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色
岸上散落着几十匹马,大约就是这伙人骑来的。
河对面的半山上,则有另一群人,当中一男一女,看不清样貌,但打扮看起来都十分年轻,周围护着二十来个扈从,还有小厮婢女等人。
两方人马正在对峙,山下的人拎着刀骂着脏话,想往上冲,山上的人借着地势之利,只要有人想上去,就滚下几颗石头来。
山下的人固然不敢上去,山上的人也没办法下来。
看河里滚落的石头,明显已经僵持了一阵了。
谢五郎带着人马声势浩大的过来时,那伙明显是劫匪的人一看这阵仗,纷纷从河里往岸上跑,一部分去牵河边的马,打算上马逃离。
另一部落在后面的,来不及上岸牵马,立刻分散开来,打算各自向不同方向逃脱。
谢五郎吩咐一声:“追,若有抵抗者杀无赦!”
常年训练的正规军,不用具体吩咐,就已经十分明确自己的任务,各自大声应和,瞅准自己的目标,分头追去。
第387章 故人
谢五郎自己则朝着最先骑上马的几人追去,边追边喊:“站住,再跑放箭了!”
那几个人充耳不闻,反倒扬鞭抽马,加快速度逃跑。
谢五郎吆喝一声:“放箭!”
自己同时取弓搭箭,一箭飞出去,正中最前面那人的后心,那人立刻从马上摔下来。
另外几人分别被人射中,挨个从马上摔落下来。
谢五郎见没人幸免,就勒停了马匹,吩咐手下去控制马匹,处理尸体。
马匹是他们缴获的,这东西贼贵,可不能放跑了。
等谢五郎溜溜达达回去,那边的贼人已经被捆成一大串,蹲在路边了。
路边还摆放了几具被射死的尸体,想来是想反抗,被府军射死的。
士兵们牵着缴获的马匹,个个乐的不行。
山上的人也从上面下来,中间的年轻人搀扶着一名少女,被扈从们包围着,趟着河水过来。
一行人看起来都十分狼狈,尤其中间的少女,鬓发散乱,衣裙下摆湿漉漉的,贴在小腿上。
那少女迎着谢五郎的目光看过来,突然脚下一顿,失声道:“是你!”
谢五郎瞪圆了眼,这人好面熟,在哪见过呢?
心里想着,就问出了口:“这位姑娘,我见过你吗?怎么这么面熟?”
再看那年轻人,“我好像也见过你吧?”
少女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哗哗的流,一边不好意思的摸出帕子擦眼泪,一边哽着声音道:“我,我,你,你是谢,谢……”
程诚在一旁笑嘻嘻的道:“不用谢谢,这是我们谢旅帅!”
谢五郎拍拍自己的脑门,“是谁呢,看起来好眼熟。”
少女终于强自忍住眼泪,敛衽而礼,“谢五公子,我是安四娘啊,您和令兄曾救过我和祖母的命,令妹还治好了家祖母的病。我和家祖母回凌志城时,还有赖谢五公子一路护送。”
谢五郎恍然大悟,“哦,是你啊!可真是巧了。”
安四娘险些又哭出来,急忙忍住,比比身边的年轻人,“这位是家兄安旭,和谢五公子见过的,在凌志城的四海客栈,家叔与家兄一起去拜见几位谢公子……”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谢五郎终于记起来,当时安四娘的二叔,带着她的堂兄去客栈给他们送谢礼,的确是见过一面。
“你们,这是怎么招惹他们了?”谢五郎问道。
这一路往京城去,一般路上很少有贼寇,谢五郎怀疑是他们招惹了什么人。
安旭上前叹气道:“我家大伯在京中任职,大伯母身体欠安,在下护送四妹进京探望大伯母。原本以为往京城的路,十分安全,哪知道刚进京畿道,就有一伙歹人拦路劫道。咱们好说歹说,把车上财物取出来送给他们,却还是,唉……”
大家都明白了,一定是贼寇看上了女眷,连人带物都要。
“原想他们看到车上的财物,抢了东西能放咱们一条生路,哪知道他们不依不饶,扈从们只好趁机砍断马缰,护着咱们跑到这里。幸亏这边的地形给了咱们一条活路。也幸亏遇到了谢五公子,否则咱们就全完了。”
安旭说到这里,拱起手,深深躬身行礼,“谢五公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等在下到京城之后,一定请大伯父亲自前去感谢。”
安四娘也在旁边施礼,这是谢家人第二次救她性命了,“大恩不言谢,谢五公子大恩,来日再报。”
兵士们在一旁起哄,“大恩不言谢,可以身相许啊!”
“是滴,是滴,咱们旅帅年少有为,前程不可限量,配姑娘刚好。”
“姑娘和咱们旅帅多有缘啊,你说是不是?这可是天注定的缘分。”
谢五郎笑骂一声:“混蛋们都给我住口,一个个满嘴瞎咧咧什么!”
军中的糙汉子们平日也是什么浑话都往外秃噜,谢五郎也没当回事。
安旭皱皱眉头,把安四娘护在身后。
谢五郎骂完手下们,朝兄妹俩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多礼,谁让咱们遇到了呢?不用客气。”
安四娘一张漂亮的小脸早被打趣的红了,低下头不敢看谢五郎。
说话间,去那边追赶马匹的人回来了,每人牵一匹马,每匹马背上都横放着一具尸体。
谢五郎吩咐一声:“马全部带走,尸体就在路边摆放。”
点点那些被绑起来的贼寇,指指来时的方向道:“那边草丛里的姑娘,是哪个糟践的,乖乖给爷站出来,爷给你个痛快。若是让人招出来,爷可是要钝刀子割肉的。”
安四娘一听这话,脸立刻就变白了,朝那边张望几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贼寇们个个垂着脑袋,谁也不开口。
谢五郎冷笑两声,道:“好的很,兄弟们,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手段。”
“好嘞!”
众人应一声,如狼似虎的扑上去,分别架起其中两人,就开始上起大刑来。
军中的刑法,简单直接,不是卸胳膊卸腿,就是三刀六洞,一上来就见血。
安旭急忙拉住安四娘,挡住她,免得吓到她。
手段虽粗暴,但极有用,没两下就有人经不住,指着一个高瘦汉子,“就是他,就是我们的二当家。”
二当家忙摆手不承认,“不是我不是我!”
谢五郎可不是县太爷,也不再审审他,挥挥手,“给我活活打死!”
下面人扑过去,把人揪出来,果真不用兵器,拳打脚踢的,拳拳到肉,脚脚骨折,毫不留手把人往死处打。
两边都是血腥无比的惨叫,安旭没奈何,只得把安四娘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心里有些无奈,这谢五郎可真是愣的很,一点儿也不懂体恤姑娘家。
军中的糙汉子出手重,二当家没几下就被踢打的鼻子流血,眼见蹬了几下腿,没命了。
谢五郎才吩咐一声:“一伙和二伙留这边看守,去个人到五河县衙报案,后续交给他们处理。”
他们只是路过,帮着把劫匪捉住就行了,这是五河县境内的事,后续审理就由地方官府处理了。
按说马匹属于贼赃,也该留下来的,但府兵带走就带走了,谁还为此去索要不成?
第388章 送别
谢五郎分派好任务,带着安家兄妹往回走,边走边道:“待会儿你们认认哪些是你们的马,以后就走在我们后面吧。后面还有我们的大军,你们走在中间,也安全些。”
安家兄妹再次千恩万谢。
回到马车翻倒的地方,先前半路留下来一伙人马,已经把河边草丛里的女子带回来了,摆放在路边。
看情形已经没命了,身上盖着件衣服。
安四娘一看这情形,就急忙跑过去,嘴里叫着:“小秀,小秀……”
哭的泣不成声。
安旭沉着脸,在一旁站着,双拳死死握紧。
若不是府军刚好路过,他家四妹恐怕也是这样的遭遇,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谢五郎提醒安旭一句:“这段路虽说山多,但却是泾州和宣州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而且在京畿道境内,通常没有大的劫匪巢穴。这里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劫匪,有点不正常。”
“还有,就算有劫匪,多数也是盗亦有道,求财就求财,不会杀人。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安旭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安四娘也是神情大变,兄妹俩明显想到了什么。
谢五郎提醒一句,虽然有些好奇,但跟人不熟,也不好追问。
回到歇脚的地方,打算休息一会儿,吃点干粮,下晌还要继续赶路。
......
谢家是在谢五郎离开三个月后,才接到他的第一封家书。
信上说在神策军中适应良好,一切平安,在京城的房子已经买到了,托了陆阿牛的关系,买了座三进的院子。
地方不大,暂时可以落脚,若是将来嫌小,再换大的云云。
通篇除了报平安,就是一通接一通的废话,今天训练了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跟隔壁谁谁切磋,揍趴了几个。
事无巨细,拉拉杂杂,没个重点。
高氏让谢湛执笔,给他写了回信,还是老生常谈的各种嘱咐,最多的还是叮嘱他少惹事,遇事多动脑,能忍则忍。
给谢五郎的家书刚寄走,邓先生和陈鸣谦两人接到了太医署的调令。
陈鸣谦是在医署学习期满,邓先生是因为京城某家权贵担心女儿难产,找到郑太医令,动用了关系,调邓先生入京任职。
顾玖被封康宁郡主,不是他们想调就能调的,只能从邓先生这边下手。
好在这两年壹医堂又新加入几个好苗子,顾玖倾力培养,都能够独当一面,没有邓先生影响不大。
邓先生和陈鸣谦在新年后启程进京,哪知没多久,权贵们调不了的顾玖,被宣平帝遣中官来宣州,招往京城。
因为宣平帝病了,整个太医署束手无策,只好招顾玖进京治病。
顾玖跟来宣旨的中官仔细打探了宣平帝的病症,知道是慢性病,一时半会不要紧,也不需要那么着急忙慌的赶路,就也没那么急,打算收拾好行李再出发。
谢湛本来就打算今年进京,因为今年秋天的进士科考试就要到来了。
还有谢二郎的明算科考试,安排在进士、明经两科考试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