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木柔
那似乎是,他之前出手救下的那个女子,身上披着的斗篷。
但一想到那个女子,姜玉鸣刚刚缓和了些许的脸色更加不好了起来。
所有对他稍有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八重云天的姜玉鸣厌恶女人。若不是察觉到了红尘谷的妖女气息,怕她一个普通女子留在那里被红尘谷的妖女所害,他当时又再无多余的力气,普通情况下,不是情急之中的情急之下,他都绝不会和一个女人靠的那么近,还呆了那么久,更何况那时他发作了红尘练?
他厌恶女人,可就算是为了保护她,他也对一个女人又抱又咬,做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尽管久不涉及红尘,他也明白当世对女子贞洁的看重。
他救了她,却又可能被她认为破坏了她的清白。
这么一弄,其中的恩怨就互相混淆,难以说明了。这种感觉令他如坐针毡,心如乱麻。
该死!
说起来——她人呢?
姜玉鸣又等了片刻,感觉身体仍有些酸麻,但好歹重新能够控制之后,便撑着地面,略微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他没料到红尘谷的红尘练效果竟如此……一时不察,险些吃了大亏。
想起之前在地下听到那两个妖女的污秽之语,少年本就冷峻的神色更显肃杀了起来。
等他恢复力气,那两个厚颜无耻之徒就死期将至了!
这时,伊荼娜走了进来。
她找到了一种树叶很大的植物,取了叶片,卷成筒状,盛了一些溪水,还找到了一些蜂蜜,兑在了里面。
“站住。”
姜玉鸣低声道,他语气断然:“别过来!”
伊荼娜抬头看了他一眼,依言停住了。
人类都以为,魅魔入梦只会带来桃色的旖旎梦境,但并非如此。
魅魔入梦后,被入梦的男人们,只会梦见自己最想梦见的事情,然后在最开心满足的时候,提供魅魔需要的情绪之力。
只是大部分人类男性脑子里都想着桃色的东西,又绝不承认那是自己心中所想,非要说都是魅魔的错,而那些做了正常美梦的男人们则根本不会将自己的梦和魅魔联系在一起,于是刻板印象就越发的坚固起来。
伊荼娜方才进入姜玉鸣的梦境后,又进入了他更深层次的识海,毕竟出现了太多让她无法理解的事情,她必须获得更多的情报。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可能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尽管她之前只是走入了一片密林。
人类或许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深渊中流传着各种知识,因此魅魔知道,宇宙广阔无垠,并不只存在一个世界。
有些时候,两个世界靠得极近,近到甚至会有一部分重叠,若有人在此时进入重叠的区域,就可能抵达另一个世界。
如今,她已经从梦境中获悉了姜玉鸣知道的一切知识。
她知晓了他的名字、来历、甚至还有他所有不曾透露过的秘密。
比如说,他极其厌恶和女性接近,甚至厌恶看见女性的身体——看见脸和双手便已经算是极限。
因为他年少时曾撞见母亲与人偷情,床上白花花的一片从此让他留下了极其深重的心理阴影,甚至将对母亲背叛家庭的怨恨,延伸至了其他女性身上。
她进入他的梦境之后,他的梦里便是那一天,他推开门的时候,他的母亲衣着整洁的坐在窗边,而不是在床上与人厮混;正笑容温婉的为他缝着衣服,而不是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下柔媚承欢。
“娘!我回来啦!”
“阿鸣回来啦?来阿娘怀里,阿娘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蜜饯。”
那就是他内心最渴望看见的事情——他渴望他的母亲是个端庄纯洁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联合奸夫,谋害亲夫的毒妇。
伊荼娜还知道了他为什么被称为折竹君,虽然听来风雅,但那本是旁人取来讥讽他的,结果却越传越广,成了他的代号——因为有一位名叫白居易的诗人,写过一首叫做《夜雪》的诗,其中一句写道:“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叫他折竹君,就是嘲讽他冷若冰霜的态度,像是能折断竹子的雪一样重。
他只是个人类。
但这个世界最大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一个人类,竟能通过名为“修炼”的方式,有机会成为“神祇”。
这引起了伊荼娜极大的好奇,因为在她以前的世界中,神都是生而为神。
如果她也可以学会修炼……她会不会有一天,也能成为神?
如果她成为了神,她就再也不必害怕天界的主宰、不必害怕天使,更不需要在人间颠沛流离了。
她或许还可以再创造一个深渊,就像天主创立了天界一样,让兄弟姐妹们都不必在外流离失所。
这就是她之所以决定留在姜玉鸣身边的原因。
在姜玉鸣的记忆中,他们这种修仙之人几乎不与凡人接触,且数量极为稀少,错过这一个,恐怕就很难再遇到下一个了。
不,倒也不是遇不到下一个,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救过自己一次,算是有一个送上门来接近了解的机会。
若是顺利,没准她能成为他关系亲密的人。
第4章
当初,伊荼娜就是以苦修修女的身份,救助了一位受伤的圣骑士后,得到了他的信任,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她本可以就此过上平静的生活,结果教廷鼓动讨伐异端,她的未婚夫只得出征。
其实深渊生物的食物并不是天界所宣传的人类的灵魂,而是人类的情绪。
深渊本来与人间有一道屏障,人死之后,灵魂会进入深渊,那道屏障就会将人类情绪与灵魂分离,没有了前世情绪的灵魂会变得很轻,升入天界,情绪便会落入深渊,成为深渊生物的食物。
但天界攻破深渊后,那道屏障失去了筛离的能力,深渊生物也没有筛离的能力,只能直接吞食灵魂,反而被天界剿灭的更加厉害——明明逼着深渊生物开始吞食灵魂的就是他们自己!
而每个种族的深渊生物喜爱的情绪不同,有的恶魔喜欢恐惧、有的恶魔喜欢疯狂、有的恶魔喜欢贪婪,魅魔则喜欢欢愉。
相比其他恶魔,魅魔的食量很小,基本不会谋害性命,对人类的危害性算是最低的那一类,可是反而是教廷追捕的重点,就因为天界定下了七宗罪,宣告七宗罪的代表恶魔都是最邪恶的。
代表最邪恶之一的伊荼娜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在心里又狠狠地骂了一句天界。
总之,她之前摸索出了一个办法:毕竟同时出现在多个人的梦境里,很容易会引起怀疑,导致被教廷逮捕,最为稳妥的进食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强壮的人类男人,稳定的从这一个人的梦境中汲取他的情绪之力。考虑到人类男性大多会梦到□□,爱人这一身份就能成为魅魔最强有力的天然伪装。
可是伊荼娜还太过年轻,她的入梦能力有所限制——她不能离入梦对象太远。因此,当她选中的“爱人”,圣骑士远征的距离超出了她能入梦的距离之后,魅魔就不得不另选一位“爱人”作为新的食物来源。毕竟这种远征动辄三五年,魅魔当然无法等待,只能另寻食物。
这时,教皇看中了她,伊荼娜便成为了教皇的情人。
在上帝和天使不曾降临的时候,教皇就是人间的至高神。
伊荼娜心想,为什么不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能想到,教皇的长袍下,竟庇佑着一位货真价实的深渊生物?
她就此过上了好几年的平静生活。
然后,那位圣骑士远征回来了。
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很快闹得满城风雨,许多人对于一位圣骑士和教皇这样的大人物卷入这样的丑闻十分不满,议论纷纷,这甚至动摇到了他们的权势,于是两位男人最终达成了共识——他们决定抛弃一个女人,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他们宣称她是女巫,使用了惑乱人心的巫术,一度蒙蔽了一位高贵的圣骑士,和上帝最虔诚的牧羊人。
伊荼娜只得仓皇出逃,以免被抓住后发现其实不是女巫而是更严重的魅魔,引起天界的注意——女巫教廷可以自己处理,天界不会插手,但若是深渊生物,天界就会派出天使。
但毫无疑问,受教廷庇佑的那几年,是伊荼娜最安全的几年。而姜玉鸣所在的势力八重云天,正是这个世界里最声名远扬的一股势力,从名字就看得出来——“天有九重,仅在天下”,何其夸张。
所以,魅魔吃一堑长一智,吸取教训的想,只要她一直守着一个人——目前暂定为姜玉鸣——不给他们扣帽子的机会,伊荼娜坚信这一次绝不会再上演之前的翻车故事。
既能得到庇护,又能修炼成神,所以此时不拉关系,还等什么时候拉关系?
她停在原地开口道:“我找到了一些蜂蜜,放在了水里。”
姜玉鸣态度生硬道:“不需要。”
眨眼之间,他手里便多出了一个瓷瓶。少年仰头便喝,喉结不住滚动,可见甘美。那或许就是凡人所说的“琼浆玉液”了吧?
见状,伊荼娜也不失落,她捧着树叶站了一会儿,就找了个角落坐下,自己将树叶中的蜂蜜水喝完了,随后抱住自己的膝盖,开始看着洞外的风景发呆。
这时,姜玉鸣脚步仍有些虚浮的走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将她的黑色斗篷精准的扔到了她的怀里。
他抿着嘴唇,顿了片刻才道:“我之前被奸人所害,神志一时迷乱,所作所为,皆非出自本心,我应当没有损你清白,更何况,此事你知我知,只要不说出去,就与你无碍。你若是能够接受,我可以给你一些补偿,但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伊荼娜抬头看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乖乖道:“好。”
见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姜玉鸣的心情却仍然没有好转。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她身上时的不堪模样,在她面前,他就觉得又气又恼,只想永远也不要再和她相见。
姜玉鸣压着那股难堪的情绪问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伊荼娜仰起脸来,看着他道:“我能请仙师送我去南州府吗?”
他皱起了眉头:“我是问你,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只要仙师送我去南州府就好。”伊荼娜平静道:“我和仙师不仅两不相欠,相反,是仙师有恩于我,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需要什么补偿。”
姜玉鸣愣了愣,情绪顿时缓和了许多,只是脸色仍有些难看,“你可不要后悔。”
伊荼娜笑了笑,“我不后悔。”
……
待到姜玉鸣又休息恢复了一会儿后,他隔着一段距离,对伊荼娜说:“出来。”
她便起身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山洞。
姜玉鸣耳垂上的珍珠闪烁了一下,之前那柄飞剑就出现在了他的腰间。
少年抚上自己的佩剑,原本焦躁烦闷的神色一下子便柔和了下去。
伊荼娜自然也在他的记忆中,知晓了这耳钉的来历。
大概几千年前,有一位修道的人类飞升成仙,以身合道。那位仙人极其擅长炼器,一生所炼宝物不下千百,在升仙之时,全部抛洒而出,任由它们散落天下,笑言道:“能者得之。”,这些散落四方的法器,就被统称为“翟子法器”。
从古至今,寻宝之人都从未断绝。
这枚耳钉就是一件翟子法器。姜玉鸣和红尘谷的两位弟子结怨,也是在最近寻找翟子法器的时候起了冲突——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同一件翟子法器。
不过翟子法器都被封印成了不同的凡类事物,很难辨别,有可能就是脚下的一棵草、一朵花、一株树、一枚石头……
当初姜玉鸣是得到了一条剑穗,然后解开封印,剑穗就变成了一朵珠花耳环。
这耳环是极其上等的储物法器,外观更是美丽,每个女子见了都要移不开视线,姜玉鸣不舍丢弃,又实在羞耻于佩戴,于是在八重云天的洞府里闷头炼化了近百年,才勉强改变了外形,从无数珍珠簇拥成的珠花耳环,改到了只剩一枚珍珠,这才勉强用上。
继续将它炼化,彻底改变形态,是他一直未曾放弃的目标。
而姜玉鸣的爱剑叫做射天狼,他爱剑如痴,最爱打扮自己的佩剑,搜罗了无数剑鞘和剑穗,隔三差五便会给自己的爱剑换一身精心装扮。
之前他瘫软无力之时,为了防止佩剑被抢走或者丢失,就令它自动回到耳钉里。
但摩挲着自己爱剑的剑鞘,姜玉鸣想到等会不得不带着一个女人一起御使飞剑,表情顿时又不好看了起来。
不过这次他没说什么,只是令飞剑剑柄朝前,剑刃朝后的悬浮在空中,然后令其变大。很快,剑刃的宽度就赶上一条毛毯那么宽了。
刚布置完,他就突然来了脾气,怒道:“你说你一个孤身凡女,没事跑到这么个深山老林里做什么?你知道有多危险吗?要是没有遇见我,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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