了出去!
木浆准备得多,也没损坏,她便拿起一把,学着他们,也跟着划起来。
雨水砸在胳膊上,疼得很,她便闭着眼,用力地划着。
相渝刚好瞧见这幕,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少女的身子歪歪扭扭的,与其说划船,不如说,她似乎下一秒就能被颠到海里!
巨大的恐慌袭来,他下意识握紧了木浆。
路宁萧已经吼起来:“墨墨!快回去!回去!”
小姑娘倔得很,她只当没听见,继续卖力。
路宁萧快急疯了:“草,谁把她拉回去啊!”
“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啊,路墨墨!”
风浪.声大,这话听着,倒似乎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似的。
小姑娘被气到了,大声喊回去:“宁萧!我也不和你在一起!”
谁能料到,竟一语成谶。
相渝起身,踉踉跄跄地来到少女身后,即便她落水,他也可以第一时间拉住她。
由于小姑娘下场,出于担忧,三人越发卖力,可惜在天灾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茫。
风暴之下,他们像是渺小的蚂蚁,并未撼动分毫,甚至风暴还加剧了。
一阵巨浪拍来——
船翻了。
路宁萧目眦欲裂:“墨墨!墨墨!”
小姑娘早已脱力,跌入水中,面对汹涌的海水,更是没力气游泳。
意识模糊间,她最后的印象,便是那撕心裂肺、却恍若隔着一层的声音,
以及——
一个宽阔的,在冰冷的海水里,称得上温暖的怀抱。
而即将窒息之前。
她的唇.瓣,突然传来凉意,冰凉、柔软,却有着足以生存的氧气。
少女用力抱住男人,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回吻。
幽暗的海底。
男人与少女相拥,有力的臂膀揽着纤细的腰肢,二人侧头,疯狂拥吻,乌发在海底蔓延,宛若水藻,一切像是一副无声的静默画,安宁而怪诞。
海浪呼啸,是他们的伴奏,浪花汹涌,不曾阻挠分毫。
这一刻,他们——密不可分。
……
窗外有鸟鸣传来,海面风平浪静。
再次醒来时,脚下竟仍是船。
可对比曾经的独木船,现在这艘船,通体白色,科技感十足,行走在海边,如履平地,而她的房间,也和从前大不一样。
“小姑娘,你醒了?”
一道慈祥的声音传来,侧头看去,竟是一对老夫妻。
见少女双眼茫然,老太太心都化了,声音慈祥,解释道:“我们路过一座岛,看见你昏迷,就把你带上来了。”
眨了眨眼,莫名的,少女眼眶酸涩,两滴眼泪,就那么不自觉地挤了出来。
“我、我……”
她本想“喵”,可想起相渝教导的话:在外人面前,不可以随便喵。
想到这,她又伸手摸了摸头,发现耳朵又缩回去了。
估计被淹怕了,不争气的耳朵。
见这孩子难过,话都说不成整,老太太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
“别怕,别怕。”
小猫崽不是很想说话,就顺势闭嘴,默默流泪,心底有些茫然。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活着,为什么想哭,大概是,大概是风暴太吓人了。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碰水了。
夫妻俩姓苏,早已退休,儿女去世。
两人年轻时便想环游世界,老了后,也就买了高配船,不找员工,独自航行,乐得自在。
小姑娘极合他们的眼缘,她对自己的身世说不出个所以然,似是失忆,或是亲人去世。
她对外界同样极为陌生,不懂怎么用手机,不懂联邦,更连身份证名都没有,比起外形的17、8岁,更像是个懵懂的孩童,可她的智力,分明又是正常的。
夫妻俩不由萌生一个念头。
“墨墨,我们夫妻俩,年轻时生了一儿一女,都在战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