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122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穿越重生

  陆爻早观过薛冰寕的面了:“不用?急,顺其自然就好。”

  合意,薛冰寕从钱袋子里抠了三文钱出来,丢向他:“接住。”

  傍晚红霞满天,辛珊思抱着黎久久出院子走动,与往来的村民打着招呼。一天又将过去,明日便是十?月初六。

  黎久久有些蔫蔫的,靠在她娘怀里安安静静。

  望着远方的盛冉山,辛珊思在想着以后。没黎大夫在身边,日子是挺乏味。短暂的分别,让她发现?自己对“情?”并没有以为的那么洒脱。垂目看黎久久,见?小丫头在发呆,立马将她抱高。

  跟娘对视上,黎久久小嘴一咧笑了,只是没多欢。

  “想爹了是不是?”辛珊思跟她顶了顶头:“娘也想。”达泰回蒙都回得也是时?候,她现?在就想搞点大事出来,吸引目光。城里贤语书肆那块宣告板已经摆了四天了,她不清楚远在蒙都近郊的戚家得没得到信,但却确定风声绝对已传到风舵城了。

  黎久久凝起?小眉头,笑没了。

  风舵城?辛珊思噘嘴在女儿的小鼻尖上轻轻一吻:“下趟你?爹再出门?,咱们娘俩跟他一块。”

  蒙都西郊戚家,戚赟刚刚接到刘从喜来信,说铁铺的匠人在南高城北看到五里了。五里这个时?候下释峰山,还去了南高?他入世,那余二呢?方阔话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黎家灭门?再被提起?…大不妙啊!

  “来人。”

  “老太爷。”守在门?口的管事进入鸽房。

  戚赟沉凝两息,道?:“给?公主?府报个信,五里、余二入世了。”

  “是。”管事退下。

  戚赟又看了眼?手里的信条,冷嗤一声。都多大岁数了,你?二人安安分分地待在山上受人敬仰不好吗?非要趟这潭水。将信条团一团捻成?灰扬了后,他吹了吹指,继续喂鸽。

第103章

  夜半, 辛珊思睡得好好的陡然惊醒,眼中带着迷蒙,她?有做梦吗, 怎么?就…猛地摸向睡在旁的孩子, 暖得都炕人。掌心贴上小家伙的额,意识到?什么?她?一下拗坐起,下炕穿衣。

  黎久久呜起来了?, 两眼闭着眼泪花子溢出眼角,平日里总润润的小嘴现在干干的。

  穿好衣裳, 辛珊思赶紧去叫风笑。

  自?打主上离家,风笑夜里睡得就浅。正房里传出动静,他便起身了?。

  辛珊思敲门:“风笑,久久发热了?。”

  “啥?”风笑未回应,睡在东厢北屋的陆爻就先?出声了?:“怎么?发热了??”

  “最近久久流口水流得厉害, 可能是要长牙了?。”风笑穿了?件长褂,套上棉袍, 拿上药箱去开门。西?厢薛冰寕听说久久病了?,哪还睡得住?

  黎久久身上有热再一哭,小脸通红,可唬人了?。风笑坐在炕边搓了?搓手,辛珊思上炕将小家伙往外挪挪。

  陆耀祖摸摸炕,不热温温的, 睡着正?好, 但还是推了?下侄孙:“去给她?们屋里的炕添把火。”

  “好。”陆爻不放心地看了?看还在哭着的小胖丫, 转身出去了?。

  “不哭不哭, 风爷爷在呢。”风笑指轻柔地搭上丫头肉乎乎的腕。黎久久眼泪晶莹,左手紧紧地抓着她?娘。辛珊思被她?哭得都有点发慌, 心里责怪自?己太大意了?,也不知小家伙烧了?多久?

  切完脉,风笑又让冰寜把灯端近点,他小心地撑大久久的眼睛查了?查,又去看她?的嘴,最后取了?巾子出来给孩子擦擦眼泪,哄到?:“没事没事,咱们要长牙了?吃好东西?喽。”

  “那吃药吗?”陆耀祖问。

  “不用吃,贴小肚脐眼就可。”风笑起身,去开他的药箱:“都别担心,把热退了?便没事了?。”

  辛珊思松了?口气:“要不要给她?做根磨牙棒?”手轻拍着孩子,安抚着她?。黎久久抽噎着,眼泪巴巴地看着她?娘,唔囔唔囔似在诉说着难受。

  取了?一只小瓷瓶和?一卷白?棉布出来,风笑道:“可以做一根。”转头吩咐冰寜,“去烧锅水。”

  “嗳…”薛冰寕出了?屋,抽了?下鼻,她?又想到?了?过去。阴南山的深处,有一群女孩,她?们生病全靠死?撑,撑过去了?就继续活着,撑不过便没了?。在荀家屯生活的这段日子,她?很适意。几次午夜梦回,她?都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很美的梦。

  一通忙活完,等黎久久哼哼唧唧地睡着,天都快亮了?。风笑摸摸小姑娘的额,确定?不热了?,才准备离开:“有事再叫我,我今儿哪也不去。”

  “好,”辛珊思让一直陪在这的陆爻、冰寜都回屋休息:“辛苦你们了?,等久久好了?,咱们杀大鹅吃。”

  陆爻目光不舍地离了?小丫头,看向小丫头她?娘,声小小地说“你也抓紧睡会儿。”

  “会的。”辛珊思送三人到?门口,等他们都回屋了?才关上门,去到?里间,绷着的肩头慢慢下沉,脱了?衣上炕趴到?黎久久边上,轻声道:“你好样的,吓了?娘一大跳。”握住她?的小肉爪子,送到?嘴边亲了?亲,“娘照顾不周,郑重向你道歉。”挺起上身,又柔柔地贴贴小家伙的额,“咱们争取长颗小牙出来,等你爹回家,你也吓他一大跳好不好?”

  黎久久小嘴动动,两腿蹬被。辛珊思打了?个哈欠,帮她?把被拉好,自?己也躺平闭上眼睛。只一小会,边上传来动静,她?又立马睁开眼。

  黎久久翻身抱住娘亲的大膀子,小脚一搭,睡得呼哧呼哧。辛珊思笑了?,将闲着的那条胳膊枕到?脑后,双目半阖,也不晓黎大夫他们已?经解决几家了??

  两百三十二人骑马一夜疾行?,眉眼都凝了?冰霜,天明时停黄峰口驿站修整一个时辰,便继续往北。他们跑了?不过十里,就遇上一牛车。牛车的车夫赶牛靠边停。

  马匹经过时,尺剑与车夫目光对上。车夫憨笑,尺剑会意,歪身一把抓了?板车上的小包裹。图六策马贴近,玩笑道:“你这是在败坏我们蒙人的名声。”

  “这附近除了?我们,没别人了?。”尺剑见着包裹上的暗花纹,确定?了?是一界楼便将东西?塞进怀。

  贡川孙家,守山人,守的是北地白?枭山。白?枭山绵延两百余里,主峰高一千五百丈,峰顶终年?积雪。

  守山七十年?,孙家从偶尔卖根参卖朵灵芝到?做起药贩子,再到?近年?垄断北部的名贵药材,围山在白?枭山主峰咽喉处凿山建宅子。显然,孙家是已?经将白?枭山当成自?家的了?。

  天阴沉,寒冽得很。图八担心黎上受不住,屡屡回头看。

  要是摆在去年?,黎上不定?能经得起这般折腾,但今年?完全可以。拔毒至现在都一年?余了?,他的身子早已?养好。凝目盯着前路,加鞭快跑。

  两个时辰换了?两批马,在距离贡川还有二十里的时候,他们弃马。没有进城,直接往白?枭山去。

  风呼呼,顶风行?。程余粱脸被冻红,嘴角却带着笑,神色里尽是怀念。商队在外,遇恶劣天气稀疏平常。每逢这种时候,他跟护卫就特别机警。因为雨雪天,鬼祟多。

  “程伯,您还行?吗?”尺剑走到?边上,扶一把。

  “我很好。”程余粱抓住他的手。喝,到?底是年?轻人,火气大。小尺子手暖和?和?的,不过他的也不是太冷。

  尺剑仰首望了?眼天:“今晚肯定?要下雪。”好在诚南王安排得妥帖,给他们准备了?冬衣、皮帽。

  “就到?白?枭山了?。”程余粱口吐着白?雾,敛目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脉:“比盛冉山要雄壮吧?”

  “盛冉山才多高,这个一千多丈呢。”不过相较起来,尺剑还是觉他们盛冉山好。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程晔和?姜程有没有照他说的那样查检地。等回去了?,他得去瞅瞅。若地里毛毛躁躁的,那两就不是他哥了?,他一定?赶着他们去把地里清干净。

  身处盛冉山的姜程、程晔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两人凑鼻吸了?下,没做他想,手下飞快地拔草。

  二十天下来,官道西?北面的草已?经快要除尽。在这薅草的劳力,连日苦作,气色不但没差还好了?不少。最近不少马贩子来买草,他们除了?两百文的工钱,每日卖草还能卖个三四文,运道好再逮上只把野物?,那少说都得十几二十文。想着今年?的肥年?,个个劲头十足,下雨都不愿歇。

  荀家屯,黎久久今天没要到?出屋,上午在炕上躺着玩,下午睡窝篮里。陆爻陪着她?说话,她?咿咿呀呀地还挺开心。

  风笑做了?药膳,辛珊思吃得一点不剩,然后便等着喂奶。傍晚,小家伙开始找娘了?。

  而?此时白?枭山已?经飘起鹅毛大雪,黎上一行?在摸到?山脚后寻了?一僻静地休整。图八拿着白?枭山一带的地舆图与图六、黎上研究了?一番,便将他们的人分为三十组。

  “入山以后一定?要小心。”黎上道:“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彭合江鲁家?”

  图六回:“做机关的,我们知道。”

  “那你们也该清楚鲁家跟山上的孙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尺剑将一界楼送来的信拿出展开来递给图八,警醒大家伙:“孙家围山,围栏不高,也没在围栏处布什么?人。前几年?还有人敢翻围栏进山采药,但这两年?没了?。因为进山的人,十去九不归。”

  “这是守山吗?”图六叱骂:“娘的,这是霸山为王。”

  “放心吧。”图八看完纸上内容,将它?递向图六,掏出烧酒,大灌一口:“我们的人都是草原上的孤狼。”

  在啃干粮的蒙人听到?此话皆停止嚼动,右手握拳覆上心口,一脸肃穆目光冷厉。

  “程伯,您还是跟图八一道。”黎上打开药箱,做准备。

  程余粱没有意见:“好。”

  天黑,图八、图六领人离开。一个时辰后,黎上才带着尺剑去往上山的石阶口,二人没做易容。石阶很窄,只有尺半宽,或陡或斜,上面积了?雪,很滑。他们一步一石阶地向上,不急不慢。

  山上,孙家灯火通明。今日是孙家老太的七十一寿辰,虽没请外人,但有满堂儿孙庆贺也热闹得很。老太太吃了?一杯又一杯敬酒,带着几分醉意感怀道:“就差个人,不然这日子更好。”

  大儿孙思遇知晓母亲说的是没了?的父亲,心里浮躁生,近日外面很不对劲,午时他才收到?的消息,黎上阎晴要以两百零九文一册的价卖方阔的话本。如此直接的针对,已?表明黎上知道黎家灭门事跟方阔的话本脱不了?干系。

  他现在就担心纸包不住火,黎家灭门事败露。

  坐在旁的黄氏,见丈夫出神忙端杯起身:“儿媳这两天核算了?账,今年?家里营收比去年?多了?两成。都是母亲领导有方福气厚,不然我们哪有如此大的增进?”

  “大嫂说得对。”几人附和?,纷纷站起敬主位的母亲。

  “都坐下。”孙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将才念起的亡夫抛到?一边,吃了?半杯酒,道:“这生意呀,做独是最好的。”

  “咱们白?枭山产出的药材本就珍贵,没有便宜卖的。”孙家老二孙思斌说道:“谁不满就别买。孙家守白?枭山七十年?,也就这几年?日子才过些?。过去咱们日夜巡山,受苦受累救了?多少人,外头怎么?不提?”

  孙家小儿媳妇夹了?块虾仁,挑高:“就是没本事吃上我们这一口,眼红了?呗。”仰起脸,将虾仁放进嘴里,细细嚼着。

  “眼红我们做什么??”长孙孙柏贤舀了?碗乳鸽汤,递到?母亲面前:“我们也就是卖点药材糊糊口,瞧人家黎大夫,前脚关了?百草堂后脚攀上寒灵姝的徒弟。盛冉山那片,哪个汉人敢卖?他不但买了?,连蒙人王爷途经那都得下马跟他客客气气地来两句。这份体面,谁有?”

  “咱们孙家膝盖骨不软。”孙柏贤媳妇眉眼婉转,端杯向上手,柔声细语:“夫君也别羡慕什么?黎大夫了?。既是个大夫,他若想买什么?名贵药材,还不得要求上咱?”

  孙思遇脸一沉:“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黎上要真上门,他孙家才要糟。

  这声喝像盆掺了?冰渣子的水,将满堂热闹浇灭。各人静寂,屋里陷入沉闷。孙老太太有点怪大孙子,大好日子,提什么?晦气人?推碗盏,这一闹她?也没心情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咯吱咯吱,黎上心装着远方的妻女,风雪打在身上,他也不觉寒。跟在后的尺剑,打了?个哈欠,心里在骂着孙家。一帮孙子住那么?高,装爷呢?

  千余丈,他们走了?一个半时辰。抵达孙家大宅外,黎上掸了?掸身上的雪。尺剑查四周,听到?鸟语便晓图八、图六就在附近,回头问主上:“咱们是现在敲门,还是等天亮。”

  “你乐意在外冻着?”黎上拂去臂膀上新落的两片雪。尺剑明白?了?,走到?门口抬脚就是一踹。嘭,两扇紧闭的大门脱了?门框,飞出丈远。

  “谁…”门房被惊起:“谁这么?大胆?”

  黎上转身,面朝门口:“虽迟了?点,但黎某是真心来贺孙老太寿辰的。”都活着好,不然他找谁讨债?

  不等门房跑出,图八、图六已?经到?了?。程余粱随后,见到?小少爷便道:“山里确有不少陷阱,伤了?图八爷七位兄弟。”

  “除了?一个伤得有点重,旁的都是些?皮肉伤。”图六脚下没停,经过黎上、小尺子,一把将跑来的门房攘了?个跟头。一百五十蒙人从四面八方越入孙家宅院,剩余留守在外。

  才要进后院,图八脚下突然顿住,仰首上望。图六取了?挎在身上的弓,跃上墙头,上箭朝天拉弓。尺剑才看清高飞的鹰,就闻松弦声。箭矢撕空而?上,刺向鹰翅。

  孙家内宅传出惨叫,在这雪夜里很是渗人。不过此方四周无人家,也惊扰不着谁。

  鹰从高空坠落。守在外的蒙人盯着,黎上一行?也不急着进内院了?。很快,鹰被送来。图八冷嗤一声,取下鹰腿上的信管,倒出里面的信,展开见字:“敌袭。”

  仅仅一刻,孙家一众就全被押在了?主院向宁堂。见到?黎上,孙老太、孙思遇胆都破了?,是…竟是他。

  “很意外吗?”黎上以为他们不该意外的:“将将二十年?,你们不会就把黎家灭门事给忘了?吧?”

  “什么?黎家灭门事?”孙思斌还想不承认:“黎大夫指的若是坦州黎家,那就该清楚坦州黎家杀了?我爹。我们是想过报仇,可黎家什么?家景?黎家被灭门,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

  “不用否认。”黎上站到?檐下:“在到?这来之前,我已?经去过宋家、何家、崔家。”

  听闻此话,孙老太一口气没能上来,身子晃晃就往旁倒去。站在后的蒙人,一把揪住她?的发,恶声恶气:“跪好。”

  一口气抽上来,孙老太落泪:“黎大夫,孙家跟黎家灭门的事…”

  “我说了?别再否认。”黎上没心情跟他们掰扯:“事情没查清楚,我是不会上门的。”掏了?一枚孙钊的印章出来,丢向孙老太,“孙家背后没戚宁恕、蒙玉灵和?绝煞楼支持,就凭你们能占了?这么?大片的白?枭山,能垄断北部的名贵药材?”

  一个蒙人疾步走来,双手奉上一本册子:“头领,白?枭山的机关分布图。”

  图八拿过来翻了?遍,册子最后有枚红章印,鲁。“鲁”中间的那一横,波浪线。彭合江鲁家的章印,就是这个样。他将册子调个面,让孙家众人看清楚,指点点印章:“很快就会轮到?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