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鱼不白
两天后,为家里生意忙得焦头烂额的韩老爷和韩太太被县长派来的人带走了,理由是他们夫妻合谋害了夏老爷。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林镇都沸腾了。
人们对韩家的印象瞬间跌至谷底。
韩老爷和韩太太,平时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私底下做了这么多恶毒事,先害了夏老爷,又害夏少爷,这是想害得夏家绝了嗣,他们好侵占财产吧。
夏家倒了什么霉,竟然结这样的姻亲。
别说其他人觉得震惊,连马姨娘和韩承源都不敢相信。
“完了完了,夏翊现在疯成那样,此事必不能善终,韩家彻底完蛋了,承源,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选择自保。”马姨娘痛定思痛,很快想出最好的主意。
韩承源和她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卷款逃跑”四个字。
这可不怪他们心狠,是老爷太太犯了错,总不能一大家子都跟着去坐牢,马姨娘这样安慰自己。
不止马姨娘,韩府其他姨娘和庶子庶女们得知这个消息,也纷纷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能捞到多少是多少,生怕逃的迟了,老爷太太的罪名连累他们。
一辆辆马车从韩家后门驶出,韩承源掀开车帘一看,隔着桥瞥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魂牵梦萦的夏巧娘。
“娘,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说着,他跳下马车,追了过去。
夏巧娘这几日正积极收集韩家犯罪的证据,协同母亲哥哥一起,想尽早定下韩老爷韩太太的罪名,为父亲报仇。
一旦忙碌起来,她便忘记了之前在韩家的生活,所以当遇到韩承源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个恶魔曾经是她在韩家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想做什么?”夏巧娘扶着丫鬟的手,惊惧的往后退。
韩承源笑得不怀好意,趁周围没有人,将她逼至巷子里,贪婪的目光在她脖颈上逡巡:“大嫂真是好本事,这才离开韩家几天,就将老爷太太送去坐牢了,我以前倒真的小瞧了你。”
夏巧娘眼睛丝毫不错盯着他,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一支簪子,生怕韩承源饿狼扑食一般扑过来。
丫鬟试图挡在她身前保护她,不料被韩承源扔了出去,然后恶狠狠的警告:“你如果敢尖叫吸引人过来,我先取了你的狗命!”
“你要取谁狗命?”
他刚放狠话威胁完毕,身后就传来低沉的男声。
韩承源回头一看,只见那位行事作风与往日大相径庭的夏少爷目光沉沉盯着自己,他身上全然没了以往的温和纯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戾气。
“哟,夏少爷,真是巧了,我跟大嫂开玩笑呢。”韩承源嘻嘻一笑,玩世不恭道,“小弟有个提议,还请夏少爷考虑一下,大嫂如今回归娘家,与我大哥再无任何关系,她一个被休弃的女人,反正也没人要,不如夏少爷将她嫁与我,我投桃报李,在生意上多照顾照顾夏少爷,你看如何?”
夏巧娘睫毛一颤,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小脸刷白。
她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被大哥误会自己与韩承源有那种关系,干了毫无廉耻的事。
言诉勾起唇笑了笑,韩承源还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提议,继续高兴道:“大舅哥,你放心,等大嫂进了门,我定然对她十分宠爱,绝不让家里的母老虎欺负了她……”
他正说的高兴,不料肚子上突然挨了两拳,脚下一滑,被掀翻在地。
言诉一脚踩在他肚皮上,碾了几下,痛得韩承源嗷嗷大叫。
“真没想到,巧娘在韩家当媳妇不但要受婆婆的磋磨,还被你这种人渣侮辱,畜生,你跟韩承隽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兄弟,都这么无耻。”
从牙缝里冷冰冰挤出这几句话后,言诉抬头对泪流满面的夏巧娘道:“他现在没法反抗,你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有大哥护着你,别怕。”
夏巧娘先前在牢里对付范大夫时积攒了经验,此刻听到大哥的话,忙擦擦泪水,视线模糊中,一脚踢上了韩承源的鼻梁。
这是报春天她在花园假山下被韩承源调戏之仇。
又一脚踩在韩承源手指上,十指连心,这是报夏天韩承源调戏她未遂,还将她推进湖里的仇。
一脚又一脚,夏巧娘仿佛要将对韩承源所有的恨统统踢出来,纵然她在韩家时,没有真正被韩承源得手,但那种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的惊惧感,差点压垮了她。
清晨,寂静无人经过的巷子里,容貌秀美的女子将曾经欺负过她的男人踩在脚下,不停地踢打。
她又哭又笑,直到精疲力尽,才不好意思的对大哥笑笑:“我们走吧。”
言诉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拉着她走出巷子。
离开前漫不经心看了地上如同死猪一般的韩承源一眼,那一眼差点让韩承源吓死。
等夏家兄妹走后,韩承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往镇外走去。
“我的儿,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弄得这样狼狈?”马姨娘一见到他这副惨样,顾不得怀里的宝贝孙子,忙上前查看儿子的伤势。
韩承源哪敢说实话,只得找了个借口:“和几个小混混打了一架。”
他妻子坐在马车里不吭声,低着头暗自咬牙,猜测他定然是离开前去找哪个相好,被人赶出来了。
韩承源拿到手的财产最多,占了足足三辆马车,一行人加快速度赶路,很快出了镇子。
次日午时,有消息传到林镇,说是韩家二少爷带着妻小逃跑,在山道上遇见了劫匪,财产被抢,韩承源被掳进山里,他娘和妻儿倒还活着,只是身上没了钱,惨兮兮回了林镇。
林镇的镇民得知这个消息,还觉得奇怪。
“劫匪怎么没抢女人和孩子,反倒把韩二少爷给抢走了?”
大家探讨了许久,也没讨论出结果,便生出各种猜测。
夏家还像以往那样平静,夏太太打理家事,夏巧娘在言诉的授意下,教女儿夏慧颖识字,一家人过得倒也和美。
不过夏巧娘作为林镇第一个提出要跟丈夫离婚的,并且回娘家后,还把夫家闹得鸡犬不宁,把韩老爷韩太太都送去见官了,对某些保守的人来说,就很看不惯了。
譬如夏太太的娘家表姐,王太太。
“我说表妹,你们夏家最近过得好威风,翊儿、巧娘兄妹俩把林镇搅和的血雨腥风,连韩老爷和韩太太都被送去吃牢饭了,你们倒是痛快了,但总得顾虑一下亲戚的感受吧。”
王太太风风火火进了门,审视地瞥了眼正在教女儿识字的夏巧娘,将她从头到脚打量半天,然后拉着夏太太到一旁说话。
夏巧娘抿了抿唇,从回到夏家那天起,她就很清楚自己将来要经受什么样的闲言碎语,类似于王太太这种异样的目光将来必不可少,她得学着适应。
夏太太最近因韩家的事,正觉得对不起女儿,拼了命补偿她,听了王太太的话很不高兴。
“表姐此言未免有失偏颇,韩老爷和韩太太吃牢饭,那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谋害我丈夫和儿子,欺负我女儿,我夏家不过是将罪证递到官府,由律法评断,难不成表姐在替韩家喊冤?”
王太太见她说话这么强硬,心里嘀咕有段时间没见,表妹的性格越发厉害了。
随即转移话题道:“我替韩家喊冤做什么,我当然跟表妹一条心,其实今天上门主要是为了你家巧娘的亲事。”
“亲事?”夏太太不解地看着她。
王太太捂着嘴笑了笑,想起刚刚匆忙中一瞥,夏巧娘秀丽的容貌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笑得更甜了。
“我家沁梅的小叔子薛三老爷,在省城可是鼎鼎有名的富商,他原配走了好几年,府中几个年幼的子女没人照顾,想挑个贤良淑德的续弦,帮忙照顾孩子,我觉得你家巧娘就很合适,她长得漂亮,只要改改强硬的性格,嫁过去肯定能让薛三老爷宠爱有加。”
王太太膝下一共生了两个女儿,长女被她培养得聪明能干,只是相貌普通了些,嫁给了隔壁镇门当户对的人家。
次女王沁梅,长得一副花容月貌,十几岁就出挑的特别美丽,王太太和丈夫囤积居奇,选中了省城的富商薛大老爷,将女儿嫁过去,做他的第五任续弦。
那薛大老爷当时都快六十岁了,娶了貌美如花的王沁梅,宠得跟宝贝似的,没少提携王家。
王家凭借这门亲事得了不少利益,可惜好景不长,王沁梅嫁过去堪堪两年,还没生下一儿半女,薛大老爷就去世了。
因他去世的突然,没来得及将家产做分配,导致府中的姨娘子女们使出浑身解数争夺财产。
王沁梅手段略高一筹,早早哄得薛大老爷开心,手握至关重要的东西,和原配长子联合,目前在薛家地位颇高。
可王太太和丈夫不放心,担心她年纪小,压不住薛大老爷的其他子女,就想出把夏巧娘嫁给薛三老爷好帮衬女儿的馊主意。
“怎么样,薛家家大业大,巧娘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要是能尽早生个孩子,吃不了亏。”王太太一脸“你占便宜了”的表情,揶揄地看向夏太太。
然而她却没等到期待中的表情。
此刻,夏太太垂在两侧的手握得紧紧地,满脸怒气瞪着她:“我没记错的话,那薛三老爷今年都50多岁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夫妻俩似的,卖女求荣?”
王太太恼羞成怒,脸上闪过难堪,刚好见言诉从门外进来,忙招呼他。
将刚刚的建议重新说了一遍。
表妹一个妇道人家,不识趣,夏翊这个顶梁柱总该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如今世道艰难,做生意哪那么容易,如果能用夏巧娘的婚姻,换取夏家未来能有更好的发展,她不信夏翊不动心。
“大外甥,听表姨一句劝,巧娘的名声在林镇彻底毁了,除非远远嫁到省城,不然谁还敢娶她。”
言诉喝了口茶,似笑非笑看着她。
“那我还得替巧娘谢谢表姨了?”
王太太摆摆手,自得道:“谢就不用了,只要巧娘嫁过去后,多给薛三老爷吹吹枕头风,说说我家沁梅的好话,她们姐妹二人在薛家齐心协力,定能扶持咱们夏、王两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言诉垂着眸子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关于这件事,表姨可曾询问过沁梅表妹的意见?她也希望巧娘嫁过去吗?”
王太太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很快笑道:“这是当然,一家子姐妹,沁梅当然希望在薛家有个伴。”
不料言诉忽然将茶杯一摔,起身冷声送客道:“表姨,我敬你是长辈,想不到你为了王家的荣华富贵,竟然把算盘打到我妹妹身上了,今天我把话放在这,我夏翊情愿养妹妹一辈子,也绝对做不出你这种卖女求荣的事!”
王太太脸上顿时像被人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夏翊,你别给脸不要脸。”
言诉面无表情,别开目光,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染上脏东西似的:“给脸不要脸的是你,跑到我家大放厥词,对我妹妹的婚事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
王太太想不到他一个小辈竟敢对自己说话这么难听,气得再也待不下去。
等她走后,言诉对夏太太道:“娘,您不觉得奇怪吗?表姨共生了两个女儿,对大女儿如珠如宝,生怕她受委屈,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做长媳,可是对小女儿却百般利用,将她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不断榨取她身上的利用价值,就算是偏心,同样都是亲生女儿,怎么能偏心成这样?”
夏太太原本还耿耿于怀表姐的提议,经他一提醒,不屑道:“她是个糊涂蛋,对养在膝下的庶子都比对沁梅好,还巴望着沁梅提携庶子,让王家光宗耀祖。沁梅又不是个傻的,哪会对她言听计从。”
母子俩正讨论王家的事,赵管家的妻子赵婶突然进来告假。
“太太,少爷,最近我又打听到一些馨儿的消息,想请假去看看,还望太太能多宽限一些时日。”
赵婶年轻时生育困难,三十岁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女儿,在老家村子里坐月子,谁知还没出满月,那孩子就被偷走了。
到如今将近二十个年头,始终没有踪影。
但赵婶夫妻俩也没放弃寻找,每隔一段时间,或三年五载,或七八个月,只要听说有馨儿的消息,他们夫妻俩就放下手中的工作,马不停蹄赶去寻找。
只是这次言诉安排给赵管家的工作较多,他无法脱身,只能由赵婶一人去找。
夏太太了解她的情况,作为母亲,她很同情赵婶,也能理解赵婶二十年如一日的寻找馨儿。
但作为旁观者,她又希望赵婶能早点摆脱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二十年前兵荒马乱的,那等年月,冰天雪地的,一个婴儿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算活着,一个女孩会遇到什么残忍的情况可想而知,只怕赵婶找回孩子,也得心碎一场。
只是这种话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夏太太叹了口气,准了赵婶的假。
赵婶千恩万谢,正要离开,被言诉喊住:“且慢,其实我这里隐约也有些馨儿的消息,但是得等上几天,赵婶,你如果不着急的话,不妨迟几天再走。”
“少爷?”赵婶吃惊的望着他,像是完全没料到。
夏太太也吓了一跳,担忧的看了眼赵婶,压低声音对言诉道:“不要胡说,如果弄错了,惹赵婶伤心,空欢喜一场。”
言诉笑笑:“最近因父亲的事,我着手调查了不少多年前的旧事,确实有些线索,事关重大,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哄骗赵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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