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北
“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想什么办法,你可有打听荣妃为何叫春答应过去?”张嬷嬷问道。
小万子摇摇头,说他太着急了,急忙跑过来,还没来得及问。
“拂云亲眼见到荣妃宫里的人把春喜他们?都带走?”
“是,拂云是这么说的,拂云还说端嫔娘娘也被叫去钟粹宫了。”
徐香宁凝着眉,“只有春喜跟端嫔娘娘被叫过去,通贵人跟陈贵人没被叫过去?”
“没有,只有春喜他们?跟端嫔娘娘。”
春喜近些?日子十分得宠,荣妃不?至于在春喜得宠时?还为难她,把春喜屋里人叫过去是为什么,端嫔又为什么被叫过去,徐香宁没想明白,问小万子人何时?被带过去的。
“一炷香前。”
那不?算太晚,徐香宁想着她直接过去钟粹宫好了,既然端嫔都已经过去了,她想找端嫔娘娘救春喜已经行不?通,说不?定已经牵扯到端嫔娘娘,她让张嬷嬷跟小邓子留下,如果她们?折腾到天黑还没回来,让张嬷嬷去禀报皇上,说春喜被困在钟粹宫,求皇上解救。
“迎蓉,你跟我过去吧,小万子,你也跟我过去,不?过不?用进去,在后面候着,不?对劲就跑回来跟嬷嬷说。”
张嬷嬷进屋去拿油纸伞。
这雨大?的,伞都不?大?管用,在去钟粹宫的路上,徐香宁问小万子春喜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异样?异常,虽然都是住在长?春宫,但她跟春喜不?再是住在相邻房间?,加上春喜常常侍寝,侍寝前她总是要准备,她又喜静,喜欢做针线活,她跟常常在偶尔往外?面走逛,她们?不?是每一天都见到面,或有异常,她没发觉到。
“小主并无异样?,只是小主想要孩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喝补药。”
她知道春喜在陆陆续续喝补药,春喜觉得她身子上次有所亏损,她又特别想要孩子,所以一直在持续喝药,若没有其它异样?,荣妃为何要找春喜过去,春喜不?是会直接跟荣妃等人起冲突的人。
徐香宁满身湿透出现在钟粹宫前,不?过被拦下,她说是要觐见荣妃,也没能进去,她假意要往里面闯,荣妃还是让人出来带她进去,只见春喜等主仆三人跪在中间?,不?过人没怎么淋到雨。
“徐常在,你的消息真?快,既然过来了,那就赐坐吧。”荣妃淡淡说了一句,让人给她搬来一张椅子。
徐香宁坐在最末尾,扫了扫殿内的人,比上次会审她时?人还要多,连佟妃也被请过来,还有安嫔她们?,就是嫔位以上的小主都被请过来,甚至还有汪太医,汪太医还站着两?个面生的人,应该也是太医。
她手上多了一张干净的毛斤,她抬眸看了看贵嬷嬷,说了一声多谢。
“春答应,你有什么可说的?”荣妃主持大?局,显然在她来之前,审讯已经开?始了。
“那药是王太医开?给臣妾的,臣妾不?懂医药,臣妾只是按照太医开?的药方抓药熬煮,臣妾不?知娘娘所言。”
荣妃很是平静道:“汪太医,你再细细查闻从春答应屋内搜出来的药,还有春答应平日喝的药余下来的药渣,里面都含有什么,再如实告诉我们?,免得我们?诬陷了春答应,至于王太医,王太医在赶来的路上。”
汪太医在内的三名太医开?始检查那些?没熬煮的药材,还有熬煮剩下来的药渣,几人不?停用鼻子闻,闻了很久。
徐香宁不?明所以,只能静静看着,春喜背对着她跪着,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向?端嫔,端嫔亦是端正坐着,目不?斜视。
不?知过了多久,恵妃开?口:“可闻出什么,那些?药材是什么,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三名太医跪下来,汪太医先回道:“微臣细细辨认,这些?药材里面均含有浣花草跟黄荆叶。”
“这两?种草药有何异样??可有不?妥?”
三人沉默不?言。
恵妃轻轻皱眉,冷声道:“如若你们?有所蒙骗,你们?这官职不?要也罢,老老实实说,不?要遮掩。”
“浣花草跟黄荆叶是避孕之物。”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甚至屋檐都能听到雨落的声音,湿透的徐香宁只觉得身子发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什么浣花草跟黄荆叶,她没听过,她以为麝香藏红花等药物能避孕堕胎,浣花草跟黄荆叶这两?样?,她今日是第一回 听说。
春喜是不?可能避孕的,她有多想要孩子,她是知道的,她害怕这又是别人为她们?设的局,跟上次那样?。
“当真??每一副药都有这两?种药材吗?万一这两?种药材跟其它药材叠加起来,避孕效果没有了呢?万一它们?成了助孕药,你们?又如何说。”荣妃眼里有一抹讶异。
“回娘娘的话,这些?药材,微臣几个刚刚细细辨认了,这并非助孕药方,而是避孕药方,浣花草跟黄荆叶是避孕之物,没有其他药材与?它们?的药效相抵,二者避孕效果比麝香等药物要轻一些?,麝香会有损身子之根本,可能致使往后生孕困难,但浣花草跟黄荆叶对身子的危害要少一些?,它们?的确是避孕用的。”
荣妃看向?跪在中间?的春喜,沉声道:“春答应,这里的每一副药都是从你屋内搜出来的,而且听说你每次侍寝完后都会喝上一碗,这些?药渣也是你的宫女替你熬药剩下的,是当场抓获,你有什么可说的?”
“臣妾不?懂医药,臣妾只是按照太医开?的药方抓药熬煮,臣妾不?知它们?可避孕,还请娘娘明鉴。”
“不?懂医药?好一个不?懂医药,等王太医过来,审一审便知道春答应是想助孕还是避孕,侍寝小主主动避孕可是大?罪,这是损害皇嗣,损害大?清之根本,你一个答应敢偷偷避孕,那可是欺君之罪,春答应不?知它们?可以避孕,你说你身边的两?个丫鬟知道吗?”
恵妃说话时?没有刻意加重?,但也能让人听出嗓音里面的沉色,面上冷淡。
“奴婢不?知,奴婢同样?不?懂医理。”
“奴婢不?知。”
玉秀与?玉晴双双否认。
“是不?知还是替你们?家主子隐瞒,先等王太医过来再说,等审完王太医,再审你们?,你们?若是有半点隐瞒,你们?的命就别想要了!”
恵妃一说完,玉秀跟玉晴低着头,身子有些?发抖。
坐在中间?的荣妃看向?左下方的端嫔,“端嫔,你可知春答应在喝药?”
端嫔正色道:“臣妾是知道的,春答应先前早产身子有些?亏损,她偶尔会喝药,臣妾是晓得的,但臣妾不?曾过问那些?药,也不?知道这些?药里面含有什么,臣妾也不?懂医理,所以一般是听太医的话,太医懂医理,臣妾能做的就是照着太医开?的药方抓药。”
荣妃点点头,“端嫔说得没错,不?过这太医毕竟是臣子,大?家在座的都是主子,若是主子要求太医开?些?避孕药,本宫想太医也不?敢拒绝。”
一时?殿内无人接话。
直到王太医赶到,王太医今日不?当值,是从宫外?赶过来的,他气?喘吁吁,见到这么多人就先跪下来,许是一路乘坐马车过来,他衣裳没湿,“各位娘娘吉祥,微臣来迟,还请各位娘娘见谅。”
荣妃:“你住在宫外?,又下着雨,不?算来迟,你可认识春答应,是否给春答应开?过药方?”
“微臣认识春答应,也给春答应开?过药方。”
恵妃接话:“是什么药方?”
“是温补身子的药方,春答应体虚,肝血虚弱,微臣给春答应开?过温补身子的药方。”
“药方可还记得?赐纸笔给王太医,让王太医写下药方。”
荣妃一声令下,贵嬷嬷就很快拿出纸笔递给王太医。
王太医跪在地上把药方写下来,只是手微微颤抖,写完没用多久,荣妃让人递给汪太医他们?,汪太医三人看完后说这里面没有浣花草跟黄荆叶。
“王太医,本宫劝你再好好想想,刚刚春答应可是说那些?药都是王太医开?的,她们?按照王太医的药方抓药,可那些?药是浣花草跟黄荆叶,浣花草跟黄荆叶有何药效,你一个学医之人必然知道,那可是避孕之药,她一个小主侍寝时?主动避孕,损害皇嗣,又欺骗皇上,欺骗众人,欺君之罪,损害皇嗣,每一条罪都是大?罪,到底是你说谎还是春答应说谎,还是你想替春答应隐瞒?无论哪一种,慎刑司的人都会审出来,你再仔细想想,是你在春答应不?知情时?,主动给春答应开?药,想要谋害皇嗣,还是春答应逼迫你开?出避孕药,若是前面一条,你的项上人头难保,还会牵连你家人,若是后面一条,你或许还能逃离死罪,这些?药可是都在这,你们?两?个都抵赖不?得,至少有一个人要获罪!”
荣妃平铺直叙,里面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冷冷盯着王太医。
王太医吓得瞄旁边同样?跪着的人,一时?沉默,没有回答,似乎在琢磨斟酌荣妃说的话。
徐香宁都忍不?住看春喜,见春喜的背还是直挺挺的,没有颤动,她扫了一眼荣妃跟恵妃,两?人主持大?局,你一言我一语,像是配合好了一样?,若真?是栽赃,她们?这是想要春喜的命,一个欺君之罪,一个损害皇嗣的大?罪直接扣下来。
她看着焦急,又没法开?口说什么,端嫔亦没有动静。
“王太医,还是你想去慎刑司走一趟?你只需如实说,或许能救你一命,还有你家人的性命,你若胆敢有半句谎言,本宫绝不?轻饶!”
荣妃语气?里带有几分厉色。
王太医吓得连磕两?个头,“各位娘娘,微臣……微臣只是按照春答应说的开?药,是春答应跟微臣说她身子先前生产时?亏损,暂时?不?宜怀孕,让微臣开?一个避孕又不?损害身子的药方,是春答应让微臣开?的,求娘娘饶命,微臣只是听春答应的话,微臣不?得不?从啊。”
王太医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与?颤声,连连磕头,腰伏得很低。
“你说谎!你血口喷人!”徐香宁忍不?住出来,绕到春喜前面,只是见到春喜沉重?的表情时?,她心里一惊,又见到春喜朝她微微摇头时?,她的心更是往下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攥紧拳头,她也跪在地面上,“娘娘,他说的话未必是真?的,还请娘娘明鉴。”
“娘娘,微臣句句属实,微臣没有说谎,微臣不?敢说谎,真?的是春答应让微臣开?的避孕药方。”
王太医高喊凄厉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大?殿内。
第61章
“徐常在?, 有些事你未必知?道,既然不知?道,本宫劝徐常在还是不必参与其中为春答应说话,为春答应辩驳, 春答应, 本宫再问你一次,这药是不是你要求王太医为你开的?你身?边可还有谁知?情?”
徐香宁抬头看向坐在最中间?的荣妃, 又低头垂眸望向地面?, 没有说话。
“臣妾只是让王太医为臣妾开温补身?子的药方?,臣妾不懂医药, 不知?里面?含有避孕之物。”
徐香宁回头看春喜,她太过镇定?,又坚持自己的说法,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有人要陷害春喜还是春喜真的喝药避孕了,可春喜明明是想要子嗣的,她那?么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要避孕,一切太过突然, 她没法从春喜口中得知真相, 只能从她的眼神?中去辨认, 她又怕自己识别有误。
万一真的是春喜自己要避孕,她又该怎么办, 她内心慌乱, 无法冷静。
“你们也不知?道吗?药是谁熬煮的,你们最好如实招来, 被送去慎刑司,你们要扒一层皮, 你们两个作为春答应的贴身?宫女?,春答应没向你们透露过这药究竟是温补身?子还是避孕吗?”
荣妃的矛头又对准玉晴跟玉秀,玉秀年纪稍长一些,勉强还撑得过去,但玉晴已经吓得眼泪盈在?眼眶里,身?子瘫软,浑身?抖个不停。
“不说是不是?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们拖到慎刑司,看她们说不说实话!”荣妃一掌拍在?红漆木桌上,鎏金护甲差点飞出去,掌管后宫多年,荣妃发怒时十分威严,满身?厉气,具有强烈的威压性。
“荣妃娘娘,这是屈打成招。”徐香宁还是忍不住出声道。
“又不是只打她们两个,把王太医也拖下去,看谁先吐出实话,若后宫侍寝女?子人人都在?背后避孕,谁为皇上绵延子嗣,谁为大清延续血脉,谁都可以藐视宫规的话,往后本宫说的话,太后说的话,乃至皇上说的话,你们是不是都可以阳奉阴违,徐常在?,本宫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不知?实情便谨慎开口,还是说你也参与其中了?你若是知?情不报,本宫也同样治你的罪!”
没等徐香宁开口,王太医再次磕头求饶,头都磕破,开始流血,“娘娘,还请放过微臣,微臣真的只是听从春答应的吩咐,春答应,还请小主?为微臣说话,微臣真的没有说谎。”
久未出声的端嫔起身?行礼,冷静道:“把他们全都拉到慎刑司,的确有屈打成招之疑,此事既然关乎皇嗣,又各执一词,与其僵持,不如请皇上过来定?夺,在?皇上面?前,他们自然不会说谎。”
荣妃睨了端嫔一眼,沉思片刻,还是让人去请皇上。
众人等着皇上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徐香宁也不能跟春喜说话。
许是皇上没在?接见大臣,没多久就过来了,穿着一身?月牙白,用金线绣着蛟龙图案的锦服出现在?大殿里,作为金字塔最顶层最上面?的那?一个人,比荣妃还要自带气势与威压。
皇上往前跨步经过跪在?地上的她,袍角微微擦到徐香宁的侧臂。
屋子里的人纷纷行礼,荣妃把中间?的位置让给皇上,大家自动往下挪动一个位置,荣妃给皇上简单说一下事情经过,皇上拿着黄碧玺十八子手串在?静静把玩,似听非听。
徐香宁头不敢完全抬起,她的视角只能看到那?串手串,碧玺硕大,温润饱满,色泽明亮,比一般珠子要有质感,皇上每转一个碧玺,她的心就跟着紧一下,尤其是荣妃说完后,皇上并?未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开口。
“春答应,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不要蒙骗朕!”
皇上语气很?平静,但泛着冷厉。
春喜没有说话。
皇上耐心很?好,等着春喜开口,当春喜开口时,徐香宁全身?骤然发凉,竟……竟真的是春喜自己避孕,她震惊,春喜为何要避孕,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全然不知?。
“此事是臣妾一人所为,臣妾的奴婢并?不知?情,是臣妾找王太医开的药方?,她们只是遵照臣妾的指令去抓药,并?不知?药方?中有避孕之药材,此事也与徐常在?无关,徐常在?不知?情。”
“春答应藐视宫规,降为庶妃,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王太医知?情不报,勾结后宫小主?意图损害皇嗣,处死,药房之人疏忽职守,罚俸禄半年,太医院没有复查核实诊脉方?案与病历档,罚俸禄三?个月,这两个宫女?仗毙!还有端嫔,管教不严,长春宫屡生事端,剥夺协理六宫的权利,六宫事宜交由?荣妃与恵妃共同掌管协理。”
“皇上,玉秀玉晴并?不知?情,还请皇上饶她们一命。”春喜哭着为玉秀玉晴求情,“皇上,她们真的不知?情,全是臣妾一人所为,皇上,她们是无辜的,皇上……”
徐香宁看向皇上,忍不住求情道:“皇上,还请饶过他们一命,他们是无辜的,玉晴玉秀她们不知?情,王太医他……只是奉令行事,皇上,不要格杀勿论,臣妾恳求皇上。”
“杖打十杖,若她们侥幸活着,一并?打发到冷宫!王太医杖打二十,逐出太医院。”
皇上说完,就起身?离开,没有任何停留,出现不到一刻钟。
“小主?……”玉秀跟玉晴抱着春喜,徐香宁终于?回头看向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