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色
谢五郎跟着出门,本打算一起过去,谢二郎道:“你留下,你二嫂和九娘都是女眷,出门在外不安全,你保护她们。”
让他来相亲,他要不在,还相个什么亲。
谢五郎回头看看屋里,拾儿不是一贯跟着九娘的吗?他有些看不懂这安排。
嘴上道:“九娘凶成那样,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招惹,怕不是活腻了。”
谢二郎瞪他一眼,“事儿怎么那么多,让你去你就去,别墨迹。”
谢将军在外威风八面,在家里依旧还是个小弟,只能乖乖的去了。
护国公夫人就带着两个孙女,徐氏和顾玖一起,后面跟着谢五郎,一行人开始逛铜佛寺。
铜佛寺的天王殿里,供奉着弥勒菩萨,弥陀菩萨是由黄铜浇筑,所以这座寺庙就叫铜佛寺。
前面的大殿,供奉的是韦陀菩萨和四大天王。
几人从前面起一点一点的逛过去,护国公夫人和徐氏每进去一座大殿,都要诚心诚意的磕头上香。
严清允、严清雪、顾玖三人人跟在后面,有模有样的照做。
只不过诚不诚心就只有各自心里清楚了。
铜佛寺地方还挺大,把所有正殿配殿逛完一圈,护国公夫人就有些累了,让严家姐妹和谢五郎、顾玖四人继续往后去逛,她和徐氏则回去歇脚。
严清允回头张望两下,有些不太想去。
护国公夫人挥挥手,“去吧,去吧,难得出门,好好玩玩。”
严清允只得跟上大家的脚步。
后院这边,顺着侧面的斜坡上去,就是一片的塔林。
每座舍利塔下,都葬着一位高僧。
一条小路从中间穿过,走在上面,两边塔林间杂着松柏,安静中透着幽森。
严清雪有些害怕的往严清允身边缩缩,伸手挽上她的手臂。
顾玖笑道:“怕什么呀,这里都是高僧,活着是好人,死了也是好鬼。”
谢五郎道:“快别胡说了,别冒犯了高僧。”
说着双手合十,两边拜拜,“大师们千万别跟她计较,舍妹是个大夫,救了很多人的性命,看在同是好人的份上,得罪之处,勿怪勿怪。”
严清雪被两人的话逗笑了,“郡主和谢五公子都好有趣。”
顾玖忙为谢五郎说好话:“那是,我五哥,相貌虽不是千里挑一,却有着千里挑一的有趣灵魂。”
谢五郎摸摸脸,“这还不算千里挑一,你对千里挑一是有什么误解?”
这要放在平时,顾玖肯定怼他,今天不一样,顾玖咽下到了嗓子眼的话,生生变成了:“我说错话了,我五哥,那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文武双全,内外兼修,表里如一。”
严清雪掩唇偷笑,顾玖这词一套一套的,听着咋那么不真诚呢?
谢五郎看了顾玖好几眼,“你今日有点不对劲,是不是说话太损被套麻袋了?不怼人都不像你了。”
顾玖白了他一眼,这个铁憨憨,在姑娘们面前也不说收敛着点,铁憨憨气质一览无遗。
严清雪笑个不停,“你们平时也这么斗嘴吗?”
谢五郎有些委屈,“哪里,平时那不叫斗嘴,都是四哥和九娘碾压我,九娘一张嘴已经够损了,我四哥那嘴毒起来,能生生把人说到吐血。”
严清雪掩着嘴咯咯的笑,“那你可太可怜了。”
谢五郎十分认同的点头,“那可不,我就是在他们的压迫下长大的。”
顾玖一路都在悄悄观察着严家姐妹,严清允惜言如金,始终和其他人隔着壁障一样。
严清雪倒是活泼灵动,和谢五郎交谈也丝毫没有不自在,落落大方。
她心里就更倾向严清雪多一些。
谢湛的本意,谢五郎性格跳脱,找个稳重的,两人一动一静相辅相成。
但如今看来,严清允似乎不怎么合适,万一真成了,一个看不上对方咋咋呼呼,另一个嫌弃对方木头人一样无趣,岂不是怨偶?
但人家国公府的姑娘,如果有太子,嫁给太子都够了,总不能任由自家挑三拣四,还得看护国公和夫人,还有严清雪的意思。
穿过塔林,就是通往后山的路。
铜佛寺的后山风景挺好的,主要地势高,站在山上,能把附近的风景都尽收眼底。
四人顺着山路往上慢悠悠的走,一边随便聊着。
顾玖问严清允和严清雪,“你们平时在家里都做些什么?还读书吗?”
严清允中规中矩的回答:“也就看看书,做做绣活,写写字,也没什么消遣。”
严清雪要活泛多了,“每日其实也挺忙的,家里安排的功课也多,要学管家,学做账。姐姐学的可好了,我看到那一堆的数字脑袋都疼,总是出错挨骂。”
顾玖道:“也是不容易,都是为了将来嫁人,做个好主母做准备。”
提起嫁人这个话题,严清允嘴抿的蚌壳似的,又开始惜言如金。
严清雪叹道:“唉!长大了真不好玩,嫁到别人家就得事事谨慎,不能跟以前一样自在了。”
谢五郎道:“不会呀,我们家的嫂嫂们都挺自在的,比娘家时都自在,也不用处处谨慎,看谁的脸色。”
顾玖给谢五郎一个赞赏的眼神,忙也跟着说自家好话,“对,我们家人都挺好,嫂嫂们都过得轻松自在,哥哥们也都本本分分,不会纳个妾回来给媳妇添堵,比起别人家,咱们家那日子可舒服多了。”
还扭头问谢五郎:“是吧,五哥,你今后也不会纳妾吧?”
这时候赶紧让五哥表表态,要知道天下女子,可是十分看重丈夫会不会纳妾。
谢五郎有些疑惑,“我纳那玩意儿干什么?娘和哥哥们会打断我的腿。”
严清允有些意识到什么,看看谢五郎,再看看顾玖,露出沉思的神情来。
第469章 拐子
严清雪也大眼咕噜噜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还看看严清允,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
顾玖想着她们看出来也好,这样就会更加留意谢五郎的言行,心里有数,往下就好说了。
再看谢五郎,这憨憨毫无所觉。人家少年人在姑娘们面前,好歹要装一装,好好表现表现 ,他倒好,该怎样还怎样,缺根筋的样子实在令人发愁。
严家姐妹养在闺中,不常运动,没走一会儿,就体力不支,四人就在原地休息片刻,然后就往山下返回。
顾玖一路留意着左右,可惜也没能让她遇到个虫子啊蛇啊什么的,如果遇到一个,她就悄悄丢严清雪脚边吓她一吓,好让五哥英雄救美,好好表现一番。
从后院返回,寺里的游人已经没那么多了,毕竟时间不早,从山上返回还需要一段时间。
四人从最后面的正殿往前走,走到韦陀殿的时候,看到几个人正在争执。
一名年轻的妇人,身上穿着靛青的粗麻衣服,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手里紧紧抱着个孩子。
孩子看起来两岁左右,脑袋无力的耷拉在妇人肩上,一动不动。
正有一名男子拉扯着孩子,要把孩子抢过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个臭娘们,犟得跟头驴似的,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抱着乱跑。说了家里会请大夫,偏要上山求佛,那佛祖若是真管用,你从山下磕到山上,孩子怎么还没醒!”
男人说到这里,顾玖才留意到,那妇人额头上沁着血,真的像是磕头磕破的。
旁边另有一名四五十岁的老妇人,也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年轻妇人骂:“孩子病成这样,你不说让孩子在家里养着,还非要带出来吹风,你就作吧,非要把孩子作没了才甘心!”
男人要抢过孩子,年轻妇人死死抱紧,就是不松,满脸的惊慌失措,嘴里尖锐的嚷嚷着:“你放开,快放开我的孩子,放开,你个混蛋!”
旁边没走的游人,有的劝说妇人:“快回去吧,先找大夫给孩子看看,不行再来求佛祖,别把孩子的病给耽误了。”
有人则指责那男人,“在寺里对佛祖不敬,不怕佛祖怪罪!来都来了,让孩子娘去求求佛祖,说不定佛祖看你心诚,就让你家孩子好了呢?”
顾玖四人看了这么片刻,大概了解了事情始末,顾玖正打算上去帮忙,给那孩子看看怎么回事。
只听那挣扎不休的妇人终于把话说囫囵了,“你放开,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不认他们,他们想抢我的孩子!”
男人伸手“啪”的一下,扇了妇人一个嘴巴子,“你这个蠢东西,这话你都能编出来!还不快把孩子给我,再耽误孩子小命就没了!”
老妇人也在旁边气得拍腿大骂:“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又蠢又犟的东西回来,为了不让孩子看大夫,这种瞎话都能编出来。连婆婆和丈夫都不认了,你这贱人,怎么这么狠心啊,那可是你的亲骨肉,你非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说着上去给男人帮忙,俩人一人去掰妇人的手,另一人去抢孩子。
妇人死命的抱紧孩子,又是踢打又是撕咬,尖锐的叫喊着:“谁来帮帮我,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是抢孩子的,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吧,他们不是我的家人!”
男人又一个嘴巴子抽在妇人脸上,“你还敢瞎说,还敢瞎说,快放手,你这蠢货!”
严清雪小声道:“啊这,我怎么觉得那男人有些急,老妇人像是很紧张呢?妇人说的才是真的吧?”
谢五郎和顾玖没回答,同时快步走过去,一个道:“住手!放开她!”
另一个道:“我是大夫,孩子让我看看。”
男人眼光如刀,横一眼谢五郎,再看看顾玖,两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能惹,男人语气没敢太强硬,“这是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不劳操心。”
老妇人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慌乱,陪着笑脸道:“不敢劳烦这位公子和姑娘,家里儿媳妇脑子不好使,疯疯癫癫的,不敢劳烦两位。”
男人不想再拖延,干脆不抢孩子了,伸手拉住妇人的手臂,就把她往外拖,“回家,走跟我回家,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老妇人也忙去另一边,扯住妇人另一边手臂,两人拖着妇人就要往外拖。
妇人挣扎着,脸扭到谢五郎那边求救:“公子救救我,救救我,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他们是坏人,我跟他们出去就没命了!求求你了求求你!”
谢五郎绷着个脸,二话不说,上去一脚就把男人踹开,身子再一个旋转,抓住老夫人的手臂,稍微一用力,就把人扯了个趔趄。
妇人终于挣脱开来,心神一松,一屁股坐地上,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那边男人捂着肚子,倒在一旁,嚷道:“打人了,有权势有的公子打人了,救命啊,打死人了!”
老妇人蹲地上大哭:“哎呦,我这胳膊折了,不能活了。这是什么世道啊,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老百姓!报官,谁帮我们报官,我就不信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咱虽是小老百姓,也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
围观的游人有的看懂状态,问别人:“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懂呢?”
也有那眼明心亮的,道:“那两人,像是拐子,专门抢人家孩子的。”
顾玖跟谢五郎道:“我去看看那孩子,五哥别让他们跑了。”
男人和老妇人听到这话,爬起来转身就跑。
谢五郎三两步就追上去,先把男人再次踹翻,再追上老妇人,扭住她的手臂扭回来。
这会儿寺里僧人才匆匆赶过来,问清楚情况,忙去找了绳子,帮着谢五郎把两人捆上。
谢五郎道:“还得麻烦贵寺派两个人,把这两个拐子送官。”
“应当的,应当的,多谢施主援手,阿弥陀佛。”
顾玖蹲在妇人面前:“我是大夫,我看看孩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