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小玥
完全不避讳地说要说他的坏话。
左青澜走到宋瑶枝面前，犹豫半晌才道，“宋姑娘，嘴下留情。”
宋瑶枝敷衍地点头。
等左青澜出去之后，宋瑶枝带的护卫就将左青澜请出了院外，誓要保证左青澜听不到这次谈话内容里的一个字。
宋瑶枝坐在椅子上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即才同宋璃乔开口道：“二妹妹现在还留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宋璃乔没有说话。
“是母亲求我来看你的，她想让我帮你得偿所愿。”宋瑶枝道。
宋璃乔像是因为这句话受到了刺激，她忍着疼，艰难地坐起身来看向宋瑶枝，“长姐会这么好心吗？长姐今天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看到我现在活得这么痛苦，长姐心中肯定很高兴吧。”
“我为什么会高兴？”宋瑶枝不解，“看到仇人过得不好，我才会觉得高兴。但二妹妹你可能还不够资格当我的仇人。”
宋璃乔又被扎了一次心，她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朝宋瑶枝砸过去。
但因为她的力气太小，所以枕头掉落的距离离宋瑶枝还很远。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宋璃乔大吼。
宋瑶枝像是看穿了一切似的看向她，“我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你以为你真的能将整个左府拖下水？宋璃乔，你当左青澜是什么蠢货吗？”
宋璃乔狠狠怔住。
她视线颤抖，失了血色的唇轻张，好半天她才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太明显了，宋璃乔。”宋瑶枝叹了口气，“左青澜他不是看不出来，而是因为他现在有求于你，他要靠着你的身份保住整个左府，所以他不拆穿你。”
宋瑶枝直直地望向宋璃乔，“可你如果做的太超过，你以为左青澜还会容忍你吗？”
宋璃乔将唇紧抿起来，好半天才说：“我无所谓他能容忍我多久，只要我留在左府一天，我就不会要他好过！”
她这话里自毁倾向明显，显然是对左青澜有着强烈的恨意。
宋瑶枝道：“就为了这么个男人就毁了你自己，你不觉得不值得吗？”
宋璃乔眼眶里掉下泪珠。
她望向宋瑶枝，脸庞上被泪水濡湿，看上去极其痛苦跟委屈。
她张唇，自嘲般开口：“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呢？这世间，没有一个人会在意我的死活。我毁不毁又有什么重要的。”
“宋璃乔，人活一世，不是为别人活，而是为自己活。”宋瑶枝出声道。
宋璃乔道：“你当然可以说这种话，因为有那么多人在意你，宠着你，爱着你。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父亲就给你什么，母亲更是对我跟三妹妹耳提面令，让我们敬着你，不能惹你生气。宋瑶枝，你什么都有，你不会明白像我这种什么都得不到的人活得有多痛苦。”
命运仿佛从不肯对她偏爱半分。
她没有一对将她视若掌上明珠的父母，也没有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夫君。
她一步错，步步错。
最终满盘皆输。
“宋瑶枝。”宋璃乔哽咽着叫，“长姐，为什么你就那么好命呢？”
宋瑶枝道：“命是自己走出来的。哪怕一开始我有这样好的父母，如果我也像你这样稀里糊涂地走下去，最后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宋璃乔咬唇，她闭上眼睛，轻声道：“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意已决。你回去告诉母亲，让她只当从未生过我这个女儿。”
她声音哽咽，“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我说过，我此生不再是宋家的女儿，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丞相府门一步。”
他们都不要她，她为什么还要回去。
回去被指责，被嘲讽吗？
她过去这十几年谨小慎微地活着，已经过的很痛苦了，她不想再过这样痛苦的生活。
哪怕她死在左府，她都不会再回去。
“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我也不打算接你回去。”宋瑶枝早猜到了宋璃乔的所思所想，她看向宋璃乔，“我说过了，我是来帮二妹妹你得偿所愿的。”
宋璃乔皱紧眉心，不解地看向宋瑶枝。
宋瑶枝道：“报复左青澜，让左青澜付出一切，与让你全身而退并不冲突。”
她叹气，“思路打开，别把路子走窄了。”
宋璃乔犹豫半晌才问，“什么意思？”
“你不想做宋家的女儿，那就不做好了。你觉得过去这十几年，你的命都不好，那你改名换姓，别做宋璃乔了。”
宋瑶枝看向宋璃乔，“二妹妹，我理解你对我这个既得利益者的仇视心理，但咱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该发生的一切也都发生了，你我都改变不了过去发生的事情。你继续恨我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帮你一把，算是我这个做长姐的对你的弥补。”
宋璃乔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唰地一下又掉了下来。
宋瑶枝轻轻地叹了口气，“二妹妹，过去这些年我亏欠于你，父亲母亲也同样亏欠于你，我们对你所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我同你说声抱歉。但希望你能明白，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哪怕你写了断亲书，只要你想回来，你永远都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宋璃乔眼泪掉的越来越多。
她心口憋着那股气，在宋瑶枝这句抱歉之中尽数消解。
她那些怨那些恨，那些委屈，因为宋瑶枝承认亏欠于她而全部灰飞烟灭。
第395章 平安，但不归家
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宋瑶枝走出院子看到了等在院外的左青澜。
左青澜拱手朝她行礼：“宋姑娘。”
宋瑶枝嘲讽地看左青澜，“左大人这么费尽心机，利用一个女子，只为保家族平安，你不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吗？”
宋瑶枝想要以言语刺伤一个人的时候，说话是绝不肯绕圈子的。
但左青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然也是无所谓的。
他还能平心静气地同宋瑶枝道：“宋姑娘的意思，在下不是很明白。在下对乔乔一腔赤诚，从未有过利用之心。”
宋瑶枝冷笑，“即便你保住了左家全族又如何，睿王落败，你难道还认为自己能够前途无量吗？”
左青澜绷着脸上的神色，并未答话。
他心中却已然明白，宋璃乔并没有答应宋瑶枝跟她离开，恐怕两人还在房中大吵了一架。
左青澜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宋瑶枝又道，“既然左大人一心想当一个以色侍人的赘婿，那就好好当。你们左家的荣辱，可就全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左青澜脸色未改，直接道：“宋姑娘的意思，在下实在不明白。在下依旧还是那句话，我与乔乔是情投意合，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这一生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
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若是不了解左青澜的人，势必会将他这番话当真。
宋瑶枝看着他扔下一句：“左大人这话骗别人可以，别等有一天骗着骗着，把自己也给糊弄了。我还有事，就不欣赏左大人演戏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欣赏。”
她说完举步就走。
左青澜高声道：“青澜送长姐出去。”
宋瑶枝脚下猛地一顿，她回头看向左青澜：“左大人，你当真是不要脸啊。”
左青澜但笑不语，并不将宋瑶枝这话当回事。
左青澜光明正大地将宋瑶枝送出了门，之后再返回房中。
他进来之后就看见房内一片狼藉，地上扔着枕头，还有碎掉的茶杯。
左青澜神色微动，他举步上前坐到床边，看着泪流满面的宋璃乔道：“乔乔，没事吧？”
宋璃乔望向左青澜，她扑进左青澜怀中，哽咽道：“夫君，我恨他们，我好恨他们。我不想回去，他们当初赶走了我，现在又要接我回去，我是什么呢，我是可怜虫吗？”
左青澜暗想果真是血浓于水，哪怕宋相说的那么决绝，可宋璃乔到底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怎么可能会舍得不管这个女儿。
左青澜伸手轻轻地拍在宋璃乔后背上，又拽起被子将宋璃乔整个裹住，他道：“乔乔，他们是你的家人，是你的父母，你的长姐，无论当时再气，他们也都是爱你的。”
宋璃乔低声啜泣，“他们当初逼着我写断亲书，夫君你忘了吗？你为什么总是帮他们说话？”
左青澜道：“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我不想让你因为我，最终众叛亲离。乔乔，我心悦于你，自然是盼着你好的。”
宋璃乔依旧在哭。
左青澜听着她的哭声就想，他刚刚怎么会觉得宋璃乔是别有用心呢。
她这么蠢，她哪有那么多心思，她压根没这个脑子。
左青澜道：“等你养好了身体，我陪你回去一趟，我们好好地跟岳父大人说，他会理解我们的。”
宋璃乔抱紧左青澜，埋在他怀中痛哭。
左青澜又哄了她一会儿，将她哄睡着之后，这才离开房间。
……
宋瑶枝回到丞相府之后就去找了宋相。
她跟宋相说了之后让宋相不再插手宋璃乔之事，也不必强硬地跟左青澜划清界限。
宋相听后久久的沉默，之后才道：“枝枝，若是丞相府这样做，就是在逼陛下保住左府。”
宋瑶枝点头：“明面上看，确实是如此。但父亲放心，左府一定留不住。”
宋相看向宋瑶枝，“枝枝是有其他法子了吗？”
“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但现在我不能告诉父亲。”
宋相又是沉默一瞬，之后才道，“那你二妹妹会受牵连吗？”
“我会保她平安。”宋瑶枝道。
宋相叹了口气，点头道，“那便按照你的意思办吧。只要你二妹妹能平安回来就好，她毕竟还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宋瑶枝神色微顿，她道：“父亲，我只说会保二妹妹平安，她是否能回来，不好说。”
宋相顿时拧紧眉心，不悦道：“什么意思？她难道还不肯回家？她究竟要耍性子到什么时候！”
“父亲。”宋瑶枝叫了他一声，“让二妹妹自己选择吧。若她哪天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
宋相脸上极其不悦，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烦闷，最后挥了挥手，不想再说其他。
“我替二妹妹多谢父亲。”宋瑶枝行了礼，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隐隐之中有预感。